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志遠,是我......"
透過防盜門的貓眼,韓志遠看見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太太站在門外,滿頭銀發,眼神復雜。他愣了一下,這張臉雖然蒼老了許多,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周慧芳,他的繼母。
二十多年了,這個女人竟然找上門來了。
韓志遠的手停在門把手上,猶豫著要不要開門。66歲的他,剛退休不久,每月9200元的退休金讓他過著安穩的晚年生活。他以為自己和這個家庭的恩怨早就隨著父親的去世而徹底結束了。
"志遠,我知道你在家,我們談談好嗎?"門外傳來周慧芳略顯沙啞的聲音。
韓志遠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女人的突然出現,讓他想起了很多不愿回憶的往事。但最終,他還是緩緩地打開了門。
01
門軸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韓志遠看著站在門外的周慧芳,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了幾秒鐘。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四十年的恩怨情仇都濃縮在這一個眼神里。
周慧芳比記憶中蒼老了太多,原本還算豐滿的身材現在顯得干癟,臉上的皺紋像溝壑一樣深深刻著。但那雙眼睛依然銳利,透著一種韓志遠熟悉的精明和算計。
"你怎么知道我住這里?"韓志遠沒有讓開身子,站在門口冷冷地問道。
周慧芳有些局促地搓著手:"我...我打聽到的。志遠,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吧?"
"好不好跟你有什么關系?"韓志遠的語氣很冷淡,"說吧,找我什么事?"
周慧芳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看了看韓志遠身后的房子,又看了看樓道里來來往往的鄰居,壓低聲音說:"能進屋說嗎?在這里說話不太方便。"
韓志遠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側身讓她進了屋。周慧芳小心翼翼地脫了鞋,跟在韓志遠身后走進客廳。她的目光在房間里四處打量著,從那臺老式的電視機到墻上的掛歷,從陽臺上的蘭花到茶幾上的報紙,每一樣東西她都要看上幾眼。
"坐吧。"韓志遠指了指沙發,自己在對面的單人椅上坐下。
周慧芳坐在沙發邊緣,雙手緊緊攥著那個破舊的帆布包,顯然很緊張。客廳里的氣氛有些壓抑,只有墻上的掛鐘在"滴答滴答"地走著。
"你想喝點什么嗎?"韓志遠還是保持著基本的禮貌。
"不用不用,我不渴。"周慧芳擺擺手,然后小聲說道,"志遠,我聽說你退休了?"
"嗯,去年退休的。"韓志遠簡單地回答。
"那...那退休金應該不少吧?"周慧芳試探性地問道。
韓志遠心里一緊,這個女人果然還是老樣子,三句話不離錢。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你怎么突然關心起我的退休金來了?"
周慧芳臉上閃過一絲窘迫:"我就是...就是關心關心你。畢竟咱們也算是一家人,這么多年沒見,我想知道你過得怎么樣。"
"一家人?"韓志遠冷笑了一聲,"周慧芳,你還記得咱們是一家人啊?當年你們走的時候,可沒把我當一家人。"
周慧芳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什么,但最終什么也沒說。
房間里又陷入了沉默,韓志遠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著茶,眼睛卻一直盯著周慧芳。他在等,等這個女人說出她的真實目的。
終于,周慧芳忍不住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地說:"志遠,我知道當年的事情對不起你,但是...但是那也是迫不得已啊。"
"迫不得已?"韓志遠放下茶杯,聲音提高了幾度,"什么叫迫不得已?"
"你別激動,你別激動。"周慧芳連忙擺手,"我是說...當年的情況你也知道,建國他還小,需要...需要照顧。"
韓志遠站了起來,在客廳里來回踱步。當年的畫面又一次浮現在他眼前,那種委屈和憤怒的感覺重新涌上心頭。
"照顧?你們照顧得可真好啊。"韓志遠的聲音里帶著諷刺,"從那以后,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這就是你們的照顧?"
周慧芳低下了頭,聲音越來越小:"志遠,我知道我們做得不對,但是當時真的沒有辦法。建國他..."
"建國怎么了?"韓志遠打斷了她的話,"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和建國有關系?"
周慧芳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她抬頭看了看韓志遠,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她很快就恢復了鎮定,搖搖頭說:"沒有,沒有,我就是想你了,想來看看你。"
韓志遠不信她的話,這個女人他太了解了,無事不登三寶殿。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解決不了的困難,她絕對不會主動來找自己。
"周慧芳,咱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有話就直說吧。"韓志遠重新坐下,直視著她的眼睛,"你到底想要什么?"
02
周慧芳被韓志遠犀利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扭了扭身體,視線飄向了別處。
"我...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你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連自己都不相信這個理由。
韓志遠冷冷地看著她,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當年的往事。那是1983年,一個對他來說意義非凡的年份,一個改變了他整個人生軌跡的年份。
"想我?"韓志遠的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容,"當年你們搬走的時候,可沒見你想過我。"
周慧芳的臉更紅了,她緊張地搓著手指:"志遠,當年的事情...情況很復雜,你不能全怪我們。"
"復雜?"韓志遠站起身來,走到窗邊,背對著周慧芳,"我倒想聽聽,到底哪里復雜了?"
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進客廳,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韓志遠看著樓下小區里玩耍的孩子們,思緒飛回了四十年前。
那時候他才二十四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在城里的紡織廠工作,雖然工資不算太高,但在那個年代已經算是不錯的工作了。母親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他和父親兩個人相依為命。
父親韓國棟是廠里的老師傅,技術好,人緣也不錯。但一個大男人帶著一個兒子過日子,總是有些不方便。特別是韓志遠到了該成家的年紀,父親更是操心不已。
就在那年春天,父親帶回來一個女人,就是周慧芳。她當時三十八歲,比父親小三歲,從鄉下來的,帶著一個十五歲的兒子周建國。
"志遠,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嗎?"周慧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打斷了韓志遠的回憶。
韓志遠沒有回頭,依然看著窗外:"記得。那天下午,我下班回家,看見廚房里多了一個女人。"
"我當時正在做飯,做的是你爸爸最愛吃的紅燒肉。"周慧芳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懷念,"你站在廚房門口看了我很久,一句話也沒說。"
"我當時在想,這個女人是誰,為什么會在我家的廚房里做飯。"韓志遠的聲音很平靜,但仔細聽來,還是能感覺到其中的冷漠。
那天晚上,父親正式向韓志遠介紹了周慧芳。說她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丈夫早逝,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困難。父親說他們準備結婚,希望韓志遠能夠接受這個新的家庭。
韓志遠當時雖然心里有些別扭,但看到父親臉上久違的笑容,還是點頭同意了。畢竟父親一個人孤單了這么多年,有個伴也是好事。
"建國第一次叫你哥哥的時候,你還記得嗎?"周慧芳繼續說道。
韓志遠轉過身來,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周慧芳:"記得。他當時很害羞,躲在你身后,小聲地喊了一聲'哥哥'。"
"他那時候才十五歲,從小沒了父親,性格比較內向。"周慧芳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柔,"他很崇拜你,總是說要像哥哥一樣在城里工作。"
韓志遠沒有接話,他記得那個瘦瘦小小的少年,總是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后,叫他"哥哥"的時候眼中滿是敬慕。那時候的周建國確實很乖巧,會幫著做家務,學習也很用功。
婚后的第一年,表面上看起來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周慧芳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每天變著花樣做飯,把韓志遠和父親照顧得很好。周建國也很懂事,從來不惹麻煩,還經常幫著干活。
但韓志遠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發現周慧芳看他的眼神有時候很奇怪,似乎在打量著什么,又似乎在計算著什么。而且她和周建國母子之間經常在他不在時竊竊私語,一旦他出現,兩人就會立刻停止談話。
"媽,哥哥真的會一直照顧我們嗎?"有一次,韓志遠無意中聽到周建國這樣問周慧芳。
"當然會,他是你哥哥,哥哥就是要照顧弟弟的。"周慧芳的回答讓韓志遠感到一絲不安。
什么叫"照顧"?他們需要他照顧什么?
03
"那段時間,你對我們確實很好。"周慧芳的聲音把韓志遠拉回了現實,"每個月都會給我和建國買東西,從來沒有把我們當外人。"
韓志遠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是應該的,既然是一家人,就應該互相照顧。"
但是說這話的時候,韓志遠的心里卻涌起一陣苦澀。是啊,他確實把他們當一家人,可是他們呢?他們又是怎么對待他這個"一家人"的?
"志遠,我知道后來發生的事情讓你很傷心,但是你要理解我的苦衷啊。"周慧芳的眼中開始泛起淚光,"我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在這個世界上舉目無親,除了你們,我們還能依靠誰?"
韓志遠沒有被她的眼淚打動,反而更加冷漠了:"所以你就覺得我應該無條件地付出,無條件地犧牲?"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周慧芳連忙擺手,"我只是...我只是希望建國能有一個好的未來。他是個好孩子,從小就吃了太多苦,我不能看著他繼續受苦下去。"
韓志遠冷笑一聲:"所以我就應該受苦?"
"我沒有這樣想過。"周慧芳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以為...我以為你會理解的。"
"理解?"韓志遠的聲音提高了幾度,"你讓我理解什么?理解你的自私?理解你的貪婪?"
周慧芳被韓志遠的話說得臉色通紅,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客廳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墻上的掛鐘在"滴答滴答"地響著。韓志遠看著周慧芳,回想起那年年底發生的事情。
那是1983年的冬天,發生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具體是什么,韓志遠現在不愿意多想,但那件事對他來說意義重大。
但就在那個時候,周慧芳開始了她的計劃。她經常有意無意地在韓志遠面前提起周建國的未來,說他馬上就要成年了,將來要在城里立足,需要很多幫助。
"志遠,建國今年就十六了,再過兩年就該工作了。"周慧芳一邊給韓志遠盛飯,一邊說道,"他一直說要像你一樣,在城里有個穩定的工作。"
"嗯,建國很聰明,肯定能找到好工作的。"韓志遠當時并沒有多想。
"可是在城里立足不容易啊,光有工作還不行,還需要很多幫助。"周慧芳意有所指地說道。
父親韓國棟也在旁邊附和:"是啊,現在的年輕人要在城里扎根,確實不容易。"
那段時間,類似的對話經常出現在飯桌上。周慧芳總是有意無意地暗示著什么,而父親也總是配合著她的話題。韓志遠當時還以為他們只是在為周建國的未來擔心,并沒有想到別的。
直到那個晚上,周慧芳終于露出了真實的面目。
"志遠,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那天晚上,周慧芳敲響了韓志遠的房門。
"什么事?"韓志遠正在看書,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周慧芳。
周慧芳走進房間,關上了門,然后在韓志遠的床邊坐下。她的神情很嚴肅,和平時那種和藹可親的樣子完全不同。
"是關于建國的事情。"周慧芳的聲音很低,"你也知道,他馬上就要成年了,將來的路還很長。"
"嗯,我知道。有什么問題嗎?"韓志遠放下手中的書。
周慧芳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出了一句讓韓志遠至今難忘的話。但具體是什么話,韓志遠現在不想說出來,那個要求太過分了,過分到他至今還不敢相信當年真的發生過那樣的事情。
當時韓志遠就愣住了,他沒想到周慧芳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那件事對他來說意義重大,怎么能隨便答應這種要求?
"你在開玩笑嗎?"韓志遠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沒有開玩笑。"周慧芳的表情很認真,但她說出的理由讓韓志遠感到憤怒和失望。
04
韓志遠記得那天晚上,周慧芳在他房間里坐了整整兩個小時,用盡了各種理由來說服他。
"志遠,你是哥哥,應該照顧弟弟。"這是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韓志遠當時年輕氣盛,怎么可能同意這樣過分的要求。他直接拒絕了周慧芳,并且告訴她,這種事情不是可以隨便商量的。但是周慧芳并沒有放棄,反而變本加厲地開始了她的計劃。
第二天,韓志遠下班回家的時候,發現家里的氣氛很不對。周慧芳紅著眼睛坐在客廳里,周建國躲在房間里不肯出來,而父親的臉色也很難看。
"怎么了?"韓志遠問父親。
"志遠,你過來,我們談談。"父親的語氣很嚴肅。
韓志遠跟著父親走進房間,父親關上門后,用一種韓志遠從來沒有聽過的語氣對他說話。
"志遠,我聽慧芳說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父親的聲音很低沉,"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爸,你什么意思?"韓志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建國是個好孩子,這么多年來對我們家也有貢獻。現在他需要幫助,你作為哥哥,應該幫幫他。"父親的話讓韓志遠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可是爸,那是我的...那本來就是我應得的。"韓志遠試圖爭辯。
"你還年輕,以后機會還有。但是建國不一樣,他需要這個機會。"父親重復著周慧芳的話,"再說,一家人還分什么你的我的?"
那天晚上,韓志遠幾乎一夜沒睡。他躺在床上,聽著客廳里傳來的周慧芳的哭聲。她哭得很傷心,一邊哭一邊說著一些讓人心軟的話。
"建國命苦啊,從小就沒有爸爸,好不容易有了這個家,有了哥哥,我以為他的命運會改變。可是現在看來,我們還是多余的。"
"媽,別哭了。"周建國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有這種想法。哥哥的東西,我不要了。"
"建國,你別這樣說。你是個好孩子,你有權利過更好的生活。是媽媽沒用,不能給你爭取到應有的東西。"
這樣的對話持續了好幾天,家里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周慧芳不再像以前那樣對韓志遠噓寒問暖,周建國也不再叫他"哥哥",而父親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
韓志遠感覺自己成了家里的罪人,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一種錯誤。
"志遠,你想想我們的處境吧。"有一天晚上,周慧芳又一次來到韓志遠的房間,"我們離開了這個家,還能去哪里?建國還這么小,我們在城里人生地不熟的,除了你們,我們還能依靠誰?"
"但是你要求的東西,我真的不能給。"韓志遠的聲音有些無力。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困難,但是你想想,如果建國得到了那個機會,我們這個家就真正團結了。以后我們可以互相照顧,互相幫助。你結婚的時候,建國可以幫忙;建國結婚的時候,你也可以幫忙。這不是很好嗎?"
周慧芳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韓志遠知道,一旦他答應了這個要求,就意味著他要放棄自己的未來。
"可是如果我答應了,我的未來怎么辦?"韓志遠問道。
"你還年輕,機會還有很多。而且有了我們這個大家庭的支持,你的路會更好走。"周慧芳的話中充滿了誘惑,"建國是個懂事的孩子,他會記住你的恩情,一輩子都會感激你的。"
那段時間,韓志遠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一方面是家人的道德綁架,另一方面是對自己未來的擔憂。他不知道該怎么選擇,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確的。
最讓他痛苦的是,他發現父親的態度完全站在了周慧芳那一邊。韓國棟不再像以前那樣關心韓志遠的工作和生活,反而經常在韓志遠面前夸獎周建國,說他懂事、孝順、有前途。
"建國真是個好孩子,比很多人都要懂事。"父親經常這樣說,而且總是在韓志遠面前說。
"是啊,建國確實很好。如果他能得到更好的機會,一定會有出息的。"周慧芳總是在旁邊附和。
這樣的對話讓韓志遠感到自己仿佛成了一個自私、不懂事的人。他開始懷疑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在這個家里的位置。
05
"那段時間你很痛苦吧?"坐在沙發上的周慧芳突然開口,把韓志遠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韓志遠看著她,沒有回答。那段痛苦的記憶他不想再提起,也不想讓這個女人知道她當年給他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我知道我們當時的做法不對,但是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周慧芳的眼中又開始泛起淚光,"你要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情,為了孩子,什么都可以做。"
"為了孩子,就可以傷害別人嗎?"韓志遠的聲音很冷。
"我...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周慧芳低下頭,"我只是希望建國能有個好的未來。"
韓志遠站起身來,走到陽臺邊,看著外面的天空。四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委屈和憤怒依然深深地埋在他心里。
那個冬天,家里的氣氛越來越糟糕。韓志遠每天下班回家,都能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父親不再和他談笑風生,周慧芳也不再關心他的生活,就連周建國也不再叫他"哥哥"。
整個家里,仿佛他成了一個多余的人。
"志遠,你考慮得怎么樣了?"有一天晚上,父親終于忍不住直接問道。
"爸,你真的覺得我應該這樣做嗎?"韓志遠反問道。
"我覺得應該考慮一下家庭的整體利益。"父親的話讓韓志遠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建國是我們家的一員,他的未來也是我們家的未來。"
"那我的未來呢?"韓志遠問道。
"你的未來當然也很重要,但是你還年輕,機會還有很多。"父親重復著那句話。
韓志遠沒有再說什么,他知道在這個家里,他已經被孤立了。父親、周慧芳、周建國,他們三個人站在一邊,而他孤零零地站在另一邊。
那種被背叛的感覺,至今還深深地刺痛著韓志遠的心。
最終,在各種壓力下,韓志遠做出了一個讓他后悔一生的決定。那件事發生后,周建國對韓志遠的態度明顯冷淡了許多。周慧芳表面上還是對韓志遠很好,但韓志遠總感覺她的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得意和防備。
兩年后,韓志遠結婚了,妻子是廠里的會計。
1987年,父親韓國棟突發心臟病去世。辦完喪事后,周慧芳突然提出要回鄉下老家,說城里的生活不適合她。臨走前,她把父親留下的一些東西分了分,大部分都給了周建國。
從此,韓志遠和這位繼母以及繼弟就斷了聯系。
"志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周慧芳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覺得我們當年背叛了你,對不對?"
韓志遠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但是你要知道,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為了建國,我怎么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周慧芳繼續說道,"我也知道那對你不公平,但是生活有時候就是這樣,不可能對每個人都公平。"
"所以我就應該承受這種不公平?"韓志遠終于轉過身來,看著周慧芳。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周慧芳有些慌亂,"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難處。"
"理解?"韓志遠冷笑了一聲,"你們有考慮過我的難處嗎?"
周慧芳被問得啞口無言,她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
客廳里再次陷入沉默,兩個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回憶中。對于那段往事,他們都有著不同的感受和理解。
"志遠,我今天來,不是想重新提起那些不愉快的回憶。"過了一會兒,周慧芳開口了,"我是想...想請你幫個忙。"
韓志遠的心猛地一緊,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無緣無故地來找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解決不了的困難,才會想起他這個被她傷害過的人。
"什么忙?"韓志遠問道,雖然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周慧芳猶豫了一下,然后小聲說道:"是關于建國的事情。"
果然!韓志遠在心里冷笑了一聲。四十年前是為了建國,四十年后還是為了建國。這個女人除了她的兒子,還有別的嗎?
"建國怎么了?"韓志遠問道,雖然語氣很冷淡,但還是想知道具體的情況。
06
周慧芳看著眼前這個蒼老的女人,心情復雜到了極點。他想起了當年那個春天,她第一次走進這個家時的樣子,那時候她還年輕,眼中充滿了對新生活的渴望和算計。
"建國到底怎么了?你別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韓志遠重新坐回椅子上,語氣中帶著不耐煩。
周慧芳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鼓起勇氣。她的雙手在腿上不停地揉搓著,顯然內心在做著激烈的斗爭。
"志遠,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周慧芳的聲音開始顫抖,"建國他...他做了一些傻事。"
"什么傻事?"韓志遠皺起眉頭。
"他...他欠了很多債。"周慧芳終于說出了口,說完這句話,她仿佛松了一口氣,但隨即又變得更加緊張。
韓志遠并不感到意外,現在這個年代,欠債的人太多了。但是看周慧芳這個樣子,顯然不是簡單的欠債問題。
"欠了多少?"韓志遠問道。
"很多...很多。"周慧芳不敢看韓志遠的眼睛,"幾十萬。"
"幾十萬?"韓志遠有些吃驚,"他怎么會欠這么多錢?"
周慧芳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他...他去賭了。開始只是偶爾玩玩,后來越陷越深,現在已經收不住手了。"
賭博!韓志遠心里一沉。他沒想到當年那個乖巧懂事的少年,如今竟然會走上這條路。
"那現在情況怎么樣?"韓志遠問道。
"債主天天上門要債,建國的老婆也帶著孩子離開了。"周慧芳哭得更厲害了,"他現在一個人住在出租屋里,每天借酒澆愁,我真的怕他想不開啊。"
韓志遠沉默了。他想起了當年那個總是躲在周慧芳身后,怯生生地叫他"哥哥"的少年。那時候的周建國多么單純,多么有希望,誰能想到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想讓我怎么幫他?"韓志遠問道,雖然心里已經猜到了答案。
"志遠,我知道我沒有臉來求你,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周慧芳跪在地上,抓著韓志遠的手,"你能不能借點錢給建國,讓他先把債還了?我知道你退休金不低,手里應該有些積蓄。"
韓志遠看著跪在地上的周慧芳,心里五味雜陳。四十年前,她為了兒子的未來,奪走了他的機會;四十年后,她又為了兒子的現在,來求他的幫助。
"你憑什么覺得我會幫他?"韓志遠的聲音很冷,"當年你們是怎么對我的,你忘了嗎?"
"我沒有忘記,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周慧芳哭著說道,"志遠,我知道我們對不起你,但是建國是無辜的。當年的事情是我的主意,不關他的事。"
"無辜?"韓志遠冷笑了一聲,"他享受了當年的好處,現在出了問題就說自己無辜?"
"他當時還是個孩子,什么都不懂。"周慧芳為兒子辯護道,"而且這些年他也過得不容易,現在更是走投無路了。"
韓志遠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側身讓周慧芳進了屋。這個二十多年沒有聯系的繼母,拖著疲憊的步伐走進客廳,她的眼神在房間里游移著,似乎在尋找著什么,又似乎在回憶著什么。她在沙發上坐下,雙手緊緊攥著那個破舊的帆布包,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志遠......"周慧芳開口了,聲音有些顫抖,"這些年,我一直想來找你,但是......但是我沒臉。"
韓志遠站在她對面,冷冷地看著這個曾經讓他痛苦不堪的女人,等待著她的下文。
周慧芳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起頭,那雙渾濁的眼睛直視著韓志遠,然后她緩緩開口說出了一句話。
當這句話說出口的那一刻,韓志遠感覺腦袋里"嗡"的一聲,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呆立當場。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周慧芳,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女人一樣。
四十年了,這個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愿觸及的傷疤,竟然被人如此輕描淡寫地撕開了。
然而,更讓韓志遠震驚的是,周慧芳接下來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