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動物園虎舍邊,飼養員李苑的巡查本攤開在工作臺上,鋼筆卻不翼而飛。
當她親手接生的東北虎凱斯突然絕食、臟器衰竭被推上手術臺,主刀醫生劃開虎腹時,腐臭中的東西卻讓現場的人冒出一身冷汗。
01
清晨五點半,城市邊緣的動物園籠罩在淡青色的天光里。
李苑揉了揉發澀的眼皮,摸黑套上工裝褲。
宿舍門軸發出熟悉的吱呀聲,她端著搪瓷缸子接了半杯涼水,仰頭灌下去,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
三十一歲的她已經在這里當了七年飼養員。
走廊盡頭的值班表上,她的名字永遠和猛獸區連在一起。
特別是凱斯——那只她親手接生的東北虎,如今四歲半,體重快三百公斤了。
推開宿舍鐵門的瞬間,帶著露水的晨風撲在臉上。
李苑縮了縮脖子,遠處虎舍方向傳來幾聲悶哼,像是誰在打哈欠。
她踩著運動鞋往工作間走,鞋底碾過碎石子發出細碎的響動。
"最近這天氣悶得慌。"她對著空氣嘟囔一句。
往年這時候早該涼快了,可今年入秋后反倒潮得厲害,連凱斯的獸舍都透著股霉味。
李苑想起昨天巡查時,凱斯把前爪搭在鐵網上,虎須簌簌抖動的樣子,心里莫名發緊。
換好深藍色工裝,她對著更衣鏡把口罩帶子勒到耳根。
鏡子里的女人眼角有了細紋,常年戴手套的手背泛著不自然的白。
工作臺上,今早送來的牛肉還冒著血絲,她用鑷子翻看肉塊切面,突然想起上周獸醫說的"虎群情緒波動期"。
02
餐車轱轆壓過水泥地的聲響驚飛了樹上的麻雀。
李苑隔著三米遠就看見凱斯的尾巴在鐵欄后掃動,帶起細小的塵土。
"老伙計,吃早飯了。"她把餐盤推進投食口。
凱斯的鼻子先湊過來,濕漉漉的鼻尖幾乎碰到她戴著手套的手指。
往常這時候,老虎該用前爪按住肉塊撕咬了,今天卻只是懶洋洋地叼起一塊,在嘴里慢慢嚼著。
李苑注意到它右耳尖的絨毛沾著草屑,這在平時根本不可能——凱斯最在意自己的皮毛。
她剛要開口,身后傳來腳步聲。
"小李,給凱斯加餐呢?"老王端著搪瓷缸晃過來,茶水在缸壁上凝出水珠,"今天看著蔫頭耷腦的。"
"您也發現了?"李苑直起身,"昨天還好好的。"
老王嘬了口茶,喉結上下滾動:"昨兒后半夜我巡邏,聽見虎山那邊有動靜。叮叮咣咣的,像是鐵鏈子拖地。"
"您沒去看看?"
"看了,轉悠兩圈啥也沒找著。"老王抹了把嘴,"可能是野貓撞翻了工具?不過……"
他壓低聲音,"上個月隔壁市動物園跑過只金錢豹,聽說也是半夜聽見動靜。"
李苑后頸的汗毛豎了起來。
她想起上周清理虎山時,在廢棄的隔離區看見的生銹鐵鏈,當時鏈頭還沾著幾根虎毛。
"下午我去那邊轉轉。"她把餐車往墻邊靠了靠,"對了,獅區新來的實習生……"
"周武?"老王嗤笑一聲,"那小子毛手毛腳的,昨天喂食差點把胳膊伸進籠子。我說他兩句,他還梗著脖子說'書上不是這么教的'。"
李苑想起上周培訓時,周武總愛躲在角落記筆記,筆記本邊角都卷了邊。
有次她路過,看見他畫了整頁的獅群關系圖,字跡工整得像印刷體。
"年輕人嘛,多教教就好了。"她拍拍老王的胳膊,"我先去配下午的飼料。"
轉身時她聽見老王在背后嘀咕:"要我說,還是得給他們立立規矩……"
李苑推著餐車往飼料間走,車輪碾過地上的青苔,留下兩道濕漉漉的轍痕。
虎山方向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虎嘯,她猛地回頭,卻只看見凱斯趴在陰影里,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地面。
03
午飯鈴響過半小時,李苑的鋁制飯盒還原封不動擺在員工儲物柜第三層。
她蹲在虎舍外的水泥臺前,手里攥著半截粉筆,在記錄板上反復描畫凱斯的臥姿——往常這時候,老虎早該圍著鐵網轉圈了。
"凱斯,起來活動活動。"她敲了敲投食口的鐵柵欄,老虎只是掀了掀眼皮,尾巴在地面掃出細小的沙塵。
李苑注意到它左前爪墊沾著片枯葉,往常凱斯總會用舌頭舔干凈爪子。
下午兩點整,她握著巡查記錄本拐進虎山北側的隔離區。
運動鞋踩過枯枝的脆響驚飛了灌木叢里的麻雀,這里原是備用虎舍,現在堆著生銹的鐵籠和廢棄的飼喂設備。
"鎖扣沒松動。"她蹲在第三個籠舍前,手指抹過門環上的紅銹。
上周清理時,這扇鐵門還卡著半截斷裂的鐵鏈,現在卻規規矩矩地垂在門邊。
記錄本第37頁的"異常情況"欄空著,她猶豫片刻,還是寫下"隔離區鐵門狀態正常"。
四點三十二分,保育部的老張第三次往虎舍方向張望。
"小李咋還沒來取肉?"他對著正在給黑熊稱重的小李喊,"凱斯的牛排都化凍了。"
"手機在她儲物柜里響呢。"小李拎著血水淋漓的肉桶經過,"我敲過門,沒人應。"
五點零五分,保安隊長老周帶著對講機沖進飼養員休息室。
李苑的帆布包掛在掛鉤上,包帶纏著半截麻繩,保溫杯蓋沒擰緊,杯口結著層薄薄的奶皮。
"監控最后拍到她是什么時候?"老周扯著嘶啞的嗓子問。
"兩點十七分,"監控室的小王調出畫面,"她往虎山北邊去了,之后就再沒出現在其他攝像頭里。"
六點一刻,天色暗得像潑了墨汁。
陳園長舉著手電筒在虎舍外轉圈,光束掃過排水溝時,照見幾道新鮮的劃痕。
"分三組找,"他摘下眼鏡擦拭,"熊山、猴島、后勤倉庫,連標本室都別落下。"
實習生小周縮在獅區角落,手里攥著行為記錄表:"下午我一直在給母獅做豐容訓練,沒注意李姐……"
"你最后一次見她是什么時候?"老周突然轉身。
"兩、兩點多?"小周被嚇得后退半步,"她問我借過老虎糞便樣本的采集記錄……"
七點整,警車頂燈在園區門口閃爍。
張警官蹲在虎舍排水溝旁,鑷子夾起片草葉——和李苑鞋幫上沾著的一模一樣。
"所有員工近三個月的排班表調出來,"他站起身,褲腳沾滿蒼耳,"尤其是能單獨接觸猛獸區的。"
陳園長辦公室的空調發出嗡嗡的噪音,他盯著監控畫面里李苑最后的背影。
女孩穿著深藍色工裝,發梢還沾著早上喂食時蹭到的草屑。
對講機突然響起,老周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陳園,虎舍西側圍墻有攀爬痕跡,但腳印被雨水沖了……"
八點半,警犬在隔離區狂吠。
張警官打著手電鉆進廢棄的飼喂通道,光束掃過墻面時,突然定格在某處——水泥縫里卡著半枚指紋,旁邊有道新鮮的刮痕,像是金屬工具拖拽留下的。
04
市刑偵支隊的警車在園區門口急剎時,張警官正對著手機看天氣預報——未來三天都有雨。
他摘下警帽,后腦勺壓出的紅印子在路燈下格外明顯。
"最后見著李苑的是誰?"他站在虎舍外的水泥地上,制服袖口還沾著勘查現場時蹭的灰。
老王蹲在花壇邊抽煙,煙頭明滅間露出張黝黑的臉:"上午九點多,她問我虎山后頭鐵鏈子響的事兒。"
實習生周武縮在獅區鐵網后,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工作牌掛繩:"下午我一直在給母獅做豐容訓練,就……就中途去倉庫拿過次玩具。"
他說話時右腳鞋尖在地上來回蹭著,鞋幫沾著片虎舍特有的干草屑。
陳園長辦公室的空調發出"嗡嗡"的噪音,他翻著員工檔案的手突然頓?。?李苑來這兒三年了,連遲到都沒過。"
檔案照片里的女孩穿著淺藍色工裝,笑起來露出顆虎牙,"她爸媽都在老家種地,平時就養養貓狗。"
張警官翻著儲物柜里的筆記本,突然"啪"地合上柜門。
最里層夾著張動物園年卡,背面用圓珠筆寫著"凱斯2021.3.15出生,右耳有缺口"。
他轉頭問技術員:"手機通話記錄查了嗎?"
"查了,"技術員舉著平板,"最近三個月全是同事和家里電話,最晚一條是昨天給她媽發的'媽,這周末加班不回去了'。"
虎舍里凱斯正用爪子拍打投食口的鐵柵欄。
張警官蹲下身,手電筒光束掃過排水溝時,突然定格在某處——水泥縫里卡著根深棕色的長發,發梢還沾著片枯葉。
"把物證科的人叫來。"他站起身,后背的制服早已被汗水浸透。
對講機里突然傳來老周的喊聲:"張隊,虎舍西側圍墻外有新鮮刮痕,像是梯子留下的!"
凌晨一點,警犬在隔離區的廢棄飼喂通道里狂吠。張警官打著手電鉆進去,光束掃過墻面時,突然照見道暗紅色的痕跡——不是血跡,倒像是某種工具拖拽留下的。他掏出棉簽,手卻頓在半空——痕跡上方有道新鮮的抓痕,像是動物爪子留下的。
"把所有員工近三個月的考勤表調出來。"他對著對講機說,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監控室的小王突然插話:"張隊,兩點十七分之后,李苑的巡查記錄本還在虎舍外的工作臺上,但……但她的鋼筆不見了。"
陳園長辦公室的掛鐘指向兩點,張警官盯著物證袋里的頭發和草屑。
窗外傳來夜梟的啼叫,虎舍方向突然傳來凱斯的咆哮,驚得他后背發涼。
對講機里又傳來技術員的聲音:"張隊,李苑手機最后定位在虎舍西北角,但……但那個位置沒有監控。"
"繼續查排水系統。"他摘下眼鏡擦拭,"所有下水道口都打開檢查,尤其是帶鐵柵欄的。
"掛鐘的滴答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他突然想起李苑檔案里那張笑臉——照片右下角有道淡淡的折痕,像是被人反復翻看過。
五點十分,天邊泛起魚肚白。
物證科的老李舉著紫外線燈在虎舍外轉圈:"張隊,工作臺背面有道暗紋,像是……像是有人用指甲劃的。"
燈光下,三道歪歪扭扭的刻痕清晰可見,最下面那道還帶著點可疑的深色。
張警官蹲下身,手指輕輕撫過刻痕。
遠處傳來保育員喂食的聲音,凱斯在獸舍里發出低沉的咕嚕聲。
他摸出煙盒,卻想起這里是禁煙區,又把煙塞了回去。
05
李苑失蹤的第七十二小時,動物園保育部的消毒水味混著泡面香。
老周第三次核對巡查表時,筆尖在"凱斯"那欄戳出個洞。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實習生小陳扶著墻干嘔,工裝褲膝蓋沾著虎舍特有的稻草碎。
"凱斯把營養液全噴出來了。"小陳指著虎舍方向,聲音發顫,"現在趴著連尾巴都不動。"
臨時接手的飼養員老趙蹲在鐵網外,煙頭在水泥地上摁出焦黑的坑,"這三天它一口肉沒吃,就舔過兩回水。"
李醫生拎著銀色醫療箱進來時,箱角還粘著片虎毛。
他套上橡膠手套的動作像在拆精密儀器,"張嘴。"
他對著凱斯發出指令,老虎卻把腦袋往稻草堆深處埋了埋。
老趙注意到他耳后滲出的汗珠——這獸醫平時給犀牛接生都不帶眨眼的。
"體溫39.1,呼吸頻率每分鐘42次。"
李醫生摘下聽診器,轉頭問老趙,"最近排泄物有什么異常?"
"就……就昨天早上便池有塊帶血絲的。"老趙突然想起什么,"它右前爪墊有塊脫皮,李苑之前總給它抹碘伏。"
二十出頭的飼養員小李突然開口:"會不會是……是想李苑想的?"
他話音剛落,老趙就抄起掃帚佯裝要打:"你當拍電視劇呢?"
李醫生正用棉簽刮取凱斯的口腔黏膜,聞言抬頭:"動物確實會因環境變化產生應激反應,但得等血檢結果。"
他瞥了眼監控攝像頭,"李苑失蹤前最后一次喂食是什么時候?"
老趙翻開記錄本,本子邊角卷著毛邊:"失蹤當天上午十點,喂了五斤牛肉,還陪它玩了半小時激光筆。"
他突然噤聲——激光筆是李苑自掏腰包買的,說能鍛煉老虎的夜間視力。
張警官站在虎舍外,鞋底粘著片枯葉。
三天前發現的頭發樣本還在物證袋里,DNA比對結果卻顯示是園內另一位飼養員的。
他摸出煙盒,想起動物園禁煙的規定,又把煙塞回口袋。
這時對講機突然響起:"張隊,化驗室來電話,凱斯血液里檢出神經毒素!"
李醫生正在給凱斯扎留置針,聞言手抖了下:"什么毒素?"
"初步判斷是曼陀羅堿,但劑量大得反常。"
技術員的聲音帶著雜音,"野生環境里不可能自然攝入這么多。"
陳園長辦公室的電話鈴響到第八聲才被接起。
他剛打發走第三批記者,西裝后背洇著汗漬。
掛斷電話后,他盯著墻上李苑的工牌照——照片里的女孩戴著虎爪形狀的發卡,正把臉貼在幼虎的肚皮上。
對講機里突然傳來保育員的尖叫:"陳園!凱斯在撞墻!"
夜里十一點,張警官蹲在虎舍后墻的陰影里。
手電筒光束掃過排水溝時,他發現三天前的梯子刮痕旁多了道新鮮擦痕,像是有人翻墻時蹭掉了墻灰。
虎舍里傳來凱斯斷斷續續的嗚咽,像在咳嗽又像在抽泣。
他摸出李苑的巡查記錄本復印件,最后一頁潦草地寫著:"凱斯今天不肯玩球,總盯著西墻。"
對講機突然響起老周的聲音:"張隊,西墻外發現個廢棄的農藥倉庫,門鎖有被撬的痕跡!"
張警官起身時,膝蓋撞到喂食槽發出悶響。
虎舍里的凱斯突然抬頭,金黃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閃了閃,又無力地垂下。
06
凱斯的病情惡化速度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李醫生第三次調整抗生素劑量時,輸液管里的液體已經泛起渾濁。
他摘下眼鏡,鏡片上還沾著虎舍的稻草碎,"白細胞計數飆到三萬二,肝酶指標是正常值的八倍。"
他指著化驗單上的箭頭符號,"再這樣下去,最多三天,它的肝臟就會徹底罷工。"
陳園長攥著保溫杯的手在發抖,杯身印著的"動物園建園三十周年"字樣被汗漬洇得模糊。
他剛掛斷市李業局的電話,對方要求他二十四小時內給出處理方案。
"探查手術……風險到底有多大?"他聽見自己聲音發顫。
李醫生正在給凱斯做腹部觸診,老虎的肋骨硌得他手套發皺。
"麻醉劑量得控制在0.2mg/kg,但成年東北虎的個體差異能達到±15%。"
他抬頭看了眼墻上的麻醉事故記錄表,"去年長隆動物園那例,就是呼吸抑制。"
保育部的小吳突然沖進來:"凱斯又吐血了!"
07
手術室的無影燈亮得刺眼,消毒柜的嗡鳴聲混著空調出風口的低響。
李醫生第三次核對麻醉記錄單時,筆尖在"東北虎"三個字上洇出墨點。
門外傳來陳園長踱步的腳步聲,皮鞋跟敲擊地磚的節奏比手術監護儀的心跳還急促。
"凱斯體重三百二十公斤,按0.18mg/kg算,異氟烷劑量得精確到毫升。"
麻醉師老王的聲音發緊,他正用注射器反復抽吸淡藍色液體,針管邊緣還沾著前例手術留下的虎毛。
保育員老趙和兩個實習生把凱斯抬上手術臺時,老虎的呼吸已經淺得像破風箱。
老趙注意到它右前爪的舊傷疤——那是李苑總給它涂藥的地方,此刻正隨著微弱的心跳輕輕顫動。
"監護儀接好了。"實習生小李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剛給凱斯剃完腹部的毛,剃刀片卡在虎皮褶皺里三次。
此刻屏幕上的數字讓所有人倒吸冷氣:心率140,血壓70/40,血氧飽和度掉到88%。
張警官靠在走廊墻上,手里攥著從農藥倉庫找到的物證袋。
袋里裝著半塊帶血的工作服碎片,和李苑失蹤那天穿的園服布料完全吻合。
他想起三天前在監控室看到的畫面:李苑的背影消失在虎山西墻的監控盲區,手里還攥著給凱斯準備的牛肉干。
"準備開腹。"李醫生戴上橡膠手套的動作像在給精密儀器戴防護套。
他轉頭看了眼老王,對方正用棉簽蘸取凱斯的眼瞼分泌物——這是確認麻醉深度的關鍵步驟。
手術刀劃開第一層肌肉時,腐臭味像炸開的悶罐。
老王突然捂住嘴,防護面罩上蒙了層白霧。
實習生小吳直接沖到墻角嘔吐,酸腐味混著消毒水味在手術室里橫沖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