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真是怪了,哪里來的這么多蛇?”
“秦海,會不會是你家那一條蟒蛇吸引過來的?”
秦海跟村民挨家挨戶撒著雄黃、石灰粉,主要是用來驅(qū)散蛇,每撒上一處,村民都會抱怨幾句,村子周邊都是野山、野林,有蛇倒也正常,但是這一年的夏天,竄進(jìn)村子的蛇卻異常的多。
竹葉青、蝮蛇、眼鏡蛇接二連三的出沒,就連秦海都開始懷疑,會不會是自家的蛇吸引了它們,它依稀記得,一個月前,自家的緬甸蟒“離家出走”過一次,回家沒多久,蛇群活絡(luò)起來;懷疑歸懷疑,他怎么都沒想到,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會讓他措手不及。
秦海,時年三十七歲,十年前隨親戚來到云南邊陲小鎮(zhèn)做生意,早年在玉石街當(dāng)學(xué)徒,后來自己拉了點邊貿(mào)渠道,靠倒騰玉石、做些貨品代運的小生意,日子過得不富裕但還算周全。
經(jīng)數(shù)年打拼,生意漸漸走上了正軌。
2012年初夏的一天傍晚,秦海結(jié)束了一天的玉石談判,來到鎮(zhèn)上的“劉記小炒館”吃晚飯,小飯館靠近邊貿(mào)市場,常年坐滿了客商、運輸工、打石人。
店里熱氣騰騰,鍋鏟聲、炒辣椒的嗆味和叫號聲混成一團。剛坐下沒多久,廚房那邊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拿刀來!壓住頭,不然它跑了!”
“這玩意兒真大喲,能下兩大鍋!”
“你別靠太近,小心咬你!”
伴隨著一陣拖拽聲與鈍器撞擊瓷磚地面的哐啷聲,店里幾個客人紛紛起身張望。
秦海皺了皺眉,朝著后廚看了一眼幾個廚工圍著地上一團蠕動的東西,有人手里拎著菜刀,有人拿著鏟子。
他走近一看,心頭“咯噔”一下。
那是一條蟒蛇,黃褐色的鱗片上布滿泥漬和干涸的血痕,蜷縮成一團,腹部靠近尾部有一道深深的撕裂傷口。
更讓人不安的,是它的眼睛,那對濕漉漉的、暗紅色的眼珠此刻正死死盯著眾人,吐著舌信,卻沒有攻擊的意思。
“怎么回事?”秦海問。
一個廚子笑著答:“山里村民今早抓來的,說是給我們做個特色菜——蛇羹砂鍋。原先還想著燉火雞呢,這條蛇倒自己爬來了。”
另一人說:“這可是緬甸蟒,外地人愛吃這個。”
“這玩意是保護動物吧?”秦海皺眉,眼神盯著那條蟒蛇,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兩步。
“保護個屁。”店主劉老三從廚房角落走出來,拿著一條沾滿油的毛巾擦著手,“那是正規(guī)蟒。這條是野貨,村民說它咬了雞,身上還有傷,也快不行了,丟了浪費,就賣給了我。”
話音剛落,一個伙計已經(jīng)開始在一旁燒水,砧板也清了出來。
秦海看了一眼那條蟒,它動也不動,頭半側(cè)歪著,傷口隨著它微弱的呼吸一起一伏,氣息微弱。
他一向都見不得這種“殺生”的場面,而且還是保護動物,思來想去,下定了決定:“能不能轉(zhuǎn)賣給我?”
劉老三一臉狐疑,“你真要,這玩意不便宜,而且都快死了。”
秦海低頭看了一眼蟒蛇:“你開個價吧!”
劉老三笑了笑,伸出了兩根手指:“已經(jīng)有人定了蛇羹,錢都付了,我不能做虧本生意,至少八萬,這是成年蟒,值這個價。”
八萬!
秦海心理“咯噔”了一下,這些年他雖然賺了一筆錢,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店主劉老三的嗓門不小,在廚房門口說這話時,連帶外面幾個吃飯的客人都轉(zhuǎn)頭看了過來,有人嘖嘖地低語,“這蛇真這么值錢?”
他嘴角抿得更緊了些,看著那條正在掙扎的緬甸蟒,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八萬就八萬吧!”
秦海將這些天做生意的收入全都取了出來,劉老三愣了一下,或許也沒有料到他真的會買,秦海手里的錢,數(shù)都沒數(shù),轉(zhuǎn)手往腰包一塞,生怕他后悔:“鐵籠也一起送你了。”
秦海將鐵籠裝車,有立即回家,而是繞道找到了村東頭的老獸醫(yī)。
獸醫(yī)見到成年的緬甸蟒也嚇了一跳,但還是幫著處理了傷口,見它傷勢這么嚴(yán)重,就算放生恐怕也活不了。
他將蛇帶回了價,將雞舍清理了出來,又從倉庫搬來一只舊鐵籠,用鐵絲再三纏緊,底部鋪了厚墊布和報紙,防止傷口接觸土面。
鐵籠是原來給山貍做過窩的,結(jié)實、封閉性好,留了進(jìn)食口。他把蛇一點點挪進(jìn)去,再輕輕合上門。
第二天一早,太陽還未完全升起,院子里已經(jīng)傳來刷鍋倒水的聲音。秦海躡手躡腳地從后屋繞出來,剛要從廚房門口走過,卻被一道目光截住。
柳眉站在灶臺邊,臉上泛著微汗:“你手上那是什么?”
秦海手里提著一個剛洗過的水桶,里面是他切好的雞蛋、碎魚肉,還有幾塊提前燙熟的雞皮。
他眼神一閃,試圖含糊過去:“喂……雞的。”
柳眉沒說話,但察覺到丈夫的異常,她推開通往后院的木門,注意到院子里面的一個鐵籠,一把掀開帆布:那條緬甸蟒還蜷在角落,頭搭在身體上,昏昏欲睡。
柳眉倒吸了一口涼氣,后退半步,眼睛瞪得發(fā)直:“蛇,蛇?”
秦海連忙安撫她的情緒,并解釋了來龍去脈:“它傷得重,我先養(yǎng)幾天。等它能動了,我就放生。”
柳眉知道丈夫心軟,雖然心中害怕,但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她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走回廚房,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這次做生意的錢呢?你存進(jìn)銀行了嗎,我怎么沒有收到短信?”
秦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院子里的空氣都凝固了。
柳眉滿臉疑惑的盯著她:“我問你話呢!錢呢?”
柳眉盯看著了一眼緬甸蟒,聲音在變得刺耳:“你啞巴了,說話啊,錢呢,你別告訴我你花錢買了一條蛇回來?”
秦海依舊是沉默,柳眉反倒是愣了,整個人像是被當(dāng)頭一棒,臉色一下從白轉(zhuǎn)青:“八萬塊!秦海,我們家有幾個八萬?你是瘋了嗎?我們還欠著幼兒園的學(xué)費呢!你去問問其他人,誰家拿八萬買一條蛇。”
柳眉崩潰不已,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柳眉在小賣部門口跟老板娘低聲抱怨了幾句,劉嬸聽了個正著。第二天一早,村口曬谷坪上幾位老大爺就已經(jīng)邊抽旱煙邊搖頭感嘆了。
“我說你聽說了沒?秦海那小子,花了八萬塊錢,買了一條蛇回來養(yǎng)!”
“八萬?蛇?開什么玩笑,八千我都說他冤!”
“這事是真的,我孫子都看見了,那蛇老粗一截,在鐵籠子里趴著不動,聽說還生病了,身上破了口子!”
很快,村里茶水鋪、祠堂旁、田埂邊到處都是議論聲。
“他是不是瘋了?以前還算個實在人,怎么突然就干出這等糊涂事?”
“他老婆不是說了嘛,是去飯館救蛇去了!那蛇本來要被宰做蛇湯的,他硬掏錢買了回來。”
“那得多好喝的蛇湯啊,八萬塊一碗?”
笑聲夾雜在風(fēng)里,吹進(jìn)了秦海家的窗欞,也傳到了柳眉耳朵里。
她也忍不住發(fā)火:“你聽見了嗎?全村都在笑我們,說你瘋了,說我是傻子,說我們一家子將來要靠賣蛇皮還債!”
秦海嘆了一口氣,沒有回應(yīng),只是照舊把雞蛋攪碎,送到鐵籠前。
自從養(yǎng)了這條蛇,夫妻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經(jīng)常是吵吵鬧鬧,不過這條蛇倒是非常聽話,傷口愈合的很快,但胃口也越來越大。
它剛開始每天吃兩只雞蛋,后來變成三只、五只,接著連帶著肉類都得加量。秦海為此特意去鎮(zhèn)上買了個冷藏箱,把每天清晨宰殺的雞鴨冷凍起來,專供它食用。
一開始它還只是靜靜地伏著,吃飯時只是緩緩將腦袋移出鐵籠口,探舌、吞咽。但后來,只要秦海一走近鐵籠,它便會緩緩抬頭,向他靠近,甚至在他打開鐵門那一刻,整條身子也不再蜷縮,而是順著他的腿蜿蜒起身,像是“認(rèn)主”。
有幾次秦海蹲在籠前給它換藥,它便緩緩探頭貼近他的肩膀,濕冷的舌信輕輕掃過他的耳根,嚇得他一哆嗦,身子繃了一下,卻又沒真的躲開。
他甚至給它修了一個更大的蛇窩——將后院老雞棚拆了半面墻,又用鋼筋重新搭建加固,留了排水口和遮陽板,地面換成水泥+細(xì)沙。蛇窩不再是原來的窄鐵籠,而像個安靜的、為它量身定做的小庇護所。
柳眉看到時幾乎崩潰:“你這是不打算放生了是不是!”
秦海只是看了她一眼,回了一句:“沒,沒有的事,我就是想讓它多活動活動。”
因家里養(yǎng)了一條蛇,經(jīng)濟開銷變得大了起來,他每天早出晚歸,晚上回來,也會第一時間去看看蛇,給它喂食、清理、換水。他不再在村里和人扯閑話,也極少喝酒,仿佛一心一意撲在了那條蟒蛇和生意上。
奇怪的是,秦海的運氣似乎也變了。
原本他不過是鎮(zhèn)上幾個玉石鋪里最不起眼的小商戶之一,可沒過幾個月,他突然接下了一筆來自緬甸方向的大訂單,貨值將近五十萬,一口氣清空了倉庫。隨后又有一位從廣州來的老板與他長期合作。
短短一年,秦海換了輛嶄新的豐田越野,原本斑駁的老瓦房也翻修成兩層小樓。鎮(zhèn)上的人都開始覺得他是因為救下了那一條蛇,運氣才會這么好。
村里人說歸說,誰也不敢真正靠近那條蛇,甚至走近他家后墻都會繞個遠(yuǎn)道。
而柳眉,從最初的憤怒,到后來疲憊,再到如今的沉默接受。
她還是不喜歡那蛇,也從不靠近它的窩,但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自從那蛇出現(xiàn)后,日子確實一天天好了起來。
時間一晃又是兩年。
緬甸蟒的體型越來越大,秦海為它的窩擴建了三次,從最初的鐵籠到后來的鋼架棚,再到如今占地十幾平方米、有專門排水溝和通風(fēng)口的蛇舍。
他每隔幾天都會喂一次食,有時是幾只雞肉和幾斤牛肉,最多的一次吃掉了半只羊。
他每隔幾天都會喂一次食,有時是幾只雞肉和幾斤牛肉,最多的一次吃掉了半只羊。
然而,就在某個潮濕的夏夜,一切悄悄起了變化。
起初,是從食欲的改變開始的。那天秦海拎著一桶處理好的生肉走到蛇舍前,剛一揭開門,它卻伏在角落,連頭都沒有抬。
“怎么了?”他喃喃著,把肉塊一一放入食槽。
巨蟒動都不動,偶爾張嘴吐一下舌信,卻沒有半點吞咽的欲望。
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了三天,秦海急了。他聯(lián)系了鎮(zhèn)上的獸醫(yī),又查遍了資料,給它換食材、但那龐大的身軀始終懶懶地伏著,像是陷入了某種低迷期。
“是不是病了?”柳眉忍不住問了一句。
秦海搖頭:“不像生病……”
他懷疑是不是到了什么“換皮期”或者“發(fā)情期”了,就在為它擔(dān)憂時,巨蟒突然“消失”了。
某天凌晨三點的夜晚,秦海被一陣微弱的金屬撞擊聲驚醒,披衣下樓查看。
后院的蛇舍門,竟然被撞開了。
巨蟒的力氣相當(dāng)大,鐵門都撞出了一塊巨大的凹陷。
他拿著手電筒四處找,一圈照下來,后院空蕩蕩,地上的沙子有明顯的拖痕。
秦海心跳一下子漏了半拍,想也沒想,立刻披衣沖到村后的小河邊,田埂、菜地、井沿都找遍了。
一無所獲。
天蒙蒙亮的時候,他蹲在蛇舍門前,滿臉疲憊,他一連找了好幾天,連蛇影都找不到。
半個月后,他走到后院時,那條熟悉的巨大身影,竟然又靜靜地伏在原處,身體上沾著一些濕泥與草葉,眼神沉靜如常,仿佛從未離開過。
它回家后,還是跟往常一樣,但又有些不一樣了,它不太喜歡帶在后院,有時會偷偷的溜出來,甚至爬進(jìn)客廳,
柳眉看到蛇差點沒嚇暈過去。
但它并沒有攻擊女主人,只是趴在客廳,怪異的是,它不蜷縮、不盤繞,而是一條直線,頭朝內(nèi),尾朝外,像是在丈量什么東西一樣。
他聽人提起過,蛇為了吞掉更大的獵物,有時會通過絕食來排空腸胃,甚至?xí)蒙眢w來測量獵物的尺寸,他緊蹙眉頭,難不成……
正當(dāng)秦海為蛇的異常感到焦慮時,村莊里開始陸續(xù)傳來不同尋常的消息。
先是村口的陳大爺在清晨鋤草時被一條青蛇咬傷,送去衛(wèi)生所時高燒不退;接著是村小學(xué)旁的垃圾堆中發(fā)現(xiàn)三條黑蛇,嚇得學(xué)生不敢再靠近;再過幾日,村西頭的池塘旁,甚至有人目睹了幾條蛇在浮草上交纏翻滾。
越來越多的蛇出現(xiàn)在村莊周邊。
“這是蛇災(zāi)啊。”有人在祠堂里低聲說,“這種事幾十年都沒見過。”
村委會連忙開了一個會,必須除蟲防治。他帶著幾個年輕人一早去鎮(zhèn)里買了整整十斤雄黃粉,又讓人調(diào)來了石灰和木柴,挨家挨戶地撒在水井口、圍墻根和窗沿邊。
沿途村民們也圍在一旁,看著他們手里的袋子,有人低聲議論:“怎么最近蛇這么多?以前哪有這種陣仗?”
“聽說蛇連祠堂屋檐下都爬過,連地磚下面都藏了一窩。”
“奇怪的是——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就秦海家那邊,連一條蛇都沒見著。”
“是啊,我家就在他后頭,那幾天我天天掃院子,一條蛇影都沒見。”
“你們說,會不會和他養(yǎng)的那條蟒蛇有關(guān),那條蟒蛇起碼有十米吧”
這話一出,眾人不由得沉默。
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中山裝老者搖著頭道:“我活了七十多歲,就沒見過這么密集的蛇出沒。這不是普通的事。”
秦海一邊聽著,一邊加快了撒粉的動作,他回想起蛇莫名失蹤,背脊微微發(fā)緊,卻一句話也沒說。
傍晚時分,秦海渾身是汗地回到家,剛走進(jìn)家門,他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后院的大門卻敞開著,家中連一盞燈都沒有。
他心里咯噔一下,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進(jìn)了家中,目光一掃,看向后院的蛇池,空空如也。
鐵門沒有撞痕,也沒撬動的痕跡,像是從里面被推開的。
“柳眉?”他提高了嗓音。
屋里沒有應(yīng)答。
“小語?在家嗎?”
客廳沒有人,廚房空蕩蕩的,秦海額頭滲出細(xì)汗,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一聲高一聲,聽得他心里發(fā)緊。
“柳眉——”他走進(jìn)臥室,撥開電燈,看向床的方向,只見被單鼓鼓漲漲,他頓時松了一口氣:”柳眉,你怎么不回我,我還以為出看什么事呢,蛇又離家出走了,可能是村里撒了太多雄黃……“
他一個人自說自話,房間里安靜的令人可怕,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聲。
“柳眉,你怎么了?柳眉?”
他喊了一聲又一聲,但房間里面還是空蕩蕩的,睡在床上的那個“人”似乎已經(jīng)熟睡,他深吸了一口氣,依稀還能聞到一些腥味,他走到床邊,伸手去抓被單,并喊了一聲:“柳眉,柳眉……”
他屏住呼吸,緩慢的抓向被單,可就在這時,床底傳來一陣緩慢而沉重的“沙沙”聲,像是粗重的皮膚在摩擦地板,一股涼意突然觸及后頸:
“柳,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