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嘩啦!”
水晶酒瓶在半空中劃出一道詭譎的弧線,裹挾著沈彥之的暴怒,狠狠砸在鄰桌男人的太陽穴上。
昂貴的酒液混合著鮮血四濺,男人悶哼一聲,直挺挺倒了下去。
云端俱樂部頂層的VIP包間瞬間靜得可怕。
空氣中彌漫著酒精的甜膩和血腥的鐵銹味。
“敢惹我?”沈彥之甩了甩手,俊朗的臉上因酒精和怒氣漲得通紅,眼神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他腳邊,是被砸得變了形的酒瓶殘骸,以及價值數十萬的一灘污穢。
幾秒鐘的死寂后,尖叫聲和混亂如同炸開的鍋。
“有人受傷了!快叫救護車!”
沈彥之輕蔑地“嗤”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抽出紙巾擦拭手背上不存在的污漬。
他的保鏢們已經迅速上前,將他護在身后,隔開了那些驚慌失措的目光。
不出十分鐘,刺耳的警笛聲尚未靠近,周蕓,沈彥之的母親,臨江市商會副會長,已經帶著一支由頂尖律師組成的團隊,風風火火地趕到了現場。
她妝容精致,一身高定套裝,眼神銳利如鷹,掃過狼藉的包間和人事不省的傷者,眉頭都沒皺一下。
“警察同志,這是一場誤會。”
周蕓的聲音平靜而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彥之年輕氣盛,喝多了酒,雙方起了點小摩擦。”
她的律師團隊高效地與警方交涉,同時,一張三百萬的支票被“誠懇”地遞到了受害者家屬面前。
面對如此“雷霆手段”與或明或暗的壓力,家屬最終顫抖著簽下了和解諒解書。
沈彥之雙手插在褲袋里,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的夜景,仿佛剛才那個差點取人性命的人不是他。
當警察宣布因“雙方已達成和解”,僅對其處以十五日治安拘留時,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人群中,不知是誰低聲議論:“看見沒?”
“彥哥的道歉,可比法院傳票值錢多了。”
“可不是,一瓶酒換三百萬,這買賣,劃算!”
這些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飄進了沈彥之的耳朵,讓他眼底的乖張與不屑愈發濃烈。
01.
沈彥之,二十六歲,是臨江市首富沈鴻年唯一的兒子。
沈家“鴻遠集團”的商業帝國橫跨房地產、金融等多個暴利領域,其政商兩界的關系網如同老樹盤根,錯綜復雜,無人能輕易撼動。
作為集團理所當然的“太子爺”,沈彥之自呱呱墜地起,就被家族寄予了“繼承人”的厚望。
然而,與這份厚望一同降臨的,還有毫無底線的溺愛。
在臨江市最昂貴的國際貴族學校就讀時,沈彥之便劣跡斑斑。
他曾因瑣事將一名同學打得鼻梁骨折,鬧得滿城風雨;也曾酒后駕駛跑車,將校園內一座象征和平的白鴿雕塑撞得粉碎。
每一次,都在父親沈鴻年的“斡旋”與母親周蕓的“愛子心切”下不了了之。
周蕓甚至曾指著受害者的鼻子,冷冰冰地說道:“我家彥之的手金貴得很,碰壞你一根手指頭,都得用金條來賠!”
金錢與權力,是沈家為沈彥之鋪就的免罪金牌。
成年后的沈彥之更是變本加厲,成了高端會所和各類奢靡場所的常客。
他名下的限量版超跑,曾創下一夜之間連闖十七個紅燈的荒誕記錄,罰款單對他而言不過是幾張廢紙。
那句“彥哥的道歉比法院傳票值錢”,不僅是狐朋狗友間的戲謔,更是他橫行無忌的真實寫照。
云端俱樂部那一夜的“三百萬元和解”,如同在他“金錢萬能”的信條上又澆筑了一層堅固的水泥。
他愈發堅信,這世上沒有什么是錢擺不平的事。
如果有,那一定是錢不夠多。
不久后,在一家新開的地下酒吧,沈彥之因為泊車員的動作稍慢了幾秒,便怒不可遏。
他直接從車后備箱抽出一根棒球棍——那是他用來“防身”的鐵棍——對著泊車員的胸腹狠狠砸下。
“咔嚓”幾聲脆響,伴隨著泊車員痛苦的哀嚎,三根肋骨應聲而斷。
這一次,事情鬧得有些大。
即便沈家使出渾身解數,沈彥之最終還是因“尋釁滋事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
然而,判決書的墨跡未干,一份“保外就醫”的鑒定便悄然生效。
沈彥之自始至終,連監獄的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
諷刺的是,在所謂的“服刑”兼“就醫”期間,沈彥之的朋友圈卻曬出了一組在瑞士雪山度假的照片。
他戴著酷炫的護目鏡,手持雪杖,笑容燦爛,配文囂張至極:“蹲號子?”
“開什么玩笑。”
“我家的狗窩都比某些地方睡得舒服。”
底下是一片點贊和吹捧,字里行間盡是對權勢的諂媚和對規則的嘲弄。
這些點點滴滴的惡行,如同細小的沙礫,在某些看不見的角落,正慢慢堆積,等待著一場徹底的崩塌。
02.
陳立陽是臨江市交警支隊里一塊出了名的“硬骨頭”。
他個子不高,皮膚黝黑,一年四季的制服都燙得筆挺,眼神像探照燈一樣銳利。
同事們私下里叫他“鐵面判官”,因為他油鹽不進,曾親手查扣過多起試圖仗勢欺人的權貴子弟酒駕、超速案件,開出的罰單比誰都多。
2022年3月,一個陽光刺眼的午后,沈彥之又換了一輛剛到手的全球限量版蘭博基尼超跑,在市中心最繁華的解放大道上風馳電掣。
引擎的轟鳴聲震耳欲聾,路邊的行人紛紛側目。
他享受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尤其是看到旁車司機那艷羨又畏懼的眼神。
在下一個路口,一道筆挺的藍色身影攔在了他的車前。
是陳立陽。
沈彥之降下車窗,墨鏡下的眉頭不耐煩地蹙起。
他認得這張臉,這張不止一次給他“添堵”的臉。
“先生,您已嚴重超速,請出示您的駕駛證和行駛證。”陳立陽的聲音平靜無波,不帶一絲個人情緒。
沈彥之從錢包里摸出一張黑色的卡片,連同幾張百元大鈔,一起遞了過去,語氣輕佻:“陳警官,通融一下。”
“我趕時間,請朋友吃飯。”
陳立陽的目光沒有在那張象征著無限額度的黑卡和現金上停留哪怕一秒。
他接過證件,仔細核對后,開始熟練地填寫罰單。
“沈先生,根據交通法規,您將被處以罰款,并吊銷駕駛執照。”
沈彥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隨即轉為怒意:“你說什么?”
“吊銷駕照?”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只知道,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陳立陽將罰單和暫扣憑證遞給他,“請在規定時間內處理。”
“豈有此理!”沈彥之的怒火在胸腔里翻滾,他一把奪過罰單,揉成一團狠狠砸在儀表臺上。
坐在警車里接受酒精呼氣測試時,他透過車窗,死死盯著陳立陽的背影,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要讓你后悔生在這個世上!”
陳立陽仿佛沒有聽見,依舊一絲不茍地指揮著交通。
威脅,對沈彥之而言,從來不只是說說而已。
一周后的一個傍晚,陳立陽下班回家,途經一條僻靜的小巷。
幾名身材魁梧、戴著口罩的黑衣保鏢突然從暗處竄出,將他團團圍住。
為首的,正是沈彥之。
他臉上帶著獰笑,手里把玩著一根閃著寒光的金屬甩棍。
“陳警官,好久不見啊。”
“那天你不是很威風嗎?”
沒有多余的廢話,拳腳如雨點般落在陳立陽身上。
他試圖反抗,但對方人多勢眾,且招招狠毒。
很快,他便被打倒在地。
沈彥之走上前,一腳狠狠踩在陳立陽胸前的警服徽章上,掏出手機,對著狼狽不堪的陳立陽拍了幾張照片,鏡頭里,他的笑容扭曲而得意。
“讓你狂!”
“讓你扣我車!”他邊罵邊碾踩,仿佛要將那枚象征著正義與秩序的徽章踩進泥土里。
最終,陳立陽被打至數根肋骨骨折,內臟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
監控畫面清晰地記錄了沈彥之的暴行。
然而,結果卻再一次令人扼腕。
沈家再次啟動了強大的“民事調解”機制,一筆高達一百八十萬元的賠償款迅速打到了陳立陽的賬戶上。
沈彥之,僅僅被處以十日的行政拘留。
在醫院的走廊里,陳立陽的女兒,一個剛上小學的小女孩,看著手腕上戴著冰冷手銬、卻依舊神情倨傲的沈彥之從父親的病房外走過。
她的小手緊緊拽著父親換下的警服,淚眼婆娑地問:“爸爸,電視里說壞人都會被抓去坐牢的。”
“為什么那個打你的壞人,還能在外面走來走去?”
陳立陽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他費力地伸出手,握緊女兒冰涼的小手,指甲因為用力幾乎要掐進自己的掌心。
他一字一句,用盡全身力氣說道:“囡囡,記住,正義它……它有時候可能會遲到,但它絕不會缺席。”
聲音不大,卻帶著磐石般的堅定。
只是那份堅定之下,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酸楚與無奈。
03.
7月15日,臨江市的天空像是被捅了個窟窿,暴雨如注,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之中。
狂風卷著雨點,狠狠砸在玻璃窗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鎏金會所”的頂級包房內,沈彥之已經連著灌下了三瓶價格不菲的香檳。
酒精讓他大腦亢奮,平日里的乖張跋扈此刻更是被無限放大。
保鏢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勸說:“沈少,雨太大了,要不今晚就住這兒,或者我送您回去?”
“別煩我!”沈彥之揮手打開保鏢的手,眼神迷離卻帶著一股邪火,“我想開車,誰也攔不住!”
他不顧所有人的勸阻,搖搖晃晃地抓起蘭博基尼的車鑰匙,沖進了瓢潑大雨之中。
引擎的咆哮聲撕裂雨幕,明黃色的車身像一道閃電,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雨勢越來越大,路面積水嚴重,多處交通信號燈因惡劣天氣發生故障。
臨江大橋上,能見度極低。
陳立陽和幾名同事正在橋上緊急疏導交通。
雨水早已濕透了他的警服,冰冷的雨水順著帽檐流進脖頸,但他絲毫沒有退縮,依舊揮舞著手臂,指揮著車輛緩慢通行。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見一道刺目的亮黃色,正以一種極不正常的速度沖破雨幕,徑直朝著橋上的人群和擁堵的車流而來。
是那輛蘭博基尼!
陳立陽瞳孔驟縮。
他認得那輛車,更認得駕駛座上那個因為酒精和瘋狂而扭曲的側臉——沈彥之!
“危險!”
“快散開!”陳立陽嘶聲力竭地大吼,同時奮力推開身邊一個險些被撞到的行人。
就在這一瞬間,沈彥之也看見了雨幕中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穿著藍色雨衣、在暴雨中如同雕塑般堅守崗位的交警。
新仇舊恨一并涌上心頭,酒精催化下的惡念如同瘋長的藤蔓,瞬間占據了他的全部思想。
他非但沒有減速,反而猛地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
蘭博基尼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車速在短短數秒內飆升。
后來的事故調查報告顯示,車輛撞擊前的瞬時速度,高達每小時二百零二公里!
監控錄像記錄下了那慘絕人寰的一幕:黃色的超跑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彈,精準地撞向正在疏散人群的陳立陽。
他瘦弱的身體被巨大的沖擊力直接撞飛,在空中翻滾著騰起近七米之高,然后像一片斷線的風箏,重重砸在冰冷的橋面護欄上。
“嘭!”
一聲悶響過后,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只有雨水依舊無情地沖刷著一切。
陳立陽當場死亡。
鮮血混著雨水,染紅了他身下的一小片地面,又迅速被更大的水流沖淡、帶走。
肇事車輛因為巨大的撞擊力也失控撞向一旁,車頭嚴重變形,安全氣囊全部彈出。
但沈彥之在層層保護下,只是受了些皮外傷。
車內的行車記錄儀,忠實地錄下了撞擊前后駕駛室內的一切。
在刺耳的撞擊聲和玻璃破碎聲之前,清晰地傳來沈彥之癲狂的醉笑:
“讓你攔我?”
“我讓你攔我!”
“這次我看你怎么給我開罰單!”
“哈哈哈——”
那笑聲,在冰冷的雨夜里,比惡鬼的詛咒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04.
臨江大橋上的慘案,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引爆了整個臨江市,乃至全國的輿論。
“富二代酒駕蓄意撞死交警”,每一個字眼都刺激著公眾最敏感的神經。
網絡上,#富二代死刑#的話題在短短幾小時內閱讀量便突破十億。
憤怒的聲討如潮水般淹沒了各大社交平臺。
無數網民自發悼念犧牲的交警陳立陽,稱其為“風雨中最盡忠職守的英雄”。
面對排山倒海的民意,官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介入。
臨江市檢察院以涉嫌“故意殺人罪”對沈彥之提起公訴。
庭審當天,法院內外擠滿了自發前來的市民和媒體記者。
法庭上,面對檢方一條條不容辯駁的證據——高速撞擊的鑒定報告、行車記錄儀里那段充滿惡意的錄音、以及沈彥之過往斑斑劣跡,沈彥之的律師團隊也顯得無力回天。
最終,法院一審判決:被告人沈彥之犯故意殺人罪,手段極其殘忍,情節極其惡劣,社會危害性極大,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判決宣布的那一刻,法庭內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許多旁聽的市民激動得熱淚盈眶。
法庭外,陳立陽的妻子李芳緊緊抱著丈夫生前戴過的警帽,泣不成聲。
她一遍遍撫摸著帽檐上那枚警徽,喃喃自語:“立陽,你聽到了嗎?”
“他們判了……”
“你說過,正義不會缺席……”
“可為什么,為什么要用我的余生,還有囡囡的余生,來等這個結果啊……”
她的悲慟,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之動容。
庭審結束后,沈彥之的父母,沈鴻年與周蕓,通過律師發表了一份“深表歉意”的公開聲明,稱“對兒子的行為給社會和受害者家庭造成的巨大傷害感到萬分痛心,將深刻反省家庭教育的缺失,并愿意承擔一切民事賠償責任。”
然而,這份看似誠懇的聲明墨跡未干,就有網友扒出,鴻遠集團在庭審后不久,便以匿名的形式向一家名不見經傳的“慈善機構”一次性捐贈了高達五千萬元人民幣。
這筆巨款的去向和用途都顯得十分蹊蹺。
“用死者鮮血染紅的錦旗!”有評論一針見血地諷刺道。
公眾對沈家的虛偽和試圖用金錢繼續操縱一切的企圖,感到更加憤怒。
時間一天天過去,死刑判決的陰影籠罩在沈家頭上。
人們在等待,等待那個惡貫滿盈的富二代最終伏法,為他的罪行付出生命的代價。
然而,轉眼春節將至。
就在人們以為沈彥之早已被執行死刑,或至少在死囚牢里等待最后時刻的時候,一條爆炸性的消息突然在網絡上傳開。
有網友在臨江市最高檔的“皇后酒吧”VVIP區域,偶遇了本應在獄中的沈彥之!
照片中,他容光煥發,絲毫沒有階下囚的頹廢,反而與一位身材火辣的嫩模相伴,吞云吐霧,談笑風生。
他手腕上那塊新定制的、鑲滿鉆石的骷髏頭手表,在酒吧迷離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這不可能!”
“他不是被判死刑了嗎?”
“光天化日之下,殺人犯竟能逍遙法外?!”
消息瞬間引爆了新一輪的輿論海嘯。
陳立陽年幼的女兒,在看到這條新聞后,用稚嫩的筆觸在社交媒體上寫下了一段話:“媽媽說,爸爸工作太累了,變成了一顆天上的星星,在守護我們。”
“可是,為什么那個殺死了爸爸的人,還能在地上開心地跳舞呢?”
這段純真而悲傷的文字,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每一個有良知的人心上。
很快,通過媒體的深度挖掘和知情人士的爆料,沈彥之離奇“復活”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面。
原來,在一審判決死刑后,沈彥之的律師團隊迅速以“被告人精神狀態異常”為由提起上訴。
在二審期間,一家名不見經傳的私立精神病醫院突然出具了一份鑒定報告,稱沈彥之在案發時突發“間歇性精神分裂癥”,屬于限制刑事責任能力人。
這份疑點重重的鑒定報告,竟然被二審法院采納。
最終,判決由死刑立即執行,改判為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接下來的兩年間,更是上演了一出令人膛目結舌的“減刑連續劇”。
沈彥之先是以在獄中“病情好轉,積極配合治療”為由,獲得一次減刑;不久后,又因為所謂的“重大立功表現”——據說是檢舉了同監室犯人的違規行為——再次獲得減刑。
最終,在當年十二月,也就是陳立陽犧牲后不到兩年半的時間,沈彥之以“有期徒刑十五年”的名義,再次堂而皇之地獲得了“保外就醫”的資格。
他實際在監獄里待過的時間,加起來甚至不足半年。
05.
“簡直是無法無天!”
“把國法當兒戲!”
臨江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隊長江川,將手中的案件卷宗重重摔在辦公桌上,臉色鐵青。
厚厚的卷宗里,詳細記錄了沈彥之從最初的囂張跋扈,到撞死交警陳立陽,再到如何一步步通過偽造精神病鑒定、虛假立功而逃脫死刑,最終逍遙法外的全過程。
江川,年近五十,是警隊里出了名的拼命三郎。
他眼神銳利,作風硬朗,從警三十年來,破獲過無數大案要案。
此刻,看著卷宗里陳立陽那張年輕而堅毅的臉,以及他女兒那句刺痛人心的質問,江川心中的怒火與為陳立陽鳴不平的決心交織在一起。
“這個案子,必須一查到底!”
“死的不僅是一名優秀的警察,更是法律的尊嚴!”江川斬釘截鐵地對面前幾名骨干警員說道。
經過初步研判,沈家能量巨大,關系網深不可測。
要想從外部找到他們違法操作減刑的直接證據,難如登天。
唯一的突破口,可能就在沈家內部。
江川的目光最終落在了一名年輕女警的照片上——蘇棠。
二十五歲,警校散打冠軍,心思縝密,應變能力極強,曾有過多次成功的臥底經驗。
“派蘇棠去,想辦法進入沈家,以‘高級家政員’的身份接近他們,調查沈彥之減刑的黑幕。”江川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這無疑是一步險棋,沈家戒備森嚴,稍有不慎,蘇棠就可能暴露,后果不堪設想。
蘇棠接受了任務。
她深知此行的兇險,但一想到陳立陽那雙充滿正義感的眼睛,和那些被金錢踐踏的公道,她便義無反顧。
一周后,化名為“林小薇”的蘇棠,憑借一份偽造得天衣無縫的“國際高級管家協會認證證書”和推薦信,成功通過了沈家管家的嚴格面試,進入了那座位于臨江市黃金地段,戒備森嚴如同堡壘般的沈家老宅。
沈宅內部奢華得令人咋舌,卻處處透著一股冰冷和壓抑。
沈鴻年深居簡出,喜怒不形于色;周蕓則依舊強勢,對家中的傭人頤指氣使,唯獨對沈彥之百依百順,眼神中充滿了病態的溺愛。
而沈彥之,在經歷了“死里逃生”后,非但沒有絲毫收斂,反而更加乖戾囂張,在家中如同一個被寵壞的暴君。
蘇棠小心翼翼地扮演著一個專業而低調的家政員,每天細致地打理著沈宅的日常事務,暗中觀察著一切可疑的蛛絲馬跡。
幾天后,她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
在沈家老宅主體建筑的地下二層,有一扇厚重的電子密碼門。
這扇門的位置十分隱蔽,而且,每天凌晨三點左右,固定會有兩名身材高大、戴著黑色口罩的保鏢從外面進入,大約半小時后離開。
宅子里的其他傭人,包括那位資深老管家,甚至連周蕓本人,都從不靠近那扇門,仿佛那是一個禁忌之地。
蘇棠的直覺告訴她,這扇門的背后,一定隱藏著沈家的重要秘密,很可能就與沈彥之的減刑黑幕有關。
三月的一個深夜,窗外風雨交加,如同陳立陽犧牲的那個夜晚。
蘇棠算準了保鏢換班的間隙,憑借這幾天偷偷觀察記下的密碼,以及用特殊手段復制到的一張臨時通行磁卡,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地下二層那扇神秘的電子密碼門前。
她的心跳得厲害,手心也滲出了汗。
確認四周無人后,她深吸一口氣,迅速輸入密碼,然后刷了磁卡。
“嘀——”一聲輕響,厚重的電子門鎖應聲而開。
一股陰冷潮濕的空氣夾雜著淡淡的消毒水與鐵銹混合的奇特氣味,從門縫里撲面而來。
蘇棠沒有絲毫猶豫,閃身進入,并迅速將門輕輕帶上。
門后是一段向下的幽深樓梯。
她打開事先準備好的微型手電,光束在黑暗中搖曳。
樓梯的盡頭,是一扇更加厚重、閃著金屬冷光的防爆鐵門。
門上沒有任何標識,只有一個小小的電子密碼鎖和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鑰匙孔。
冰冷的白熾燈光從緊閉的門縫里透出來,顯得格外詭異。
蘇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湊到門邊,試圖從那細微的門縫向內窺探。
然而,門縫太窄了。
她只能隱約看到里面似乎是一個空曠的房間,燈光慘白。
她又將目光投向了那個不起眼的鑰匙孔。
深吸一口氣,她緩緩蹲下身,將眼睛湊了上去。
鑰匙孔內一片漆黑,但適應了幾秒后,隨著她瞳孔的放大,里面的景象逐漸在她眼前聚焦、清晰……
下一秒,蘇棠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
她的瞳孔因極度的驚駭而猛然收縮,幾乎要停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