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客廳里女兒和女婿窩在沙發上刷著手機。
此時我提著袋子進門,笑著說:“買了條裙子,這個顏色我很喜歡?!?/p>
“媽,你瘋了吧?!”女兒騰地站起身,眼里滿是嫌惡,
“你買什么真絲裙?這么花,不是在敗家嗎?”
我愣住了,耳邊嗡嗡作響。
女婿斜眼看過來:“房貸、水電、孩子補課,我們壓力好大,你這么花,我們吃不起了...”
那一刻,我站在那里,似乎連呼吸都成了錯。
三天后,他們收到賬單催繳通知,孩子被補習班點名退課。
冰箱空了、卡刷不出、衣柜空蕩蕩。
而我,帶著那條被嫌棄的裙子,已搬走,他們卻慌了。
01
那天是個周六,我記得很清楚。
早上十點鐘,我拎著一個深綠色的購物袋走進女兒家客廳,陽光正好,陽臺曬著剛洗的童裝。
小外孫在角落里擺弄著積木,電視里放著兒童節目。
我把袋子放在沙發邊,脫了鞋,笑著說:“我買了點小東西?!?/p>
女兒從廚房走出來,順手把袋子一拽,低頭一看,臉當場就沉了下來。
她抬起頭,像被燙到了一樣,聲音尖尖地刺過來:“媽,這裙子你買的?”
我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已經把吊牌扯下來,攤在手心朝我晃:
“299?媽你瘋啦?你花這么多錢買衣服?!”
我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她繼續說:
“你每個月不是說退休金就一萬二嗎?我們房貸、車貸、小寶的補習班哪個不要錢?
你這點錢不都該用在我們身上嗎?你還買裙子?你是來看外孫的,還是來花錢的?”
我還沒說話,坐在沙發上打游戲的女婿頭也不抬地來了一句:
“媽你要是真覺得日子太清閑了,那也別拿錢這么敗家啊。
這物業費、小寶英語班都要花錢。你這么花,我們吃不起了?!?/p>
我站在那里,如同被雷劈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吊牌上的“299元”像根刺,我看著那條裙子——墨綠色,真絲的,拿在手里柔軟滑膩。
試穿那一刻,我還想著丈夫生前總說我穿綠色好看,那是他最喜歡的顏色。
我低頭看看自己穿了三年的舊衣,袖口起了球。
那條裙子是我退休這幾年,第一次為自己買的像樣衣服。
可在他們眼里,我連這點資格都沒有。
我笑了笑,喉嚨卻發緊,沒能笑出聲來。
我的眼神無意中掃過女兒那雙精致的手,指甲涂著裸色甲油,左手無名指上的鉆戒。
那是我去年花了半個月的退休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她當時說:“媽你真會挑,張磊都不會給我買這種牌子的?!?/p>
現在,她卻罵我敗家,說我不配。
我轉身回屋,一句話沒說,輕輕把門關上,反鎖。
我走到梳妝臺前,坐下來。
鏡子里是一個老去的女人,滿臉皺紋,頭發已經花白。
我從抽屜里拿出丈夫的遺照,照片上他還年輕,笑著,穿著我們結婚那年在工廠拍的制服。
我忽然想起,他生病那年,女兒只來看過他兩次,最后去世那天,女婿還嫌晦氣,說不方便來。
我苦笑了一下。
結婚以后,我一直沒自己買過什么像樣的衣服。
孩子小時候窮,我總說“等以后條件好了再說”;
條件好了,女兒娶媳婦了,我又說“年輕人難,媽能幫一點是一點”;
小寶出生了,我又說“帶帶孩子,幫你們減輕點負擔”。
一年年過去,我給他們買房出首付,幫他們帶孩子,連他們出國旅游的錢都是我出的。
我一直想著,只要家里好,日子穩,就行。
可現在,他們卻覺得我這點錢不該花在我身上。
甚至覺得我活著,只有“貢獻”和“節儉”的義務。
我坐在那里,手伸進衣柜最深處,摸到了一個布袋。
里面,是我結婚那年穿的那件旗袍,墨綠底繡梅花。
我還記得那時候穿著它,走在廠里,多少人說我“精神、得體、頂天立地”。
我輕輕撫摸那塊布,忽然心頭一陣酸疼感襲來,讓我無所適從。
02
自那條裙子的事之后,我就學會了閉嘴。
不吵不鬧,不解釋不申辯,日子照樣過。
每天接送小寶上下學,做飯洗衣,買菜打掃,一樣不少。
我不說,他們就當我聽話了,也就沒人再提什么。
可心里那股勁,是從那天起悄悄生出來了。
有天,我在小區門口看見幾個老姐妹坐在小廣場上,一人寫著毛筆字,一人拿著折扇在讀詩,圍著兩圈人看。
我一問才知道,是附近文化館的書法班,收費不貴,周二和周五上午上課。
我年輕時候在紡織廠干的是工藝科,布樣設計都要畫線打底,多少也會些毛筆字。
那會兒沒機會學,現在人老了,忽然想拾起來。
我猶豫了幾天,還是背著他們去了文化館,交了一個月學費——180塊錢。
老師建議我買個輕便的折疊椅,練字用,坐得久不腰疼。
我轉了一圈,在網店里挑了個評價不錯的,99塊,掏錢買下。
椅子是周五中午送到的,快遞小哥直接塞進門廳。
我正準備拆包,女婿下班進門,看到那包裹,皺著眉頭問我:“媽你又買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低聲說:“沒啥,就一個小椅子,我最近腰疼,坐著吃飯不舒服?!?/p>
她當著孩子的面也不收斂,翻了個白眼就開始數落:
“媽你是不是最近太閑了?上次那裙子才剛買,這又買椅子。
你自己看看賬單吧,這個月房貸四千八,孩子學費兩千四,剩下的錢我們都不敢動?!?/p>
我忍著沒吭聲,想著事情就過去了。
結果晚上吃飯時,女兒也陰陽怪氣地來一句:
“媽您真悠閑啊,還能練字、買椅子,換我就顧不上這些‘興趣愛好’了?!?/p>
我把飯一口一口咽下去,嗓子像堵了棉花。
這頓飯,我一口菜都沒夾,連外孫也看出我心情不好,小聲說:“外婆不高興了嘛?”
我笑笑,說沒事,轉身進廚房洗碗,眼淚卻自己往下掉。
我明白了。
在這個家里,我的時間,我的身體,我的興趣,全都不值一提。
我能站著,就要站著洗衣做飯;我能拿得動,就得提米背水。
只要我一天住在他們家里,我就必須省、必須讓、必須忍。
我從來沒指望女兒會體貼,畢竟她從小就習慣我什么都答應。
可我曾天真地以為,女人會懂女人。
現在才明白,我的存在在他們眼里,只是“一個不收費的生活保姆”。
03
女兒女婿平日里總說他們壓力大、生活艱難,可我看看客廳里新換的電視,陽臺上曬著小寶的新球衣,
還有他們周末一箱箱送回來的進口水果和保健品,我就清楚地知道,他們不是沒錢,是覺得我沒資格花錢。
我不是他們的親人,是他們的投資工具、提款機,甚至連說個“不”都算造反。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著,手在被窩里摸著那張書法報名單,心里總感覺很苦澀。
我想起年輕時進廠頭三年,每天工作12小時,吃完飯還自學畫布樣。
那時我不圖誰看得起,只想著“能靠自己吃飯,就能活得硬氣”。
可我怎么就活到今天,把所有的硬氣都給了別人,把所有的委屈留給了自己?
我悄悄把那張單收起來,藏在床頭柜的最底層。
我沒告訴他們,我還報了下個月的書法課。
這一次,我想為自己撐一次腰。
我從沒指望女兒女婿會記得我的生日,老年人嘛,圖個熱鬧,
但心里終歸還是盼著一句“媽生日快樂”。
那天是我65歲的生日。
早上照常起床,做了他們愛吃的小米粥和韭菜雞蛋餅,小外孫照例不吃青菜,我還給他單獨煮了玉米粒。
飯桌上沒人說一句生日相關的話,我也沒提,想想也習慣了。
直到下午,我刷手機時,看到女兒在朋友圈發了一張照片:
她站在鏡子前,手里拿著一個新款LV,配文寫著:“老公送的生日禮物,愛死了\~”
我盯著那張包看了半天,認出了上面的卡單號,是我副卡的后四位。
那張副卡是我前幾年辦的,用來給小外孫買書買奶粉,怕他們資金緊張才給他們留著用,平時我自己幾乎不刷。
我一看交易記錄,確認了:那包是那天上午十點買的,全價,一萬六。
那天是我的生日。
那一刻我心口一緊,說不上是難過還是羞辱。
我沒說話,把手機放下,坐在沙發上發呆,眼睛卻紅了。
晚飯后,我鼓起勇氣走進廚房,輕聲問女兒:“你朋友圈那個包,是你刷我卡買的?”
她一愣,轉身說:“啊?噢……就借用了下卡。不是大事吧?反正您平時也不太用?!?/p>
我盯著她,聲音發抖:“今天……是我生日。”
她愣了一下,干笑:“哎呀媽你也太較真了,不就個生日嘛,我們年輕人不講究這個。
再說了,我那也是順手發的朋友圈,你別什么都往心里去?!?/p>
我站在廚房門口,忽然覺得整個人像被什么東西抽空了力氣。
她說得輕巧,可我一句也聽不進去。
不是錢的事,是心。
不是生日,是人到底算不算“一個人”。
那一晚我沒進房,怕自己一開口就哭出來。
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燈也沒開,就這么靜靜地坐著。
我想起以前過生日,老伴總是會提前一天給我買只小蛋糕,上面插根蠟燭,小小的,但他總說:“你今年又年輕一歲了?!?/p>
那句話,現在是聽不著了。
我去自己房間,從抽屜里翻出舊賬本,一本一本攤開。
我開始數,給他們付房貸首付30萬;裝修補貼5萬;車是我老伴生病前買的,用我的存款墊了6萬;
后來小寶出生,我每月打生活費,最多的時候一個月五千,少的時候也三千……
我一筆一筆算著,像是在清理一場長期的虧欠關系。
虧的,是我自己。
到了凌晨,我攥著筆,手都酸了,心卻越來越清明。
我忽然想起老姐妹前些天在電話里說:“我那間老宿舍空著,你要想清靜,可以搬來住幾天?!?/p>
我拿起手機,猶豫了幾秒,還是撥了出去。
“你那宿舍……還能住人嗎?”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下,然后傳來熟悉的笑聲:“你來吧,鑰匙我明天拿給你。”
我掛了電話,長長地吐了口氣。
04
我是在一個周日的夜里悄悄收拾好東西。
沒驚動任何人。
我連夜把自己的衣服、小電器、藥盒,還有那盆跟了我五年的綠蘿,全都裝進了行李袋。
屋里只留下一張紙條,壓在飯桌上。
字不多,但每一個字我都寫得比書法班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