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凌晨兩點十七分，褚向陽的身體突然僵直，手機從手中滑落，砸在水泥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直播間里還有三千多名觀眾在線，彈幕瞬間炸開了鍋。

屏幕上最后定格的畫面，是褚向陽瞪大的雙眼和張開的嘴巴，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度恐怖的東西。

“主播怎么了？”

“臥槽，這不會是裝的吧？”

“快起來啊，別嚇我們！”

“這表情太真實了，不像是演的！”

“有沒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快報警啊！”

彈幕瘋狂刷屏，觀眾們從最初的好奇逐漸變成了真正的擔心。

褚向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手機的鏡頭斜著對準天花板，只能聽到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

有幾個老粉絲開始在群里討論要不要報警，但大家都不知道褚向陽的具體位置。

他這次直播很謹慎，沒有透露任何地址信息。

“主播你別嚇我們了，快起來說句話！”

“這要是真出事了怎么辦？”

“感覺真的不對勁，他的臉色太難看了。”

隨著時間推移，呼吸聲也消失了。

畫面里只剩下昏暗的天花板和遠處微弱的光線。

整個直播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只有彈幕還在不停地刷著。

十分鐘后，平臺方接到了大量舉報電話，緊急關閉了直播間。

與此同時，平臺的工作人員開始聯系褚向陽，但所有的電話都無人接聽。

02

褚向陽今年二十八歲，老家在河南的一個小縣城。

大學學的是市場營銷專業，畢業后在幾家公司做過銷售，但都干不長久。

他性格比較隨性，不喜歡朝九晚五的約束，總覺得那種生活太壓抑。

三年前的一個偶然機會，褚向陽在網上看到有人招聘試睡員，專門體驗各種酒店和民宿。

當時他剛從一家房地產公司辭職，正愁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聯系了對方。

最開始，他只是替一些連鎖酒店試住體驗，然后寫詳細的測評報告。

一晚上能賺三四百塊錢，比他之前做銷售的底薪還高。

褚向陽發現這活兒挺有意思，不僅能到處旅行，還能賺到錢。

“這小伙子不錯，報告寫得很詳細，而且膽子大，什么地方都敢去。”第一個雇主這樣評價他。

漸漸地，褚向陽在這個小眾行業里有了名氣。

他開始接一些更有挑戰性的活兒，比如那些位置偏僻、環境特殊的民宿。

有時候是山里的老房子，有時候是海邊的獨棟別墅，甚至還有一些據說“不太干凈”的地方。

“小褚啊，你這膽子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房東老李曾經這樣夸過他。

那是一套發生過命案的房子，位于城郊的老小區里。

之前找了好幾個試睡員，都住不到一個晚上就跑了。

褚向陽不僅住了三天，還淡定地寫了一份八千字的體驗報告。

去年，褚向陽開始做直播。

起初只是在試睡的時候順便拍拍視頻，沒想到觀眾反響特別好。

大家都對這些神秘的地方很好奇，特別是那些有故事背景的房子。

褚向陽的父母在老家種地，知道兒子在外面做什么工作，起初很反對。

“這哪是什么正經工作？整天住這住那的，萬一出點事怎么辦？”母親劉桂花在電話里嘮叨：

“你看看你同學小張，現在都當科長了。”

“媽，現在年輕人的工作你不懂，我這叫新興職業。”褚向陽總是這樣回答：

“我每個月能賺一萬多呢，比在公司上班強多了。你們就別操心了。”

父親褚大明比較開明一些：

“兒子有本事賺錢就行，只要不做違法的事。不過你也要注意安全，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少去。”

確實，褚向陽靠著試睡和直播，月收入基本能穩定在一萬到兩萬之間。

他在市區租了個四十平米的單間，雖然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潔，生活過得還算滋潤。

褚向陽有個特點，就是特別能聊，而且很會講故事。

直播的時候，他總能把一些平常的事情說得有聲有色，讓觀眾聽得津津有味。

粉絲們喜歡聽他講那些奇怪房子里發生的事，越是詭異的地方，觀眾越愛看。

“各位寶寶們，今天咱們又來到了一個神秘的地方。”這是褚向陽的經典開場白。

他會先詳細介紹房子的背景，包括建造年代、發生過的事情、周圍的環境等等，然后開始“探險”，一邊走一邊和粉絲互動。

最火的一次，褚向陽在一棟據說鬧鬼的老樓里直播了一夜。

那是個民國時期的建筑，據說抗戰時期發生過很多事情。

褚向陽從晚上八點播到第二天早上六點，在線觀眾最高達到了五萬人。

那晚他收到的打賞就有八千多塊錢，創造了個人記錄。

“主播真的牛逼，這膽子絕了！”

“我看得都不敢關燈了。”

“主播什么時候再找這種地方？”

但是最近幾個月，褚向陽發現生意越來越難做了。

平臺上做類似內容的主播多了起來，競爭特別激烈。

而且觀眾們的胃口也越來越大，普通的民宿試睡已經滿足不了他們了，都想看更刺激、更恐怖的內容。

03

三個月前，褚向陽的收入開始明顯下滑。

原本每個月能穩定賺到一萬五以上，現在有時候連八千都不到。

“陽哥，你最近直播效果不太好啊。”經常看他直播的鐵粉“夜貓子007”在私信里提醒他：

“現在觀眾都喜歡看更刺激的，你那些普通酒店民宿的內容，大家都看膩了。感覺你需要找點更有噱頭的地方。”

褚向陽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他看了看其他同類主播的內容，發現大家都在往越來越極端的方向發展。

有的去廢棄醫院，有的去荒山野嶺的破廟，甚至還有人專門找那些發生過惡性案件的地方。

觀眾們的評論也變得越來越挑剔：

“這房子看起來挺正常的啊，一點都不嚇人。”

“主播是不是在演戲？感覺太假了。”

“沒意思，我去看別的主播了。”

褚向陽嘗試過找一些更有特色的房子，但真正有故事的兇宅并不好找。

而且很多房東聽說要直播，都直接拒絕了。

有些地方確實有故事，但房東擔心影響房子的價值，不愿意讓人在里面拍視頻。

更要命的是，褚向陽的個人開銷最近增加了不少。

老家的父親去年體檢時檢查出了糖尿病，需要長期用藥控制血糖。

母親年紀大了，腰椎間盤突出越來越嚴重，也需要定期治療。

“兒子，藥費太貴了，一個月就要一千多。”父親在電話里說：

“要不我們就不吃了，反正這把年紀了。”

“爸，你胡說什么呢！”褚向陽急了：

“藥必須按時吃，錢的事你們別操心。”

每個月光是給家里的生活費和醫藥費，就要四千多塊錢。

再加上自己的房租、生活費，褚向陽的壓力越來越大。

“兒子，要不你還是找個穩定的工作吧。”母親在電話里勸他：

“我聽隔壁老王說，他兒子在市里的銀行上班，一個月工資八千多，還有五險一金。”

“媽，我這工作挺好的，就是最近行情不太好。”褚向陽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很著急：

“等過段時間就好了。”

上個月，褚向陽只賺了六千多塊錢，除去房租和生活費，給家里寄的錢都不夠。

他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重新找份正經工作，但又舍不得這個行業。

畢竟干了三年，好不容易積累了兩萬多粉絲，就這么放棄太可惜了。

褚向陽試著聯系以前的一些客戶，希望能找到更有噱頭的房子。

他甚至主動降低了收費標準，從原來的一晚八百塊錢降到了五百，但效果還是不明顯。

“現在這個行業就是這樣，不刺激就沒人看。”同行老王跟他抱怨：

“我上個月接了個所謂的兇宅，房東說是鬧鬼的，結果就是普通的老房子，什么異常情況都沒有。觀眾都說我騙人，取關了好幾百個。”

褚向陽知道老王說的是實情。

現在的觀眾都很挑剔，如果房子沒有足夠的故事背景，或者主播表現得不夠“驚悚”，就會被質疑是在演戲。

但真正有故事的地方又不好找，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就在褚向陽為生計發愁的時候，一個陌生人聯系了他。

04

那是一個周四的下午，褚向陽正在家里刷手機，看看有沒有新的試睡需求。

最近幾天他一直在各個平臺上投簡歷，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工作。

正當他在糾結要不要去面試一個銷售崗位時，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請問是褚向陽先生嗎？”電話里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客氣，說話很有條理。

“是的，您哪位？”褚向陽放下手機，專心接電話。

“我叫殷慕白，是通過朋友介紹找到您的。聽說您是專業的試睡員，而且還做直播？”

褚向陽精神一振：

“對，我做這行三年了，在網上也有些名氣。您有什么需求嗎？”

“是這樣的，我手里有套房子，想找人試住幾天。但這房子有點特殊，可能一般人不太敢住。”殷慕白的語氣有些謹慎。

“什么意思？兇宅嗎？”褚向陽直接問道。

在這個行業待久了，他已經習慣了開門見山。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殷慕白說：

“差不多吧。這房子之前發生過一些事情，現在一直空著租不出去。我想找個膽子大的人去住幾天，看看具體情況怎么樣。”

褚向陽來了興趣：

“能具體說說發生過什么事嗎？我這人膽子大，什么地方都住過。”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聽人說有點邪門。房子位置很好，裝修也不錯，但就是沒人敢住。”殷慕白說：

“如果您敢接的話，我可以給您一個好價錢。”

“多少錢？”褚向陽直接問最關心的問題。

“一晚一千五，您覺得怎么樣？”

褚向陽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一千五一晚，這是他接過的最高價格了。

平時那些有故事的房子，頂多也就給八百到一千，很少有超過一千二的。

“這個價格…確實很有誠意。”褚向陽努力保持冷靜：

“不過我需要了解更多細節。我們能見面聊聊嗎？”

“當然可以。您看明天下午方便嗎？我們在市中心找個地方見面。”

“沒問題，具體地址您定。”

掛了電話后，褚向陽心情大好。

如果這單能成，不僅能解決眼前的經濟困難，還能為直播提供很好的素材。

一千五一晚的價格，說明這房子確實有故事，觀眾們肯定會感興趣。

第二天下午兩點，兩人在市中心的一家星巴克見面。

褚向陽特意穿了件比較正式的襯衫，想給對方留個好印象。

殷慕白看起來四十多歲，身材中等，穿著一件深色西裝，看起來很有氣質。

他的頭發梳得很整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說話斯文有禮，看起來完全不像是騙子。

“褚先生，很高興見到您。”殷慕白主動握手：

“我在網上看過您的一些直播，確實很專業。”

“您過獎了。”褚向陽坐下來：

“能詳細說說那套房子的情況嗎？”

殷慕白點了兩杯咖啡，然后拿出手機，給褚向陽看房子的照片：

“房子在城西的泰和小區，是個老小區，但地段不錯，交通方便。兩室一廳，九十多平米，家具家電都齊全。”

照片上的房子確實不錯，裝修雖然有些年代感，但很干凈整潔。

客廳寬敞明亮，家具擺放得很整齊，看起來像是有人精心打理過的。

“裝修看起來挺新的啊。”褚向陽仔細看著照片。

“房子是兩年前重新裝修的，花了不少錢。”殷慕白說：

“但裝修完沒多久就出事了。”

“之前發生過什么事？您能詳細說說嗎？”褚向陽把手機遞還給殷慕白。

殷慕白猶豫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

“說來話長。這房子的前房主是個老太太，叫張秀蘭，七十多歲了，一個人住。老太太的兒子在國外工作，很少回來。兩年前的冬天，老太太在家里突然去世了，是心臟病突發。”

“這種情況應該很常見吧？”褚向陽問。

“問題是發現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殷慕白壓低了聲音：

“老太太平時很少出門，鄰居們也沒注意到異常。直到她的侄子過來看她，發現一直敲門沒人應，才找人開鎖進去。”

褚向陽點點頭，這種情況確實比較特殊，容易給房子蒙上陰影。

“后來房子歸她侄子繼承，就是我的一個朋友。他重新裝修了一遍，想要出租，但是…”殷慕白停頓了一下。

“但是怎么了？”

“陸續有一些奇怪的事情發生。比如說半夜有人聽到房子里有聲音，像是有人在走動。還有人說看到燈會無緣無故亮起來，明明沒人在家。”殷慕白說：

“當然，這些我都沒親眼見過，可能是鄰居們傳的。但確實影響到了出租，好幾個租客都住不了幾天就搬走了。”

褚向陽覺得這個故事很有潛力。

有具體的背景，有神秘的傳言，正是觀眾們喜歡的類型。

“您朋友現在怎么辦？”他問。

“我朋友在外地工作，回來得很少，房子一直空著。他想找個膽子大的人去住一段時間，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沒問題，就繼續正常出租。如果確實有問題，就考慮降價或者其他處理方式。”

“可以直播嗎？”褚向陽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殷慕白想了想：

“應該可以吧，但最好不要透露具體地址和門牌號，我朋友不希望影響到鄰居的生活。畢竟是住宅小區，太招搖不太好。”

“沒問題，我理解。”褚向陽爽快地答應了：

“什么時候開始？”

“越快越好。這周末您有時間嗎？我朋友下周要回來一趟，希望能在他回來之前有個結果。”

兩人很快談妥了具體細節。

殷慕白要求褚向陽至少住三個晚上，每晚一千五，一共四千五百塊錢。

如果第三天還沒有結果，可以繼續延長，價格照算。

對于現在的褚向陽來說，這筆錢來得太及時了。

他甚至開始盤算，如果這次直播效果好，說不定能重新吸引一批觀眾，讓自己的事業重新回到正軌。

05

周六下午三點，褚向陽提著一個裝滿設備的大背包來到了泰和小區。

小區確實有些年頭了，從門口的標識牌可以看出是1996年建成的。

樓房都是典型的九十年代建筑風格，六層高，沒有電梯，外墻的瓷磚有些發黃，但整體維護得還不錯。

小區里綠化挺好，有幾棵粗壯的梧桐樹，秋天的葉子正黃，顯得很有生活氣息。

殷慕白已經在樓下等他了，手里還提著一個白色的塑料袋。

“褚先生，您來了。”殷慕白熱情地打招呼：

“我買了些日用品放在房子里，免得您還要出去購買。”

“您太客氣了。”褚向陽跟著他往樓上走：

“就是這棟樓的五樓吧？”

“對，502室。沒有電梯，您不介意吧？”

“沒事，我經常爬樓，習慣了。”

樓道里很安靜，偶爾能聽到各家傳出的電視聲、做飯的聲音，還有小孩的嬉鬧聲。

墻上貼著一些小區通知和廣告，看起來是個很普通的居民樓。

到了五樓，只有兩戶人家，502和503。

殷慕白掏出一串鑰匙，熟練地打開了502的門。

房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但不算太重，應該是長期沒人住的緣故。

客廳比照片上看起來更大一些，有二十多平米，鋪著淺色的木地板。

一套深色的布藝沙發擺在客廳中央，茶幾上整齊地放著幾本舊雜志，還有一個老式的臺歷。

“老太太生前就喜歡看這些雜志。”殷慕白隨口說道：

“房子空了兩年，我上個月專門找人進來打掃過，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您看看還需要什么。”

褚向陽四處看了看。

廚房里的燃氣灶、冰箱都能正常使用，衛生間也很干凈。

房子的格局很好，南北通透，采光不錯。

如果不是有那些傳言，確實是個很適合居住的地方。

“那個老太太平時就一個人住嗎？”褚向陽問。

“是的，老太太的老伴早就去世了，兒子在加拿大定居。平時就她一個人生活，偶爾有些老朋友來串門。”殷慕白說：

“老太太人挺好的，鄰居們都喜歡她。”

“她是怎么去世的？能詳細說說嗎？”

殷慕白帶著褚向陽走到主臥：

“就是在這個房間。那天是晚上，老太太看電視看得晚了，準備睡覺的時候突然心臟病發作。等她侄子第二個星期過來看她，發現門一直沒開，才找人開鎖進去的。”

主臥不大，大概十二三平米，一張1.5米的雙人床靠墻擺放，床頭有個老式的木質床頭柜。

床對面是一個高大的衣柜，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最引人注意的是墻上掛著的幾張發黃的照片，都是黑白的，看起來像是幾十年前拍的。

“這些照片是老太太的？”褚向陽走近仔細看。

照片里的人很年輕，應該是老太太年輕時候的樣子。

有單人照，也有合影，其中一張是她和一個男人的結婚照，兩人都穿著當年流行的服裝，笑得很開心。

“應該是吧。我朋友說先不要動這些東西，等確定要出租了再整理。老太太的一些個人物品還在衣柜里，我們也沒有清理。”

褚向陽點點頭。

這種布置確實有些懷舊的感覺，甚至有點陰森，正好適合直播的氛圍。

觀眾們肯定會對這些老照片很感興趣。

“次臥您也可以看看。”殷慕白推開另一個房間的門。

次臥比主臥小一些，放著一張單人床和一個書桌，墻上的書架還擺著一些舊書。

房間里的采光很好，顯得比較明亮。

“如果您覺得主臥不太舒服，也可以睡這里。”殷慕白說。

“不用，我就睡主臥。”褚向陽很肯定地說：

“觀眾們更想看我在老太太去世的房間里過夜。”

殷慕白把鑰匙給了褚向陽，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垃圾袋在廚房里，記得及時倒垃圾。樓下有個超市，日常用品都能買到。還有，盡量不要破壞房子里的東西，特別是那些照片和老太太的遺物。”

說著，他從塑料袋里拿出一些東西：

“我買了些面包、牛奶，還有方便面，夠您吃兩天的。”

“您真是太周到了。”褚向陽很感動：

“對了，您給我張名片吧，萬一有緊急情況可以聯系您。”

殷慕白從錢包里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我就住在附近的小區，開車過來也就十分鐘。如果有什么問題，隨時打電話。”

名片很簡單，只印著姓名和電話號碼，沒有公司信息。

等殷慕白走后，褚向陽開始仔細布置直播設備。

他這次帶了比平時更多的裝備：兩部手機、一個專業的三腳架、幾個補光燈，還有一個便攜式麥克風。

他要確保直播的效果足夠好，讓觀眾們看得清楚、聽得明白。

他把主要的攝像手機固定在客廳，能夠拍到大部分區域。

另一部手機準備隨身攜帶，用來拍攝特寫和移動畫面。

補光燈放在幾個關鍵位置，確保即使在夜里也有足夠的照明。

布置完設備，褚向陽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房子，熟悉各個房間的布局。

他發現房子確實有一些老舊的聲響，木地板踩上去會吱吱作響，水管也有些年頭了，會發出輕微的聲音。

不過這些都很正常，老房子都是這樣。

晚上七點半，褚向陽開始在各個平臺預熱，告訴粉絲們今晚會有一場特別的直播。

“今晚八點，帶大家探索一個真正的兇宅，有人在里面去世過，據說還有靈異現象。”他在微博上發了這條消息，很快就有幾十個評論。

“主播終于找到好地方了！”

“期待今晚的直播！”

“會不會又是炒作？”

“不管怎樣，先關注了。”

晚上八點整，褚向陽準時開始了直播。

06

“各位寶寶們，今天咱們又來到了一個神秘的地方。”褚向陽面對鏡頭，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但今天的笑容里似乎多了一分緊張和興奮：

“這是一套真正的兇宅，之前有老人在這里去世，而且據說還有一些靈異現象。今晚我要在這里過夜，帶大家一起體驗。”

彈幕立刻活躍起來，觀眾們顯然對這次的內容很期待：

“主播牛逼，又找到好地方了！”

“這次看起來確實有點意思，房子的氛圍就不一樣。”

“主播別裝神弄鬼，好好探索房子！”

“期待看到真正的靈異現象！”

“這房子裝修挺好的啊，不像是兇宅。”

褚向陽先是詳細介紹了房子的背景故事，從老太太的生平說到她的去世，再到房子后來發生的種種傳言。

他講得繪聲繪色，觀眾們聽得津津有味。

“老太太叫張秀蘭，七十多歲，獨居多年。兩年前的一個冬夜，她在這個房間里心臟病突發去世，一個多星期后才被發現。”褚向陽的聲音壓得很低，營造出神秘的氛圍：

“從那以后，鄰居們就經常聽到奇怪的聲音，還有人看到深夜里房間的燈會自己亮起來。”

在線觀眾數量在快速增長，從剛開始的幾百人迅速攀升到三千多人。

褚向陽發現觀眾的反應比平時好很多，彈幕的活躍度也很高。

接下來，他帶著觀眾參觀了整個房子，重點介紹了主臥和那些老照片。

當鏡頭對準墻上那些發黃的黑白照片時，彈幕明顯激動了起來：

“這些照片看起來好有年代感！”

“老太太年輕的時候挺漂亮的。”

“感覺照片里的人在看著我們。”

“主播快去看看衣柜里有什么！”

褚向陽打開了衣柜，里面掛著一些老式的衣服，大多是深色的，有幾件看起來像是老太太經常穿的。

衣柜下層的抽屜里還放著一些小物件，像是首飾盒、老花鏡之類的個人用品。

“我不會隨便翻動老太太的遺物，這是對逝者的尊重。”褚向陽對著鏡頭說：

“但大家可以看到，這些東西都還在原來的位置，說明房子確實很少有人來。”

觀眾們對這種謹慎的態度表示贊同：

“主播三觀很正！”

“對，不能隨便動死者的東西。”

“這樣才顯得真實，不像其他主播那么浮夸。”

晚上九點半，褚向陽開始在客廳里吃晚飯，就是殷慕白買的面包和牛奶。

他一邊吃一邊和觀眾聊天，氣氛很輕松。

“現在感覺怎么樣？”有觀眾問。

“還挺好的，就是房子有點老，偶爾會有些聲音。不過這很正常，老房子都這樣。”褚向陽如實回答：

“等會兒夜深了，看看會不會有什么異常情況。”

“主播今晚打算睡主臥嗎？”

“當然，我就是來體驗的。而且觀眾們最想看的就是我在老太太去世的房間里過夜。”褚向陽笑著說：

“如果真的有什么靈異現象，大家應該能第一時間看到。”

彈幕瞬間炸了：

“臥槽，主播這次玩真的啊！”

“膽子太大了，我都不敢看了。”

“快點關燈試試！”

“支持主播，我們陪你一起過夜！”

十點鐘，褚向陽把燈關了，只留下補光燈提供基本照明。

房間里的氛圍立刻變得不同了，那些老照片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神秘，仿佛里面的人真的在注視著房間里的一切。

他拿著手機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用手電筒照明，仔細檢查每個角落。

房子確實有些老舊的聲響，木地板踩上去會吱吱作響，水管偶爾也會發出輕微的聲音，但沒有什么特別異常的情況。

“現在聽起來就是普通的老房子，沒什么特別的。”褚向陽對著鏡頭說：

“不過據說靈異現象都是在深夜才會出現，現在還早著呢。”

直播進行了兩個多小時，觀眾的熱情一直很高。

褚向陽收到的打賞也比平時多了不少，光是這一晚就有一千多塊錢，讓他心情大好。

“今晚我開個通宵直播，大家可以看我在兇宅里過夜。”臨近十一點，褚向陽做出了這個決定：

“我可能會睡覺，但如果有什么異常情況，我會立刻叫醒大家。”

這個決定讓直播間更加沸騰了：

“太棒了，終于有主播敢開通宵直播了！”

“我要熬夜陪主播！”

“截圖做紀念，見證歷史時刻！”

“主播注意安全啊！”

褚向陽把主要的攝像手機固定在主臥的床頭柜上，調整好角度，確保能拍到整張床和房間的大部分區域。

這樣即使他睡著了，觀眾們也能看到房間里的情況。

深夜十二點過后，樓下的小區安靜了很多，偶爾有汽車駛過的聲音。

褚向陽躺在床上，蓋著老太太留下的被子，一邊和觀眾聊天，一邊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現在感覺怎么樣？”有觀眾問。

“有點冷，老房子隔熱效果不太好。”褚向陽裹緊了被子：

“隔音也不太好，隔壁家看電視的聲音都能聽到。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會太安靜。”

“會不會害怕？”

“說不害怕是假的，畢竟是在死過人的地方睡覺。但我做這行這么久了，什么場面沒見過？”褚向陽故作輕松地說：

“再說了，老太太是自然死亡，應該沒什么怨氣。”

凌晨一點多，樓道里傳來腳步聲，應該是有人上樓。

褚向陽豎起耳朵仔細聽著，腳步聲很清晰，一步一步往上走，最終在五樓停了下來，然后是開門關門的聲音。

“有人回來了。”褚向陽對著鏡頭小聲說：

“應該是隔壁503的鄰居，這個時間點下班回家很正常。”

直播間里還有兩千多人在線，彈幕不斷刷新著：

“主播小心點！”

“會不會是那個老太太回來了？”

“別嚇我們啊，大半夜的！”

“應該就是普通鄰居，不要瞎想。”

褚向陽笑了笑：

“別瞎想，就是普通的鄰居。現在很多年輕人都要加班到很晚，這個時間點回家很正常。而且我剛才聽得很清楚，是503的門響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房子里一直很安靜。

褚向陽有些困了，但為了直播效果，還是強撐著和觀眾互動。

他講了一些以前試睡時遇到的有趣經歷，觀眾們聽得很入迷。

凌晨兩點十分，褚向陽突然聽到客廳里傳來輕微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東西掉在地上。

“等等，有聲音。”他立刻坐起來，仔細聽著。

聲音很輕，但在安靜的夜里聽得很清楚，就像是紙張飄落到地上的聲音。

褚向陽拿起隨身的手機，打開閃光燈，小心翼翼地走向客廳。

“各位，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對著鏡頭小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絲緊張。

客廳里看起來空蕩蕩的，沒有什么明顯的異常。

褚向陽用手機的光仔細照了一圈，茶幾上的雜志還在原來的位置，沙發也沒有任何變化。

“可能是樓上掉了什么東西，或者是外面的風吹的。”他自言自語地說，但語氣顯然沒有之前那么輕松了。

就在這時，褚向陽的目光落在了茶幾旁邊的地上。

那里有一張紙，靜靜地躺在地板上。

他確信之前檢查房子的時候沒有看到過這張紙。

觀眾們也注意到了：

“地上有東西！”

“快去看看是什么！”

“感覺不對勁啊！”

“主播小心點！”

褚向陽深呼吸了一下，彎腰撿起了那張紙。

當手機的光照到紙張表面時，他看清了上面的內容。

瞬間，他的臉色變得煞白，瞳孔急劇收縮，拿著紙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這…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