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楊大爺、宋大娘,孩子正值特殊時期,麻煩你們小聲點,她實在是睡不好。”
“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倆老胳膊老腿的,不方便下樓,就想在家里鍛煉鍛煉,怎么了?你閨女睡不好,那是她的問題!”
高考臨近,李愛夢跟丈夫想著將女兒小語接回家沖刺復習,可沒想到的是,樓上竟傳來了刺耳的咚咚聲,敲開門一看,住在樓上的老夫妻正鼓足了勁擺動身體鍛煉。這聲音晝夜不停,弄得女兒難以入睡,白天哈欠連天,學習精力差。
看著孩子憔悴的臉龐,李愛琴受不了了,好言好語上門溝通,可老夫妻不聽;叫來物業跟警察,兩個年近八旬的老人便朝地上一躺,一邊哭一邊罵,等警察走了,照常不誤。
就在李愛琴又氣又怒,又無可奈何的時候,丈夫卻悄悄摸摸地將她拉到了一旁,指了指樓上,接下來拿出的一樣東西,令李愛琴眼前一亮。
01.
傍晚六點多,屋內的燈光溫暖柔和,靜靜灑落在書桌上。
小語坐在書桌前,她右手執筆,在A4紙上書寫著一道復雜的函數題,眉頭微蹙,唇角緊抿,眼神里盡是全神貫注。
屋子很安靜,只能聽到掛鐘“滴答滴答”的走動聲和她筆尖在紙面滑動的沙沙聲。
她的馬尾扎得很緊,幾縷碎發從鬢角垂下來,貼在汗濕的額頭邊緣。白色短袖校服整潔地貼在身上,袖口微卷,手臂因極快的書寫速度而不斷晃動著。
她用鉛筆在草稿紙上寫了一長串公式,又停下,用左手揉了揉太陽穴,再低頭盯住試卷,仿佛眼前的這道題就是一座必須翻越的山峰。
書桌右上角,是小語自己手寫的一行紅字:“高考倒計時:30天。”
旁邊是一張日程表,畫滿了紅藍相間的計劃框,從清晨六點到深夜十一點幾乎排得滿滿當當。
就在她奮筆疾書的時候,李愛琴推門進來了,腳步極輕,生怕打亂了女兒的思緒。
她手里托著一個木制小托盤,上面是一杯剛熱好的牛奶、幾塊新切好的蘋果、幾顆洗凈的葡萄,還有一小碟切片黃瓜拌雞胸肉,色澤清爽,擺得井井有條。
“寶貝,喝口牛奶,吃點水果。”她壓低聲音,在書桌邊輕輕放下托盤,眼神里滿是疼愛。
小語頭也沒抬,語調輕柔又有些疲憊:“放旁邊吧,媽,我做完這題就吃。”
李愛琴點點頭,輕手輕腳地給她掖了掖椅背上的披巾,動作輕的像是怕驚擾睡夢中的人。
這時,廚房門吱呀一聲推開,張利民端著一碗熱湯走出來:“今天我燉了牛腩胡蘿卜,小語晚上吃點補補。”
“剛才我還加了點蟲草花,養氣的。”他說著,將湯碗放在桌角,又悄聲問妻子:“小語這幾套卷子做得怎么樣?”
李愛琴微微一笑,壓低聲音:“我剛看她上午那份模擬卷,數學錯了兩個小題,英語幾乎全對,孩子這段時間狀態很好。”
張利民眉頭舒展開,臉上泛起喜悅之色,聲音壓得更低了:“行,那我明天再去買點鯽魚熬湯,別讓她膩著。”
他們的對話短促而克制,仿佛怕哪一句話太大聲,都會擾了那張伏案奮戰的小小身影。對他們來說,這一年最重要的事,就是女兒小語能順利高考,考進理想的大學。
小語是高三生,刻苦讀書多年,還有一個月就要正式走進考場,迎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她從小學習刻苦,成績始終穩定在年級前列,是班主任口中“最不讓人擔心”的那種學生。高三沖刺階段,每一次模擬考,小語幾乎都保持在年級前列。
為了讓她擁有更舒適的休息環境,李愛琴與張利民提前在學校旁邊租了一套安靜的家屬樓房,不惜多花租金,也要保障女兒的休息質量。
每天下午五點半送她上學,晚上十點來校門口接她晚自習回來,風雨無阻。這段時間,小語幾乎把家當成圖書館——吃飯、洗澡、學習、睡覺,全都在嚴格時間表下進行。
夫妻倆則像她最堅定的后盾,不辭辛勞地保障她的每一份體力與精力。
“最近她胃口好了很多。”李愛琴一邊擦拭廚房臺面一邊說,“昨天那份三文魚拌飯吃了個精光。”
張利民笑著點頭:“孩子爭氣,我們也就更有勁。”
說著,他轉身準備再去煮幾個雞蛋,剛走到灶臺前,忽然,樓上傳來一陣沉悶的響動。
“咚——咚——咚——”
像是重物掉在地板上,又像是有人在屋里跳動,每一聲都不大,卻足以穿透天花板,在屋里擴散。
“咚——咚——”
這聲音來得突然,節奏不快,卻扎扎實實地傳進李愛琴夫妻的耳朵里。
李愛琴的動作頓住,刷碗的手懸在半空中。張利民也怔住,站在原地,臉色微微變了。小語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天花板,那雙原本專注于數學公式的眼睛里浮現出一絲驚訝。
房間里靜得出奇,除了從天花板上方傳來的響聲,幾乎沒有別的聲音。
李愛琴的眉頭緩緩皺起,眼神從廚房那端投向女兒的背影,張利民則輕輕放下手里的雞蛋,一步一步朝客廳走來,神色凝重。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這棟樓里聽到這種突兀的聲音,而且是在晚上小語需要安靜復習的時候。按理說,如今已經11點,正是需要休息入睡的時候,怎么會平白無故出現這樣的聲音?
沒有人說話,但空氣像被一絲不安輕輕撥動,蕩出淺淺的漣漪。
“咚——咚——咚。”
樓上的聲音還在持續。
02.
天花板上的響動斷斷續續,卻始終沒有停下。時而像在拖拽桌椅,時而像在來回奔跑跳動,悶響在整個屋內回蕩著,擾亂了原本安靜有序的氣氛。
李愛琴站在廚房門口,手指緊緊握著抹布,指節泛白。張利民走到窗邊,側耳聽了幾秒,回頭輕聲說:“怎么還在響?”
李愛琴沒應聲,目光望著天花板,一眨不眨,神色復雜。
坐在書桌前的小語也停下了筆,她望著天花板的方向,眼神里閃過一絲煩躁。幾秒后,她默默從抽屜里拿出耳塞,插入耳中,試圖屏蔽掉那些擾人的聲音。
小語深吸一口氣,重新低頭繼續演算,但那份專注顯然已被打斷。她的手在紙上來回寫了幾行公式,又擦掉,再寫,眉頭越來越緊。
張利民走回來,低聲問道:“她還好嗎?”
李愛琴瞥了一眼女兒的背影,聲音低如蚊語:“她裝得鎮定,其實受影響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隱忍與不安。
他們沒有立刻上樓理論,只是默默等了一會兒,希望對方只是一時有事,很快就會停下來。可惜,十分鐘過去,那“咚咚”的節奏依然在耳邊回響,甚至變得更隨意、更囂張。
李愛琴長嘆一口氣,眼神慢慢沉了下去,腦海里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樓上那兩張臉——楊大爺和宋大娘。
這對年近八旬的老夫妻,早在搬來這棟家屬樓的第一年,他們就聽說過這兩位的“威名”。
“胡攪蠻纏”四個字,用在這對老夫妻身上,再貼切不過。
樓里人提起他們,十有八九會皺眉。有的人嗤之以鼻,有的人無奈搖頭,但都盡量繞著走。
楊大爺是個瘦高的老頭,頭發花白,脖子上總掛著塊老舊懷表,據說以前在什么運輸單位當過隊長,脾氣特別橫。凡事都要爭個理,不管對錯。宋大娘則相反,身材胖胖的,說話嗓門大,表情刻薄,總喜歡打探別人家隱私,愛插嘴、愛挑刺,十足的“樓道大喇叭”。
有一次樓道里燈壞了,李愛琴家里剛好還有剩下的,索性就幫忙給裝上了。本來是一件熱心的小事,結果第二天宋大娘就站在她家門口冷嘲熱諷:“你買那什么劣質燈泡?拿個發票來,我看你是不是在淘寶買的假貨!”
還有一次,樓下鄰居孫阿姨家的孫子在樓下騎新買的滑板車,楊大爺的孫子也喜歡,硬要玩被拒絕后,哭著跑回家。見孫子受了委屈,楊大爺硬是沖下樓在那孩子面前破口大罵,說人家“畜生不如”、“小時候就不懂事,將來準是流氓”,把孩子嚇得躲在奶奶身后直發抖。
李愛琴想到這些,嘴角不自覺抿成了一條直線。
而最讓整棟樓心里發怵的,是老夫妻的兒子。
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個子不高但身子魁梧。據說年輕時因為打架斗毆蹲過幾年,出獄后一直不務正業,三天兩頭跟一群“兄弟”聚在小區門口抽煙、喝酒,動不動就罵人。
有人曾投訴他在樓道里抽煙,結果第二天門上被潑了臟水,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卻誰都不敢說。
“那一家子不好惹,裝聾作啞最穩妥。”
這是整棟樓眾人對宋大娘跟楊大爺的印象與評價。
因此,李愛琴跟張利民平時極少跟樓上那兩位有來往,見面也只點點頭,快步經過,從不搭話,唯恐被他們盯上。
唯一的一次交集,是在前不久接小語放學回家,電梯門剛打開,她和張利民一左一右站在小語身旁,說著孩子剛剛模考的事。
“這次考試我又進步了,老師說我上985還是很穩的。”小語那天很開心,聲音里帶著雀躍與自信。
李愛琴笑著摸了摸女兒的腦袋,語氣滿是鼓勵:“你只要繼續這么努力,一定能考上。”
楊大爺和宋大娘這時候也恰好從電梯里出來,聽到他們的對話,宋大娘“哎喲”一聲,笑著看向小語:“這小姑娘長得水靈,學習又好啊,要是我們家孫子能有一半就好了。”
楊大爺也接過話頭:“不錯不錯,年輕人有出息就是好。”
話雖好聽,可李愛琴那天卻有些發毛。
她清楚地記得,宋大娘的笑里藏著一種刻意的熱情,嘴角雖然揚著,可眼神是冷的。楊大爺則是邊笑邊瞇著眼,那笑容說不出的虛偽,仿佛嘴上贊美,心里卻在盤算著什么。
現在,女兒高考最關鍵的一個星期,樓上卻突然響起來了咚咚聲。
一個小時了,依舊不停。
耳塞雖然隔了一部分噪音,但小語耳后的筋已經微微繃緊,肩膀也不自覺地縮了起來。李愛琴站在廚房門口,張利民則在陽臺來回踱步,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但空氣已明顯沉重下來。
他們清楚:這種動靜,恐怕不只是“偶爾跳跳”。
他們更知道——樓上的人,不是輕易能講道理的人。
03.
臥室里的燈早早熄滅,但整個空間里沒有一絲真正的安靜,小語側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耳朵里塞著降噪耳塞,盡管雙眼閉著,眉頭卻一直緊鎖著,她的身子時不時微微一顫,像是在努力屏蔽什么,可又制止不了聲音傳入耳中。
隔壁房間里,李愛琴側身躺在床上,目光定定地望著頭頂那片天花板,那聲音一下一下砸在她心口上,張利民則雙手交叉放在胸口,躺在一旁,眼睛睜著,一動不動,神情沉凝如石,整個人陷入一種無聲的怒火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從晚上九點半到凌晨兩點,那聲音始終不曾停止,甚至到了半夜,音量還隱約提高了些許,囂張至極。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張利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忽然低聲道:“我們不能再這么等下去,明天一早,咱們去他們家敲門,先試著好好說。”
李愛琴沒有馬上回應,而是半坐起身,眼圈微紅,聲音極低:“行,怎么樣都得把這聲音停下來……孩子這樣下去,會出問題的。”
第二天一早,小語穿著洗得干凈平整的校服從房間走出來,腳步比往常輕緩許多,眼神中帶著些許渙散,坐到餐桌前時,她下意識地用指尖揉了揉酸澀的眼角,接著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努力直起腰來保持清醒,卻仍止不住眼睛中的紅血絲和臉上愈發明顯的倦色。
看著女兒這副模樣,李愛琴的眼眶立刻紅了,強撐著沒讓淚水掉下來,默默把一杯牛奶遞到她面前。
送完小語去學校,張利民轉頭看著李愛琴,眼神沉了幾分,二人一路無語,走上了樓梯,站在五樓楊大爺家的門口。
“咚咚咚——”
李愛琴敲門的手一直沒收,連續敲了幾下,屋里沒有回應,她便隔著門提高音量喊了一句:“宋大娘,楊大爺,我們是樓下的鄰居,有點事想跟您說說。”
幾秒鐘后,屋內傳來一陣家具拖動的聲音,伴隨著一陣悶響,門才緩緩打開一條縫,宋大娘穿著一身老舊的家居服站在門后,臉色不悅地問:“干啥?”
“我們是四樓的,孩子今年高考在備考,最近一直被樓上的聲音影響休息。”李愛琴盡量控制住情緒,努力讓語氣保持柔和而禮貌,“想跟您商量一下,您和楊大爺能不能晚上別在屋里跳動?”
還沒等宋大娘回應,屋子里便傳出楊大爺的叫嚷:“我們年紀大了,晚上腿腳不動就會抽筋,活動活動也礙著你們了?”
“不是不讓你鍛煉。”張利民壓著火氣上前一步,“只是能不能改到白天?小語白天在學校,你愛怎么跳都行,晚上她真的需要休息。”
“白天有陽光曬屋子,熱,我們就愛晚上動一動,怎么了?你們孩子考個試,天王老子都得讓著?”宋大娘的嗓門頓時高了起來,眼神也帶著一種挑釁似的兇光。
楊大爺也走到門口,冷著臉哼了一聲:“什么時候鍛煉是我們的自由,家里又不是你們開的。”
話音剛落,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沒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張利民的手還半抬在空中,緊緊握成拳,指節泛白,臉上的肌肉線條明顯繃緊,李愛琴則緊咬嘴唇,一字不發地轉身下樓,背影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晚上晚八點四十左右,那個熟悉而厭惡的“咚——咚——咚”聲再次如約而至,聲音仿佛比前一天更重幾分,踩得人頭皮發麻。
04.
李愛琴忍無可忍,起身從客廳拎出一只袋子,里頭是她早上去商場特意買的補養品,還有一袋新鮮水果——她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走上樓,再次敲響那扇門。
門開了,宋大娘一看到她就眉頭一皺:“又怎么了?”
李愛琴沒多說,只是微笑著將東西遞了過去:“我們沒別的意思,這些東西是給您和楊大爺的,希望您能理解我們做父母的苦心。”
老兩口彼此對視一眼,見狀也沒拒絕,接過袋子后,屋子安靜了下來。
那一夜確實難得地安靜,小語順利寫完了物理卷,正常入睡,李愛琴終于第一次在沙發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然而,好景不長。
第三天晚上,鐘表剛走到九點,那咚咚咚的聲音再次無情地砸了下來,節奏更密集,聲音更沉重,幾乎像是故意在宣告什么。
李愛琴沖上樓連拍了十幾次門,但這一次,無論他們怎么喊,屋內都沒有回應,甚至窗戶邊還能聽見若有若無的音樂節奏聲和地板震動,他們正跳得更加起勁。
次日小語從房間出來,臉色灰白,眼神黯淡,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精力,眼袋下垂,唇色發青,她坐在飯桌前,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呆呆地喝著牛奶。
看著女兒臉上的倦容,李愛琴攥緊了手中的餐巾紙,指尖幾乎陷進了掌心的肉里,她終于抬起頭,紅著眼看向張利民:“不能再等了,咱們去物業,這事必須得有個說法!”
物業辦公室里,空氣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聽完他們激動又懇切的講述后,坐在辦公桌后的中年男職員沉吟半晌,低頭喝了口水,輕聲說:“楊大爺跟宋大娘這對夫妻確實不好管。”
“你們理解一下,咱們這兒是老小區,他們兩位也年紀大了,樓里誰家不讓著點?”對方笑著擺擺手,語氣里卻分明滿是推脫,“您就忍一忍吧,等高考過去也就清靜了。”
這一刻,李愛琴只覺得胸口像堵了一塊燒紅的鐵,燥熱、發脹、隱隱作痛,她站起身,喃喃吐出一句:“憑什么要我們讓?”
可不管李愛琴跟張利民怎么說,物業管理員打定主意不愿意這樁事,無奈之下,夫妻二人只好愁著臉回到家,氣得渾身顫抖。
05.
物業徹底將責任推得一干二凈,李愛琴和張利民終于明白,這件事若再不尋求更強的力量干預,那他們所做的所有努力,包括租房、接送、補養、協商、忍讓與妥協,都將化為泡影、于是,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在沉默中作出了那個萬不得已卻別無選擇的決定——報警。
當天傍晚,警察隨著他們的報案抵達了家屬樓。
李愛琴跟張利民一前一后走在警察身后,神情復雜交雜著焦慮與一絲希望,他們并非想要跟鄰居徹底撕破臉,只是想為女兒爭一片可以安心備考的寧靜天地。
警察上了六樓,禮貌敲門,宋大娘開門看到那一身制服時,臉色驟變,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委屈:“警察同志,我們做錯啥了?”
“我們接到鄰里擾民的報警,希望你們配合一下,我們例行了解一下情況。
楊大爺站在屋里,拄著拐杖看著門口的警察和李愛琴夫婦,臉色難看,嘴唇動了幾下,突然換上了一副極為誠懇的表情,彎腰鞠了個躬:“我們年紀大了,是不懂事,不知道打擾到人了,以后絕對注意,絕對不會再跳了。”
宋大娘也一邊點頭一邊重復:“是是是,我們老了,有點糊涂,以后肯定不在晚上跳。”
憋了一肚子的火的張利民忍不住開口:“糊涂?不懂事?你們其實就是故意的吧?明知我女兒備考卻仍屢次制造噪音,答應我老婆不跳后又失信!”
聞言,原本還彎著腰滿臉愧疚的楊大爺忽然眼睛一瞪,身子往后一個踉蹌,竟“哎喲”一聲跌坐在門檻邊,雙手死死捂住胸口,嘴里發出沙啞的喘息:“這年頭,小的罵老的還報警!我要是出什么事了。你逃不開關系!”
宋大娘立即蹲下來,拍著他的背,邊哭邊罵:“你們怎么這樣刻薄?我老頭子心臟不好你不知道嗎?你是想逼死我們啊!”
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難堪又混亂,最終,警察勸解幾句,告誡兩位老人確實不該擾民,否則如再收到投訴,將會依法依規處理后,便離開了。
當天晚上,樓上短暫地安靜了一陣,但警察走后不久,那熟悉的“咚咚咚”聲,又如同嘲諷一般卷土重來。
李愛琴坐在沙發上,牙齒死死咬住下唇,張利民拳頭握得指骨泛白,而在另一側,正在背書的小語卻悄無聲息地合上了書本,摘下耳機,低頭沉默地收拾起了書包。
“媽,我去住校吧,學校宿舍雖然小,但晚上能安靜點。”
李愛琴聞言一怔,眼眶一熱,卻也無法反駁,只能默默地點頭,看著女兒離開的背影漸行漸遠。
06.
隔天清晨,陽光雖明亮,卻絲毫驅不散兩人臉上的陰郁。
為了不耽誤工作,夫妻二人各自拖著疲憊的身軀前往單位,李愛琴眼神空洞,連早飯都忘了吃,張利民則穿著寬大的外套,一路走得沉重而遲緩。
可當他途經一條僻靜的巷子時,還未來得及反應,突然被人從后方猛地撲住,一個黑色麻袋從頭頂罩下,緊接著是一頓毫無留情的拳打腳踢。那一拳接一拳,每一下都打得沉重、精準。
“敢舉報我爸媽?你小子是活膩了!”模糊的咒罵聲在腦中回響,那嗓音里透著狠意和挑釁。
張利民被打得眼冒金星,蜷在地上抱頭,鼻血順著嘴角淌到脖頸,直到幾分鐘后,那幾人倉皇逃離,只留下一地灰塵與凌亂的腳印。他顫顫巍巍地從地上坐起,臉色鐵青,一手扶著墻壁,一邊忍著劇痛,一瘸一拐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他已經猜到打他的人是誰了,肯定是老夫妻的兒子楊小強!可這個地段偏僻無監控,周圍無人,連證據都沒留下半點,張利民氣得牙癢,卻也無可奈何。
走到小區的時候,他心緒仍舊沉重,腳步混亂,額角仍在隱隱作痛,可就在路過小區公告欄時,張利民余光忽然掃到一張紙條,那張并不起眼的白紙上貼著幾個紅字:“六棟六樓出租,帶陽臺獨立廚房,聯系電話……”
他猛地頓住腳步,轉身盯著那紙條看了好幾秒,只覺腦中某根弦“啪”地繃斷,一道念頭電光石火般閃過腦海:六樓出租?那不是正好在楊大爺頭頂?
張利民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極淡的笑意,立刻拿出手機把那張紙拍了下來,隨后加快腳步回了家。
一進門,他就神神秘秘地對李愛琴招了招手:“你過來,我給你看個東西。”
“你別嚇我,你臉怎么了?”李愛琴一見他眼角淤青,驚得差點站起來。
“別急,這事兒我們之后再說,”張利民語氣低沉而堅定地說,“你先看看這個。”
他把照片舉到她面前,那一行出租信息清晰可見,樓棟、樓層、聯系方式一目了然。李愛琴遲疑地眨了眨眼,眼神由迷惑變為驚訝,再轉為瞬間明悟:“這是……他們樓上?”
張利民輕輕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壓抑已久的冷笑。
看著丈夫拍下的租房照片,夫妻二人沒有絲毫耽擱,立刻撥通了照片上的電話號碼,電話那頭是一位中年男子的聲音,語氣干脆利落,表示自己是六樓房主,在外地工作多年,這套房子一直空著。
“我們不講價,租金你怎么定,我們就怎么付。”張利民坐在客廳里,一邊揉著腫脹的膝蓋,一邊語氣堅決地說道,目光炯炯。
房東很快將合同通過郵箱發過來,兩人幾乎是爭分奪秒地核對好內容,立即簽字確認,又用最快速度將三個月的租金連帶押金一并轉賬。不到兩個小時,房主便聯系他們,說鑰匙已托付給在本市的一個親戚,并把地址發了過來。
當天傍晚,天還沒黑,張利民就帶著李愛琴去取了鑰匙,夫妻二人顧不得吃晚飯,迫不及待地來到了樓上。
門“咔噠”一聲被打開,一股積了些日子的灰塵味道撲鼻而來,屋內沒有亮燈,借著窗外灑進來的黃昏天光,隱約可見室內結構方正,客廳鋪著淺灰色瓷磚,邊角干凈,墻壁雖略顯陳舊卻無大礙,一張木質茶幾孤零零地擺在客廳中央。陽臺的玻璃門虛掩著,風輕輕吹動窗簾,發出細細的颯響。
李愛琴站在屋子門口,走到餐廳與客廳相連的部分,這個地方,正是樓下房子的中心位置。她使勁跺了跺腳,感覺到腳底發麻,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他們從來沒想到,咱們會在他們頭頂上安家。”
張利民聽出了妻子語氣里的欣喜,緊接著,李愛琴扭過頭,幽幽對他道:“咱們得去買點好東西回來,攢著力氣,今晚我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