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買這破船?明天漲潮就沉了!」
1995年的上海蘇州河,黑臭的河水拍打著生銹的船體。
碼頭工人趙建國掏出皺巴巴的1萬元——全家三代人的積蓄,遞給滿臉油污的船老大。
「駁船早報廢了,拆了賣廢鐵都不值五千,你還真要!」船老大數著錢直搖頭。
趙建國只是沉默地摩挲著船舷上模糊的鋼印:「1927年 江南造船廠」。
28年后,當海事法院宣布這艘「工業遺產」的拆遷補償時,蘇州河兩岸擠滿了舉著手機直播的網紅……
01
趙建國第一次見到這艘駁船,是在1995年3月的一個黃昏。
那時候的蘇州河還是一條黑水溝,河面漂著死魚和塑料袋,岸邊堆滿了工廠排出的煤渣。
他當時在上海港務局當裝卸工,每天搬貨搬到腰都直不起來,月工資280塊。
廠里傳言要裁員,老趙心里發慌。
他沿著河邊走,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抽根煙。
就看到這艘銹跡斑斑的駁船,孤零零地停在一個廢棄的碼頭邊。
船長大概有30米,寬8米,鋼板上銹得像麻子臉。
但老趙一眼就看出來了,這船骨架還硬朗著呢。
「哎,老兄,這船是你的?」
從船艙里鉆出來一個瘦老頭,胡子拉碴的,正在收拾漁網。
「我?我就是個看船的。船主在香港,讓我處理掉。」
老頭叫馬師傅,原來是這艘船的輪機長。
他告訴老趙,這船是1927年江南造船廠造的,當年專門跑長江運煤。
「解放前還運過別的東西,后來就改成運煤了。文革的時候停了,一停就是二十多年。」
馬師傅從船艙里拿出一本泛黃的船舶登記證。
「你看這個,當年登記的時候還有永久泊位權呢。現在這種證,早就不發了。」
老趙接過證書,仔細一看,證書夾層里還夾著一張更老的紙。
紙上寫著「蘇州河17號泊位 永久使用權」,蓋著民國時期的印章。
「這個還有用嗎?」
「誰知道呢,反正船主急著出手,你要的話,1萬塊拿走。」
1萬塊,對老趙來說是個天文數字。
家里老娘的退休金一個月就120,媳婦在紡織廠上班,一個月也就200多。
女兒還在上小學,每天光買零食就要5毛錢。
這1萬塊,是他們家攢了三年的全部積蓄。
晚上回到家,老趙把這事跟媳婦一說。
媳婦當場就炸了:「你瘋了?買個破船干嘛?咱家住的房子都漏雨,你還有心思買船?」
「我覺得這船有門道。你看這個永久泊位權,萬一以后有用呢?」
「有用個屁!明天就讓你把錢要回來!」
可老趙心里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船不簡單。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跑到碼頭去了。
馬師傅正在船艙里收拾東西,看到老趙來了,笑了笑:「想通了?」
「師傅,我能先上船看看嗎?」
「隨便看。」
老趙爬上船,從船頭走到船尾。
甲板雖然銹得厲害,但鋼板還很厚實。
輪機艙里的柴油機早就拆掉了,但機座還在。
最讓老趙驚訝的是,在輪機艙的角落里,他發現了一個鐵皮箱子。
箱子鎖著,但鎖早就銹壞了。
老趙用螺絲刀一撬,箱子就開了。
里面是一摞發黃的紙,最上面一張寫著「航運日志 1948年」。
老趙翻了幾頁,上面記錄著船只的航行路線和貨物清單。
有一頁特別引人注目:「1949年4月28日,裝載特殊貨物,目的地:臺灣基隆港。因故改道,貨物轉移至蘇州河17號泊位地下倉庫。」
老趙心跳得厲害。
這特殊貨物是什么?
地下倉庫又在哪里?
「師傅,這箱子里的東西也一起賣嗎?」
馬師傅看了一眼,擺擺手:「都是些破紙,你要就拿去。」
當天下午,老趙就把1萬塊錢交給了馬師傅。
拿到船舶所有權轉讓證明的那一刻,他手都在抖。
媳婦知道后,抱著女兒就回娘家了。
「跟你的破船過去吧!我不伺候了!」
02
買了船之后,老趙才發現自己攤上大事了。
首先是船體漏水。
蘇州河的水位每天都在變,漲潮的時候,船艙里就開始進水。
老趙買了幾床舊棉被,塞在漏水的地方。
可這招沒用多久,棉被就被水泡爛了。
更要命的是,船艙里開始有老鼠。
這些水老鼠比陸地上的老鼠兇多了,專門咬濕透的棉被。
有一天晚上,老趙睡在船上,被老鼠咬醒了。
左手食指被咬了一個洞,血流不止。
他一個人在船上,又不敢去醫院,怕花錢。
就用白酒沖洗了一下,用破布包起來。
結果第二天手指就腫了,還發燒。
這時候廠里的工友王老五來看他。
「老趙,你這是何苦呢?這破船能當房子住?」
「我覺得這船有價值,你看這些老文件。」
老趙把航運日志拿給王老五看。
王老五翻了幾頁,搖搖頭:「都是些破紙,能值幾個錢?」
「你不懂,這可能是文物。」
「文物?你怎么不說是黃金呢?」
王老五走后,老趙一個人坐在船頭,看著發黑的蘇州河水。
河對岸的煙囪冒著黑煙,空氣里有股酸臭味。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瘋了。
更糟糕的是,環保局的人找上門了。
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拿著罰單:「你這艘船停在這里,污染河道,罰款2000元。」
「我沒污染啊,我就是停在這里。」
「船體漏油,船艙垃圾直接排入河道,這不叫污染?」
老趙一看船底,確實有一層油污。
這是船體老化,自然滲出的機油。
可環保局不管這些,罰款必須交。
2000塊,老趙哪里拿得出來。
他跑到河邊,看到水里漂著很多死魚。
突然想起王老五說過,有人專門收購死魚,磨成粉做飼料。
老趙找了個破網兜,開始撈死魚。
蘇州河的死魚又臭又黏,撈上來的時候都快爛了。
但每斤能賣5毛錢。
老趙從早撈到晚,一天能撈20多斤。
就這樣撈了兩個月,才湊夠2000塊罰款。
女兒那時候上三年級,老師讓寫作文「我的家」。
女兒在作文里寫:「我家是蘇州河上唯一的垃圾船,爸爸每天撈死魚,我們家很臭。」
老師把作文拿給老趙看的時候,他差點哭了。
但他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因為他心里總覺得,這艘船里還藏著什么秘密。
03
2002年,上海申辦世博會成功。
市政府開始整治蘇州河,要把這條臭水溝變成「東方塞納河」。
整治工程從老趙的船這里開始。
一大早,施工隊就來了,領頭的是個戴安全帽的工程師。
「這艘船的主人在哪?必須馬上拖走,影響施工。」
老趙從船艙里出來:「我就是船主。」
「船舶證件帶了嗎?這里要建親水平臺,你的船必須移走。」
老趙拿出船舶登記證和那張永久泊位權證明。
工程師看了半天,打電話給市規劃局。
電話里不知道說了什么,工程師臉色變了。
「你先別動,我們需要核實一下這個泊位權的法律效力。」
施工隊撤了,老趙的船成了「釘子戶」。
這事傳開后,附近的居民都來看熱鬧。
有人說老趙運氣好,有人說這是歷史遺留問題。
更有意思的是,一些搞收藏的人也來了。
其中有個古董商,姓李,專門收購文物。
他看了老趙的航運日志,眼睛都直了。
「老兄,這些東西你打算怎么處理?」
「我也不知道值不值錢。」
「這樣吧,我出5000塊,把這些紙都買下來。」
5000塊對老趙來說不是小數目,但他沒同意。
他覺得這些東西可能比5000塊值錢得多。
就在這時候,一個意外的發現改變了一切。
有一天退潮的時候,老趙發現船底露出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
那是一些青花瓷片,就粘在船底的鐵板上。
老趙小心地把瓷片取下來,一共有七片。
瓷片很薄,畫著精美的花紋,看起來年代久遠。
他拿給古董商李老板看。
李老板一看到瓷片,呼吸都急促了。
「這是清代康熙年間的青花瓷,而且是官窯的。」
「值錢嗎?」
「如果是真的,應該能值不少錢。」
李老板拿出放大鏡,仔細觀察瓷片上的紋路。
「這些瓷片應該是從沉船里掉出來的,你這艘船說不定就停在古代沉船的上方。」
老趙心里一陣狂跳。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船底下還有多少寶貝?
但他沒有貿然答應李老板的收購要求。
而是決定先搞清楚這艘船的真正歷史。
2003年,一個美院的學生找到老趙。
女孩叫小雯,學的是油畫,想租他的船當畫室。
「大叔,你這船挺有感覺的,我想在這里畫畫,一個月給你200塊租金。」
老趙想了想,同意了。
小雯在船艙里支起畫架,每天對著蘇州河畫水彩。
她畫的是河水倒映著老房子的影子,很有味道。
慢慢地,小雯的同學也來了。
船上開始有了年輕人的笑聲。
老趙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船不再是個垃圾船。
而是一個充滿可能性的地方。
04
2005年,老趙面臨的最大問題還是船體漏水。
用棉被堵不是長久之計,他必須想個根本的辦法。
有一天,他在廢品收購站看到幾根報廢的卡車彈簧。
突然靈機一動:這東西浮力大,還不怕水泡。
他花了50塊錢買了六根彈簧,綁在船底最容易進水的地方。
這招還真管用,彈簧的浮力讓船體抬高了不少,進水量明顯減少。
但問題又來了:船上的生活污水往哪里排?
蘇州河整治工程越來越嚴格,不允許任何污水直接排入河道。
老趙研究了好幾個月,終于想出一個辦法。
他發現岸邊的市政排污管道就在碼頭下面1米深的地方。
于是他偷偷挖了一條暗溝,用虹吸原理把船上的污水引到市政管網里。
這個工程花了他整整一個月,每天晚上偷偷挖一點。
挖到管道的那天晚上,老趙激動得一夜沒睡。
從此以后,他的船就有了正規的排污系統。
環保局再來檢查,也挑不出毛病了。
2006年,船舶管理越來越嚴格。
沒有正當用途的船只都要被強制報廢。
老趙急中生智,在船頭掛了一塊牌子:「蘇州河航運歷史教育基地」。
還真別說,這塊牌子管用。
市文物局的人來檢查,看到老趙收集的那些航運日志和老照片,覺得確實有教育意義。
就給他發了一個「民間文史資料保護點」的證書。
有了這個證書,老趙的船就有了合法的停泊理由。
而且每年還能申請到2000塊的文物保護補貼。
這些錢雖然不多,但對老趙來說已經是意外之財了。
老趙開始系統地整理船上的資料。
那本1948年的航運日志,他抄寫了三遍,還拿去圖書館對照歷史資料。
逐漸地,一個驚人的故事正在慢慢浮出水面。
但此刻的老趙還是懵懵懂懂。
05
女兒小慧長大了,2008年高考那年,她堅決不報船舶相關的專業。
「我死也不要活在船上!」
這是她對老趙說的最狠的話。
老趙心里難受,但也理解女兒的想法。
從小到大,女兒因為住在船上受了不少委屈。
同學們都嘲笑她是「船妹子」,說她身上有河水的臭味。
女兒學習很用功,每天晚上在船艙里點著煤油燈做作業。
船體搖晃,她就用繩子把身體綁在椅子上。
這樣的日子過了十幾年,女兒怎么可能不恨這艘船?
高考成績出來后,女兒考了580分,超過了一本線。
她瞞著老趙報考了同濟大學建筑系。
老趙是從錄取通知書才知道這件事的。
那天晚上,蘇州河上刮起了臺風。
風很大,船搖得厲害。
小雯和她的同學們畫了幾年畫,在船艙里留下了不少作品。
眼看著這些畫要被雨水打濕,老趙冒著風雨去收拾。
就在這時候,他在一堆畫作下面發現了一個牛皮紙袋。
袋子里是同濟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收件人是他女兒。
老趙拿著通知書,心情五味雜陳。
一方面,他為女兒考上名牌大學感到驕傲。
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女兒瞞著他報考,說明她真的想完全擺脫這艘船。
臺風越刮越大,船艙開始進水。
老趙一邊用盆往外舀水,一邊想著女兒的未來。
就在這時候,他在甲板下面發現了一個裂縫。
這個裂縫以前被油漆遮住了,臺風把油漆刮掉,才露出真面目。
老趙用手電筒往里照,發現裂縫后面有個小空間。
他用螺絲刀撬了半天,終于把鋼板撬開。
里面藏著一個油紙包,包得很嚴實。
老趙小心地打開,下一刻,老趙瞳孔收縮,完全呆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