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毅川，你真的要回村子嗎？”獄友老李拍了拍我的肩膀，“外面的世界變化大，人心也變了。”

我看著手中那張褶皺的釋放證明，苦笑道：“家總是要回的，不管怎樣，那里還有我的兄弟。”

“可你想過沒有，他們會怎么看你。”老李搖搖頭，“我勸你先在城里找份工作，等風頭過了再說。”

我搖了搖頭：“老李，人這一輩子，總有些東西是不能丟的。再說，我相信我三哥，他不會變。”

1

五年了，整整五年。

當我林毅川踏上回家的那條熟悉又陌生的土路時，夕陽正好從山頭滑落，把整個村子染成了暗紅色。

我提著那個破舊的帆布袋，里面裝著我全部的家當——幾件換洗衣服，一本木工手冊，還有三哥當年給我寫的那封信。

村口的那棵老槐樹還在，只是樹干更粗了些，樹皮也更加斑駁。

我記得小時候和三哥經常在這里等大哥二哥放學回家，那時候四兄弟感情多好啊，一起玩泥巴，一起上山捉鳥，一起偷村西頭王叔家的桃子。

“咦，這不是林家老四嗎？”

“噓，小聲點，就是那個坐牢的。”

“聽說傷人挺重的，差點把人給……”

“哎呀，這種人還有臉回來。”

村民們的議論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就像蚊子一樣嗡嗡作響。我低著頭，裝作沒聽見，但心里卻像被針扎一樣疼。

以前我在村里人緣不錯，大家都說林家老四心善手巧，將來一定有出息。現在呢？我成了人們避而不及的瘟神。

走到家門口，我停下了腳步。那扇熟悉的紅漆大門緊緊鎖著，門上的漆已經開始剝落，顯得破敗不堪。我伸手去敲門，敲了很久，才聽到里面傳來腳步聲。

“誰呀？”是大哥林毅山的聲音，聽起來很戒備。

“大哥，是我，毅川。”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門里沉默了很久，久得我以為大哥沒聽見。

然后，我看到窗戶的窗簾被掀開了一條縫，大哥的眼睛在那條縫隙里打量著我。“大哥，開開門吧，我回來了。”我再次開口。

“毅川啊。”大哥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出來，“你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呢？”

“我沒有手機，監獄里也不方便聯系。大哥，我餓了，你開開門吧。”

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毅川，不是大哥不想讓你進來，實在是現在情況復雜。”大哥的聲音有些為難，“我現在帶著一個包工隊，要是讓人知道我家里有個弟弟剛出來的，我的生意就完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原來，連自己的親大哥都覺得我是個累贅。

“那我應該去哪里呢？”我問道，聲音有些顫抖。

“要不你先去二哥那里看看，或者你在外面找個地方住一段時間？等風頭過了再說。”

圍觀的村民越來越多，他們竊竊私語，指指點點，就像在看一場免費的戲。我感到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最后的尊嚴：“好，我知道了。”

轉身離開的時候，我聽到大門后面傳來大嫂的聲音：“毅山，這樣不太好吧，畢竟是自家兄弟。”

“你懂什么？現在做生意不容易，名聲壞了就什么都完了。”大哥的聲音很堅決。

我沒有回頭，拖著疲憊的身體向村子深處走去。

2

二哥林毅江在縣城開了個小雜貨店，生意還算不錯。

當我推開店門的時候，正值晚飯時間，二哥一家三口正圍著小桌子吃飯。看到我進來，二哥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臉色立刻就變了。

“喲，這不是我們家的大英雄回來了嗎？”二哥放下筷子，語氣里滿是嘲諷，“怎么，大哥沒讓你進門？”

“二哥，”我剛想解釋。

“別叫我二哥，我可當不起。”二哥站起身來，“你還有臉回來？知不知道因為你，我這幾年過得什么日子？”

二嫂拉了拉他的衣角：“毅江，別說了，好歹是兄弟。”

“兄弟？什么兄弟！”二哥一拍桌子，“當初他出事的時候，我的生意差點做不下去。客戶一聽說我有個坐牢的弟弟，都躲得遠遠的。我好不容易才重新建立起信譽，他現在又回來了！”

我默默地聽著，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我知道當年的事確實給家里帶來了麻煩，但我沒想到二哥的怨氣會這么大。

“二哥，我知道錯了。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只是想問問三哥在哪里。”

“三哥？”二哥冷笑一聲，“你還想連累三哥嗎？人家好不容易當上老師，你現在去找他，是想讓他也丟工作嗎？”

“我只是想見見他。”

“見什么見！你最好的選擇就是趁早離開這里，走得越遠越好。像你這種人，誰敢要？誰敢信？”二哥的話像刀子一樣扎在我心上，“你以為坐了幾年牢就能洗清罪名了？你以為大家都會忘記你差點殺死人的事？”

二嫂實在看不下去了：“毅江，你說話注意點。”

“一家人？”二哥轉向二嫂，“你知道嗎，當年他出事的時候，整個村子的人都在背后指指點點，說我們林家出了個殺人犯。我走到哪里都抬不起頭來！”

我聽不下去了，轉身就要走。

“站住！”二哥叫住了我，“我話還沒說完呢。既然你回來了，我就把話說清楚。從今以后，你最好不要說你是我林毅江的弟弟。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但我咬緊牙關，不讓眼淚掉下來。“我知道了。”

走出雜貨店的時候，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天已經完全黑了，街上的路燈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我突然想起了三哥毅海，想起他溫和的笑容，想起他曾經對我說過的話：“毅川，不管發生什么事，三哥都相信你。”

希望三哥還是當年的那個三哥。

3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我摸黑來到了鎮上的中學。三哥林毅海在這里當語文老師，按照以前的習慣，他應該住在學校的宿舍里。

我在宿舍樓下徘徊了很久，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三哥。萬一他也像大哥二哥一樣不接受我怎么辦？萬一他也覺得我給他丟臉了怎么辦？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宿舍樓的門開了，三哥拿著熱水瓶走了出來。看到我的時候，他愣了一下，然后熱水瓶“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毅川？”他不敢相信地看著我，“你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三哥。”

下一秒，三哥就沖過來抱住了我，緊緊地抱住，就像小時候他保護我不被別人欺負一樣。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的聲音也有些顫抖，“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涌了出來。這么多年了，終于有人還把我當成家人。

三哥帶我上了樓，給我打了熱水，找了干凈的衣服讓我換上。墻上貼著一張我們四兄弟小時候的合影，那時候我們都還很小，笑得那么天真燦爛。

“三哥，大哥不讓我進門，二哥說要和我斷絕關系。”我把今天的遭遇告訴了三哥。

三哥嘆了一口氣：“我都知道。其實這幾年，大哥二哥的壓力也很大。大哥的包工隊剛起步，確實不能有任何閃失。二哥的生意也是慢慢才好起來的，他們只是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了。”

“那你呢？你不在意嗎？”

三哥搖搖頭：“毅川，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你不可能無緣無故傷害別人。當年的事，你是為了保護工友才動手的，我一直相信這一點。”

聽到三哥的話，我心中涌起一陣暖流。至少還有一個人相信我，至少還有一個人把我當成家人。

“三哥，我想重新開始。”我認真地說道，“我想證明給大家看，我林毅川不是壞人。”

“我相信你能做到。”三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不過現在的環境確實不太好，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不怕，我有手藝，我能養活自己。”

三哥點了點頭：“那就先住在我這里，慢慢來。”

4

第二天開始，我就開始尋找工作機會。憑著一手不錯的木工手藝，我以為很快就能找到活干。但現實比我想象的要殘酷得多。

我先去了鎮上的幾家裝修公司，老板們一開始還挺感興趣，但當他們知道我剛從監獄出來，臉色立刻就變了。

“不好意思，我們公司有規定，不能用有前科的人。”

“你這樣的，萬一在客戶家里出什么事，我們負不起責任。”

“要不你再去別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