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我死后百年,師門再無人飛升。
人間魔族肆虐,如同煉獄。
所有人都唾棄我,認定是我私通魔族。
霍擎為了天下,決定將我銼骨揚灰。
到了我葬身的山谷,卻看到滿谷半人半魔的怪物。
他把小師妹緊緊護在懷中,滿目憎惡。
“顧如夢這個惡毒的女人,死了還想傷人性命。”
“當初就應該直接把她碎尸萬段!”
曾經受我庇護的同門也都恨得咬牙切齒。
揚言一定要讓我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可他們卻不知道,我那最純潔無瑕的小師妹,早就把我的三魂七魄打散。
我那七零八落的殘肢,
就在他們的腳下。
1
霍擎一劍斬斷了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
那些半人半魔的東西以血肉為食,青面獠牙,個個兇殘無比。
他不耐煩地用劍指著我的小徒弟衍生。
“骨骸呢?不會又學你師父在耍花招吧?”
衍生緊皺眉頭,看向谷內的怪物。
“師傅怨念太重,引發魔物暴動了。”
“師父是封印魔界的陣眼,若想要修復必須找到她的神魂跟骨骸,以真火炙烤七天七夜才行。”
他握緊了雙拳,似有不忍。
“但這么做,師父她會永生永世都飽受烈火灼身之痛。”
霍擎冷聲道:“那都是她自己活該!”
“若不是她與魔族私通,蘇荷也不會被她所傷,再不能飛升。”
“如今我只覺得銼骨揚灰,烈焰分身都是便宜了她!”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我的下場,急令宗門所有弟子立刻將那些怪物鏟除。
怪物被殺退,他剛要踏入山谷,卻被蘇荷攔住。
她淚光盈盈,臉上一片悲憫。
“算了吧!當初師姐也付出了代價,我們還是不要再去打擾她的安息了。”
霍擎面色柔和,憐愛地將人抱入懷中。
“我知你心善,但這種賤人造下重重罪孽,哪怕是死了,也必須贖罪。”
“你莫擔心,她不敢再害你了。”
蘇荷閉上雙眼,嘆息一聲,似是妥協。
但雙手卻有些僵硬,似是有些不安。
小徒弟指路,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我的荒墳。
我那把被他親手折斷的本命劍插在墓前。
上面那殘破劍穗曾跟霍擎的佩劍莫離是一對。
早有同門師兄弟上前,將那把斷劍踢飛,用力踐踏。
“呸!只會叉開雙腿勾引魔族的婊子,也配用我們青云門的本命劍!”
“大家都聽好了!賤人顧如夢背叛師門,私通魔族,殘害同門,死不足惜!”
其他同門也似乎被這罪名點燃了怒火。
不知是誰,一潑熱尿直接澆在我的墳頭。
霍擎眉頭微蹙,似乎是要阻止。
卻在看到斷劍上殘破的劍穗后,陰沉了面色。
一道銀光閃過,斷劍化為飛灰。
“賤人罪大惡極,根本不配當我青云門弟子。”
“把她給我拖出來!”
“轟隆”一聲,荒墳被炸出了一個深坑。
但里面卻并非我的白骨,而是一團早已經干枯就在一起的長發。
2
人群瞬間安靜。
“骨骸呢?不會是剛才被咱們炸飛了吧?”
小徒弟衍生卻想到了什么,踉踉蹌蹌地跑過來。
“師父死前修為不低,她的尸骨不可能這么容易就被毀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長發,眉頭緊皺。
“這上面好像有殘存的魔氣……”
霍擎厭惡地說道:“怪不得這谷中都是半人半魔的怪物,一定是她心存不甘,想要重整旗鼓報復我們!”
“將這團頭發燒了!但要看看她想要耍什么把戲!”
衍生心事重重地召喚三昧真火。
卻在火焰騰空的一瞬,被頭發重重反噬,差點被勒死。
“怎么可能?”
他慘笑一聲,抬起被頭發割開的手掌,看著那猙獰的傷口。
“魔器!必須是要從仙人身體上活著割取才能制成,痛苦無比。”
他忍住口中的血腥味,試圖去化解頭發上的魔氣。
最終,火焰熄滅,長發化作飛灰。
里面藏著的一面銅鏡緩緩顯露出來。
“這是,溯回鏡!”
衍生驚呼一聲,而溯回鏡已經自動開啟。
里面傳來了我虛弱的聲音,而霍擎卻只是冷笑一聲。
“又是這種見不得光的把戲,也好,那就讓大家看看她與魔族私通的丑態!”
衍生死死盯著鏡面。
下一瞬,我蒼白的一張臉出現在眾人面前。
“咳咳,今日是凡俗的春節。”
萬家團圓,可惜師門早已沒了我的位置。
方才我看到了大師兄給小師妹放的煙花,真美啊!
當初他曾經承諾再不會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地過年,這就不算他失約了吧!
從小我就知道自己是多余的那個。
父母以死相逼,讓我把修仙的資格讓給哥哥。
長大后,師尊又讓我把本命劍跟道侶都讓給小師妹。
我這一生一直都在退讓,都在失去。
可我是真的舍不得霍擎。
只有他一直堅定地選擇我,陪在我的身邊。
告訴我“顧如夢是最好的,他們只是眼瞎。”
所以,只有他,我不想讓。
可惜我恐怕熬不了多久了。
我已經困在這里三年多了,沒有一個人來過。
我好累啊!
溯回鏡就放到這里。
我看著鏡子里蒼白瘦弱的自己,無力地笑了笑。
當初小師妹沒有進門的時候,我跟霍擎是公認的一對神仙眷侶。
父母說我是白眼狼,臨死之前都要用最刻薄的言語辱罵我,說我不得好死。
只有霍擎一直陪著我鼓勵我。
我以為他至少會對我們的過去有那么一絲絲的懷念。
可他卻揮手,將溯回鏡擊落。
“還以為我會再上你的當?”
“你是最沒有資格提起當初的情分的,明明是你自己為了與魔族偷歡才自甘墮落,我不過是讓人伴你關起來反省而已,何時虧待過你?”
蘇荷柔柔地握住了霍擎的手,壓下了心中的不安。
誰也沒注意到,溯回鏡的背面,閃爍著不祥的血色。
3
感受到霍擎的情緒不太好,蘇荷嘆了口氣。
“都怪我,要是我沒有拜入青云門,或許你們就不會因為我誤會至深。”
“師姐她也是太過在意你了,才會打傷我,破壞了魔族封印。”
差點就沉浸在回憶之中的霍擎,卻猛地清醒了過來。
他冷冷地看向溯回鏡,語氣厭惡。
“她分明是不甘寂寞,才會去勾引魔族!”
其他同門也紛紛點頭贊同。
“沒錯!當初霍擎師兄才下山沒多久,就有人發現那賤人跟魔族歡好!”
“分明就是她自己水性楊花,怪不得她爹娘都說她是個天生賤種,不得好死!”
所有人都在咒罵著我,只有衍生雙手顫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線索。
溯回鏡再度飛上天空,畫面繼續。
此時的我已經臥床不起,衣衫凌亂不堪。
床上被褥全是褐色的血跡,而我已經瘦得皮包骨,就像是一個骷髏。
“現在外面已經是春天了吧?
咳咳,果然我這條賤命沒那么容易死。
前幾天有人說小師妹已經替我完成了道侶的結契大典。
他們故意把我按在地上,用沾了泥的喜餅讓我的嘴里塞。
我差點死過去,但他們一拳砸下去,我又活過來了。
我命真賤!”
“我聽到了外面的春雷聲。
前幾天他們把我扔到了魔族肆虐的山谷里。
魔性本淫,何況我是天生圣體。
我用盡力氣才從那個魔族的手中逃脫,卻只能在這里等死。
霍擎,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
可為什么,你不相信我了?”
“原來,雨水澆在身上也這么疼。
魔族簡直毫無人性。
我成了它們發泄魔氣的工具。
怕我跑掉,他們折斷了我的四肢,還把釘在了石床上。
霍擎,難道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嗎?
可你明明說過,你會永遠站在我這一邊,相信我,愛護我的。
你說謊了。”
“昨天晚上,樹上的葉子都黃了。
那些半人半魔的怪物已經開始廝殺了。
我的身體被他們咬得破破爛爛。
他們不是我的孩子,是我的罪孽。
我想死了。”
“外面又開始放起了煙花。
我終于快要死了。
那些怪物吃飽了我的血肉,我恐怕也沒辦法用溯回鏡了。
聽說小師妹也誕下了自己的子嗣。
她的孩子是在萬千寵愛下誕生的,受盡了世人的寵愛。
霍擎,明明是你違背了當初的誓言!”
我的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出來,卻字字都含著屈辱的血淚。
所有同門的視線都集中到溯回鏡上。
他們震驚的看著那個幾乎就剩下了骨架的我。
霍擎慢慢捏緊了自己的拳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蘇荷。
“你不是說,她一直過得很好嗎?”
4
蘇荷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她抱著自己的手臂,顯得可憐又無助。
“夫君,我們相伴百年,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為人嗎?”
“師姐把我領入青云門,曾經我最崇拜最信任的人就是她,所以才會被她暗算,這些大家都是見證,難道是我撒謊了嗎?”
旁邊的師兄弟聞言,也紛紛出言做證。
“沒錯!當初小師妹死守結界,差點死在那個賤人的手上!”
“她苦勸那賤人回頭是岸,可顧如夢卻恩將仇報,差點把小師妹打死!”
就連我曾親手撿回來的師弟們,也都義憤填膺。
說我當初就是嫉妒師妹天賦卓絕,所以才會處處針對,對她苛刻至極。
可我明明都是為了她好。
為了讓小師妹早日入門,我傾囊相授。
甚至為了讓她筑基,我甚至獨自去闖秘境,只為了給她尋一顆筑基丹。
可就在我回來的那天晚上,霍擎卻拉著小師妹的手,跪在掌門面前求他老人家成全。
我只問了句為什么。
霍擎就皺著眉頭,呵斥我不該嫉妒。
“那天晚上是我中了情毒才會做錯了事,你要怪就怪我,別牽連小荷。”
“不過平妻而已,對你已經夠寬容了,否則就該讓你過門當妾。”
我傷心至極。
他們兩個一個是我疼愛至深的小師妹,一個是我青梅竹馬的愛侶。
偏偏是他們一起背叛了我,這讓我無法接受。
我與霍擎不歡而散。
蘇荷趁機找上門來,揚揚得意地說她會搶走我的一切。
要是我識相,就趕緊把功法都交出來。
否則她當了掌門夫人,一定會把我逐出門去。
我不過氣急推搡了她一下。
霍擎就認定了是我要傷害蘇荷,偷襲將我打傷。
卻沒想到清醒過來之后,我卻在一個魔族的身下,衣衫不整。
全師門的人都說我不知廉恥。
為了身體的歡愉,不惜下賤與魔族私通。
還有人說放蕩不堪,每晚都會去后山禁地給魔族陪睡。
霍擎雷霆之怒,絲毫不管我的冤屈,就禁錮了我的功法,將我扔到后山反省。
我辛辛苦苦積攢的一切都被小師妹所取代。
而我,也成了她報復的沙包。
霍擎的臉色變化,片刻之后,他還是選擇相信了蘇荷的話。
“就沒看出來這又是一場苦肉計。”
“當初我把她關在后山,卻設下了重重禁止,任何人未經允許都不能靠近,又怎么會如她所說受盡屈辱?”
“這溯回鏡分明就是她編造用來騙我的,我倒要看看,她演這一場目的何在!”
單手掐訣,霍擎試圖收回溯回鏡。
但溯回鏡卻紅光大盛,根本不聽他的指揮。
畫面依舊在播放。
“山谷里終于下雪了。
這里的魔氣終究還是引起了門內弟子的注意。
我好像聽到了莫離劍的聲音。
霍擎來了!
可他好像并沒有進來。
他不是號稱除魔衛道嗎?
為什么這里有那么多的魔族,他卻輕而易舉地放過了。
只要他看一眼,就知道我已經快要死了。
就連血肉,也都成了那些怪物的養料。”
“今天是個難得的晴天。
蘇荷居然來看我,真是稀奇。
她明明得到了我的一切,卻說我的存在太礙眼了。
所以,她要讓我不得好死。
我被她活生生地剝掉了渾身的皮,折斷了每一根骨頭,看著那些怪物一口又一口地吞下我的肉。
無盡的折磨痛楚結束了。
霍擎,愛你怨你恨你的顧如夢終于要死了。
我們的一切,終于煙消云散了。”
紅光之中,看不清楚鏡面上的景象。
但聽得清楚我的聲音里面,卻帶著幾分解脫。
霍擎鐵青著一張臉,拔出莫離劍劈向了溯回鏡。
“呵!胡說八道!我找了她一百年,何時騙過她?”
此時,衍生卻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他死死的盯著那面溯回鏡,眼中滿是悔恨。
“怪不得師父的頭發會成為魔器,原來、原來是因為她死前那么痛苦!”
“我找了好幾次都找不到師父的骸骨,想必也是她的骸骨成了撕裂魔族封印的魔器!”
“她是天生圣體,最適合候當破陣的陣眼!只有她,才能完全破壞掉魔族的封印!”
霍擎猛地抓住了衍生的領口,怒斥。
“你在說什么?你不會也相信那個破鏡里記載的一切的?那都是假的,是顧如夢在騙人!”
衍生嘴角的血越流越多,但他卻任由血液滴落在地上。
“當初師父為了救我,分了半身的精血給我。”
“對!只有我的精血才能喚醒師父的殘魂,這樣就可以讓她掙脫開魔氣的掌控了!”
衍生的血越流越多,渾身上下裂開了無數條傷口。
鮮血仿佛化成了細細的雨絲,落入山谷的四面八方。
他成了一個血人,全身的血液幾乎要流光了。
下一刻,他眼中一瞬間地狂喜,突然大聲喊道:“在……就在我們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