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2014 年秋天,蘭陵市被一陣陣涼意十足的風輕輕撫過,街道上,楓葉就像雪花似的,一片接著一片地飄落下來。
街道兩旁的樹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施了魔法,原本翠綠的葉子漸漸變了顏色,從綠到黃,再到紅,層層疊疊地鋪滿了地面。行人走過時,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響,就像在演奏一首秋天的樂曲。
紅色的楓葉相互交織在一起,把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了一片暖洋洋的氛圍里。
譚佳站在高鐵站的出口,她背后背著一個輕便的登山包,身上穿著一件亮眼的黃色沖鋒衣。
她的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一頭長發被微風輕輕吹動,額前有幾縷發絲微微有些凌亂,臉上滿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為了這次出行,她可是下了不少功夫,提前精心挑選了適合戶外活動的衣服,登山包里也整整齊齊地裝著各種生活用品,從洗漱用品到換洗衣物,一樣都不少。
譚佳出生在蘭陵市一個條件相當不錯的家庭,她的父母經營著“譚氏超市”。在市區的商業街、居民區附近,到處都能看到超市的門店,白色的招牌上印著醒目的紅色字樣,生意十分紅火。
從小,她就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不過,她可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孩子,性格活潑大膽,心里充滿了探索未知世界的熱情。
小時候,公園里有一座最高的假山,別的孩子看到那陡峭的山勢,心里都直發怵,不敢靠近。可譚佳卻不一樣,她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著攀爬。有一次,她不小心從假山上摔了下來,膝蓋都摔破了,鮮血滲出來,把褲腿都染紅了。她只是簡單地用紙巾擦了擦傷口,貼上創可貼,就又繼續往上爬了。
上學的時候,她瞞著父母偷偷參加了洞穴探險社團。每次從社團活動回來,她都弄得滿身是泥和水漬,把母親嚇得夠嗆。母親一邊心疼地給她擦洗,一邊嘮叨個不停,可她下次還是照去不誤。
這次,譚佳聽說大學同學董超在深山里經營著一個藏獒養殖基地,她那顆向往未知世界的心一下就被點燃了。她迫不及待地在網上搜索了許多藏獒的圖片和視頻,看著視頻里那些威猛的藏獒,毛發烏黑濃密,眼神堅定有神,守護著山谷的樣子,她心里就癢癢的,立刻買了車票,滿心期待地想要去一探究竟。
昨天晚上收拾行李的時候,母親滿臉都是擔憂的神情,眼眶都泛紅了,嘴里不停地嘮叨著:“佳佳啊,深山里多危險啊,你一個女孩子跑那么遠的地方去干什么呀?”
譚佳一邊往包里塞護膚品和防曬霜,一邊笑著安慰母親:“媽,您就放心吧,董超是我老同學,他人可靠譜了!他那兒的藏獒特別威風,我一定要去看看。”
父親推了推眼鏡,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語氣嚴肅地說:“佳佳,那地方太偏僻了,信號都不一定好。你要是出點什么事,我們可怎么辦啊?”
譚佳放下手中的防曬霜,挽住父親的胳膊,撒嬌地說:“爸,家里太無聊啦!我保證每天都會給你們報平安的,行不行嘛?再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母親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叮囑道:“藏獒可不是普通的家犬,發起狂來可危險了,你千萬要小心啊。”
譚佳笑得眉眼彎彎,心里全是藏獒威風凜凜的畫面,早就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了。她甚至幻想著自己站在藏獒旁邊,拍一張帥氣的合影,發到朋友圈,引來朋友們的一堆點贊和羨慕。
高鐵站外,空氣中彌漫著烤玉米的香甜氣息,還夾雜著秋天特有的清新味道。譚佳哼著輕快的小曲,步伐輕盈,登山包在她肩上微微晃動著。
這時,一輛深灰色的越野車緩緩地停在了路邊,車窗搖了下來,董超探出頭,揮著手喊道:“譚佳,這兒呢!”
董超三十出頭的樣子,皮膚被山里的烈日曬得黝黑,穿著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牛仔夾克,臉上掛著憨厚而溫暖的笑容。
大學的時候,他和譚佳在同一個社團,譚佳熱情開朗,總是積極地組織和參與社團的各項活動;而他則踏實穩重,默默地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后來,他家的經濟狀況有所改善,他就放棄了城市里的生活,跑到深山里創辦了這個藏獒養殖基地。他憑借著自己的毅力和對藏獒的熱愛,把生意經營得有聲有色。
“董超,你這基地可真夠遠的,坐車坐得我骨頭都快散架了!”譚佳迅速地跳上副駕駛,把背包扔到后座,急切地說,“快帶我去看看那些大狗,我都等不及了!”
董超爽朗地一笑,發動了車子,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聲:“你還是這么急性子!放心吧,藏獒特別威猛,你肯定會喜歡的。路程大概還有兩個小時,你先休息一會兒吧。”
“累?我才不累呢!”譚佳佯裝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轉頭望向窗外,嘴角卻藏不住那抹笑意。
城市的高樓大廈漸漸地遠去了,車窗外是大片金黃的稻田,稻穗在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連綿的山丘取代了鋼筋水泥的建筑,遠處的山巒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就像一幅美麗的水墨畫。
譚佳看著眼前的景色,心情格外舒暢。
“董超,你怎么想到去山里養藏獒的呀?”譚佳扭過頭,好奇地問道。
董超握著方向盤,目光專注地看著前方,笑著回答說:“城市里的生活太壓抑了,我喜歡大自然。藏獒忠誠、勇敢,養它們讓我有一種成就感。”
“那一定很酷!”譚佳想象著董超與藏獒并肩站在山巔的畫面,忍不住贊嘆道,“我一定要摸摸它們,拍幾張照片!”
董超皺了皺眉頭,語氣嚴肅地說:“可別亂來,藏獒可不是家養的寵物,發起脾氣來誰都攔不住。”
“知道啦,你怎么比我爸還啰嗦!”譚佳撇了撇嘴,笑嘻嘻地拿出手機,拍下路邊一塊寫著“祥和村”的路牌,發了一條朋友圈:“探秘藏獒養殖基地,冒險之旅開啟!”
她看著屏幕上不斷出現的小紅點,滿足地笑了。
車子沿著蜿蜒的盤山路顛簸著前行,輪胎碾壓著碎石,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譚佳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鼻尖幾乎都要貼到車窗上了,她貪婪地凝望著窗外的景色。金黃的稻田早就被拋在了身后,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蔥蔥的松林和連綿起伏的山丘。遠處的山巒在薄霧中若隱若現,陽光透過稀疏的云層,灑下一片片光影,在山路上形成了明暗交錯的畫面。
她忍不住扭過頭,興奮地對董超說:“董超,藏獒好養嗎?聽說一只特別貴呢!”
董超穩穩地握著方向盤,目光專注地盯著前方的山路,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
“因為喜歡啊,”他回答道,聲音低沉而溫暖,“藏獒對主人極為忠誠,守護意識很強。”
“我三年前盤下了這個基地,投入了不少資金,購買藏獒幼崽、建造養殖設施,現在生意還算不錯。”
他頓了頓,瞥了譚佳一眼,補充道:“不過,養藏獒可不容易,它們脾氣大,每天要準備大量的肉類和糧食,喂養成本也高。”
“厲害啊!”譚佳豎起大拇指,眼睛亮晶晶的,“我好想抱抱它們,拍幾張威風的照片!”
董超聞言眉頭一皺,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譚佳,藏獒可不是寵物狗,發起脾氣來根本控制不住。聽我的,千萬別靠近,它們不認生人。”
“切!”譚佳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臉上卻笑得更燦爛了。她心里暗暗盤算著,到了基地一定要找機會和藏獒來一張親密合影。
山路越來越崎嶇,車子時而爬坡,時而俯沖,窗外的景色就像一幅徐徐展開的畫卷。路邊偶爾閃過幾棵老槐樹,枝干彎曲虬結,樹皮粗糙,上面刻滿了歲月的痕跡。
譚佳掏出手機,拍下一段顛簸的山路視頻,發到朋友圈,配文:“去藏獒基地的路上,刺激!”她看著評論區迅速增加的點贊和留言,滿足地笑了。
董超瞥見她的動作,搖了搖頭,笑著打趣道:“你這丫頭,還是那么愛顯擺。”
“那是!”譚佳得意地揚起下巴,“這么酷的經歷,不分享多浪費!”
她頓了頓,又好奇地問道:“董超,你說藏獒會不會喜歡我呀?我在網上看,說它們特別聰明,能看懂人的眼神。”
董超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聰明是聰明,但它們更認主人。你這種新面孔,它們可不會給面子。”
車子拐過一個急彎,視野一下變得開闊起來。一片幽靜的山巒映入眼簾,夕陽的余暉將山坡染成了橙紅色,美得讓人陶醉。
譚佳忍不住驚嘆道:“哇,這地方也太美了吧!”
董超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自豪:“這就是祥和村,基地就在前面。待會兒你就能看到那些大家伙了。”
譚佳的心跳開始加速,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背包帶。
車子終于在一扇略顯陳舊的鐵門前停了下來,門上“祥和養殖基地”的字樣有些掉漆,但依然清晰可見。紅瓦白墻的房子后面,隱隱約約傳來低沉的吼聲,聲音沉悶而有力。
譚佳興奮地跳下車,深吸了一口帶著松針清香的空氣。
“這就是藏獒的地盤?太酷了!”她幾乎要蹦起來了。
董超拎起她的背包,笑著朝里面走去:“別急,狗都在后院呢。最大的那只叫黑豹,有三百斤重,特別兇。你可別太靠近,它們可不管你是誰。”
“黑豹?這名字真霸氣!”譚佳搓了搓手,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
他們穿過一個堆滿雜物的倉庫,里面堆放著各種養殖用具和飼料,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木屑味,還混雜著些許動物糞便的氣息。隱約能聽見狗舍里傳來的沉悶吼聲,每一聲都讓譚佳的心跳加快。
倉庫的盡頭是一扇生銹的鐵門,董超推開鐵門后,養殖區終于出現在了眼前。
譚佳站在入口處,瞪大了眼睛。養殖區被高高的鐵絲網圍得嚴嚴實實,網上還裝著防止藏獒逃脫的鐵刺。
2014年秋天的一個午后,陽光穿透稀薄的云層,輕柔地灑落在祥和養殖基地。那暖黃色的光線,均勻地鋪在鐵網和籠子上,讓整個養殖區仿佛被一層淡淡的薄紗籠罩著。
空氣中彌漫著多種氣味,有泥土散發出來的自然芬芳,有狗毛自帶的淡淡腥味,還有遠處松林隱隱約約飄來的清香,這幾種味道混在一起,就成了養殖區特有的氣息。
這會兒養殖區安靜得很,除了遠處山谷偶爾有風聲刮過,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譚佳站在一個大型鐵籠前,眼睛透過鐵網的縫隙,緊緊盯著籠子里的藏獒,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
她選中的是黑豹。這只藏獒體型巨大,趴在籠子最里面,三百多斤的身子就像一座小山似的。它的毛發又黑又密,每一根都像是被墨水反復染過一樣。黑豹呼出的粗重氣息噴在地上,帶起一小圈塵土,耳朵時不時輕輕抖動一下,半睜著的眼睛冷冷地掃視著譚佳這個突然靠近的人。
譚佳壓根沒注意到黑豹的警惕,臉上一直掛著燦爛的笑容。她手里拿著一根有些粗糙的水管,這水管用了挺長時間,表面都磨得發亮了,噴嘴處還一直往下滴著水珠,沉甸甸的手感讓她心里莫名覺得踏實。
離她兩米遠的地方,老李手里握著一把鐵鏟,眉頭緊緊皺著,眼神里滿是擔憂,說道:“姑娘,黑豹可不好惹,你動作輕點,別把它惹急了。”
“孫叔,您就放心吧,我給它洗澡有分寸!”譚佳笑嘻嘻地回應道。
為了掩蓋心里的緊張,她深吸了一口氣,嘴里開始哼起一首走調的小曲,接著把水管對準黑豹的后背,小心翼翼地按下開關。細細的水流噴了出來,輕輕落在藏獒厚厚的毛發上,濺起幾顆亮晶晶的水珠。
一開始,黑豹還挺安靜,低著頭任由譚佳擺弄,只是偶爾不耐煩地甩甩尾巴,把水珠甩得到處都是,有幾顆還落在了譚佳的工裝服上。譚佳動作又快又輕柔,拿起一塊已經磨得發白的舊毛巾,仔細地給黑豹擦身體,連耳朵后面那些細小的褶皺都沒放過。她一邊擦一邊說:“黑豹,你還挺聽話的!等會兒回去我得跟我爸媽好好吹噓吹噓,這狗可比他們公司那輛破車威風多了!”隨著清洗工作一點點推進,她的興致越來越高。
在陽光的照射下,黑豹的毛發閃著油亮的光,健壯的肌肉線條隱隱約約能看見,散發著讓人害怕的野性力量。
就在譚佳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黑豹的腦袋,準備給它擦前腿的時候,意外突然發生了。黑豹的耳朵一下豎了起來,像兩把鋒利的刀一樣,龐大的身軀也開始微微顫抖。緊接著,從它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沉的吼聲,聲音又悶又壓抑,就像是從很深的地底下傳出來的。
譚佳一下愣住了,手里的水管也停住了。她抬頭看向黑豹,發現它的眼神完全變了。原本半睜著的眼睛現在布滿了血絲,瞳孔縮成了一條細線,鋒利的牙齒全露了出來,閃著冰冷的光。它的呼吸變得又急又重,噴出的熱氣在空氣里很快就變成了白霧,明顯是被徹底激怒了。
譚佳的心跳一下加快了,握著水管的手不受控制地松開了,水管“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濺起了一攤水花。她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聲音顫抖著說:“黑豹,你怎么了?別……別嚇我呀。”她想擠出一絲笑容來安撫黑豹,可藏獒的吼聲卻越來越低沉,就像在積攢一場可怕的風暴。
老李馬上感覺到情況不對,大聲喊道:“丫頭,快往后退!”可他的話還沒說完,黑豹就突然發力,拴在籠邊的粗麻繩“啪”的一聲斷了。這只暴怒的藏獒咆哮著沖出籠子,龐大的身軀狠狠地撞在鐵籠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哐哐”聲,揚起了一大片塵土。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譚佳雙腿發軟,一下坐在了地上。原本拿在手里的水管滾到了一邊,還在“咕嚕咕嚕”地漏著水。這時候,她的腦袋里一片空白,耳邊全是黑豹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感覺整個世界都被這可怕的聲音填滿了。
黑豹的躁動就像點燃了導火索,旁邊籠子里的“刀鋒”“戰狼”“雄獅”等藏獒都受到了影響。它們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吼聲,一個接一個地扯斷束縛自己的繩子,朝著不同的方向狂奔。整個養殖區一下就亂了套,鐵網被撞得劇烈晃動,漫天飛揚的塵土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譚佳呆呆地坐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臉色慘白慘白的,雙手緊緊抓著地上的泥土,指甲都快掐進掌心里了。老李反應過來后,立刻揮舞著鐵鏟想驅趕這些失控的藏獒,可這些平時就威風凜凜的巨獸,這時候完全失控了,根本不理會老李的驅趕,繼續咆哮著四處亂撞,沿途的木箱一個接一個地被撞倒,發出“轟隆”的巨響。
而這個時候,董超正在前院的會客室里,熱情地招待著兩位穿著西裝的客戶。會客室的桌子上,剛泡好的碧螺春正冒著熱氣,茶香彌漫在整個房間里。董超正眉飛色舞地介紹著藏獒的優良血統,手機屏幕上還展示著黑豹的照片,照片里的黑豹毛色油亮,威風極了。
兩位客戶微微點了點頭,端起茶杯正準備說話。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從后院傳來,還夾雜著鐵籠撞擊的巨大聲響,一下打破了會客室的安靜。董超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里的茶杯差點掉下去,滾燙的茶水濺了一桌子。他猛地站起身,腦海里浮現出譚佳笑嘻嘻的樣子,心跳一下加快了:“不好,出事了!”
董超顧不上跟客戶解釋,扔下手機就推開門沖出了會客室。院子里正在搬飼料的工人被這吼聲嚇愣了,看到董超急匆匆地跑過去,也趕緊扔下麻袋跟在后面。當董超沖進養殖區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里猛地一緊——塵土漫天飛揚,鐵籠東倒西歪,鏈條軟軟地耷拉在地上。黑豹沖在最前面,撞倒了一堆木箱,氣勢特別嚇人;刀鋒和戰狼緊緊跟在后面,毛發全都豎了起來,喉嚨里發出兇狠的吼聲,眼睛里閃著寒光。
地面上散落著斷裂的麻繩和翻倒的水桶,水漬和泥土混在一起,變得泥濘不堪。
“譚佳!譚佳!”董超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可聲音很快就被藏獒的咆哮聲淹沒了。他焦急地四處張望,目光最后落在了角落里譚佳的背包上——黃色的拉鏈半開著,露出一角防曬霜。旁邊歪倒的水管還在淌水,水漬在夕陽的照射下閃著詭異的光。董超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雙腿瞬間發軟:“她人呢?去哪兒了?她不見了!”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回應他的只有藏獒的吼叫和呼嘯的山風。董超強忍著心里的慌亂,大聲招呼工人:“快!把狗趕回籠子里去!別讓它們跑到山里去!”工人們戰戰兢兢地拿起木棍和網兜,經過一番艱難的努力,終于把黑豹等藏獒趕回了籠子,還鎖得嚴嚴實實的。
董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立刻帶著工人開始在基地的每個角落搜尋。宿舍里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倉庫里的飼料擺放得也很正常,廚房的灶臺還冒著熱氣,可通往山林的小路上,除了厚厚的松針,沒有任何譚佳的蹤跡。董超只覺得心里像掉進了冰窟窿一樣,他顫抖著掏出手機,撥通了110,在電話里語無倫次地說著事情的經過。他死死地盯著地上的水漬,腦海里不斷浮現出譚佳說要給藏獒洗澡時的畫面,心里滿是懊悔和自責,喃喃自語道:“這丫頭,怎么就不見了呢……”
夜幕一點點地鋪展開來,祥和養殖基地被沉沉的暮色嚴嚴實實地包裹住,四周靜得讓人心里發慌,唯有遠處山林間偶爾傳來的風聲,在寂靜中隱隱作響。
沒過多長時間,閃爍著紅藍燈光的警車呼嘯著駛進了養殖基地。那刺耳的警笛聲在山谷間來回震蕩,瞬間就把這份寧靜給徹底擊碎了。
民警小高帶著幾個同事快速趕到現場。這時候,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混合的味道,有塵土的氣息,有狗毛的腥氣,還有養殖區殘留的生肉那股難聞的腥味。
小高三十來歲,眼神犀利得很,身著一身筆挺的警服,行動起來沉穩又果斷。他蹲下身子,眉頭緊緊地皺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地上散落的水管和譚佳的背包。
那背包的黃色拉鏈半開著,能看見里面露出來的防曬霜。旁邊幾根斷裂的麻繩隨意地散落在泥濘的地面上。小高拿起手電筒,往地上一照,水漬在燈光下泛著微弱的光,看著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他壓低聲音,對身旁的同事說道:“先把現場封鎖起來,拍照取證,特別是這些痕跡,一個都不能落下。”
一旁的董超,臉色白得像張紙,額頭上不停地冒出冷汗,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攥在一起,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了。他的眼神在混亂的現場里飄來飄去,腦海里不停地浮現出譚佳笑嘻嘻地說要去給藏獒洗澡的畫面。每想起一次,他的心就像被刀狠狠地扎了一下。他嘴里小聲地嘟囔著:“我真不該讓她去后院啊……都怪我……”
小高站起身,目光像兩把利劍一樣射向董超,語氣雖然冷靜,卻帶著一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董老板,譚佳是在你的基地失蹤的,你是這兒的負責人,先跟我們說說當時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董超喉嚨干得厲害,聲音沙啞地回答:“我……我當時在前院接待客戶呢,聽說后院出事了,就趕緊跑過來了。譚佳她……她非要給藏獒洗澡,我勸過她,可她根本不聽……我到的時候,狗都跑出來了,她人就不見了。”
小高皺著眉頭,一邊記錄一邊追問道:“藏獒為什么突然就失控了?有沒有人動過籠子或者繩子?”
董超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里滿是迷茫:“我也不知道啊,平時它們都挺溫順的,今天這事兒……太邪乎了。”
警方立刻展開了現場勘查。技術人員小心翼翼地采集著指紋和腳印,可養殖區的泥土被藏獒踩得亂七八糟的。水漬和塵土混在一起,大部分腳印都變得模糊不清了。
幾個民警檢查了鐵籠,發現鎖頭完好無損,斷裂的麻繩表面坑坑洼洼的,看起來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扯斷的。
小高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然后壓低聲音對同事說:“這些繩子斷得太整齊了,不像是自然磨損的,說不定有什么外力因素。”說完,他又轉向老李,語氣嚴肅地問道:“孫師傅,你當時在現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
老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聲音低沉地說:“我提醒過那丫頭別靠太近,可她非要給黑豹洗澡。一開始還好好的,后來黑豹突然就發狂了,繩子一下就斷了,其他狗也跟著亂套了。我喊她往后退,可……可她就不見了。”
說到最后,老李的聲音微微顫抖著,眼里閃過一絲愧疚。
與此同時,譚佳失蹤的消息就像一顆重磅炸彈,一下就把譚家原本平靜的生活炸得粉碎。
譚母接到董超電話的時候,正在客廳擺弄她心愛的水晶擺件。電話那頭董超語無倫次的聲音讓她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擺件“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摔成了無數碎片,就好像她此刻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她一下癱倒在沙發上,悲痛的哭聲尖銳又凄厲,打破了房間里的死寂:“我早就說別讓她去!佳佳……我的佳佳啊!”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把她精心打理的妝容都沖花了。平日里端莊優雅的她,此刻只剩下無盡的絕望。
譚父沖進客廳,雙眼布滿了血絲,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強忍著悲痛,咬著牙說:“別慌,警察已經在查了,我就不信找不到咱女兒!”他一把抓過電話,撥通了董超的號碼,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董超,我女兒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么!”
董超在電話那頭急得百口莫辯,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復:“武叔,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在找她……”譚父掛斷電話后,雙手顫抖著點燃了一支煙。煙霧在客廳里繚繞著,卻怎么也掩蓋不住他眼中的憤怒和痛苦。他當機立斷,聯系了市里最有名望的私家偵探社,拿出五十萬懸賞提供線索的人。然后親自開車趕往祥和村,站在養殖基地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前,眼睛死死地盯著,就好像要透過鐵門找到女兒的蹤跡一樣。
譚母在家里哭得死去活來,腦海里不停地浮現出譚佳小時候爬假山、笑得燦爛的模樣。她緊緊地揪住譚父的手臂,指甲都快陷進他的掌心里了:“要是佳佳出事了,我也不活了!”譚父拍了拍她的手,強裝鎮定地安慰道:“不會有事的,佳佳那么聰明,她肯定在什么地方等著咱們呢。”
警方連夜展開了調查。當他們調取基地周圍的監控錄像時,卻發現因為設備年久失修,大部分畫面都模糊得看不清,關鍵時段的記錄更是沒了。
小高帶著一隊人搜查了養殖區周邊的山林。十幾個民警和村民拿著手電筒,在厚厚的松針地上艱難地走著,每走一段距離就大聲呼喊譚佳的名字。然而,回應他們的只有空蕩蕩的回聲。一直到凌晨,搜查還是一點結果都沒有。
小高疲憊地回到基地,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對董超說:“董老板,現場沒有血跡,也沒有打斗的痕跡,藏獒身上也沒有人類的傷痕。譚佳的失蹤,暫時沒有直接證據表明是犯罪行為,但你作為負責人,嫌疑最大。跟我們回所里協助調查吧。”
董超臉色煞白,嘴唇微微顫抖著。面對這樣的決定,他根本無力反駁,只能點了點頭,跟著民警離開了。
譚佳失蹤的第二天,蘭陵市的街頭巷尾就開始流傳起各種各樣的猜測。
有人說譚佳可能被藏獒攻擊了,尸體被藏起來了;有人猜測董超和譚佳早年有過矛盾,這次是借機報復;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祥和村的山里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譚佳無意中撞破了,所以才慘遭不測。這些流言就像野草一樣,迅速地在全市蔓延開來。
譚母逢人就哭訴:“董超不是個好東西!他肯定把我女兒拐走賣了!”她甚至跑到派出所,情緒激動地拍著桌子,要求警方嚴查董超。譚父雖然相對冷靜一些,但他也認定董超脫不了干系。他親自找到小高,遞上一張支票,語氣低沉地說:“高警官,只要能找到我女兒,多少錢我都出。”
小高把支票推了回去,皺著眉頭說:“譚先生,我們會盡全力的,但現在線索太少了,請給我們點時間。”
與此同時,董超在審訊室里度過了煎熬的一夜。審訊室的燈光慘白慘白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小高敲著桌子,目光像刀子一樣盯著董超:“董超,譚佳最后是在你的人監管下失蹤的,你說自己不在場,誰能相信?那些狗為什么突然發狂?她到底去哪兒了?”
董超急得滿臉通紅,汗珠不停地滾落下來:“警官,我真的不清楚啊!我在前院接待客戶呢,譚佳非要洗狗,我還提醒過她!藏獒平時都挺溫順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失控。”
小高冷哼了一聲,翻開筆記本:“你的基地監控壞了,現場又沒其他目擊者,你這話誰能信啊?”
董超低下頭,聲音沙啞地說:“我只想找到譚佳……她是我朋友,我絕對不會害她的。”
審訊持續了好幾個小時,盡管警方對董超進行了反復的詢問,但最終因為證據不足,只能暫時把他釋放了,還要求他隨時配合后續的調查。
譚佳失蹤一案,就這樣陷入了僵局,就像掉進了一個濃稠的泥潭里,每前進一步都異常艱難。而真相,依舊被重重迷霧所籠罩著。
一個月的時間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去了,可蘭陵市的大街小巷里,譚佳失蹤這事兒帶來的陰影,還是像塊大石頭似的壓在人們心頭。
秋風呼呼地刮著,帶著股涼颼颼的勁兒,把楓葉從那火紅火紅的顏色,一點點吹成了暗褐色。那些楓葉一片接著一片,飄飄悠悠地落下來,把街道鋪得滿滿當當。
每一片落在地上的楓葉,就好像在無聲地嘆著氣,仿佛在訴說著譚佳失蹤這個還沒解開的謎團,給這座城市帶來的沉悶和壓抑。
譚佳失蹤這個案子,一點進展都沒有。專業的偵探團隊帶著那些先進的設備,把祥和村周邊大大小小的山林都跑了個遍;村民們也沒閑著,拿著手電筒,把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小路都搜了個底朝天;就連山谷深處,那些布滿了蜘蛛網的廢棄礦洞,都被仔細地查了個遍。
可除了在養殖區找到的那個黃色背包,再也沒發現任何跟譚佳有關的線索。她就像突然從這世上消失了一樣,只留下了一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疑問。
在蘭陵市,關于譚佳失蹤的流言傳得那叫一個瘋狂,而且越傳越離譜。
有人說,董超在大學的時候就跟譚佳有過矛盾,這次譚佳失蹤,說不定就是他蓄意報復。
還有人猜測,董超在外面欠下了巨額的賭債,沒辦法還,就想把譚佳綁架了,勒索點錢財。
更離譜的是,有人聲稱祥和村的養殖基地藏著不能見人的秘密,譚佳可能是因為不小心撞破了這個秘密,才遭了毒手。
這些傳言就像野火一樣,迅速在蘭陵市里蔓延開來,讓董超就算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
譚佳的母親精神狀態越來越差。她整天就守在家里,緊緊地抱著譚佳的照片,眼淚不停地流,把衣襟都濕透了。
她的嗓子因為哭得太多,變得沙啞沙啞的。只要一見到人,她就哭哭啼啼地說:“董超根本就不是個好人!他肯定把我女兒給拐賣了!”
她對董超的指控里充滿了絕望,好像只有把心里的憤怒都發泄在董超身上,才能稍微減輕一點她內心的痛苦。
譚佳的父親相對來說還算冷靜,可心里的火氣一點兒都沒少。
他好幾次跑到派出所,要求警方一定要把董超查個底朝天。為了能找到女兒,他把懸賞的金額從五十萬提高到了一百萬,還雇了更多的私家偵探。
到了晚上,他常常一個人站在陽臺上,點上一支香煙,眼睛望著遠處的山巒,嘴里喃喃自語:“佳佳啊,你到底在哪兒啊……”
董超的日子也不好過。從警局出來后,他回到養殖基地,發現一切都變了樣。
工人們看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懷疑,老客戶們也都紛紛取消了訂單,基地的生意一下就變得冷冷清清,一落千丈。
他站在空蕩蕩的院子里,看著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心里滿是無奈和迷茫。他曾經懷揣著創業的夢想,沒想到現在卻成了噩夢的開始。
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會拿出大學時和譚佳的合影,一張一張地翻看。
照片里的譚佳笑得那么燦爛,可他卻再也找不到當年那種輕松的感覺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譚佳失蹤那天的每一個細節,可腦海里除了藏獒失控的畫面,就是那根斷了的麻繩,別的什么也想不起來。
一個月之后,養殖基地里的藏獒們開始出現一些奇怪的情況。
先是黑豹,這只以前威風凜凜的頭牌藏獒,現在卻沒精打采地癱在籠子里,眼神黯淡無光。
它對吃的提不起一點興趣,原本健壯的身體一天比一天消瘦,身上的毛發也失去了以前的光澤。
緊接著,刀鋒、戰狼、雄獅這些藏獒也都陸續病倒了。
它們的毛大片大片地脫落,露出了斑斑點點的皮膚,再也發不出以前那種低沉有力的吼聲,只能虛弱地喘著氣。
養殖區里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工人們私下里都在小聲議論:“這些狗是不是撞邪了?自從那天亂跑之后,就一直不正常。”
老李站在黑豹的籠子前面,看著以前那么兇猛的藏獒,現在連站都站不穩,忍不住搖頭嘆氣:“這狗以前可兇了,現在倒好,連站都站不起來,真是邪乎。”
基地的管家老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頭發都揪掉了好幾把。
他在基地工作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情況。他仔仔細細地檢查了飼養記錄,又把所有的飼料和水源都查了一遍,可就是沒發現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實在沒辦法了,他只好撥通了獸醫張醫生的電話,聲音里滿是焦急:“張醫生,你趕緊來看看吧,這些狗都不對勁了!再這么下去,基地可就完了!”
四十多歲的張醫生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更像是個大學教授。
他開著車趕到基地,蹲在黑豹的籠子前面,開始仔細地檢查。他拿著聽診器聽黑豹的心跳,又翻開它的眼瞼觀察瞳孔,眉頭越皺越緊。
“這狗的情況不太好啊,好像是吃了什么有毒的東西。必須得做解剖手術檢查一下,不然很難確定病因。”張醫生說道。
老宋一聽要做解剖,臉色一下就變得煞白:“張醫生,這狗可是基地的寶貝,值好幾十萬呢!解剖的話……”
“不解剖,它肯定活不了。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張醫生打斷了他的話。
老宋咬了咬牙,想到董超出去辦事了,電話一直打不通,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他叫上工人們,在養殖區臨時搭了個手術臺。白色的帆布棚下面,擺放著消毒過的手術器械。
工人們圍在四周,一個個神情緊張,大氣都不敢出。
張醫生穿上潔白的手術服,拿起手術刀。陽光透過帆布棚的縫隙,照在刀刃上,閃著冰冷的光。
這時候,正在市區辦事的董超接到了老宋的電話。
得知黑豹的情況后,他心急如焚,立刻開車往基地趕。車子在盤山路上飛快地行駛著,他的腦海里不停地浮現出譚佳失蹤的畫面,現在藏獒又突然得了怪病,讓他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董超趕到基地的時候,手術已經開始了。
他沖進養殖區,遠遠地就看到張醫生正在給黑豹做解剖,工人們圍成一圈,氣氛緊張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擠進人群,剛想開口問問情況,就看到張醫生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手術刀差點掉在地上。
張醫生滿臉驚恐,聲音都變了調:“這……這到底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