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我端著那碗還沒喝完的茶，手有些發(fā)抖。

"爸，要不您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去看您。"兒子王磊的話還在耳邊回響，像一記重錘砸在我心上。

剛才還熱鬧的飯桌瞬間安靜下來，七雙眼睛都看著我，

有同情，有尷尬，還有我看不懂的復雜神色。我慢慢放下茶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

"好，我回去。"

這是我七十歲的生日，老伴走后的第一個生日。

我滿懷期待地來到兒子家，卻在自己的生日宴上被"請"回家。

我不明白，為什么兒媳娘家來了七口人，我這個親爸卻成了多余的？為什么兒子會在我生日這天，當著外人的面讓我離開？

走出兒子家的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涼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真相遠比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建國，你這樣下去不行啊，整天一個人在家悶著，老伴走了三個月了，你得學著往前看。"

鄰居張大媽站在我家門口，手里拎著兩個饅頭，一臉擔憂地看著我。我從椅子上慢慢站起來，這張椅子是老伴生前最愛坐的，她總是在這里織毛衣，看電視。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我接過饅頭，聲音有些沙啞。

"你看看你，瘦了多少？"張大媽推了推我的胳膊，"孩子們呢？磊子最近來過嗎？"

"來過，上個禮拜來過一次。"我嘆了口氣，"他勸我搬到城里去，我沒答應。"

"為啥不答應？跟兒子住一起多好，還有人照應。"

我搖搖頭："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生活，我一個老頭子過去算怎么回事？再說了，我在這住了大半輩子，哪都不想去。"

張大媽看著我，欲言又止："建國，你真的......"

"大媽，我真的沒事，您先回去吧，晚飯時間了。"

等張大媽走后，我關上門，整個屋子又安靜下來。墻上掛著我和老伴的結婚照，那時候她才二十二歲，笑得那么甜。我走過去，輕輕摸了摸照片上她的臉。

"翠花，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該去城里？"我對著照片說話，"可是沒有你，去哪里都一樣啊。"

第二天早上，我正在院子里擺弄那些蔬菜苗，聽到門外有車聲。

"爸！"

是王磊的聲音。我趕緊放下手里的活，走到門口。王磊從一輛黑色轎車里下來，手里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磊子，你怎么來了？"

"爸，我來看看您。"王磊走過來，看了看院子里的菜苗，"您又種菜了？"

"閑著也是閑著，種點菜吃不完還能給鄰居送點。"我接過他手里的東西，"進屋坐，我給你倒水。"

王磊跟著我進了屋，在沙發(fā)上坐下。我注意到他今天穿得比平時正式，西裝革履的，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爸，您最近身體怎么樣？"王磊關切地問。

"還行，就是晚上有時候睡不著。"我把水杯遞給他，"你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不是說生意忙嗎？"

王磊喝了一口水，看著我："爸，后天是您七十歲生日。"

我一愣，說實話，自從老伴走后，我對過生日這事兒早就不在意了。以前都是她記著這些日子，提前好幾天就開始準備。

"是嗎？我都忘了。"

"爸，您不能這樣。"王磊站起來，走到我身邊，"媽走了，但您還在，您還有我們啊。今年的生日，您一定要好好過。"

"算了吧，就我一個老頭子，過什么生日。"

"不行！"王磊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爸，您聽我說，后天您到我家來，我們給您過生日。秀芳已經(jīng)在準備了，還訂了生日蛋糕。"

我看著兒子認真的表情，心里涌起一陣暖流。自從老伴走后，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溫暖。

"真的要我過去？"

"當然！"王磊握住我的手，"爸，您是我爸，過生日當然要一家人在一起。"

"那...那好吧。"我點點頭，"我去。"

王磊臉上露出笑容："那就這么定了。后天上午您就過來，我來接您。"

"不用接，我自己去就行。公交車很方便的。"

"那怎么行？生日這么重要的日子......"

"磊子，你別把我當小孩子，我又不是走不動路。"我擺擺手，"你們年輕人工作忙，我自己去就行。"

王磊想了想，點頭："那好，您一定要來啊。"

"放心，我一定去。"

王磊走后，我開始為生日的事情忙活起來。我翻出了壓箱底的那套中山裝，這是十年前王磊給我買的，平時舍不得穿。我把衣服洗了，熨得平平整整。

第二天，我又去菜園子里摘了些新鮮蔬菜，裝了一袋子。這些菜都是我親手種的，沒打農藥，綠色健康。想著要去兒子家過生日，心情也好了很多。

生日當天早上，我早早就起了床，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鏡子里的我雖然瘦了些，但精神頭還不錯。

"翠花，我今天去兒子家過生日，你在家里別擔心。"我對著老伴的照片說，"等我回來再跟你說今天的事。"

我提著菜袋，鎖好門，走到公交站臺。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我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公交車上，我坐在窗邊，看著窗外飛過的風景。從農村到城里，這條路我走了無數(shù)次，但今天感覺特別不一樣。老伴在的時候，我們偶爾也會去兒子家，但那時候有她陪著，現(xiàn)在...

"沒關系，今天是好日子。"我在心里對自己說。

到了王磊家樓下，我看到小區(qū)門口停著幾輛摩托車和電動車，心想應該是鄰居的吧。

我上樓，按響了門鈴。

"誰啊？"里面?zhèn)鱽砝钚惴嫉穆曇簟?/p>

"秀芳，是我，爸爸。"

門開了，李秀芳出現(xiàn)在門口："爸，您來了。"

"秀芳，辛苦你了。"我把菜袋遞給她，"這是我種的菜，新鮮著呢。"

"您太客氣了。"李秀芳接過袋子，但我發(fā)現(xiàn)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進來吧。"

我跟著她進屋，剛到客廳門口就愣住了。沙發(fā)上坐著七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在聊天?？吹轿疫M來，他們都停下了話，眼神有些尷尬。

"這...這是？"我有些茫然。

李秀芳趕緊介紹："爸，這是我爸媽，還有我哥哥嫂子，弟弟弟妹。今天正好...正好都有空，就都來了。"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站起來，應該是李秀芳的父親："您就是磊子他爸吧？我是秀芳她爸，李建華。早就想見見您了。"

"您好，您好。"我趕緊伸手，"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們也在，我就這么過來了。"

"哪里哪里，一家人嘛。"李建華握著我的手，但我能感覺到氣氛的微妙。

這時候王磊從廚房出來，圍著圍裙，手里拿著鍋鏟："爸，您來了！快坐快坐。"

我在沙發(fā)邊坐下，但感覺有些拘束。七個人繼續(xù)之前的談話，說的都是我不了解的家長里短，什么二叔家的兒子要結婚了，三嬸的女兒考上了某大學，還有村里誰家的莊稼收成好。

我想插話，但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只能默默地聽著。

"爸，您喝茶。"王磊給我倒了一杯茶。

"磊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接過茶杯，"你們聊，我聽著就行。"

李秀芳的母親，一個看起來很精明的女人，看了我一眼："建華，你跟磊子他爸聊聊，我去廚房幫忙。"

李建華點點頭，轉向我："老哥，您今年多大了？"

"七十了。"

"哎呀，您看著可不像七十歲，身體這么硬朗。"

"還行，就是老伴走了以后，一個人在家，有點......"我的話還沒說完，李建華就被他兒子叫了過去。

"爸，你過來看看這個。"李秀芳的哥哥拿著手機，"二叔發(fā)的照片。"

一家人又聚在一起看手機，我被晾在一邊。我端著茶杯，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這時候，李秀芳的弟妹，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突然問："姐，我們什么時候吃飯??？我都餓了。"

"快了快了，你姐夫在做最后一個菜。"李秀芳在廚房里回答。

"姐夫手藝真好，上次在飯店吃過類似的菜，到現(xiàn)在還想著呢。"小姑娘笑嘻嘻地說。

我點點頭，心想年輕人就是容易滿足，一頓飯就能讓她記這么久。

"開飯了！"王磊端著最后一盤菜出來，"大家都餓了吧？"

飯桌很大，正好坐下八個人。我被安排在靠門的位置，李建華坐在主位，其他人按輩分和關系排開。

王磊給每個人盛飯："爸，您多吃點，這個紅燒肉是按您平時的口味做的。"

"好，好。"我夾了一塊肉，確實很香，"磊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那是跟我學的。"李秀芳得意地說，"他剛結婚的時候什么都不會，現(xiàn)在都快趕上我了。"

大家都笑了，氣氛稍微輕松了一些。

李建華舉起酒杯："來，今天這么多人聚在一起，不容易。我提議，大家干一杯。"

"對對對，干杯！"

我也舉起杯子，但發(fā)現(xiàn)只有我喝的是茶，其他人都是酒。

"爸，您不能喝酒，我給您倒的茶。"王磊解釋道。

"沒關系，沒關系。"我笑著說，心里卻有些失落。以前和老伴過生日的時候，我們也會喝點酒，她總是說"今天高興，喝一點"。

飯桌上，李家人聊得很開心，話題從村里的收成聊到城里的房價，從孩子的工作聊到鄰居的八卦。我想插幾句話，但總是插不上。

"建華叔，您兒子在哪工作？"王磊問李秀芳的哥哥。

"在縣里的某銀行，雖然不是什么大銀行，但工作穩(wěn)定。"李建華自豪地說，"現(xiàn)在正準備買房呢。"

"那不錯，銀行工作好，鐵飯碗。"

"是啊，我們當父母的就希望孩子工作穩(wěn)定，不求大富大貴，夠吃夠用就行。"

我想說王磊的生意也不錯，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在這種氛圍下，我覺得自己說什么都不合適。

吃到一半，李秀芳突然想起什么："對了，磊子，你不是說要給爸爸過生日嗎？生日蛋糕呢？"

王磊一拍腦門："對對對，我忘了！"他趕緊起身去冰箱拿蛋糕。

蛋糕不大，上面寫著"生日快樂"四個字，還插著蠟燭。

"來，爸，許個愿。"王磊把蛋糕放在我面前。

我看著這個簡單的生日蛋糕，心情有些復雜。這是老伴走后的第一個生日，也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過生日了。

"爸，快許愿啊。"李秀芳催促道。

我閉上眼睛，默默許了個愿：希望王磊一家都健康平安，希望老伴在那邊過得好，也希望自己不要給任何人添麻煩。

睜開眼睛，我吹滅了蠟燭。大家鼓掌，氣氛終于有了一點生日的感覺。

但是好景不長，李家人很快又開始聊他們的話題。

"媽，村里的王二嫂怎么樣了？上次不是說她兒子出事了嗎？"李秀芳的嫂子問。

"哎，別提了，家里花了十幾萬，人還在某醫(yī)院躺著。"李秀芳的母親搖頭嘆氣，"她現(xiàn)在天天以淚洗面。"

"這種事真的防不勝防，好好的人說出事就出事。"

"所以說啊，人活著就要珍惜，身體是最重要的。"

聽著這些話，我想起了老伴最后的那段日子。她也是突然生病，也是在某醫(yī)院躺了很久，最后還是走了。那段時間，我天天守在病床邊，看著她一天天消瘦下去，心如刀割。

"爸，您怎么了？"王磊注意到我的異常。

"沒事，沒事。"我趕緊收回思緒，"就是想起你媽了。"

桌上一陣沉默，空氣有些凝重。

為了緩解尷尬，李建華主動找話題："老哥，您一個人在家，平時都做些什么？"

"也沒什么，種種菜，看看電視，有時候跟鄰居聊聊天。"

"那您有沒有想過找個老伴？"李秀芳的母親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讓我措手不及，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媽，您怎么能這么問？"李秀芳趕緊阻止。

"我就是關心嘛，老哥一個人多孤單。"

王磊的臉色變了："奶奶，我爸不需要找什么老伴，我媽才走三個月。"

"磊子，你別激動。"我趕緊打圓場，"大家都是好意。"

但這個話題明顯讓王磊很不舒服，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覺得沒什么不對的。"李秀芳的弟弟突然開口，"人老了，一個人確實不方便。我們村里就有好幾個老頭子再婚的，過得挺好。"

"你懂什么？"王磊瞪了他一眼。

"我怎么不懂？我只是實話實說。"

"行了行了，大家別吵了。"李建華出來打圓場，"今天是老哥生日，說這些干什么？"

但是氣氛已經(jīng)徹底壞了。王磊臉色鐵青，李家人也感覺到了不對勁，紛紛低頭吃飯，不再說話。

我坐在那里，感覺像針氈。這本該是我的生日聚會，可是我卻成了最尷尬的那個人。

沉默了幾分鐘后，李秀芳的哥哥看了看時間："建華叔，我們是不是該走了？下午還有事呢。"

"對對對，時間不早了。"李建華立刻接話，"我們也該回去了。"

我心里一陣失落，但表面上還是說："您們慢走，今天謝謝大家了。"

"哪里哪里，應該的。"

李家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王磊的臉色依然不好看，在廚房里收拾碗筷，動作很重，盤子碰撞的聲音特別刺耳。

李秀芳送家人到門口，我聽到她小聲說："媽，您怎么能問那種問題？"

"我不就是關心一下嘛，有什么不對的？"

"以后別提這種事了，磊子會生氣的。"

"生什么氣？我又沒說錯什么。"

聽著這些竊竊私語，我更加難受了。

等李家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們三個人。王磊還在廚房里忙活，李秀芳在客廳收拾茶幾，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桌上剩下的半個生日蛋糕，心里五味雜陳。這個生日過得真的很失敗，不但沒有感受到家庭的溫暖，反而讓大家都不高興。

"秀芳，我是不是應該回去了？"我小心翼翼地問。

李秀芳停下手里的活，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爸，您別多想，剛才我媽說話不過腦子。"

"我知道，我沒多想。"我站起來，"時間也不早了，我回去吧。"

這時候，王磊從廚房出來，圍裙還沒解下來，臉色依然很不好。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秀芳，猶豫了一下，然后走到我面前。

"爸，要不您先回去吧。"王磊的聲音有些僵硬，"我一會兒去看您。"

我愣住了，手里的茶杯差點掉在地上："什么？"

"就是...就是有些事要談，您先回去休息，晚點我去陪您。"王磊避開我的眼神。

李秀芳在一旁低頭不語，客廳里安靜得可怕。

我慢慢站起來，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好，我回去。"

走出兒子家的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涼了。這是我七十歲的生日，老伴走后的第一個生日，我卻在自己的生日宴上被"請"回家。

回到家里，我坐在老伴常坐的椅子上，看著墻上我們的合影，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鄰居張大媽過來問我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我只是搖頭，什么都沒說。

一個人吃了點剩飯，天就黑了。我坐在客廳里發(fā)呆，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心情越來越沉重。

晚上九點，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我以為是哪個鄰居，慢慢走過去開門。

門一開，我愣住了——王磊站在門口，身后還跟著李秀芳和她全家七口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東西。

"爸......"王磊剛開口，聲音就哽咽了。

李秀芳的父親上前一步，從懷里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雙手遞給我："大哥，都是我們不好，今天......"

我接過信封，手指顫抖著。信封很厚，里面裝的是什么？為什么他們大晚上的又回來了？為什么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愧疚的表情？

當我聽到李秀芳父親說出那句話時，整個人如遭雷擊，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