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創作聲明:本文存在虛構情節,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王家祠堂的祖宗牌位前,我兒媳婦難產斷了氣。
剛出世的重孫子被瘋子搶進暴雨夜!孩子胎衣上沾著要命的水銀珠子啊!”
我癱在血污里,骨頭像散了架。
老叔公捂著抓傷的脖子,聲音像淬了毒的冰碴子:
“那是沉塘的老龍王爺點的祭品!誰都不許追!
天亮后給我搜——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就在他要把這血債徹底埋進塘底爛泥時,角落里血葫蘆似的老瞎子婆子。
竟用一根磨尖的骨頭,猛地捅開了祖宗供桌下的青磚縫——油布裹著的、一截發黑的斷指骨赫然露了出來!
二十年前沉塘啞巴閨女丟失的那根手指,原來就釘在祠堂底下!
第一章 絕戶塘泛藍光
記得那會兒剛入夏,天悶得像個倒扣的大蒸籠,一絲風都沒有,知了聒噪得人腦仁疼。
我那三畝魚塘,眼瞅著就能出魚換錢了,心里頭那點盼頭,就跟塘里養的草魚似的,撲騰得正歡實呢。
那天晌午頭,日頭毒得能咬人。我端著個豁了口的搪瓷缸子,剛蹲到塘埂上,眼皮子就猛地一跳。
水里頭,不對啊!剛才還青悠悠的水面,咋就泛起了大片大片的灰白?
心口像是被人攥了一把,我撂下缸子就往水邊湊。
哎喲我的老天爺!那塘面上,一層層翻著白肚皮的草魚、鰱魚,密密麻麻,跟撒了層石灰粉似的!
水都泛著一股子怪異的青黑色,一股子沖鼻的、像是爛橘子又像是燒塑料的怪味兒直往嗓子眼里鉆。
完了!我心口冰涼冰涼的,這可是我老漢一年的嚼谷,養老孫子的指望啊!
腿肚子直發軟,差點一頭栽進這要命的塘里。
強撐著抄起撈死魚的網兜子,手抖得像個篩糠。
兜上來一條半尺長的草魚,那魚鰓豁開著,我湊近了瞅——老天!
魚鰓絲里,竟然沾著一層熒熒發藍的粉末!
在毒日頭底下,那粉末還詭異地閃著光,鬼火似的。
邪門!真他娘的邪門!
“爺!爺!你快看這是啥!”
我那大孫子,半大的小子,也跟著我嚇得不輕,正在灘涂邊上的死魚堆里扒拉。
他舉著個東西,沾滿了腥臭的淤泥,直沖我喊。我心慌氣短地挪過去,一把抓過來。入手沉甸甸,冰涼。
我胡亂在褲腿上蹭了兩下泥水——露出來的,是個銹得發黑、幾乎看不出原色的鐵罐子。
那罐子上斑駁的圖案……健力寶?!
我渾身的血,“噌”一下就沖到了天靈蓋,耳朵里嗡嗡直響——這罐子,化成灰我也認得!
二十年前,我那苦命的兒,就是揣著這么一個裝滿臟東西的健力寶罐子出的門,再也沒回來!
這孽債的罐子,咋會……咋會從我養魚的塘里,裹著死魚的肚腸爬出來?!
它像個燒紅的烙鐵,燙得我五指鉆心地疼,差點脫手扔出去。
“喲,根生啊,這塘……” 一個慢悠悠、帶著幾分涼氣兒的聲音從堤上飄下來。
我猛地抬頭,是老叔公!
他拄著他那根光溜溜的黃楊木拐棍,不知啥時候站那兒了。
正瞇縫著眼,瞅著死魚滿塘的慘相,嘴角好像……好像還帶著那么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笑紋!
“早跟你說過,這塘不干凈,是個絕戶塘。”
他拖著長腔,拄著拐棍,一步三搖地蹭到我跟前,渾濁的老眼在我手里的罐子上掃了一下,又飛快地挪開,跟看塊燒紅的炭似的。
“看看,應驗了吧?不聽老人言吶……”
說著話,他那皺巴巴像老樹皮的手,慢吞吞地伸進他那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口袋里。
掏摸出三沓用紅皮筋兒捆著的票子,不容分說就塞進我褲兜里。
那嶄新的紅票子還帶著油墨味兒,可隔著褲子,我卻覺得像揣進了三塊剛從灶膛里扒出來的火炭,燙得要命!
褲兜立馬就變得沉甸甸壓著腿,又重又燙。
“拿著吧,根生。”
他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那枯爪似的手沒什么分量,卻壓得我腰桿子都彎了。
“趁早,帶著你這個大學生孫子,搬鎮上去吧。這地方,水邪氣……克人吶!”
褲兜里的新錢又潮又硬,死死地貼著我的大腿。
一股濃烈的、嶄新的紙鈔味兒混雜著塘里死魚的腥臭,一個勁兒往上鉆,嗆得我喉嚨眼發緊,胃里翻江倒海。
我死死攥著那個冰冷的、帶著亡兒烙印的健力寶罐子,指尖摳著罐壁上粗糙的銹跡。
二十年前接過他遞來那一沓毒錢時,那錢,好像也是這么燙手,這么……這么能把人的魂兒都燒穿!
第二章 撕碎的真相
塘里的死魚味兒還沒散盡,我那大孫子,眼珠子熬得跟兔子似的紅。
這小子打小就倔,隨他爹。
那天半夜,他屋里燈還亮著,我起夜瞧見,他正偷偷摸摸往那喝光了的礦泉水瓶子里灌塘水。
我扒著門框瞅著,沒吱聲。
我心里頭也憋著股邪火呢!那藍末子,那要命的健力寶罐子,像兩把鈍刀子在我心口窩里來回鋸。
第二天天沒亮透,他揣著倆鼓鼓囊囊的瓶子,騎著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破自行車就奔了縣城。
臨走前,他就撂下一句:“爺,我去討個明白!”
他那背影,單薄得跟塘埂上的葦子似的,風一吹就能折,可腰桿兒繃得筆直。
那幾天等得我心焦啊,像熱鍋上的螞蟻。
天天蹲在塘埂上,看著那烏青發臭的水,一會兒盼著這水沒問題,就是天災;
一會兒又恨這水真有毒,能毒死那些黑心爛肚腸的王八蛋!
心里頭翻江倒海,比我當年在礦上掄了一天大錘還沉還累。
第三天頭晌,日頭正毒。
我蜷在屋里那破藤椅上打盹,外頭突然響起叮當亂響的自行車鈴鐺聲,急得跟催命似的!
我那孫子,跟陣風一樣刮進來,滿頭滿臉的汗,胸膛一起一伏,喘得跟拉風箱一樣,可他那雙眼睛啊,亮得嚇人!
手里緊緊攥著幾張折起來的紙,那紙邊兒都被他手心里的汗浸濕了。
“爺!化驗…化驗報告!”
他聲音都在發顫,帶著一股子揚眉吐氣的勁兒,“是汞!重金屬汞嚴重超標!整整三百多倍!報告寫得清清楚楚!”
我“噌”就站了起來,那點瞌睡蟲早跑沒影了。剛想說“走!告他們去!”,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老叔公,還是那根光溜溜的黃楊木拐棍,一步三搖地踱了進來,后頭還跟著幾個探頭探腦看熱鬧的族親。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皮子耷拉著,好像就是閑溜達過來串門。
“喲,大學生回來了?”
他撩起眼皮,掃了一眼我孫子緊攥著的那幾張紙,慢悠悠地坐到堂屋那把唯一的太師椅上,“弄清楚了?塘水咋回事啊?”
我孫子也是年輕氣盛,一揚手里那份報告,那紙片子嘩啦啦響:
“老叔公!看!化驗結果!是毒!水里汞超標三百倍!就是這毒害死了咱的魚!害了我們家的生計!”
“啊?毒?”
老叔公挑了挑他那稀疏的眉毛,枯樹皮似的手朝孫子伸過去。
“拿來我瞅瞅。這科學道道啊,咱老眼昏花的,怕是看不懂。”
孫子想也沒想,把報告遞了過去。
老叔公慢條斯理地展開那幾張被汗水浸得有些發軟的紙,瞇縫著眼,湊近了看。
他那雙渾濁的老眼,在那密密麻麻的字和表格上,似乎只停留了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然后——
“啪嗒!”
他那根銅煙桿的煙鍋子,輕輕磕在椅子扶手上,發出一點輕響。
祠堂里靜得嚇人,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只見那兩只枯瘦的手,根本沒怎么看內容,就那么捏住報告的兩頭——
“刺啦——!”
一聲刺耳又脆生的撕扯聲,猛地扎進我的耳膜!
那幾張承載著孫子幾天奔波、承載著我那點卑微希望的報告,在他那雙老手里,瞬間變成了飛舞的紙片!
像冬天里最冷的雪,就那么冰冷地、一片一片地,狠狠砸在我孫子那張還帶著汗意、還透著興奮紅光的年輕臉上!
“哼!”老叔公鼻孔里噴出一股冷氣,把那把碎紙屑往地上一扔,像扔一捧垃圾。“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還是喝了城里頭的迷魂湯?幾張破紙片子就想栽贓抹黑?
咱王家莊的水土,養了幾輩子人了,能有毒?嗯?!”
孫子臉上的血色,“唰”一下就褪得干干凈凈,比屋里的白墻皮還難看。
他嘴唇哆嗦著,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地上那堆碎紙片,又猛地抬頭看向老叔公那張溝壑縱橫的臉。
他眼里那簇火苗,呼啦一下,滅了,只剩下大片大片的、不敢置信的灰燼。
那聲兒,撕拉紙片那干脆利索的脆響,像一把生銹的鈍刀子,一下子就把我心底最深的舊疤豁開了。
二十年前,就在這祠堂,他那雙枯爪掰斷我兒手指骨的時候,那聲骨頭斷裂的悶響,也是這般的……這般的脆!不帶一點猶豫!
我渾身都僵了,手腳冰涼,像是掉進了臘月天的冰窟窿。
老叔公拄著拐棍站起來,眼皮都沒再抬一下看我那僵在原地的孫子,只撂下一句輕飄飄的話:
“后生,學著點,別逮著風就是雨。”
說完,慢悠悠地,一步三搖地,走了出去,留下死一般沉寂的屋子和地上那攤刺目的碎紙。
這天的日頭,還是那么毒。可我心里頭,比那塘水還冷還黑。
天擦黑,我去塘邊,想再看看那該死的水。
剛走近,腳底板就踩到什么黏糊糊、濕漉漉的東西。
低頭借著月光一瞅——哎喲娘!堤壩的石頭上,赫然印著五個血紅血紅的巴掌印!
張牙舞爪的,活像從陰曹地府里伸出來的鬼爪子!旁邊還丟著個刷墻用的紅漆桶。
我心里那點憋屈、憤怒、窩囊火,“騰”一下又拱了上來。
我咬著后槽牙,扯過一把旁邊的長草葉,蹲下身子,朝著那些血呼啦擦的印子上使勁擦、狠狠地刮!
草葉子擦爛了,那漆印子下頭,隱隱約約竟露出點刻痕來……我手指頭哆嗦著,順著那刻痕描摹。
擦著擦著,我喉嚨里突然憋不住,發出“嗬嗬”幾聲怪響,不是哭,是笑——那刻痕,歪歪扭扭,像個剛學寫字的孩子劃拉的,可我認得!
那正是二十年前,我兒被塞進鐵柜前,在塘邊泥地上死命摳出來的最后那個字: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