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明：本文為虛構故事，圖片僅用于敘事。旨在傳遞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01

金頂的陽光尚未完全驅散晨霧，峨眉山的空氣清冽得像剛從雪山尖上刮下來。

然而，舍身崖下，那片本應祥和寧靜的青黛色山谷，此刻卻被一種令人窒息的氛圍籠罩。

陳蔓靜靜地躺在堅硬的、布滿墨綠色苔蘚的巖石上，雙眼圓睜，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里凝固著來不及消散的驚恐。

她身上那件亮黃色的沖鋒衣，在此刻陰沉的光線下，像一朵凋零的野菊，刺眼又無助。

不遠處，一塊被雨水沖刷得發白的石頭上，沾染著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正緩慢地滲入石頭的紋理。

她手腕上那串據說在山腳下開過光的菩提子手鏈，已經斷裂，珠子散落在濕滑的草叢間，如同破碎的希望。

幾米開外，一只體型異常健碩的成年公猴，毛色深褐，正呲著尖利的獠牙，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威脅聲。

它焦躁地在幾棵歪脖子松樹間來回踱步，不時用那雙赤紅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它的右前爪上，似乎也沾著幾縷暗紅色的痕跡。

山風吹過，帶來濃重的血腥氣和猴類特有的臊臭，混雜著泥土和腐葉的味道，讓人聞之欲嘔。

最先發現異常的是一群早起準備拍攝日出的攝影愛好者。

他們的驚恐的呼喊聲劃破了山谷的寂靜，也引來了第一批景區巡邏人員。

此刻，穿著制服的景區管理人員和幾名先期抵達的警察已經拉起了簡易的警戒線，臉色凝重地維持著秩序，阻止著那些試圖靠近、伸長脖子探望的好奇游客。

人群中，一個身材高大，穿著深色登山服的男人癱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頭，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喉嚨里發出壓抑而痛苦的嗚咽。

他就是陳蔓的丈夫，高健。

他的褲腿上沾著泥土，手肘處有一片擦傷，滲著血絲，顯然是剛剛經歷了劇烈的奔波和無望的嘗試。

經驗豐富的老刑警張磊擠開人群，快步走到警戒線邊緣。

他五十出頭，頭發有些花白，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

他先是迅速掃了一眼崖下的情況，目光在陳蔓的姿態、那只暴躁的猴子以及散落的物品上短暫停留，眉頭便緊緊地鎖了起來。

峨眉山的猴子傷人事件偶有發生，但如此慘烈的致命事件，卻極為罕見。

他深吸一口清晨特有的、帶著水汽的冰涼空氣，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猴子還在，”一名年輕警察湊過來，聲音有些發緊，“太兇了，我們的人不敢輕易靠近驅趕，怕它再攻擊，或者破壞現場。”

張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目光再次投向那只仍在示威的“惡猴”，然后緩緩移向崖壁上方。

舍身崖，這名字本身就帶著一種不祥。

他聞到空氣中除了血腥，似乎還有一種淡淡的、說不清的香水味，與這山野環境格格不入，但很快就被山風吹散了。

是死者的，還是……他沒有繼續想下去，只覺得這山谷里的霧氣，似乎比往常更濃，也更讓人看不透。

02

回到山腳下臨時設立的指揮點，已經是中午時分。

一杯熱氣騰騰的濃茶下肚，張磊才感覺身體里那股寒意被稍稍驅散了一些。

桌上攤著初步的現場勘查記錄和幾張剛打印出來的照片，每一張都透著沉重。

“死者陳蔓，三十五歲，海城人，職業是會計師。陪同人員是其丈夫高健，三十七歲，同為海城人，是一家IT公司的項目經理。兩人結婚八年，沒有子女，這次是請了年假來峨眉山旅游的。”年輕的助手小李在一旁匯報著基本情況，聲音有些低沉，“據高健初步描述，他們是清晨五點多從入住的酒店出發，打算去金頂看日出。途經舍身崖附近的一段山路時，突然躥出一只猴子，搶奪陳蔓的背包。陳蔓驚慌之下躲閃，腳下濕滑，不慎失足墜崖。高健試圖拉拽，但未能成功，自己也在慌亂中擦傷。”

張磊端著茶杯，指尖輕輕摩挲著杯壁上粗糙的紋路。

他聽著小李的匯報，腦海中卻在回放著崖底那慘烈的一幕，以及高健那張因極度悲痛而扭曲的臉。

高健的描述聽起來合情合理，符合一般猴群搶奪游客物品引發意外的模式。

峨眉山的猴子確實野性難馴，尤其是那些常年盤踞在游客路線附近的猴群，被喂食慣了，膽子也大，行為也更具攻擊性。

“高健的情緒怎么樣？”張磊呷了一口茶，問道。

那茶是峨眉山本地的雪芽，入口微苦，回甘卻很足。

“非常激動，幾近崩潰。我們的人初步詢問了幾句，他就泣不成聲，反復說著‘都怪我，沒有保護好她’之類的話。目前已經安排了醫護人員對他進行心理疏導，并處理了他手肘的傷口。”小李頓了頓，補充道，“我們在他隨身攜帶的相機里，找到了幾張今天早上拍的照片，有日出，有風景，還有幾張夫妻倆的自拍照，看起來很恩愛。最后一張照片的拍攝時間是五點四十三分，地點距離事發地大約還有十分鐘的路程。”

張磊點了點頭，這意味著從事發前的最后一張照片到事發，中間有足夠的時間發生意外。

他拿起一張高健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雖然面帶倦容，但眼神溫和，摟著巧笑嫣嫣的陳蔓，背景是晨曦中的山巒。

他注意到高健手腕上戴著一塊看起來頗為名貴的運動手表，而陳蔓的脖子上，則是一條細細的白金項鏈，墜子似乎是某種玉石。

這些都是城市里中產階級的標配。

“通知法醫了嗎？初步的尸檢結果什么時候能出來？”張磊問道。

“已經通知了，王法醫正在從市區趕過來，估計最快也要下午。現場那邊，技術科的同事還在仔細勘查，尤其是對那只猴子，暫時沒敢輕舉妄動，只是派人嚴密監視著，防止它逃竄或者再次傷人。”

張磊站起身，走到窗邊。

窗外，是連綿起伏的青翠山巒，云霧繚繞，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峨眉山他太熟悉了，這里的每一條山道，每一片林子，他幾乎都踏遍了。

他見過頑皮的猴子，也處理過猴子傷人的小事件，但像今天這樣直接導致死亡的，在他的職業生涯中還是頭一遭。

他總覺得，事情似乎不僅僅是“意外”那么簡單。

那只猴子的兇悍程度，以及現場那種說不出的詭異感，像一根細小的刺，扎在他的心頭。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更仔細地梳理這一切。

他習慣性地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抽出一根，卻并沒有點燃，只是夾在手指間。

辦公室里有禁煙標志，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思考時喜歡夾著煙，但會克制住點燃的沖動。

03

下午三點，法醫的初步口頭通報送到了張磊的辦公桌上。

陳蔓的致命傷是頭部與巖石碰撞導致的嚴重顱腦損傷，此外，身上還有多處擦傷和幾道不規則的抓傷，初步判斷符合高墜和被動物抓撓的特征。

具體的毒理學分析和更詳細的報告還需要時間。

與此同時，對高健的第二次詢問也在另一間詢問室同步進行。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平復，高健的情緒雖然依舊低落，但已經能夠比較清晰地敘述事情的經過。

他的說辭與第一次基本一致，只是補充了一些細節，比如那只猴子是如何突然從樹林間躥出來的，如何兇狠地撲向陳蔓，陳蔓當時是如何驚叫著后退的。

他反復強調，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他根本來不及做出有效的反應。

就在這時，張磊接到了一個來自海城的電話。

電話是陳蔓的妹妹陳露打來的，聲音帶著哭腔，顯然已經得知了姐姐的噩耗。

“張警官，我姐姐……我姐姐她怎么會……”陳露泣不成聲，“她平時那么謹慎的一個人，怎么會失足墜崖？那猴子……峨眉山的猴子真的那么兇嗎？”

張磊耐心地安撫著對方的情緒，解釋了初步了解到的情況。

“高健呢？我姐夫他怎么樣？他和我姐姐一起去的，他沒有事吧？”陳露急切地問道。

“高健先生受了些輕微的擦傷，情緒也很悲痛，我們正在對他進行安撫和調查。”張磊回答道，語氣盡量平和。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后陳露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猶豫和不確定：“張警官，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我姐姐和姐夫他們……他們最近關系好像有些不太好。”

張磊的眉頭微微一挑，握著電話的手緊了緊。

“哦？陳露女士，您能具體說說嗎？這可能對我們了解情況有幫助。”他示意旁邊的小李做記錄。

“也不是什么大事，”陳露的聲音有些吞吐，“就是……大概半個月前，我姐和我聊天的時候，抱怨過幾句，說姐夫最近工作忙，經常很晚回家，有時候身上還有陌生的香水味。我姐有些懷疑……但她也沒有證據，就是心里不舒服。他們好像因為這個，冷戰了幾天。后來我姐夫主動道歉，說是因為公司項目壓力大，陪客戶應酬什么的，我姐也就沒再追究。這次去峨眉山，也是我姐夫提議的，說是想散散心，緩和一下關系。”

陌生的香水味？張磊想起了清晨在崖底聞到的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

是巧合嗎？

“除了這個，他們之間還有其他矛盾嗎？比如經濟方面，或者家庭方面？”張磊追問道。

“經濟上應該沒什么大問題，他們倆收入都還可以。家庭方面……我父母去世得早，我姐基本上就像我媽媽一樣照顧我。姐夫家里那邊，他父母也都是通情達理的人，沒什么矛盾。”陳露想了想，又補充道，“哦，對了，前段時間，我姐夫好像在投資一個什么項目，聽我姐提過一句，說他投了不少錢進去，但我姐好像不太贊成，覺得風險有點大。但具體是什么項目，賺了還是賠了，我就不清楚了。”

掛斷電話，張磊陷入了沉思。

陳露提供的這些信息，雖然都只是些夫妻間常見的摩擦和猜測，但“陌生的香水味”和“投資分歧”這兩個點，像兩顆小石子投入水中，在他心中激起了漣漪。

他看向隔壁詢問室的方向。

如果高健對妻子的死另有隱情，那么他此刻的悲痛，究竟是發自肺腑，還是高超的演技？

就在這時，一名負責外圍調查的警員敲門進來，神色有些異樣：“張隊，我們走訪了景區一些固定攤販和清潔工，有一個重要的線索。一位在距離事發地不遠的一個休息點賣水和零食的大嬸說，大概在清晨五點五十分左右，也就是高健所說的案發時間之前不久，她看到一對男女在通往舍身崖的一條岔路口附近，似乎發生了爭執，聲音還不小。因為當時天剛蒙蒙亮，人不多，所以她印象比較深刻。”

“能確定是高健和陳蔓嗎？”張磊立刻問道。

“大嬸說看得不太真切，但描述的衣著特征，男的高高大大，穿著深色衣服，女的穿著亮黃色外套，跟高健和陳蔓的體貌特征基本吻合。”

張磊揉了揉太陽穴，感覺案件開始變得復雜起來。

他看了看墻上的鐘，已經是下午五點。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決定，明天一早，再去一次現場，同時，要對高健進行更細致的背景調查。

04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張磊就帶著小李再次來到了舍身崖。

山里的空氣依舊濕冷，崖下的警戒線還沒有撤去，只是那只“行兇”的猴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技術科的同事們昨晚連夜工作，對現場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和取證，帶走了所有可能的物證。

張磊站在崖邊，俯瞰著下方。

昨日的喧囂已經散去，只剩下山風呼嘯的聲音。

他試圖從高健的視角，還原當時的場景。

如果真如那位大嬸所說，兩人發生了爭執，那么爭執的內容是什么？

激烈到什么程度？

會不會在拉扯中導致了墜崖？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際，負責核實那位賣水大嬸證言的警員打來了電話，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和一絲懊惱：“張隊，那個線索……可能有點問題。”

“怎么說？”張磊心中一緊。

“我們找到了那位大嬸，讓她仔細辨認了高健和陳蔓的照片。她看了半天，又讓我們描述了他們當天的具體穿著細節。最后她說……她看到的爭吵的男女，女的確實是亮黃色外套，但男的……她回憶起來，好像是穿著一件灰色的、帶兜帽的衛衣，而不是高健那種深藍色的沖鋒衣。而且，她說那個男人的發型，似乎比高健要短一些，也更年輕一點。”

張磊皺起了眉頭：“也就是說，她看到的可能不是高健和陳蔓？”

“是的，我們又擴大了走訪范圍，找到了另一位當天更早些時候路過那里的晨練老人。他說在五點半左右，確實看到一對年輕情侶，衣著打扮和那位大嬸描述的相似，在那個岔路口因為拍照角度的問題拌了幾句嘴，聲音稍微大了點，但很快就和好了，手牽手往另一個方向走了。我們推測，大嬸看到的，很可能是這對小情侶，而不是高健他們。”

這個消息，像一陣風，吹散了籠罩在高本身上的部分疑云。

張磊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氣，但緊接著，更大的困惑又涌了上來。

如果不是夫妻爭執，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與此同時，對高健和陳蔓社會關系的調查，也有了新的進展。

高健確實如陳露所說，近期參與了一個據說是回報率很高的海外基金項目，投入了夫妻倆大部分的積蓄。

陳蔓對此頗有微詞，認為風險過高，兩人因此確實有過幾次不愉快，但遠未到關系破裂的程度。

至于陳露提到的“陌生香水味”，高健解釋說前段時間公司年會，女同事們打扮得花枝招展，可能是那時候不小心沾上的，他還為此跟陳蔓道過歉，并發誓絕無二心。

這些說法，暫時也找不到明顯的漏洞。

情感線索方面，高健在得知“爭吵”的誤會被澄清后，情緒略有好轉，但依舊沉浸在喪妻的巨大悲痛中，他反復向張磊懇求，一定要查清真相，嚴懲那只“殺人”的猴子，給妻子一個交代。

他的悲傷看起來如此真實，讓張磊內心也有些動搖。

就在調查似乎又回到原點，準備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惡猴襲人”這一最初的定性時，景區管理處的一位老員工，名叫羅師傅，提供了一個新的情況，讓案件的方向再次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張警官，你們說的那只咬死了人的猴子，我們叫它‘獨眼龍’。”羅師傅嘬了一口旱煙，瞇著眼睛說道，他臉上的皺紋像山間的溝壑一樣深，“它確實是我們這片兒最兇的一只猴王，以前也搶過游客的東西，抓傷過人，但從來沒有這么下死手，把人往懸崖下推的。這不像是尋常野猴子爭食那么簡單。”

“哦？羅師傅，您具體說說，它有什么不尋常？”張磊立刻來了精神。

“這‘獨眼龍’啊，雖然霸道，但它有個習性，就是特別護食，也特別寶貝它看上的東西。它要是真把陳女士的背包當成目標，搶到手后，要么當場翻檢，要么就叼著包跑到安全地方再慢慢享用。可我聽你們描述，它在陳女士墜崖后，并沒有去動那個背包，反而是在尸體附近徘徊示威，這就有點奇怪了。”羅師傅吐出一口煙圈，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顯得有些深邃，“而且，我聽最早到現場的人說，那猴子當時好像對陳女士手腕上的什么東西特別執著，幾次想去夠，但因為有人靠近，又變得異常暴躁。”

陳蔓手腕上的東西？張磊立刻想到了那串斷裂的菩提子手鏈。

難道那串手鏈有什么特別之處？

或者，猴子真正攻擊的目標，并非背包，而是手鏈，或者與手鏈相關的東西？

張磊感到，這起案件就像峨眉山的云霧一樣，看似清晰，實則變幻莫測。

他決定，必須盡快找到那只“獨眼龍”，從它身上，或許能找到解開謎團的鑰匙。

羅師傅粗糙的手指間夾著用了多年的黃銅煙嘴，辦公室里，小李泡的廉價袋泡茶的茶漬染黃了紙杯的邊緣。

05

“獨眼龍”的異常行為，以及羅師傅的分析，讓案件的調查重點迅速轉移。

景區管理處和當地林業部門立刻組織了搜捕隊，決定對這只表現出極端攻擊性和異常行為的猴王進行抓捕或必要時的擊斃，以消除公共安全隱患，同時也希望能從它身上找到更多線索。

消息傳開，立刻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一些動物保護主義者通過網絡發出聲音，認為不應輕易射殺野生動物，即使它傷了人，也應該以抓捕和隔離為主。

而另一方面，受害者家屬，特別是遠道而來的陳蔓的妹妹陳露，情緒激動地要求嚴懲“兇手”，認為必須將猴子擊斃，才能告慰姐姐的在天之靈。

高健則顯得心力交瘁，一方面他痛恨那只猴子，另一方面，面對輿論的嘈雜，他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只是反復對張磊說：“一切聽警方的安排，我只希望能盡快水落石出。”

這種外部的壓力，讓張磊和他的團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

他理解動物保護的理念，但也必須對公眾安全和受害者負責。

更重要的是，他隱隱覺得，這只猴子不僅僅是“兇手”那么簡單，它更像是一個關鍵的“證人”，或者說，是承載了某種重要信息的“容器”。

搜捕工作在峨眉山復雜的地形中艱難進行。

幾天過去了，“獨眼龍”異常狡猾，憑借對地形的熟悉，數次擺脫了搜捕隊的圍追堵截。

山里的村民也提供了一些線索，說最近幾天看到“獨眼龍”比平時更加狂躁，經常在深夜發出怪異的嚎叫，甚至主動攻擊其他小猴群，搶奪它們的食物，行為模式確實與以往有所不同。

這些信息，都在不斷強化“獨眼龍”因為某種未知原因變得極度異常，從而導致了這次致命的攻擊。

有專家推測，可能是誤食了某種刺激性植物，或者感染了某種罕見的病毒，導致其性情大變。

甚至有人提出更大膽的猜測，認為“獨眼龍”可能被人為投喂過含有特殊藥物的食物，目的是讓它變得更具攻擊性，但這缺乏直接證據。

張磊在案件調查和情感處理之間也面臨著兩難。

一方面，他需要頂住壓力，科學、理性地推動調查；另一方面，他也要不斷安撫受害者家屬的情緒。

陳露幾乎每天都會來公安局打聽進展，她的眼淚和質問，讓張磊倍感沉重。

他能做的，只有一遍遍地向她保證，一定會盡全力查明真相。

在這期間，張磊再次仔細研究了陳蔓墜崖時散落在現場的物品清單和照片。

那串斷裂的菩提子手鏈，材質普通，款式也并非獨特，似乎并沒有什么值得猴子如此“執著”的地方。

背包里的物品也都是常規的旅行用品：水壺、少量零食、防曬霜、紙巾、一個充電寶，還有陳蔓的錢包，里面有少量現金和幾張銀行卡。

一切看起來都那么正常。

然而，越是看似正常，張磊心中的那份不安就越發強烈。

他總覺得，他們似乎忽略了某個至關重要的細節。

那只猴子的行為，如果不是隨機的瘋狂，那背后一定有一個清晰的邏輯。

高健在最初的激動和悲痛之后，表現出一種令人擔憂的沉默。

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酒店房間里，很少出門，也拒絕了心理醫生的進一步介入。

張磊派人留意著他的情況，擔心他會做出什么傻事。

而陳露，在最初的激烈情緒之后，也開始冷靜下來，她開始仔細回憶姐姐生前的點點滴滴，試圖從中找出一些被忽略的線索，提供給警方。

她甚至開始懷疑，姐姐的死，會不會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會不會與姐夫提到的那個“海外基金項目”有關？

但這也僅僅是她的直覺和猜測。

日子一天天過去，搜捕“獨眼龍”的網在逐漸收緊。

山林間的氣氛也隨之變得越來越緊張。

大家都知道，距離真相揭開，或者說，距離下一個重大轉折點的到來，已經不遠了。

張磊經常在深夜獨自對著峨眉山的地圖發呆，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等高線，在他眼中仿佛變成了纏繞的謎團。

他辦公桌上那杯已經涼透的茶水，映照著他疲憊而堅毅的臉龐。

空氣中，似乎總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緊張氣息，就像暴風雨來臨前那短暫的寧靜。

06

經過一周的艱苦搜尋，搜捕隊終于在一個名為“一線天”的狹窄山谷中，將“獨眼龍”逼入了一個絕境。

這是一個三面峭壁的死胡同，唯一的出口被搜捕隊員用特制的網封鎖。

“獨眼龍”被困在幾塊巨石之間，顯得異常狂躁。

它不斷地發出尖利的嘶叫，呲著獠牙，赤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包圍圈外的人們。

它幾次試圖從峭壁的縫隙中突圍，但都失敗了。

陽光從“一線天”的縫隙中艱難地擠進來，照在它身上，更顯得它的毛發蓬亂，神情兇狠。

張磊和幾名林業專家、獸醫都在現場。

考慮到“獨眼龍”的極端危險性和之前造成的嚴重后果，以及它此刻表現出的無法控制的攻擊性，經過短暫而緊張的商議，現場指揮部最終下達了擊斃的命令。

這是一項艱難的決定，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明白，這是當前情況下，為了保障更多人的安全，不得不采取的措施。

一名經驗豐富的特警隊員舉起了麻醉槍，瞄準。

然而，“獨眼龍”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咆哮，猛地朝人群的方向撲來，試圖做最后的掙扎。

情況緊急，特警隊員被迫放棄麻醉方案，果斷換用了實彈步槍。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在山谷間回蕩，驚起了無數飛鳥。

“獨眼龍”的身體在半空中猛地一頓，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山谷里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風聲和人們粗重的喘息聲。

獸醫和幾名助手小心翼翼地上前，確認“獨眼龍”已經死亡后，開始進行初步的現場檢查。

張磊站在一旁，神情復雜地看著這只曾經不可一世的猴王，如今卻了無生息地躺在冰冷的巖石上。

他心中并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有一種更加沉甸甸的壓抑。

他總覺得，事情的關鍵，并不在于這只猴子的生死，而在于它為何會做出那些異常舉動。

“張隊，您來看！”一名年輕的獸醫助手突然抬起頭，聲音帶著一絲困惑和驚訝，他戴著乳膠手套的手中，似乎正托著什么東西。

張磊快步走了過去。

只見那名獸醫助手正蹲在“獨眼龍”的尸體旁，他已經用特制的解剖刀劃開了猴子腹部的表皮。

此刻，他正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從猴子裸露的胃囊中夾取著一些尚未完全消化的殘渣。

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鑷子上。

獸醫將夾出來的東西放在一個干凈的搪瓷盤里，是一些被胃液部分腐蝕的果核、樹葉，還有一些無法辨認的糊狀物。

這似乎很正常，符合猴子的食性。

然而，就在獸醫準備進一步探查時，他的動作突然停住了。

他的眉頭緊緊鎖起，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他仿佛在胃囊的更深處，發現了一個完全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異樣的東西。

他屏住呼吸，用鑷子非常緩慢、非常輕柔地撥開周圍的食物殘渣。

張磊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識地向前傾了傾身體，試圖看得更清楚一些。

周圍的人也都停止了呼吸，整個山谷安靜得能聽到針尖落地的聲音。

終于，那個東西被獸醫完整地、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

當看清那東西的瞬間，張磊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頭頂，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瞳孔不受控制地猛然收縮。

他握著記錄本的手，開始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起來，幾乎要握不住手中的筆。

他下意識地倒抽了一口涼氣，喉嚨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艱難地發出了一聲幾乎聽不見的、沙啞的低語：

“這……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