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不可能，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媽媽的聲音在房管局大廳里顯得格外刺耳，她死死盯著工作人員手中的那份文件，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我站在她身后，同樣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套陪伴我們家49年的老房子，爸爸去世才一個星期，媽媽本以為過戶只是走個程序，可是...

01

要說我們家有什么特別的地方，那就是我爸媽這49年來一直實行著嚴格的AA制。

這種生活方式從我記事起就存在著。

每個月月初，爸媽都會坐在客廳的小桌子前，拿出各自的工資單和賬本，開始核算這個月的開支。

水電費、煤氣費、物業費，甚至連買菜的錢都要按比例分攤。

“這個月電費83塊，你出42，我出41。”媽媽總是這樣說，聲音平靜得像在念報紙。

“行。”爸爸也總是簡單回應，從錢包里抽出幾張紙幣放在桌上。

我小時候覺得這樣挺正常的，以為家家戶戶都是這樣過日子。

直到上了初中，和同學聊起家里的事，才發現我們家的相處模式確實有些不同尋常。

爸爸是紡織廠的技術員，媽媽是小學數學老師，兩人的收入相差不大。

按理說，這樣的家庭應該挺和睦的，可我總覺得家里缺少點什么。

那種缺失感在我結婚后變得更加明顯。

每次回娘家，看到爸媽各自坐在客廳的兩端，爸爸看報紙，媽媽備課，彼此很少交流，我心里就會涌起一種說不出的別扭。

“爸，今天廠里忙嗎？”我試圖緩解這種沉悶的氣氛。

“還行，月底要趕一批訂單。”爸爸放下報紙，看了我一眼，“你最近工作怎么樣？”

“挺好的，就是有點累。”

“年輕人，累點是應該的。”媽媽頭也不抬地說，“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白天上課，晚上還要批改作業到半夜。”

這就是我們家典型的對話模式，簡短、實用，但總覺得少了些溫度。

記得有一次，媽媽生病了，發燒到38度多。

我以為爸爸會主動照顧她，至少會請假在家陪她。

可是早上起來，爸爸照常去上班，只是在出門前說了句：“家里有退燒藥，多喝水。”

媽媽也沒有抱怨，自己起來煮了白粥，吃了藥又躺下休息。

我下班趕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好了大半。

“媽，為什么不讓我爸請假照顧你？”我有些不解。

“他請假要扣工資的，我自己能照顧自己。”媽媽的回答很平靜，“再說，生病又不是什么大事，每個人都會生病。”

這種理性到近乎冷漠的相處方式，是我爸媽婚姻的常態。

他們很少吵架，也很少有親密的舉動。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擁抱或者親吻，甚至連牽手都沒有過。

有時候我會想，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愛情？

還是說，在他們那個年代，婚姻就是這樣一種合作關系？

逢年過節，其他家庭都是夫妻一起買年貨，一起準備團圓飯。

我們家卻總是分工明確：媽媽負責采購食材，爸爸負責買酒和煙花。

連壓歲錢都是各自給各自認識的孩子，絕不會替對方出錢。

“你小舅家的孩子，你給壓歲錢。我大哥家的孩子，我來給。”媽媽總是這樣安排，清楚得像在分配工作任務。

我曾經試圖理解他們這種生活方式的好處。

確實，49年來，他們很少因為錢的問題產生矛盾。

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的責任和義務，不會有人覺得自己吃虧或者占便宜。

可是，這樣的婚姻生活真的幸福嗎？

爸爸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做事一絲不茍，很有自己的原則。

他每天早上六點起床，洗漱、吃早餐、看十分鐘新聞，然后準時出門上班。

下班回來就是看報紙、聽廣播，偶爾擺弄一下他的那些老工具。

媽媽正好相反，精明能干，凡事都要算得明明白白。

她記賬的本子厚厚一疊，每一筆開支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買個菜都要貨比三家，絕不肯多花一分冤枉錢。

我夾在他們中間，對這種相處模式既習慣又困惑。

習慣是因為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困惑是因為我總覺得，夫妻之間應該還有別的什么。

記得我結婚的時候，媽媽很認真地問我：“你們結婚后打算怎么管錢？我建議你們也實行AA制，這樣最公平，不會有矛盾。”

我當時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

我知道，我不會選擇和老公過這樣的生活。

我想要的婚姻，應該有更多的溫度和包容。

可是看著爸媽這49年來的平靜相處，我又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方式確實避免了很多夫妻之間常見的問題。

他們不會為了錢吵架，不會因為家務分配不均而產生怨言，更不會有什么經濟糾紛。

只是，這樣的日子過久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會不會也變得像賬本一樣，清清楚楚卻缺乏溫度？

這個問題，直到爸爸生病，我才有了答案。

02

去年秋天，爸爸開始頻繁咳嗽。

起初他沒當回事，說是天氣轉涼，老毛病又犯了。

可是咳嗽越來越嚴重，有時候半夜都能聽到他在房間里咳個不停。

媽媽倒是提醒過他：“你這咳嗽有點不對勁，最好去醫院看看。”

“沒事，過幾天就好了。”爸爸擺擺手，“去醫院又是檢查又是開藥的，花錢不說，還耽誤工作。”

直到有一天早上，爸爸咳出了血，這才被迫去了醫院。

我接到媽媽電話的時候，正在公司開會。

“你爸在醫院，醫生說要做進一步檢查。”媽媽的語氣還是那樣平靜，“你看看能不能請個假過來一趟。”

我立刻請假趕到醫院，看到爸爸坐在候診椅上，臉色有些發白，但精神狀態還算可以。

“怎么樣？醫生說什么了？”我問。

“還在等檢查結果。”爸爸說，“可能要住院觀察幾天。”

我看向媽媽，她正在和醫生了解住院的具體流程和費用。

“住院一天大概多少錢？檢查費用呢？如果需要手術的話，費用大概是多少？”媽媽的問題很實際，也很直接。

醫生耐心地解釋著各種費用標準，媽媽則認真地記錄著每一個數字。

第2天， 檢查結果出來了。

爸爸被確診為肺癌晚期，醫生說最多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我當場就哭了出來。

可是媽媽和爸爸的反應都很平靜，仿佛醫生剛才宣布的只是一個普通的感冒診斷。

“治療費用大概需要多少？”這是媽媽聽到診斷結果后的第一個問題。

醫生搖了搖頭：“以目前的病情發展，手術已經沒有意義了。主要是保守治療，控制病情發展，減輕痛苦。費用要看具體的治療方案，但確實不便宜。”

媽媽點點頭，轉身對爸爸說：“這些費用你自己看著辦吧，按照我們一直以來的約定，各自承擔各自的開支。”

我愣住了。

這種時候，媽媽居然還在堅持AA制？

爸爸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只是平靜地說：“我知道，不會拖累家里的。我自己的病，自己負責。”

從那天開始，爸爸住進了醫院。

醫生安排了一系列的保守治療，主要是緩解癥狀，延長生命。

我幾乎每天下班后都會去醫院陪爸爸，和他聊聊天，幫他處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

媽媽來得很少，即使來了也是匆匆忙忙的，總說學校有事情要處理。

“媽，你能不能請幾天假，好好陪陪爸？”有一天，我忍不住對媽媽說。

“我請假也要扣工資的，而且現在正是期末，學生們需要復習，我不能耽誤他們的學習。”媽媽的理由依然很實際，“再說，你爸也不需要人一直陪著，醫院里有護士照顧。”

“可是他是你丈夫啊。”我有些激動。

“正因為是夫妻，所以更要理性一些。”媽媽看著我，“感情用事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們要面對現實。”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從理性的角度來看，媽媽說得沒錯。

爸爸的病已經沒有治愈的可能，多陪幾天也改變不了什么。

可是從情感的角度，我無法理解她的冷靜。

爸爸對媽媽的態度也很平靜，從來沒有抱怨過她來得少。

有時候我提起媽媽，他只是淡淡地說：“她有她的事情要忙，我理解。”

這種理解讓我感到心酸。

49年的夫妻，在生死關頭，居然還要這樣理性地相處。

有一天晚上，我陪爸爸聊天，無意中提到了他們年輕時的事情。

“爸，你們剛結婚的時候，是怎么想到要實行AA制的？”

爸爸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那個時候，我們都覺得這樣最公平。兩個人都有工作，都有收入，各自負責各自的部分，不會有人覺得吃虧。”

“那你們有沒有考慮過，這樣會不會缺少一些......”我想說“溫情”，但又覺得這個詞太抽象。

“缺少一些什么？”爸爸看著我。

“就是，夫妻之間的那種感覺。”我組織著語言，“比如說，互相照顧，互相依靠。”

爸爸笑了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你媽媽是個很理性的人，她不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我尊重她的選擇。”

我想繼續問下去，但爸爸顯然不愿意多談這個話題。

他轉頭看向窗外，夜色中的城市燈火通明，但病房里卻顯得格外安靜。

住院兩個月后，醫生告訴我們，爸爸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繼續住院治療了，建議回家靜養。

媽媽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又詳細核對了一遍所有的費用清單，確保沒有多收費。

這些醫藥費全部是爸爸用自己的積蓄支付的，媽媽沒有出過一分錢。

03

回到家后，爸爸的身體明顯變差了。

他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上，偶爾起來坐一會兒，也很快就會感到疲倦。

媽媽依然按照她的作息時間生活著，早上七點起床，八點去學校上班，下午五點回家。

她會給爸爸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但更多的時候，照顧爸爸的工作還是落在了我身上。

我請了長假，幾乎每天都在家里陪伴爸爸。

我們聊天的時間比過去49年加起來還多。

有時候，爸爸會跟我說起他年輕時的事情，說起他在工廠里的那些同事，說起那些已經逝去的歲月。

我發現，爸爸其實是個很有故事的人，只是平時太沉默了。

“小慧，我想和你說件事。”有一天下午，爸爸忽然叫我到床邊坐下。

“什么事，爸？”我握住他的手，發現他的手變得很瘦，骨頭清晰可見。

“家里這套房子，是我婚前買的，房產證上一直是我的名字。”爸爸的聲音很輕，但很清楚，“我想好了這房子以后怎么辦。”

我心里一緊，知道爸爸要交代后事了。

“你有什么打算？”我輕聲問。

“我早就想好了，不過具體的安排，你暫時不要告訴你媽媽。”爸爸看著我的眼睛，“等時候到了，她自然就知道了。”

我點點頭，雖然心里有些疑惑，但還是答應了爸爸的要求。

“還有一件事。”爸爸繼續說，“我的那些工具，你可以留著給你老公用。我的那些書，你看著處理就行。其他的東西，也沒什么值錢的。”

“爸，你別說這些了。”我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傻孩子，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誰都躲不過的。”爸爸伸手幫我擦去眼淚，“我這一輩子，也算活得明白。”

那天晚上，媽媽回家后，我想把爸爸的話告訴她，但想起爸爸的囑咐，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接下來的幾天，爸爸的狀態時好時壞。

有時候精神還不錯，能和我聊很久。

有時候卻很虛弱，只是靜靜地躺著，連說話都費力。

媽媽對爸爸的變化并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關注。

她依然按部就班地生活著，該上班上班，該休息休息。

有時候我覺得，如果不是爸爸確實病了，她的生活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媽，你不覺得應該多陪陪爸嗎？”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問她。

“我陪著有什么用？”媽媽正在廚房準備晚飯，“我又不是醫生，陪著也治不好他的病。倒不如讓他安靜地休息。”

“可是，他是你的丈夫。”我強調說。

“正因為是夫妻，我才更應該理性一些。”媽媽的話和之前在醫院時如出一轍，“過度的感情用事對誰都沒有好處。”

我不再說什么，但心里對媽媽的這種冷漠感到難以理解。

春天快到的時候，爸爸的病情急轉直下。

他開始出現呼吸困難，經常咳嗽，有時候連水都喝不下去。

醫生來家里看過后，私下對我說，最多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媽媽，她只是點了點頭，然后說：“那我請幾天假吧，處理后事總是需要人的。”

就連在這種時候，媽媽考慮的還是實際問題。

爸爸去世的那天是個晴朗的下午。

我正在廚房給他煮粥，媽媽在客廳批改作業。

突然，我聽到爸爸的房間里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接著就是沉寂。

我趕緊跑過去，發現爸爸已經停止了呼吸。

他走得很安靜，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平靜的微笑。

媽媽聽到我的哭聲跑過來，看到躺在床上的爸爸，她愣了幾秒鐘，然后開始檢查他的呼吸和脈搏。

確認爸爸確實去世后，她拿起電話開始聯系殯儀館。

整個過程中，媽媽表現得異常冷靜和高效。

她安排車輛運送遺體，聯系親戚朋友通知消息，訂購花圈和壽衣，每一項工作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葬禮上，媽媽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表情嚴肅但并不悲傷。

她接受每個前來吊唁的人的慰問，態度禮貌而克制。

看起來更像是在完成一項工作，而不是在為丈夫送行。

我哭得眼睛都腫了，而媽媽從始至終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你媽媽真是個堅強的女人。”一個親戚對我說，“這種時候還能保持這樣的理智，不容易啊。”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知道，這不是堅強，這就是媽媽的性格。

她對待爸爸的去世，就像對待生活中的其他事情一樣，理性、克制、實用。

爸爸去世后的幾天，媽媽開始清理他的遺物。

她把爸爸的衣服分類整理，該捐贈的捐贈，該丟棄的丟棄。

我看到她在爸爸的床頭柜里翻找什么，動作很仔細，像是在尋找什么重要的東西。

“媽，你在找什么？”我問。

“看看有沒有什么重要的文件或者證件。”媽媽頭也不抬地說，“比如存折、房產證之類的。”

我想起爸爸臨終前對我說的話，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

04

爸爸去世一個星期后，媽媽提出要去房管局辦理房產過戶手續。

“房子現在需要過戶到我名下，免得以后有什么麻煩。”媽媽說，“我們結婚49年，雖然房產證上寫的是他的名字，但按照法律，我有繼承權。”

我對這些法律條文不太懂，但覺得媽媽說得有道理。

畢竟他們是合法夫妻，媽媽繼承房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那我陪你去吧。”我說。

“也好，多個人也多個照應。”媽媽點頭同意了。

我們選擇了一個周二的上午去房管局。

媽媽提前準備了所有需要的材料：房產證、爸爸的死亡證明、結婚證、戶口本，還有她自己的身份證。

“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媽媽對我說，“就是走個程序而已。”

到了房管局，我們先到咨詢臺了解辦理流程。

工作人員告訴我們需要先到查詢窗口核實房產信息，然后再到繼承窗口辦理相關手續。

媽媽顯得很有信心，她覺得這套房子跟了我們家49年，不會有什么問題。

我們排隊等了大約半個小時，終于輪到了我們。

媽媽把所有材料遞給工作人員，說明了來意。

“您稍等，我先查詢一下這套房產的具體信息。”工作人員接過房產證，開始在電腦上操作。

媽媽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著，時不時整理一下手中的其他證件。

我看得出來，她對這次辦理手續很有把握。

大約五分鐘后，工作人員停下了敲擊鍵盤的動作，皺著眉頭看著電腦屏幕。

她又核對了一遍房產證上的信息，然后開始查閱系統中的其他記錄。

“有什么問題嗎？”媽媽注意到了工作人員的異常。

“您稍等一下，我需要核實一些信息。”工作人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起身去了后面的辦公室。

媽媽和我面面相覷，都覺得有些奇怪。

“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吧？”我小聲對媽媽說。

“能有什么問題？房產證是真的，人也確實去世了，我們的關系也是真的。”媽媽有些不耐煩，“可能是他們系統出了點故障。”

等了大約十分鐘，工作人員回來了，身后還跟著一個看起來像是主管的中年男人。

“你好，我是這里的主管。”那個男人對媽媽說，“關于您要辦理的房產繼承手續，我們在查詢中發現了一些情況，需要和您核實。”

“什么情況？”媽媽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根據我們系統中的記錄，這套房產的原房主，也就是您的丈夫，在生前已經辦理了公證遺囑。”主管說話很謹慎，“按照相關法律規定，如果死者生前立有合法的公證遺囑，需要按照遺囑的內容執行繼承。”

“公證遺囑？”媽媽愣住了，“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遺囑的具體內容我不能在這里詳細說明，但我可以告訴您，按照這份遺囑，這套房產無法直接過戶給您。”主管繼續說。

媽媽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不可能，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們結婚49年，這套房子就是我們的共同財產，他憑什么把房子給別人？”

“遺囑是在公證處正式辦理的，具有法律效力。”主管的態度很客氣，但很堅決，“如果您對遺囑的內容有疑問，可以到公證處查詢原件，或者通過法律途徑解決。”

我站在媽媽身后，同樣感到震驚。

爸爸什么時候立的遺囑？

為什么要瞞著媽媽？最關鍵的是，他把房子給了誰？

“那個，遺囑的受益人是誰？”我忍不住問道。

主管看了看電腦屏幕，然后說：“受益人是一位名叫李秀英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