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孩子都暈倒了,你們還有沒有點良心!”
我端著女兒的體檢報告站在麻將桌前,聲音因壓抑而顫抖。大媽撇嘴冷笑:“又不是我逼她復習,嫌吵搬山里去!”
麻將聲晝夜不停,我女兒神經衰弱、暴瘦脫發,凌晨兩點仍在痛哭??晌乙淮未握埱?,只換來冷嘲熱諷:“你女兒要清華,我孫子也不差!”
我終于請來三位和尚,在陽臺念經三夜,佛音穿窗而下,大媽氣到報警——警察來了,卻沉默許久,說:“她念經沒犯法?!?/strong>
01
那天是晚上十一點多,樓下麻將的聲音仍舊喧天響。我剛洗完碗,女兒坐在房間里背歷史知識點,眼睛紅得像要流血。她從來沒這樣過。
我記得她突然扶住了額頭,嘴唇一動沒動,整個人像是被人拔了電的木偶,直挺挺地倒在了桌前。書散了一地,耳邊還回蕩著“碰!”“杠!”的吆喝。
我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抱著她就沖出了門。
急診醫生皺著眉,說了一句讓我至今難忘的話:“你們家長,是想讓她考大學,還是去精神病院?”
她說我女兒是神經性失眠,合并精神衰竭,再加體重下降嚴重,必須立刻靜養。那一刻,我心里像被人用釘子一下一下釘著,疼得連呼吸都不順。
可我知道,害她變成這樣的,不是我們逼她學習,而是那麻將桌。
我們家樓下,住著三位六十多歲的大媽,每天從早打到晚,從晚打到凌晨。說白了,就是把整棟樓的安寧,當成她們的消遣。
我拎著女兒的病歷回了家,輕手輕腳地哄她睡著??伤齽偤仙涎燮?,又是一聲“胡啦!”從樓下竄上來,她猛然一顫,耳朵都縮起來了。
那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這孩子不是睡不著,是她的耳朵在哭。
我實在忍不下去,穿上外套沖下樓。
樓下燈火通明,麻將桌四角坐著人,熱氣騰騰,煙霧繚繞。那位穿著玫紅色繡花坎肩的大媽正摁著牌,叼著煙說:“老張,你又詐我!來來來,再來一把!”
我硬著頭皮走上前:“阿姨,能不能別再打了?我姑娘在高三,她最近快崩潰了……”
話還沒說完,大媽翻了個白眼:“讀書是你家的事,我們有權娛樂。你不高興,自己搬走!”
我說她吵得孩子晚上吐血住院了。
她一拍桌子:“你這人真會編啊,我家孫子也高三,還不是天天睡得香?”
說罷,整桌人哄笑了一陣。
我站在樓道口,手心直發抖。我不明白,這些老人怎么可以這么不講理??墒俏矣植桓野l作,我知道,只要有一點沖突,我的聲音就會被污名化成“欺負老人”。
當晚回到家,我陪著女兒到天快亮才入睡。她一遍遍翻身,一閉眼就是哭。我眼角的淚水也濕透了枕頭。
第二天,我試著去物業反映情況。物業看了我一眼:“我們只能勸導,畢竟人家沒有打架斗毆,也不是噪音施工?!?/p>
我忽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只抓不住墻的蒼蠅,撞得滿頭是血,沒人管你。
到了晚上,我打算再去和大媽談一次。這次她甚至沒開門,就在門內喊:“煩不煩?這樓層你不是買下的!”
我咬著牙往回走,走到一半,突然聽見樓道里有個低聲叫我。
我一回頭,是對門老劉。他把我拉進門,低聲遞了張紙條給我,上頭寫了幾個字:
“她怕上網曝光。鬧大,她就怕了。”
我看著那張字條,心里忽然燃起了一點光。也許,我不需要再去講道理了。也許,我得換個方式,讓她怕,讓她收斂。
那一夜,我沒合眼,坐在床邊望著女兒的臉。她睡著了,但眉頭還緊緊皺著。我握住她冰涼的手,喃喃自語:
“別怕,爸爸這次不會再軟弱。”
02
第二天一早,我把女兒的診斷證明拍了照,配上她躺在病床上的照片,發到了小區的業主微信群。
我沒有多說,只寫了一句話:“高三學生精神衰竭住院,懇請鄰居們晚上安靜一點,只求讓孩子撐過高考?!?/p>
發出去后,我盯著手機,心里還存著一絲希望。人都是有良心的吧?再怎么吵鬧,看到一個孩子為了讀書把自己逼進了醫院,總該有點觸動。
然而不到五分鐘,評論就炸開了。
“你女兒高考重要,我孫子就不考試了?”
“現在學生心理素質太差,耳朵聽個聲音都病了?”
“要靜養去山里,住小區圖啥?圖熱鬧的?!?/p>
更有一個頭像是麻將照片的鄰居直接發了一句:“我家老伴還是退伍軍人,打了幾十年麻將了,誰敢管?”
我手指僵在屏幕上,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復。我原本以為,那些吵鬧是無心的,是因為她們不知道。但現在我明白了——不是不知道,是不在乎。
我沒死心,下午我又下樓去敲了麻將屋的門。
門開了,還是那個玫紅坎肩的大媽,她叼著煙,瞟了我一眼:“又咋了?”
我語氣盡量放低:“阿姨,我女兒病得不輕,真不是矯情,她現在一聽聲音就抖。能不能,能不能晚上別打了?”
她一撇嘴:“嫌吵你搬山里去,誰逼你住這小區了?”
我咽了口口水:“我們也是花了錢買的房,為什么要搬?”
她哼了一聲:“你女兒要考清華,我們孫子也考大學!誰都不比誰高貴!”
我站在門口,像個討飯的。她啪地關了門,門縫夾住了我的最后一點尊嚴。
那一刻,我忽然理解了什么叫——你不是沒道理,而是你說的“理”,在他們眼里一文不值。
晚上,我洗好澡,剛走進女兒的房間,就看見她把枕頭捂住頭,兩只手死死摁著耳朵,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往下掉。
我慌了,沖上前把她抱起來:“怎么了?又聽見聲音了?”
她縮在我懷里,聲音像貓叫一樣輕:“媽,我是不是不配考大學?”
我腦袋“嗡”地一聲炸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我只能把她緊緊地抱著,像小時候她發燒我捂著她一樣,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我不敢哭,但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掉到她的額頭上、鼻子上、嘴唇上。
那一晚,我整整一夜沒睡,就那樣抱著她,一直到天亮。
她小聲說夢話:“我好想安靜地復習一晚上,好想一次性睡個整覺……”
可這個世界上最普通的愿望,竟成了她最奢侈的期盼。
天微微亮的時候,我起身去廚房燒水,望著窗外又亮起的麻將屋燈光,我的手止不住地顫。
我知道了,光靠求人,是換不來安靜的。
他們不怕我們生氣,不怕我們哭,他們只怕一件事——出名。
我拉開抽屜,找出塵封兩年的攝像頭設備,又翻出了以前學攝影時留下的一架微型錄音筆。
我對著鏡子說:“你不讓別人安靜,那你就試試看,世界有多吵?!?/p>
03
那天早上,我煮了一壺熱水,泡好菊花茶,像平常一樣坐在陽臺。
只是這一次,我身邊多了三位穿灰色僧衣的師父。他們是我通過老家親戚找來的,做的是“居家祈?!?,每天念經兩個小時,連續三天,佛音不斷。
我特意把陽臺的門敞開,面向樓下麻將屋的方向,調了個擴音器,聲音不大,卻綿長悠遠,穿過樹梢,正正落在那張麻將桌上空。
“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
念經第一天,麻將沒停,大媽們罵罵咧咧,說“晦氣”;第二天,其中一個人開始咳嗽,打牌的節奏明顯慢了;到了第三天上午,大媽突然沖上樓來,拍門拍得“咚咚”響。
我打開門,她站在門口,披頭散發,指著陽臺吼:“你這什么意思?是不是詛咒我們?是不是想讓我家出事?”
我站在門口,淡淡回了一句:“佛祖慈悲,庇佑眾生?!?/p>
她氣得直發抖:“你別裝神弄鬼啊,誰信這個!”
我笑了:“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女兒信。她說聽佛音能睡得踏實?!?/p>
她的臉一下子垮了下去,那種混雜著憤怒、不解和恐懼的神色,我一輩子忘不了。
她想罵人,但不知道該從哪句開始。最后只吐出一句:“你真是瘋了。”
我沒攔她,讓她罵完就走。
可她剛下樓,群里就熱鬧了。
“樓上到底在搞什么?念經也太嚇人了。”
“孩子復習壓力大,有必要這么折騰鄰居嗎?”
“說真的,這女的有病吧?”
那幾個打麻將的老鄰居也不甘示弱,有一個直接發語音:“都別裝了!就她家孩子金貴?我們家孩子上大學時候咋沒人讓我們?她請和尚,我們是不是也請?”
物業也來電話,說念經影響氛圍,讓我“配合管理”。
我只問了一句:“麻將聲就不是氛圍?”
對方頓了一下:“這個……我們會盡量協調……你也別太偏激了?!?/p>
我笑了。
我不偏激,是他們先逼瘋的?,F在我不過是按他們的方式,給他們點“同等的尊重”罷了。
這年頭,講道理沒人聽,你得讓他們“怕了”,才會閉嘴。
那天晚上,女兒一覺睡到天亮。
我摸著她的額頭,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人這一生,最苦的不是受難,而是受難時無人聽見你的哭聲。”
我開始期待第四天的念經。
不是因為我信佛。
而是我終于知道,聲音也可以是武器,哪怕再柔再慢,也能讓人聽得心慌。
04
那天早上,陽臺上的佛音剛起,樓下麻將聲卻突然沒了。
我有些意外。原以為會繼續對峙下去,沒想到這么快就安靜了。
結果剛坐下喝了口茶,門鈴響了。
我打開門,一男一女兩位警察站在門外。
“您好,是您家請了和尚念經嗎?”女警問。
我點點頭:“對,我女兒高三,復習壓力大,醫生建議營造安靜環境,這佛音能讓她睡著。”
男警抬頭看了看陽臺:“我們接到舉報,說你這屬于‘精神騷擾’,擾亂居民正常生活。您方便配合一下調查嗎?”
我早有準備,直接掏出手機,點開錄音APP:“警官,我理解你們的職責。但在你們聽念經之前,先請聽聽這段?!?/p>
我點下播放,是連續三晚的麻將錄音,女兒在房間里翻來覆去,還有她崩潰的哭喊:“夠了!夠了!我不想聽了!”
女警眉頭皺了起來,男警長嘆一口氣:“這些是……每天的?”
“從晚上七點到凌晨兩點,風雨無阻?!?/p>
我把醫院的診斷報告也遞過去:“神經衰弱、焦慮失眠、突發昏厥。醫生說,她耳朵已經對突發聲響產生應激了。”
屋里一片寂靜。
兩位警察互望一眼,最后男警道:“念經這事……目前看不違法。麻將呢,確實擾民,但他們拿出了物業批文,說是‘居民自發文娛’。”
他頓了頓:“我們只能勸解……但如果有明確證據擾民,你可以通過民事途徑起訴。”
我笑了笑,沒有爭辯:“明白。那如果我繼續念經,不開擴音,不擾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