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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非要問個明白。”李曉明攥著方向盤,目光死死盯住后視鏡里那個佝僂的身影,他忍了半年了。
老太太又上車了,手里依舊捏著那只褪色的帆布袋,腳步依舊那么緩慢。她經(jīng)過投幣箱時連看都沒看一眼,徑直往車廂深處走去...
01
梧桐葉子黃了又綠,綠了又黃,李曉明開著這趟17路公交已經(jīng)第五個年頭。這條線路穿過半座城市,從新區(qū)的商業(yè)中心一直延伸到老城區(qū)的胡同深處,乘客來來往往,大多數(shù)面孔在他的記憶里都是模糊的。但有一個人例外。
那個老太太。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去年的春天,那時候梧桐剛剛發(fā)芽,嫩綠的葉子在晨光里閃閃發(fā)亮。
老太太從福利院站上車,她個子不高,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藍色外套,頭發(fā)花白,用一根黑色的橡皮筋松松地扎在腦后。
她的手里總是提著一只帆布袋,袋子的顏色已經(jīng)說不清原本是什么樣子,只是現(xiàn)在看起來是一種暗淡的土黃色。
她上車的時候,李曉明正透過后視鏡觀察車廂里的情況。他看見老太太走過投幣箱,沒有停留,沒有投幣,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就那樣直接往車廂里走去。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小心,好像生怕踩壞了什么東西。
“老太太,您還沒買票呢。”李曉明從駕駛座上回過頭說。
老太太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那是一雙很平靜的眼睛,沒有慌亂,也沒有歉意,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
“我沒有錢。”她說,聲音很輕,但很清楚。
李曉明愣了一下。在他開車的這些年里,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乘客,有講價的,有耍賴的,有裝病的,有裝窮的,但像這個老太太這樣,如此平靜地說出“我沒有錢”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那您怎么能...”李曉明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車廂里的其他乘客都在看著他們,有的人皺著眉頭,有的人搖著頭,還有人小聲嘀咕著什么。李曉明看了看表,已經(jīng)比預定時間晚了三分鐘。
“算了,您坐吧。”他最終說道,然后重新面向前方,啟動了車子。
老太太向他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往車廂深處走去,最后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她把帆布袋放在膝蓋上,雙手輕輕地覆在袋子上,然后望向窗外。
從那天開始,老太太就成了這趟車的固定乘客。她總是在同一個站上車,總是在同一個站下車,總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她從來不投幣,但也從來不多話,除了那句“我沒有錢”,李曉明再沒聽她說過別的話。
起初,李曉明并不在意。城市里總有一些特殊的人,也許她真的有什么困難,也許她有什么公交公司認可的免費證件,只是沒有拿出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特別是看到其他乘客投來的異樣目光,李曉明開始感到不安。
“那個老太太又來了。”有一天,一個經(jīng)常坐車的中年婦女小聲對她旁邊的人說,“天天不買票,也不知道司機為什么不管管。”
“可能是有什么關(guān)系吧。”另一個人回答。
“什么關(guān)系能天天不買票?我們辛辛苦苦掙的錢,一分錢都不能少交,她憑什么就能免費坐車?”
類似的話,李曉明聽得越來越多。有時候,他也想問問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情況,但每次看到她那張平靜的臉,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02
夏天到了,天氣變得炎熱起來。車廂里開著空調(diào),但在上下班高峰期,車廂里仍然擠得水泄不通。汗水的味道、香水的味道、各種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城市氣息。
老太太依然每天準時出現(xiàn)。她似乎不受天氣的影響,無論是烈日炎炎還是陰雨連綿,她總是穿著那件藍色的外套,提著那只帆布袋,在福利院站上車,在老城區(qū)的終點站下車。
這天是周五的下午,車廂里格外擁擠。李曉明開車的時候可以感覺到后面?zhèn)鱽淼母鞣N聲音:有人在打電話,有人在聊天,有人在抱怨天氣,還有小孩在哭鬧。在這樣的嘈雜聲中,他聽到了一段對話。
“你看見沒有,那個老太太又上車了。”
“哪個老太太?”
“就是那個從來不買票的。”
“哦,我知道,我見過好幾次了。司機也不管,真是奇怪。”
“我覺得司機肯定認識她,要不然怎么可能讓她天天免費坐車?”
“也許是他的什么親戚吧。”
“親戚也不能天天不買票啊,公交公司又不是他家開的。”
李曉明緊緊握著方向盤。他想回頭解釋什么,但又不知道該解釋什么。他根本不認識那個老太太,更不用說是什么親戚關(guān)系了。但是每次都讓她免費乘車,確實說不過去。
等到老太太下車的時候,李曉明終于忍不住了。
“老太太,您等一下。”他叫住了正要下車的老太太。
老太太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
“您能告訴我,您為什么不買票嗎?”李曉明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一些,“我不是想為難您,只是其他乘客有意見,我也很難辦。”
老太太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后說:“我沒有錢買票。”
“可是您每天都坐車,總不能一直不買票吧?”
“我沒有錢。”老太太重復了一遍,然后轉(zhuǎn)身下了車。
李曉明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車站外,心里既困惑又煩躁。他不明白,為什么一個看起來并不像無家可歸者的老太太會說自己沒有錢買票?她的衣服雖然舊,但很干凈,她的頭發(fā)雖然花白,但梳理得很整齊,她的帆布袋雖然褪色,但沒有破洞。這樣的人,真的會連兩塊錢的車票都買不起嗎?
03
秋天來了,梧桐葉子開始變黃。李曉明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特別注意老太太的一舉一動。她每天上車的時間幾乎分秒不差,總是在上午8點17分在福利院站上車,然后在下午5點32分在終點站下車。她的路線從來沒有變過,她的座位也從來沒有變過。
但是李曉明開始注意到一些以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jié)。比如,老太太的帆布袋看起來并不輕,她每次上車的時候都要用雙手提著,下車的時候也是如此。比如,她的手雖然布滿了老年斑,但指甲修剪得很整齊,看起來并不像一個生活困頓的人。再比如,她偶爾會從帆布袋里拿出一本書來看,那本書的封面已經(jīng)看不清楚了,但從厚度來看,應該是一本不薄的書。
一個真正貧困的老人,會有閑情逸致看書嗎?
這個疑問在李曉明的心里越來越大。他開始留意老太太下車后的去向,發(fā)現(xiàn)她并不是往貧民區(qū)的方向走,而是往老城區(qū)的商業(yè)街方向去。那里雖然房子老舊,但并不是什么窮人聚居的地方,相反,那里的房價因為地段的原因,一直居高不下。
“我覺得那個老太太有問題。”有一天,李曉明對同班的司機老王說,“她看起來不像是沒錢的人。”
老王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司機,在這條線路上干了十幾年,什么樣的乘客都見過。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老王一邊檢查車子一邊說,“反正也不是從你工資里扣。”
“不是錢的問題,”李曉明說,“是原則問題。大家都買票,就她不買,這樣公平嗎?”
“你要覺得不公平,就不讓她上車唄。”
“我試過,但是...”李曉明想起老太太那雙平靜的眼睛,想起她那句輕聲的“我沒有錢”,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當時的感覺。
“但是什么?”
“算了,沒什么。”
老王停下手里的活,看了看李曉明:“小李,我勸你一句,開車這么多年,什么樣的人都會遇到。有些事情,你不用想得太復雜,也不用管得太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但是李曉明做不到不去想。特別是當其他乘客對他投來質(zhì)疑的目光時,當有人小聲議論時,當有人直接問他為什么允許有人不買票時,他更做不到不去想。
04
冬天來得比往年早一些。第一場雪在十一月中旬就下了,雖然不大,但足以讓整個城市披上一層薄薄的白色外衣。
老太太依然每天準時出現(xiàn),但李曉明注意到她的外套變厚了。那還是那件藍色的外套,但里面明顯穿了更多的衣服,讓她看起來比以前更加臃腫一些。她的帆布袋似乎也比以前重了,她提著的時候明顯更加吃力。
這天上午,車廂里乘客不多,大概只有十幾個人。老太太照例在福利院站上車,照例沒有投幣,照例走向最后一排的座位。但就在她經(jīng)過一個年輕男子身邊的時候,那個男子忽然開口了。
“喂,老太太,為什么不買票?”
車廂里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個年輕男子和老太太。
老太太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那個年輕男子,然后繼續(xù)往前走。
“我問你話呢,為什么不買票?”年輕男子提高了聲音,“大家都買票,憑什么你不買?”
老太太仍然沒有回答,只是繼續(xù)往前走。
“你裝聾作啞是吧?”年輕男子站了起來,擋住了老太太的去路,“我告訴你,今天你不買票就別想坐車。”
李曉明通過后視鏡看到了這一幕。他應該管一管,但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猶豫。一方面,他覺得年輕男子的話雖然粗魯,但也有道理;另一方面,他又覺得這樣對待一個老人有些過分。
“讓讓。”老太太終于開口了,聲音還是那么輕,但比平時多了一些堅定。
“讓什么讓?買票了嗎就讓?”年輕男子沒有讓路,反而更加靠近了老太太,“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錢買票。”
說著,他伸手去抓老太太的帆布袋。
“你干什么?”老太太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袋子。
“看看你袋子里有什么,是不是真的沒錢。”
李曉明終于忍不住了。他踩了剎車,把車停在路邊,然后站起來走向車廂。
“夠了。”他對年輕男子說,“不要為難老人。”
“我為難她?”年輕男子指著老太太,“是她為難我們好不好?大家都老老實實買票,就她特殊,天天免費坐車,這公平嗎?”
“就是啊,”車廂里有人附和,“我們每天都要花錢買票,她憑什么不花錢?”
“司機,你能不能給個說法?”有人直接問李曉明,“為什么允許她不買票?”
李曉明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看了看老太太,她正緊緊抱著自己的帆布袋,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
“我...”李曉明開口想說什么,但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該說什么。他確實沒有任何理由允許老太太不買票,除了她那句“我沒有錢”。但是這個理由顯然說服不了其他人,也說服不了他自己。
“老太太,”李曉明對老太太說,“您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么不能買票?”
老太太抬起頭看著他,那雙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閃爍,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我沒有錢。”她還是那句話。
“可是您每天都坐車,如果真的沒有錢,為什么不步行,或者選擇其他交通方式?”李曉明問。
老太太沒有回答,只是更緊地抱著自己的袋子。
車廂里的氣氛變得很緊張,大家都在等著看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年輕男子仍然擋在老太太面前,其他人也都在用各種各樣的目光看著她。
最終,還是李曉明打破了僵局。
“算了,”他說,“大家都坐好,我們繼續(xù)開車。”
“什么叫算了?”年輕男子不依不饒,“這事就這么算了?”
“我說算了就算了。”李曉明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這是我的車,我說了算。”
年輕男子還想說什么,但看到李曉明的表情,最終還是沒有再說話,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老太太也繼續(xù)往后走,在最后一排坐下。但李曉明注意到,她的手還在微微發(fā)抖。
05
從那天以后,老太太還是每天準時上車,但李曉明發(fā)現(xiàn)她變得更加沉默了。以前她偶爾還會看看窗外,現(xiàn)在她幾乎一直都是低著頭,緊緊抱著自己的帆布袋。
而車廂里的其他乘客對她的態(tài)度也變得更加冷漠。有些人會在她經(jīng)過的時候故意側(cè)過身去,有些人會在她面前大聲議論票價漲價的問題,還有些人會在下車的時候故意撞她一下。
李曉明看在眼里,心里很不舒服,但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他想保護老太太,但他也理解其他乘客的不滿。畢竟,公交車票雖然不貴,但積少成多,對于一些收入不高的人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如果有人可以免費乘車,而其他人卻必須付費,這確實不公平。
但是,老太太真的是在占便宜嗎?李曉明越來越感到困惑。
這種困惑在一個下雪的午后達到了頂點。那天的雪下得很大,路面變得濕滑,李曉明開車格外小心。車廂里的乘客不多,大部分人都裹著厚厚的冬衣,縮在座位上不愿意多動。
老太太照例在福利院站上車。但今天不同的是,她走得比平時更慢,每一步都格外小心。李曉明通過后視鏡看到,她的臉色很蒼白,嘴唇也有些發(fā)青,顯然是被凍得不輕。
當她經(jīng)過投幣箱的時候,李曉明忽然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老太太的手伸向了外套的口袋,好像要掏什么東西,但最終還是縮了回去。
這個動作很微小,如果不是特別注意的話,根本不會被發(fā)現(xiàn)。但李曉明看到了,而且看得很清楚。
老太太掏口袋了。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她的口袋里有東西,也許就是買車票的錢。但她為什么又把手縮回去了?
李曉明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想要問個明白。但車廂里還有其他乘客,他不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質(zhì)問一個老人。
等到老太太下車以后,李曉明決定找個機會私下里和她談談。
機會很快就來了。第二天是周末,李曉明不上班,但他還是來到了福利院站附近。他想看看老太太平時都去哪里,做些什么。
上午8點17分,老太太準時出現(xiàn)了。她還是穿著那件藍色的外套,提著那只帆布袋,但今天她沒有上車,而是在車站附近等候。
過了一會兒,來了一輛出租車。老太太上了車,李曉明連忙打了另一輛出租車跟了上去。
出租車在老城區(qū)的一條小街上停下了,老太太下車后,走進了一家看起來很普通的小店。李曉明在街對面等了大約半個小時,老太太才從店里出來,手里多了一個紙袋。
接下來,她又去了幾個地方:一家藥店,一家菜市場,還有一家銀行。每到一個地方,她都要花一些時間,有時候是買東西,有時候是辦事。
最讓李曉明驚訝的是,老太太在銀行里待了很長時間,大約有一個小時。當她出來的時候,帆布袋明顯比進去的時候鼓了一些。
從銀行出來以后,老太太又去了一趟郵局,然后才回到公交車站,等17路車。
這一路跟下來,李曉明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老太太絕對不是一個沒有錢的人。她能打出租車,能在銀行待那么長時間,能在各種地方買東西,這樣的人怎么可能連兩塊錢的車票都買不起?
但這樣一來,問題就更大了。既然她有錢,為什么不買車票?難道她真的是在故意占便宜?
李曉明感到更加困惑了,同時也感到更加憤怒。他覺得自己被欺騙了,被一個看起來無害的老太太欺騙了整整半年。
周一上班的時候,李曉明決定攤牌。
當老太太照例在福利院站上車,照例沒有投幣的時候,李曉明終于忍不住了。
“老太太,請您停一下。”他叫住了老太太。
老太太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
“我想問您一個問題,”李曉明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語氣,“您真的沒有錢買車票嗎?”
“我沒有錢。”老太太還是那句話。
“可是昨天我看到您打出租車,還去銀行,還在各種地方買東西,這樣的人會沒有錢買車票?”
老太太的表情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我確實沒有錢買車票。”她說。
“為什么?為什么您有錢做其他事情,卻沒有錢買車票?”
老太太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車廂里的其他乘客都在看著他們,有些人開始小聲議論。李曉明感到自己的耐心已經(jīng)到了極限。
“老太太,我希望您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不能讓您繼續(xù)免費乘車。”
老太太仍然沒有說話,只是更緊地抱著自己的帆布袋。
“好,既然您不說,那我只能請您下車了。”李曉明說。
老太太看了他一會兒,然后輕聲說:“你可以不讓我上車,但你不能趕我下車。我已經(jīng)上來了。”
這句話讓李曉明愣住了。老太太說得沒錯,她已經(jīng)上車了,按照公交公司的規(guī)定,司機不能在行駛過程中趕乘客下車,即使是沒有買票的乘客。
“那您下次就別上車了。”李曉明說。
“好。”老太太點點頭,然后繼續(xù)往車廂深處走去。
李曉明看著她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他覺得自己做了正確的事情,但同時又覺得有些不舒服。
06
第二天,老太太沒有出現(xiàn)。
李曉明在福利院站等了幾分鐘,但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有些意外,同時也有些不安。雖然他昨天確實說了不讓她再上車,但當她真的沒有出現(xiàn)的時候,他反而覺得有些空虛。
第三天,老太太還是沒有出現(xiàn)。
第四天,第五天,一個星期過去了,老太太都沒有出現(xiàn)。
李曉明開始感到不安。他想起老太太那張蒼白的臉,想起她那雙平靜的眼睛,想起她緊緊抱著帆布袋的樣子。也許他對她太苛刻了?也許她真的有什么難處?
但轉(zhuǎn)念一想,他又覺得自己做得沒錯。規(guī)則就是規(guī)則,不能因為同情就破壞規(guī)則。如果每個人都可以找各種理由不買票,那公交系統(tǒng)還怎么運行?
兩個星期過去了,老太太還是沒有出現(xiàn)。車廂里的其他乘客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她的存在,只有李曉明還在每天上午8點17分的時候往福利院站的站臺看一眼。
但他什么也沒有看到。
直到第三個星期的周三,李曉明忽然在街上看到了老太太。
那天下午他下班比較早,開著私家車經(jīng)過老城區(qū)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路邊慢慢地走著。那是老太太,還是那件藍色的外套,還是那只帆布袋,但她走得比以前更慢了,而且時不時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李曉明把車停在路邊,看著老太太遠去的背影。他忽然意識到,老太太可能真的很需要那趟公交車。也許她的身體不好,不適合長時間步行。也許她每天要去的地方很遠,步行會很累。也許...
但這些都不能成為不買票的理由。李曉明提醒自己。
然而,看著老太太蹣跚的步伐,他的心里還是很不舒服。
事情的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一個月后。
那天是周五的下午,李曉明正準備下班,公交公司的調(diào)度員老張忽然找到了他。
“小李,你過來一下。”老張說,“有個事情想和你了解一下。”
李曉明跟著老張來到了調(diào)度室。
“是這樣的,”老張說,“最近我們接到一些乘客的投訴,說你們17路車上有個老太太長期不買票,但司機也不管。我想了解一下情況。”
李曉明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確實有這么個老太太,”李曉明說,“但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坐車了。”
“為什么不坐了?”
“我不讓她上車了。”
“哦?”老張有些意外,“為什么之前讓她免費乘車?”
“她說她沒有錢買票。”
“沒有錢?”老張皺了皺眉頭,“你核實過嗎?”
“我...”李曉明忽然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認真核實過老太太的情況。他只是憑著她的一句話,就默認了她的困難。
“這樣吧,”老張說,“我們調(diào)一下車內(nèi)監(jiān)控,看看具體是什么情況。”
李曉明的心里一緊。他忽然想起,車內(nèi)是有監(jiān)控的,而且監(jiān)控會記錄下所有的細節(jié)。如果公司要追究責任的話,他肯定逃不掉。
調(diào)度室里的監(jiān)控設(shè)備很先進,老張很快就調(diào)出了過去幾個月的錄像。他快進播放,很快就找到了老太太上車的畫面。
“就是她吧?”老張指著屏幕上的老太太。
“是的。”李曉明點點頭。
老張仔細觀察著屏幕上的畫面。老太太上車,經(jīng)過投幣箱,不投幣,往車廂深處走去。這個過程被完整地記錄了下來。
“確實沒有投幣。”老張說,然后繼續(xù)快進。
李曉明在旁邊看著,心里越來越緊張。他不知道公司會怎么處理這件事,也不知道自己會受到什么樣的處罰。
忽然,老張停下了快進,把畫面調(diào)回到正常速度播放。
“你看這里。”他指著屏幕。
李曉明仔細看了看,看到監(jiān)控的畫面后他卻頓時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