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聲明:本故事人物、時間、地點、情節、配圖均為虛構,與現實無關,請理性閱讀!
01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
手機里陳遠的郵件還停留在三年前那簡短的一封,"一切都好,媽您保重"。
兒子出國那年,才剛滿二十歲,現在都四十了,也不知道他過得怎么樣,有沒有成家立業。
風又大了幾分,我裹緊了身上的外套,突然,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
我掏出來一看,是社區醫院發來的短信。
"陳女士,您的體檢報告有異常指標,請盡快到醫院復查。"
冰涼的恐懼感順著脊椎爬上來,讓我的腿突然發麻。
我從包里掏出那份體檢報告,那個被紅筆圈出的"腫塊"二字,像根燒紅的鐵簽,燙得我手心發抖。
"沒事的,可能只是虛驚一場。"我自言自語,試圖安慰自己。
回家的路上,我繞道去了趟菜市場。
雖然只有我一個人吃,但我還是習慣性地買了兩人份的菜量,二十年來一直如此。
"陳姨,又給兒子留飯啊?"賣菜的張嬸打趣道。
"是啊,習慣了。"我笑笑,沒有多解釋。
推開家門,我放下菜籃,徑直走向客廳的柜子,拉開抽屜,取出那本已經翻舊的相冊。
翻開第一頁,全家福里五歲的小遠正往我嘴里塞糖,奶聲奶氣地說著要當"媽媽的小醫生"。
"媽媽,你生病了,我給你吃糖,你就會好了!"照片中的小遠笑得那么天真無邪。
照片的邊角都卷了邊,就像我等皺的眼角。
我輕輕撫摸著照片上兒子稚嫩的臉龐,心里又酸又澀。
"小遠,媽媽現在真的病了,你在哪里呢?"我喃喃自語,眼眶濕潤。
吃完飯,我像往常一樣收拾好餐桌,然后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新聞里正播放著某醫學專家獲得國際大獎的報道,我漫不經心地聽著,思緒卻飄到了遠方。
"如果小遠也能像這樣有出息,那該多好。"我輕聲說道,隨即苦笑一聲,"可我連他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夜深了,我輾轉難眠。
社區醫院的短信像一塊石頭,沉甸甸地壓在我心上。
如果真的是什么大病,我該怎么辦?
沒有兒子在身邊,我能挺過去嗎?
二十年前陳遠離家時,他滿懷夢想,說要出國深造,成為頂尖的醫生,讓我過上好日子。
可誰知,一去就是二十年。
"陳遠,媽媽想你了。"我對著黑暗輕聲呼喚,眼淚無聲地滑落。
02
腫瘤科走廊的消毒水味嗆得人喘不過氣。
我坐在長椅上,看著墻上"保持樂觀,戰勝病魔"的標語,那鮮紅的字體在我眼中晃成一片模糊的重影。
"陳女士,該您了。"護士站在診室門口喊我的名字。
"來了。"我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好友周姐連忙扶住我的胳膊。
"別怕,肯定沒事。我陪你一起進去。"周姐安慰我道。
診室里,醫生正低頭查看我的檢查報告,眉頭緊鎖。
"陳女士,您的檢查結果顯示胸部有一個腫塊,性質不明確,需要進一步檢查和手術確認。"醫生的聲音平靜而專業,卻如同一記重錘,擊在我的心上。
"有...有多嚴重?"我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目前還不能確定是良性還是惡性,需要手術切除后進行病理檢查。"醫生停頓了一下,"您有家屬嗎?需要他們來簽一些手術同意書。"
護士遞來一份家屬登記表,我接過筆,筆尖在"兒子"那一欄懸了片刻,最終還是劃向了周姐的名字。
"她兒子在國外,聯系不上。"周姐解釋道,"我是她多年的老朋友,可以簽字。"
醫生點點頭,沒有多問。
"那么,我們安排下周手術。您先辦理住院手續吧。"
離開醫院,周姐堅持要送我回家。
路上,她不停地安慰我,說現在醫療條件這么好,肯定沒問題,讓我別擔心。
但我心里清楚,像我這個年紀的人,一旦確診為惡性腫瘤,生存率并不高。
"周姐,謝謝你陪我。"回到家,我真誠地感謝道。
"說什么呢,咱們幾十年的交情了。"周姐挽起袖子,"來,我幫你收拾住院用品。"
我們一起整理著衣物、洗漱用品和其他必需品。
周姐打開衣柜時,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毛衣映入眼簾——那是我去年冬天為陳遠織的,他出國前的尺寸。
"遠兒要是知道你生病了..."周姐的嘆息混著毛衣窸窣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別提他了。"我打斷她,聲音有些發顫,"他現在肯定過得很好,不用擔心我這個老媽子。"
我猛地關上柜門,相框里的全家福震得跳了一下,又重新歸于平靜。
周姐臨走時,再三叮囑我有事就給她打電話,她隨時都會過來。
我感激地點點頭,送她到門口。
"對了,"周姐突然回頭,"你要不要試著聯系一下遠兒?萬一..."
"不用了。"我搖搖頭,"他已經二十年沒回來了,為了這點小事打擾他,不值得。"
關上門,我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墻上的照片。
夜深了,隔壁傳來小孩子的笑聲,那是新搬來的年輕夫婦和他們五歲的女兒。
笑聲清脆,像極了當年的陳遠。
我起身走向臥室,卻在經過陳遠房間時停下了腳步。
走進去,我坐在床邊,撫摸著那些褪色的獎狀。
記得陳遠小時候每次拿獎回來,都會興奮地在我面前揮舞,然后說:"媽媽,我長大要當醫生,給你治?。?
我躺在床上,淚水不知不覺地流出來。
03
住院的日子比我想象的還要難熬。
今天是做心電圖的日子,原本周姐說要來陪我,但她臨時有事,爽約了。
我一個人拿著檢查單,顫顫巍巍地走向心電圖室,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陳女士,請到這邊來。"護士招呼我進入檢查室。
剛走到門口,一個匆忙的護士從我身邊擦過,不小心撞到了我的手臂,檢查單散落一地。
我彎腰想去撿,突然后腰處的舊傷發作,疼得我眼前一黑,差點摔倒。
"小心!"一雙有力的手及時扶住了我的肩膀,隨后那人蹲下身,幫我撿起散落的檢查單。
"謝謝..."我抬頭道謝,卻在看清那人面容時愣住了。
白大褂罩下來的陰影里,"陳默"兩個字刺得我眼眶發酸。
這位醫生四十歲左右,身材高大,眉宇間帶著一絲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您沒事吧?"陳醫生關切地問道,那聲音低沉溫和,讓我莫名想起遠方的兒子。
"沒...沒事,謝謝醫生。"我勉強站直身體,接過他手中的檢查單。
"您后腰疼?"他敏銳地注意到了我的不適。
"老毛病了,沒事。"我勉強笑笑。
他彎腰幫我撿最后一張單據時,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頓了頓。
我下意識地用另一只手遮住那道疤痕——那是小遠八歲那年掉進池塘,我跳下去撈他時被石頭劃的。
二十多年過去了,疤痕依然清晰可見。
"這疤..."他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住了口。
"小事故留下的。"我簡短地解釋道,不愿多談。
陳醫生直起身,仔細看了看我的檢查單,眉頭微皺:"您是腫瘤科陳教授的病人?"
"是的。"我點點頭。
他的目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讓我莫名心悸,仿佛他能看穿我所有的秘密和傷痛。
"放心,陳教授是這方面的專家,您會沒事的。"他安慰道,聲音中帶著一種奇特的溫暖,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
"謝謝醫生。"我再次道謝。
"不用謝。我是神經外科的陳默,如果有需要,隨時可以找我。"他遞給我一張名片,然后轉身離開了。
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回到病房,我把名片放在床頭柜上,注視著上面的名字——陳默,神經外科主治醫師。
名字的第一個字和我兒子相同,這是不是某種巧合?
或者,僅僅是我這個思子心切的老母親的妄想?
"陳阿姨,吃藥時間到了。"護士推著藥車走進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哦,好的。"我接過藥片和水杯,機械地吞下藥物。
"您兒子還沒來看您嗎?"護士隨口問道。她知道我的情況,知道我獨自一人住院,沒有家人陪伴。
"他在國外,很忙的。"我勉強笑笑,又一次用這個借口搪塞過去。
04
手術日期越來越近。
今天是術前檢查的日子。
令我意外的是,坐在診桌后面的不是往常的陳教授,而是那天幫我撿檢查單的陳默醫生。
"陳教授今天有急診,由我來為您做術前檢查。"他解釋道,聲音平靜而專業。
"哦,好的。"我點點頭,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
陳默醫生低頭翻看我的病歷,偶爾抬頭看我一眼。
"陳女士,根據檢查結果,您的腫塊位置比較特殊,手術有一定風險。"他的聲音略微降低,"我們需要您簽署一份術前告知書。"
我接過他遞來的文件,術前告知書攤在膝頭,上面密密麻麻的醫學術語和風險說明讓我頭暈目眩。
我拿起鋼筆準備簽字,卻因為手抖,鋼筆尖把紙戳出了一個小洞。
"您不要緊張。"陳默醫生安慰道,"我們會盡最大努力確保手術順利進行。"
就在這時,診室的門突然被敲響,我被嚇得渾身一顫。
"請進。"陳默醫生說道。
一名護士走進來,遞給他一份資料,然后又匆匆離開。
陳默醫生翻看了一下資料,抬頭看向我,目光中帶著某種探究。
"陳女士,您家里還有其他親人嗎?"他突然問道。
我愣了一下,然后搖搖頭:"沒有,就我一個人。"
"您的丈夫..."
"他早就去世了,二十多年了。"
"那您的孩子呢?"
這個問題像一把刀,直直戳進我的心窩。
我沉默了片刻,才低聲回答:"兒子在國外,二十年沒聯系了。"
陳默醫生的目光變得深邃,那種目光讓我不自在,我下意識地避開他的視線。
"手術前,您還有什么心愿嗎?"他突然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我聽不懂的顫抖。
我苦笑一聲,想起空蕩的生日餐桌,想起每年除夕夜獨自包的凍住的餃子,喉嚨里像卡著塊碎冰,說不出話來。
"如果...如果手術不順利,我想捐獻我的器官。"我最終說道,"這樣,至少我還能幫助其他人。"
陳默醫生的手微微顫抖,他低下頭,似乎在掩飾自己的情緒。
"您不用想這些,手術一定會成功的。"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簽完術前告知書,我起身準備離開。
陳默醫生送我到門口,突然叫住我:"陳女士,您要堅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謝謝醫生。"我點點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回到病房,我發現病歷夾里滑落了一張皺巴巴的糖紙。
那是一張橘子味糖果的包裝紙,上面的圖案有些褪色,但仍然清晰可辨。
看到這張糖紙,我的呼吸突然停滯。
這糖紙和小遠小時候最喜歡的那種糖果包裝一模一樣。
他總是偷偷把吃完糖的糖紙塞進我的口袋,說這樣我走到哪里都能聞到甜甜的味道。
05
手術當天,我被推進了手術室。
"別緊張,陳女士,一切都會順利的。"一位護士安慰我道,她正在幫我消毒手術部位。
我點點頭,心跳卻越來越快??謶秩绯彼阌縼?,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從這場手術中平安歸來。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測,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再見兒子一面。
"準備好了嗎?"護士問道,"麻醉師馬上就來給您注射麻醉藥。"
"嗯。"我輕聲回應,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來。
麻醉師走過來,為我注射麻醉藥。
冰涼的液體順著血管慢慢漫上來,我開始感到一陣困倦。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被推開,幾名穿著手術服的醫生走了進來。
為首的那位,身材高大,步伐沉穩,走到我的手術臺前站定。
"陳女士,我是您的主刀醫生,陳默。"他的聲音隔著口罩傳來,有些沉悶但依然清晰。
我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向那個模糊的身影。
麻醉藥的作用越來越強,我的視線開始模糊,但我還是能看清他胸前的名牌——"陳默"。
為什么會是他?我原以為陳教授會是我的主刀醫生。
這個念頭在我昏沉的意識中閃過,但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更多了。
陳默醫生俯身檢查我的狀態,那雙眼睛在明亮的無影燈下格外清晰。
我盯著那雙眼睛,舌根突然發苦——那雙眼睛,分明就是小遠三歲發燒,在我懷里哭腫的模樣!
我想說話,但麻醉藥已經讓我無法開口。
我只能用目光死死地盯著他,希望能從他的眼中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手術刀已經懸在我的胸口,陳默醫生卻突然停下了動作。
他站在那里,似乎在做某種艱難的抉擇。
"手術暫停。"他突然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我聽不懂的顫抖。
其他醫護人員面面相覷,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出什么問題了嗎,陳醫生?"一位助手問道。
陳默醫生沒有回答,而是緩慢地抬起手,摘下了口罩。
二十年的光陰仿佛在那一刻轟然倒塌。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撞進我逐漸模糊的意識:"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