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為虛構故事,圖片僅用于敘事。旨在傳遞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同志,我的錢包丟了,該怎么辦啊?”
一九八九年那個夏日,在人潮涌動的火車站月臺上,一個姑娘帶著哭腔的無助求助聲,讓我停下了奔赴前程的匆匆腳步。
我當時遞出的一百塊錢,不僅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更不曾預料到,這個萍水相逢的姑娘,后來竟成為了我相濡以沫的妻。
01
一九八九年的夏天,空氣里似乎總是彌漫著一種躁動與未知的混合氣息。
我剛從技校畢業,揣著派遣證和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準備去幾百公里外的省城闖蕩一番。
那是我第一次出遠門,目的地是一個據說能提供更多機會的國營大廠。
綠皮火車轟隆隆地駛進月臺,吐出黑壓壓的人群,又準備吞進另一撥滿懷希望或疲憊的旅客。
我緊了緊肩上帆布包的帶子,包里除了幾件換洗衣物和一本《無線電基礎》,就是我全部的家當——三百多塊錢,那是父母東拼西湊,又賣了幾十斤自家種的花生才換來的。
火車站永遠是這樣,人聲鼎沸,南腔北調混雜在一起,汗味、煙味、泡面的香味,還有劣質香水的味道,構成了一種獨屬于那個年代的特殊記憶。
我穿梭在擁擠的人群中,尋找著自己車票上印著的檢票口,生怕錯過了這趟將決定我未來數年命運的列車。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撞入了我的視線。
那是一個姑娘,看起來比我小幾歲,學生模樣,穿著一件樸素的白底碎花襯衫,洗得有些發白的藍布褲子,扎著兩條辮子。
她站在候車室的一個角落,背對著人群,肩膀微微聳動著,像是在哭泣。
她的身旁,放著一個舊式的旅行包,拉鏈似乎也有些不太靈光。
在這樣喧囂嘈雜的環境里,她的那份無助和焦灼顯得格外突出。
起初,我只是匆匆一瞥,畢竟自己的事情還一團亂麻。
但不知怎的,當我好不容易擠到隊伍前面,回頭再看時,她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那份被遺棄般的孤獨感,像一根細細的針,輕輕刺了我一下。
02
我的心里有些猶豫。
那個年代,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似乎比現在要單純一些,但也并非沒有戒備。
出門在外,父母千叮嚀萬囑咐,財不露白,少管閑事。
可眼看著一個姑娘孤零零地哭泣,我的腳步驟然有些沉重。
“也許,只是和家里人鬧別扭了吧?”
我這樣想著,試圖給自己找一個不去過問的理由。
檢票的隊伍開始緩慢向前蠕動。
我跟著人群,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個角落。
姑娘似乎哭得更傷心了,她蹲了下來,把臉埋在膝蓋里。
那種絕望的姿態,讓人無法視而不見。
終于,在檢票員高聲喊著我的車次時,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深吸一口氣,從隊伍里擠了出來,朝著那個角落走去。
“同志,你……你沒事吧?”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
姑娘聞聲猛地抬起頭,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她的眼睛紅腫著,眼神里充滿了驚慌和無助,像一只受驚的小鹿。
看到我這個陌生人,她下意識地向后縮了縮。
“我……我的錢包丟了……”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充滿了哭腔,“車票……錢……都沒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在火車站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丟錢包,找回來的希望微乎其微。
而對于一個出遠門的姑娘來說,沒有錢和車票,簡直就是寸步難行。
看她的穿著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富裕人家的孩子。
“你先別哭,好好想想,大概在什么地方丟的?”
我問道,一邊幫她回憶,一邊觀察著四周,希望能發現什么線索。
然而,周圍人來人往,誰也不會在意一個失魂落魄的姑娘。
她哽咽著說,剛才去買開水,回來的時候還在,可一轉眼就不見了。
估計是被人趁亂摸走了。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我還要去學校報到呢……這可怎么辦啊……”
看著她無助的樣子,我的心軟了下來。
我想起了自己包里那三百多塊錢,那是我的全部希望。
如果我也遇到這種事,該會是怎樣的絕望。
“你去哪里?
車票多少錢?”
我問道。
她抽泣著報了一個地名,是一個離省城不遠的師范學校,車票大概要二十幾塊錢。
然后,她小聲補充道:“我還要生活費……我帶的錢,有一百多……”
一百多塊錢,對于當時的我來說,是一個月的伙食費還綽綽有余。
我沒有絲毫猶豫,從帆布包最里層掏出用手帕包著的一疊錢,抽出了一張嶄新的“大團結”——那是當時最大面額的十元人民幣,然后又數了九張,湊成了一百塊。
“這個你拿著。”
我把錢遞到她面前,“先去補張車票,剩下的當生活費,到了學校想辦法聯系家里。”
03
姑娘愣住了,淚眼婆娑地看著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錢,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哭泣。
她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不……不,同志,這太多了……我不能要……”她連連擺手,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一百塊錢,在當時,對于一個普通學生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
“拿著吧。”
我把錢硬塞到她手里,語氣不容置疑,“出門在外,誰都有遇到難處的時候。
錢丟了可以再掙,人沒事就好。
快去買票吧,別耽誤了上學。”
我的舉動有些出乎我自己的意料,甚至帶著幾分沖動。
但看著她那雙純凈的眼睛,我覺得這樣做是值得的。
或許是因為她讓我想起了遠在家鄉的妹妹,或許僅僅是因為那一瞬間的惻隱之心。
姑娘緊緊攥著那一百塊錢,仿佛有千斤重。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吧嗒吧嗒地掉在我的手上,滾燙滾燙的。
她哽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兒地對我鞠躬。
“謝謝……謝謝你,同志……我……我叫林秋萍……你叫什么名字?
是哪個單位的?
我以后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
她終于止住了哭泣,急切地問道,想從我這里得到一些信息。
我笑了笑,說道:“我叫雷鋒。
快去吧,車快開了。”
我當時確實沒想太多,也根本沒指望她能還錢。
能幫到人,心里就覺得踏實。
而且,面對她這樣真誠的感激,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林秋萍似乎還想說什么,但遠處傳來了檢票員催促的喊聲,提醒著我們時間的緊迫。
“真的太謝謝你了!”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滿了感激、以及一絲我當時未能完全讀懂的復雜情緒。
然后,她不再猶豫,轉身朝著售票窗口跑去。
那瘦弱的背影,在擁擠的人群中顯得那樣單薄,卻又帶著一絲重獲希望的堅定。
我目送著她跑遠,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雖然一百塊錢對我來說不是小數目,可能會讓我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拮據一些,但我并不后悔。
04
我重新回到自己的檢票隊伍時,隊伍已經快走到了盡頭。
我有些狼狽地向后面排隊的人道歉,擠了進去。
好在,總算沒有錯過火車。
找到自己的鋪位安頓下來,火車汽笛長鳴,緩緩開動。
窗外的景物開始慢慢向后倒退。
我的心情也逐漸平復下來,開始盤算著到了省城后的生活。
那一百塊錢的“意外支出”,意味著我必須更加節省,盡快找到落腳點,盡快熟悉工廠的工作。
旅途是漫長而枯燥的。
同車廂的人們,有的在打牌,有的在聊天,有的則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我看著窗外飛逝的田野和村莊,思緒萬千。
我想到了父母的期盼,想到了未來的挑戰,也想到了剛才在火車站遇到的那個叫林秋萍的姑娘。
不知道她順利買到車票沒有?
不知道她到了學校后,生活會不會有困難?
她那雙含淚的眼睛,和那句“我以后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
我甚至有些后悔,為什么當時沒有留下她的聯系方式,或者至少告訴她我的真實姓名和要去的地方。
但轉念一想,萍水相逢,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了。
我幫了她,她心存感激,這就夠了。
過多的牽扯,反而可能會給彼此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火車在一個中途的小站停靠時,我無意間朝窗外望去。
月臺上,上下車的旅客行色匆匆。
就在這時,我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林秋萍!
她也正準備上這趟列車,手里提著那個舊旅行包,另一只手緊緊攥著一張車票。
她似乎也感覺到了什么,茫然地抬起頭,目光在車窗上一一掃過。
當她的目光與我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的那一剎那,我們都愣住了。
05
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她的臉上寫滿了驚訝,隨即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和激動。
而我,也是又驚又喜,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再次遇見。
火車上的乘客們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林秋萍的臉頰微微泛紅,她快步走到我的車窗邊,隔著玻璃,我們相視一笑,所有的語言似乎都顯得多余。
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巧的是,就在我的隔壁車廂。
安頓好行李后,她特意繞了過來,站在我的座位旁,聲音里還帶著一絲不確定:“真的是你!
我……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也沒想到這么巧。”
我笑著說,挪了挪身子,示意她旁邊的空位可以坐。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在我對面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她的辮子隨著火車的輕微晃動,偶爾會輕輕拂過她的肩頭。
陽光透過車窗,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
“我叫李衛國,去省城第一機床廠報到。”
這一次,我沒有再自稱“雷鋒”,而是坦誠地介紹了自己。
“李衛國……”她默默地念著我的名字,然后抬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我記住啦!
林秋萍,去省城師范學院中文系。”
接下來的旅程,因為有了彼此的陪伴,不再顯得那么漫長和枯燥。
我們聊了很多,從各自的家鄉風土人情,到對未來大學生活和工廠工作的憧憬與忐忑。
我了解到,她家在鄰省的一個小縣城,父母都是普通教師,這次是她第一次獨自出遠門求學。
那一百塊錢,幾乎是她大半個學期的生活費。
“衛國大哥,”她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悄悄改了對我的稱呼,語氣里帶著幾分親近和依賴,“這次真的太謝謝你了。
如果不是遇到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等我安頓好了,我一定會想辦法把錢還給你。”
“錢的事不急。”
我擺擺手,“你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安全最重要。
以后可得小心點。”
“嗯!”
她用力地點點頭,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我們聊得很投機,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我發現她不僅善良,而且很有文采,說話引經據典,偶爾還會冒出幾句詩詞,讓我這個技校生自愧不如。
而她似乎也對我在工廠即將開始的生活充滿了好奇,不停地問這問那。
火車到站前,我們互相留下了通訊地址。
我的是工廠的集體宿舍地址,她的是學校的班級和宿舍號。
那個年代,沒有手機,沒有微信,一封信,往往要輾轉數日才能到達對方手中。
但那份等待和期盼,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06
火車終于抵達了喧囂的省城火車站。
我們隨著人流走出站臺,站在熙熙攘攘的廣場上,一時都有些茫然。
省城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大,還要繁華。
“衛國大哥,我要去學校那邊了,有公交車直接到。”
林秋萍指了指不遠處的公交站牌。
“好,你路上小心。
到了學校,先給家里報個平安。”
我叮囑道。
“嗯,你也是,到了工廠,一切順利。”
她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真誠的祝福和一絲不易察察的依賴。
我們互相道別,然后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
我看著她瘦弱的背影匯入人流,直到再也看不見。
心里,竟有了一絲莫名的失落。
工廠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艱苦一些。
我是新來的學徒工,每天跟著師傅學習操作機床,油污和汗水成了家常便飯。
集體宿舍的條件也一般,但我很快就適應了。
下班后,工友們會一起打牌、吹牛,或者去廠區附近的錄像廳看幾毛錢一場的香港武打片。
日子一天天過去,忙碌而充實。
但我總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想起林秋萍。
想起她在火車站無助的哭泣,想起她在火車上明亮的眼眸和溫柔的笑語。
不知道她在大學里過得怎么樣?
有沒有遇到什么困難?
那一百塊錢,夠不夠她撐到家里寄錢來?
有時候,我會走到工廠門口的郵筒旁,猶豫著要不要給她寫封信。
但又覺得,人家是大學生,天之驕子,我一個普通的工人,會不會太冒昧了?
而且,她會不會已經忘了我這個萍水相逢的“雷鋒”?
就在我糾結不已的時候,一天下班回到宿舍,舍友遞給我一封信。
信封上的字跡娟秀清麗,寄信人地址寫的是“省城師范學院中文系林秋萍”。
我的心,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