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為虛構故事,圖片僅用于敘事。旨在傳遞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01
凌晨三點十五分,云州市一個普通住宅小區內,萬籟俱寂。
許嵐家的主臥室里,卻陡然爆發出兩股尖銳而凄厲的啼哭聲,像兩把磨得锃亮的小刀,精準無誤地刺破了深夜的寧靜,也刺穿了許嵐和周明凱早已不堪重負的神經。
“又來了!”許嵐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黏在皮膚上,帶來一陣冰涼的癢意。
她幾乎是閉著眼睛,憑借著近百個日夜里形成的肌肉記憶,踉蹌著撲向并排放置的兩個小小的嬰兒床。
周明凱也幾乎在同一時間驚醒,他煩躁地抓了抓本就亂糟糟的頭發,重重地嘆了口氣,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沉重。
小夜燈在床頭柜上散發著一圈橘黃色的、疲憊不堪的光暈,勉強照亮了床邊的一小塊區域。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奶腥味、嬰兒爽身粉的甜膩氣味,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屬于汗液和淚水的微酸。
床頭柜上隨意散落著幾個奶瓶,有的空著,有的還剩小半截沒喝完的奶,瓶壁上凝結著白色的奶漬。
墻角的垃圾桶里,用過的尿不濕已經堆成了小山。
“昂昂,涵涵,不哭,媽媽在,媽媽在……”許嵐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打磨過。
她一手一個,熟練地將兩個不斷扭動、小臉憋得通紅的孩子抱進懷里,左右開弓地輕拍著他們的背。
昂昂是哥哥,哭聲更洪亮一些,小腿使勁蹬著,表達著他的不滿。
妹妹涵涵則哭得更委屈,細細的抽噎聲像是隨時會斷了氣。
周明凱打開了床頭的大燈,刺眼的光線讓許嵐不適地瞇了瞇眼。
他走過來,試圖從許嵐懷里接過一個,語氣里滿是壓抑不住的疲憊:“我來抱昂昂,你去看看是不是尿了,還是餓了?”
“都試過了,”許嵐有氣無力地回答,她甚至懶得睜開眼睛去看來來回回檢查過無數遍的尿布,“剛換的尿不濕,喂奶時間也還沒到。他們就是……就是這樣沒來由地哭。”
她的聲音里透著一股瀕臨絕望的麻木。
長期嚴重的睡眠不足讓她感覺整個腦袋都像灌了鉛,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似乎隨時會炸開。
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有些低燒,這是身體發出的嚴重警告。
周明凱接過昂昂,笨拙地在房間里踱著步,口中念念有詞地哄著,但效果微乎其微。
昂昂依舊在他懷里掙扎哭鬧,聲音大得似乎能穿透樓板。
許嵐抱著涵涵,機械地搖晃著身體,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漆黑如墨的天空。
這樣的場景,在過去的兩個多月里,幾乎每晚都要上演數次,有時是哥哥先哭,有時是妹妹先鬧,更多的時候,是像現在這樣,心有靈犀一般地同時爆發。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將外界的一切隔絕開來,也仿佛將這個小家庭困在了一個無形的牢籠里。
嬰兒床,原本象征著新生與希望,此刻在許嵐眼中,卻像是兩個無法攻克的堡壘,日夜折磨著她和周明凱。
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盡頭。
02
想當初,得知懷的是龍鳳胎時,許嵐和周明凱是何等的欣喜若狂。
周明凱甚至興奮地將許嵐抱起來,在客廳里轉了好幾個圈,暢想著未來兒女雙全的幸福生活。
許嵐也沉浸在即將成為兩個孩子母親的巨大喜悅中,每天撫摸著漸漸隆起的腹部,感受著小生命在體內的每一次胎動,都覺得無比神奇和滿足。
他們是大學同學,自由戀愛,畢業后一起留在云州市打拼,感情基礎一直很好。
為了給孩子們更好的生活,他們在婚后努力工作,終于在市中心不算太偏的位置買下了一套三居室。
雖然背負著房貸,但生活充滿奔頭。
墻上掛著的寶寶百天照,還是月嫂幫忙拍的,照片上,許嵐和周明凱抱著襁褓中的昂昂和涵涵,依偎在一起,笑容燦爛得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那時的昂昂和涵涵,粉雕玉琢,除了吃就是睡,乖巧得讓人心都化了。
然而,這份初為人父母的甜蜜和從容,從孩子們滿月后不久,便開始急轉直下。
起初只是偶爾的夜啼,他們以為是新生兒常見的腸絞痛,或者是白天受了驚嚇導致的夜驚。
可漸漸地,情況愈演愈烈,從偶爾的哭鬧發展到幾乎每天晚上都要折騰好幾個小時,白天也常常毫無征兆地就放聲大哭,而且往往是一個哭起來,另一個像是被傳染了一樣,也跟著哭鬧不休。
許嵐和周明凱的生活徹底被打亂了。
白天要強打精神應付工作,晚上則要輪流抱孩子、哄孩子。
家里堆滿了各種品牌的奶粉罐、尿不濕、口水巾和嬰兒玩具,曾經整潔溫馨的小家,如今變得凌亂不堪。
許嵐甚至沒有時間好好給自己做頓飯,常常是隨便泡碗面對付一下。
他們不是沒有想過辦法。
云州市大大小小的醫院,他們幾乎跑遍了。
先是去了離家最近的社區醫院,醫生說是“新生兒正常現象”,開了點益生菌。
沒效果。
然后是云州市兒童醫院,掛了專家號,做了全套檢查,抽血、驗尿、B超,孩子們被折騰得夠嗆,結果卻是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器質性病變。
醫生診斷為“嬰兒功能性哭鬧”,建議家長多點耐心,加強安撫。
“功能性哭鬧?”許嵐當時就想反駁,這哭得撕心裂肺,怎么可能是“功能性”的?
但醫生也只是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不甘心的他們又托關系去了市婦幼保健院,那里的老專家經驗豐富,可仔仔細細檢查下來,結論依然是“未見明顯異常”。
最后,周明凱通過一個遠房親戚,聯系上了省城兒童醫院的一位權威教授,他們帶著孩子,滿懷希望地驅車幾百公里趕過去。
結果,在排了半天隊,做了更復雜的檢查后,那位白發蒼蒼的教授也只是和藹地告訴他們,孩子各項指標都很好,可能是對環境比較敏感,或者是發育過程中的一種特殊表現,讓回家再觀察觀察。
從省城回來后,許嵐和周明凱都有些泄氣了。
醫學手段似乎已經窮盡,但孩子們日夜啼哭的問題卻絲毫沒有改善。
許嵐翻看著手機里寶寶們剛出生時那些安靜乖巧的照片,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
周明凱默默地站在陽臺上,不停地抽著煙,背影顯得有些佝僂和蕭索。
他掐滅了煙頭,走進來,接過許嵐懷里剛哄睡著的涵涵,輕手輕腳地放回嬰兒床,然后默默地拿起堆在水槽里如山一般的奶瓶和口水巾,開始清洗。
無聲的動作里,是夫妻倆共同承擔的疲憊與無奈。
03
眼看著許嵐和周明凱被兩個孩子折騰得日漸憔悴,雙方的老人自然也坐不住了。
許嵐的母親王秀英是最先趕過來的。
她是個性格相對強勢的老太太,一輩子操勞慣了,看到女兒和外孫外孫女受這種罪,心疼得不得了。
她一來,就立刻接管了家里的廚房,每天變著花樣給許嵐燉湯補身體,然后把育兒的指揮權也一并攬了過去。
“小嵐啊,我看這兩個小家伙就是被你們慣壞了,一哭就抱,能不鬧嗎?”王秀英一邊麻利地給昂昂換著尿布,一邊數落著許嵐,“我們那時候帶孩子,哪有這么金貴?孩子哭就讓他哭一會兒,哭累了自然就睡了。”
她還從老家帶來了一個用紅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艾草包,說是廟里求來的,能辟邪安神,讓許嵐掛在嬰兒床的床頭。
濃郁的艾草味很快彌漫了整個房間。
沒過幾天,周明凱的母親李桂芬也從老家趕了過來。
李桂芬性格相對溫和一些,話不多,但看著孫子孫女哭鬧的樣子,也是愁眉不展。
她不像王秀英那樣喜歡指手畫腳,但也帶來了她的“解決方案”。
她悄悄拉過周明凱,小聲嘀咕著,說孩子們肯定是“嚇到了”,或者是“撞見了不干凈的東西”,建議找個“懂行的人”給孩子們“叫叫魂”,或者去哪個香火旺的廟里求點符水回來喝。
于是,許嵐的家里變得更加“熱鬧”起來。
兩位老人,一個堅信科學育兒,一個篤信民間偏方,常常因為育兒理念的不同而產生不大不小的摩擦。
“親家母,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搞那些封建迷信的東西?”王秀英對李桂芬的“叫魂”提議嗤之以鼻,“孩子哭鬧肯定是有原因的,得找科學的辦法。”
李桂芬也不甘示弱,小聲辯解道:“有些事情,科學也解釋不了。我們老家那邊,孩子夜啼,用這個法子可靈了。”
許嵐夾在母親和婆婆中間,左右為難。
她知道兩位老人都是真心疼愛孩子,也心疼她和周明凱,但她們帶來的各種建議,有些聽起來實在不靠譜,有些則相互矛盾。
周明凱試圖在兩個媽之間和稀泥,但往往是兩頭不討好。
客廳的茶幾上,除了育兒書籍和各種品牌的奶粉樣品,又多了一堆花花綠綠的符紙、平安符,以及各種據稱能安神助眠的中草藥包。
他們嘗試了調整喂養方式,從母乳換成不同品牌的奶粉,又從奶粉換回母乳;他們嘗試了改變睡眠環境,把嬰兒床從主臥搬到次臥,又從次臥搬回主臥,甚至嘗試過讓孩子睡在大人中間;他們給孩子補充益生菌,使用安撫奶嘴,播放白噪音,輕音樂……能想到的、能找到的法子,幾乎都試了個遍。
所有這些正規的、不正規的、科學的、迷信的方法,對昂昂和涵涵的日夜啼哭,都沒有產生任何實質性的緩解。
孩子們依舊哭得驚天動地,仿佛身體里憋著天大的委屈。
這天傍晚,王秀英和李桂芬又因為要不要給孩子綁“豬驚骨”而爭執了幾句。
許嵐聽著她們壓低了聲音卻依舊充滿火藥味的對話,看著再次因為不明原因開始煩躁哭鬧的昂昂和涵涵,感到一陣頭痛欲裂。
她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指望這些五花八門的偏方,顯然是行不通的。
她必須,也只能依靠自己,找到孩子們啼哭的真正原因。
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她,事情絕不像醫生說的那么簡單。
04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城市即將蘇醒,而許嵐和周明凱卻像是剛打完一場筋疲力盡的仗。
涵涵的哭聲尤其尖銳,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穿透力,仿佛耗盡了她小小的身體里所有的力氣。
周明凱抱著涵涵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眼圈深陷,胡子拉碴,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暴躁和絕望。
“嗷……嗷……”涵涵的哭聲像是一把鈍刀子,一下下割在周明凱緊繃的神經上。
他猛地停下腳步,幾乎是吼了出來:“到底要怎么樣!到底要怎么樣你們才不哭!我們欠了你們的是不是!”
許嵐正給稍微安靜了一點的昂昂喂水,被周明凱這突如其來的爆發嚇了一跳,手一抖,水灑了出來。
她抬起頭,看到周明凱通紅的眼睛,心中也是又氣又委屈。
連日來的疲憊、焦慮、無助,在這一刻如同火山般噴發。
“你沖我喊什么?!”許嵐的聲音也拔高了,“你以為我想這樣嗎?孩子哭我也心疼!我也想知道他們到底怎么了!醫生都說沒事,所有方法都試過了,你還要我怎么樣!”
“我是說所有方法都試過了嗎?我看是你根本沒用心帶!”周明凱在極度的疲憊和煩躁下口不擇言,“是不是你白天對他們做了什么,或者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才讓他們晚上這么鬧騰?!”
這句話像一根毒刺,狠狠扎進了許嵐的心里。
她感覺一股血氣直沖頭頂,眼淚瞬間涌了上來。
“周明凱,你混蛋!”她把手里的水杯重重往桌上一放,玻璃杯底和桌面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我怎么沒用心?我連覺都沒睡過一個整的!我為了這兩個孩子,工作都快丟了!你現在反過來說我沒用心?!”
兩人爆發了婚后最為激烈的一次爭吵。
刻薄的言語像不要錢的刀子一樣互相投擲,將往日的情分切割得支離破碎。
臥室里一片狼藉,昂昂似乎被父母的爭吵聲嚇到,也跟著哇哇大哭起來,一時間,房間里充斥著大人憤怒的指責聲和孩子無助的啼哭聲,像一鍋煮沸的苦水。
爭吵過后,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深深的無力感。
周明凱摔門進了客廳,重重地把自己扔在沙發上?
他用手臂蓋住了眼睛。
許嵐抱著再次哭累睡去的涵涵,默默地坐在床邊流淚,淚水滴落在孩子柔軟的頭發上。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絕望,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已經大亮。
許嵐擦干眼淚,眼神從最初的悲憤,慢慢變得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近乎冷酷的堅定。
周明凱的話雖然傷人,但也像一記重錘,敲醒了她。
她不能再依賴任何人了,不能指望醫生,不能指望那些不靠譜的偏方,甚至不能指望那個曾經承諾會和她一起分擔風雨的丈夫。
她必須自己找出原因,為了孩子,也為了自己。
她起身,開始默默地收拾房間。
在整理散落在客廳沙發角落的雜物時,她的目光無意中落在了電視柜上方,那個不起眼的白色小盒子上——那是當初為了防盜,也為了方便上班時看看家中老人和孩子情況而安裝的家用監控攝像頭。
這個監控是寶寶出生前周明凱在網上買的,可以連接手機APP遠程查看。
孩子出生后,他們幾乎二十四小時陪在身邊,這個監控也就漸漸被遺忘了,只是偶爾周明凱會想起來打開看看,確保它還在正常工作。
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一道微弱電光,驟然閃過許嵐的腦海:監控!
監控會不會記錄了什么他們平時肉眼沒有注意到,或者因為疲憊而忽略掉的細節?
比如孩子們哭鬧前,房間里有沒有什么特別的聲音?
或者有沒有什么不易察覺的異樣?
她看了一眼在沙發上似乎也睡著了的周明凱,悄悄握緊了拳頭。
這一次,她要靠自己。
05
許嵐決定暫時不把查看監控的想法告訴周明凱。
一方面,她怕再次被他潑冷水,怕他覺得這是自己神經質的又一個表現;另一方面,她也怕萬一監控里什么都發現不了,那這份剛剛燃起的微弱希望破滅后,會讓她更加絕望。
她需要獨自面對這份不確定性。
家里的監控APP賬號密碼,當初是周明凱設置的,許嵐也知道。
她找出平板電腦,悄悄下載了對應的APP,輸入了賬號密碼,順利登錄。
監控記錄是24小時循環錄制的,存儲在攝像頭內置的存儲卡里,容量不算太大,大約能保存最近一周左右的視頻片段。
從那天起,許嵐的生活里多了一項秘密任務。
她利用孩子們短暫睡著的間隙,或者在深夜周明凱和老人們都已沉睡之后,獨自一人躲在被窩里,或者客廳的角落,戴上耳機,一遍遍地翻看監控錄像。
屏幕上昏暗的光線映在她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讓她本就憔悴的臉龐更添了幾分陰郁。
她重點查看的是孩子們啼哭最兇的那些時間段,特別是深夜和凌晨。
她將播放速度調慢,一幀一幀地仔細觀察嬰兒床周圍的環境,豎起耳朵仔細聆聽錄音里的每一絲聲響,不放過任何可能的蛛絲馬跡。
她期待著能從中發現什么,又害怕真的看到什么無法承受的畫面。
最初的幾天,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發現。
監控錄像里,大部分時間都是正常的育兒場景:她或者周明凱,或者家里的老人,給孩子喂奶、換尿布、輕輕拍哄。
孩子們也常常是沒有任何明顯誘因地突然就開始哭鬧,哭聲由小變大,然后是家長們手忙腳亂的安撫。
一切似乎都和他們親身經歷的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異常。
許嵐的心情在希望和失望之間反復搖擺。
有時候,她會因為一個模糊的影子或者一聲輕微的異響而精神一振,但仔細分辨后又往往發現只是自己眼花或者普通的背景噪音。
有好幾次,她都想放棄了,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魔怔了,在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但一想到孩子們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想到自己和周明凱日漸崩潰的狀態,她又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白天的她,依舊要強打精神照顧兩個孩子,應付母親和婆婆時不時提出的各種“新建議”,還要努力在周明凱面前表現得正常一些,不讓他察覺到自己的秘密行動。
身體上的疲憊和精神上的焦慮,像兩座大山一樣壓在她身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常常在夜深人靜時,看著監控屏幕,默默流淚,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孤獨和無助。
她甚至開始有些愧疚,覺得自己對周明凱有所隱瞞,但一想到他之前的態度,這點愧疚很快就被堅持下去的決心所取代。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監控錄像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存儲卡里的內容也覆蓋了好幾輪。
就在許嵐的耐心和精力都快要被耗盡,幾乎要徹底放棄這個唯一的希望時,她做了一個決定:再仔仔細細地看一遍,就看離現在最近的三天錄像,特別是寶寶們哭得最兇、最沒有規律的那幾個夜晚。
如果再沒有任何發現,她就真的認命了。
06
許嵐強打起精神,將自己所有的專注力都投入到平板電腦的屏幕上。
她把重點放在了凌晨一點到五點這個孩子們哭鬧最為集中的“魔鬼時段”。
夜深人靜,只有她指尖劃過屏幕的微弱聲音,以及耳機里傳來的、夾雜著孩子呼吸聲和偶爾囈語的錄音。
她一幀一幀地回放,眼睛因為長時間聚焦而酸澀不堪,布滿了紅血絲。
就在她幾乎要再次陷入絕望,手指已經準備點下退出鍵的時候,一個之前被她忽略的、極其細微的現象,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發現,在好幾個孩子們突然從熟睡中驚醒并放聲大哭的片段里,在他們哭鬧的前十幾秒到幾十秒,監控畫面里似乎總有一個極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固定“聲音”若有若無地出現。
這聲音非常微弱,混雜在夜晚各種細小的背景音中,如果不是戴著耳機,并且精神高度集中,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那是什么聲音?
許嵐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她嘗試著辨認,但錄像的收音效果畢竟有限,那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像是某種……摩擦聲?
又像是某種……低低的、持續的嗡鳴?
她之前一直以為是電流聲,或者是窗外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所以并沒有太在意。
她開始專門去尋找這個聲音出現的規律。
她發現,這個聲音并不是持續存在的,而是在孩子們哭鬧前的一小段時間內出現,然后又消失。
她還隱約注意到,在其中一個光線相對好一點的片段里,當那個微弱聲音出現時,嬰兒床靠近墻壁的一側,似乎有一個極其黯淡的、快速移動的“影子”一閃而過。
但因為角度問題,加上夜晚光線實在太差,攝像頭的像素也不夠高,她完全看不清那是什么,甚至不確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或者只是光影的正常變化。
難道家里進了什么小動物?
老鼠?
蟑螂?
可家里一直很干凈,也定期做過驅蟲。
而且如果是這些,應該會有更明顯的活動痕跡。
或者是什么大型昆蟲?
她之前也曾懷疑過是不是因為這些,但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開燈檢查,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而且,如果是這些常見的因素,為什么之前那么多醫生都檢查不出來?
為什么孩子們會哭得如此反常和劇烈?
這些猜測似乎都站不住腳,與之前嘗試排除的原因并不完全吻合,那些都檢查過了,沒有發現問題。
她也曾懷疑是不是隔壁鄰居的噪音,比如夜深人靜時拖動家具或者其他什么活動,但仔細比對過幾個片段,孩子們在不同房間哭鬧的時間點,并不完全和她聽到的鄰居可能發出的聲音同步。
這些發現讓許嵐的心情更加復雜,既有一絲興奮,又充滿了更大的困惑。
她感覺自己似乎觸摸到了真相的邊緣,但那真相卻依舊被一層厚厚的迷霧包裹著。
就在許嵐揉著酸痛的眼睛,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變成一團漿糊,幾乎要再次放棄的時候,她鬼使神差地點開了昨天凌晨三點半左右的一段錄像。
那是昂昂和涵涵哭得最兇、也最讓她感到無助的一個夜晚。
她記得當時自己幾乎是跪在床邊,求著孩子們不要再哭了。
她將這段視頻調慢到0.5倍速播放。
屏幕上,嬰兒床區域的光線極其昏暗,只有窗簾的縫隙里透進了一絲微弱的、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月光,勉強勾勒出兩個小小的、熟睡的輪廓。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畫面安靜得近乎詭異。
突然,就在昂昂的小手動了一下,似乎要從睡夢中轉醒的那一刻——許嵐的瞳孔猛地收縮!
她的呼吸仿佛在瞬間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心臟像是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臉色在一剎那間變得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她死死地盯著屏幕上某個因為慢放而變得稍微清晰了一些,但依舊極其模糊、卻又足以辨認出大致輪廓的細節。
那個細節,在正常的播放速度下,幾乎是一閃而過,快到讓人無法察覺。
但在慢放鏡頭下,它凝固在了那里,像一個來自噩夢深處的印記。
許嵐的嘴唇哆嗦著,牙齒不受控制地輕輕磕碰,她想尖叫,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過了好幾秒,她才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破碎的、幾乎聽不到的氣音,那聲音充滿了極致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怎么……會是……”
她下意識地用冰涼的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仿佛要阻止那呼之欲出的、能將整個世界顛覆的真相。
另一只手則死死地抓著平板電腦的邊緣,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