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晉:毛主席為什么喜歡在大江、大河、大海里游泳?
學習黨史
為自己的健壯身體而自豪
毛澤東有強健的體格,對歷經(jīng)千難萬險才奪取政權(quán)的中國共產(chǎn)黨來說,是一種幸運。他能經(jīng)受長途跋涉的疲勞,更重要的是,能長期通宵達旦地工作。他把這種作息規(guī)律稱為“按月亮辦事”,忙起來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有著異乎常人的工作精力。這種精力,使他仿佛能用幾個大腦交替工作,更精密地籌劃軍政大要。這種精力,使他日理萬機后,仍“游刃有余”,去做他想做卻未必是一個大國領袖必須要做的事,如讀讀《楚辭》和《紅樓夢》。
身健則體強,體強則氣壯,氣壯則心勇,心勇則志堅,志堅則事成。毛澤東在青年時代就響亮地提出,“欲文明其精神,先自野蠻其體魄”,甚至認為,“人固以發(fā)展一身之勇力為其最終之目的”,力主“智、仁、勇并重”“身心并完”。意志、勇力、體魄的堅毅錘煉,只有具備了這些人格因素,才能經(jīng)受住勤苦實踐的考驗,在向理想目標奮進的征途中才不至于生出“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空嘆。這樣,青年毛澤東十分自然地把體魄勇力上升為人格重塑的首要前提。他既是全校最積極的體育活動的倡導者,也是全校最頑強的鍛煉者。
青年時代,毛澤東參加的鍛煉項目很多,主要有冷水浴、游泳、爬山、遠足、露宿及六段操運動。
冷水浴是楊昌濟先生天天堅持的鍛煉項目,毛澤東是最堅決的仿行者。這一習慣他保持了多年。新中國成立后,年紀大了,不能進行刺激的冷水浴,但他洗澡時仍堅持不用熱水,只用微溫一點的水。他還對人說:“我覺得這樣洗澡比一般洗澡的辦法好得多。一般洗澡的辦法只有清涼作用,我這樣洗澡的辦法,除有清涼作用外,還有鍛煉身體的作用。一個經(jīng)常注意鍛煉身體的人,更不會被風雪的寒威所嚇倒。我過去練習過冷水浴,現(xiàn)在年紀雖然大了,冬天也還可以不用熱水洗澡。小小的寒凍也還經(jīng)得住。”
1953年初,陳云因病休養(yǎng)。對于如何療養(yǎng),毛澤東多次批示,特別關心。當時,林彪也在療養(yǎng),或許是出于某些心態(tài)上的原因,對醫(yī)生的治療方案常有抵觸。衛(wèi)生部經(jīng)常把中央領導人治病的情況寫成報告送給毛澤東。3月18日,毛澤東讀到傅連關于林彪病情治療的報告,其中說:林彪“現(xiàn)在能同醫(yī)生合作,并提出希望醫(yī)生為他解決出汗及容易感冒的問題。蘇聯(lián)內(nèi)科專家建議每天用水和酒擦身,鍛煉皮膚抵抗力,他已同意,過幾天即可試行”。
用冷熱水交替擦身,恰好是毛澤東一貫樂用的健身方法。這個報告調(diào)動了他的記憶,提示了他在這方面的知識積累,覺得大可推行。想到正在療養(yǎng)的陳云,決定把這個報告轉(zhuǎn)給陳云看看,意在給陳云啟發(fā)。于是提筆在上面給陳云寫了封信,說:“此件請閱。每天用毛巾蘸熱水擦身,先熱后冷,又冷又熱,鍛煉皮膚毛血管又收縮又擴張,每擦一次,可經(jīng)半小時,多至一小時,擦完全身發(fā)熱。每天一次至兩次,擦一二年可收大效,似可試試。”寫罷,似乎言猶未盡,又加寫一句:“林彪同志長期不聽醫(yī)生的話,現(xiàn)在聽了,情況有好轉(zhuǎn)。”他對蘇聯(lián)內(nèi)科專家說的用“酒”擦身的方法沒有多大把握,又寫了一句:“用酒似不甚好。”如此細細琢磨,固然體現(xiàn)了對同事的關切之情,恐怕也是因為正好投合了他本人在這方面的特殊興趣和又深又細的體會。
體育鍛煉,首先是作為養(yǎng)生娛樂之道被人們提出來的,人們也多從健康益壽的角度看待體魄的價值。毛澤東也是先從這個角度出發(fā)來強調(diào)體育鍛煉之效。但他的重心不在于此。強壯勇武的體魄,“蠻拙”的運動,在他看來是一種令人向往的人生境界,鍛煉身體歸根結(jié)底是為了適應激越緊張的戰(zhàn)斗生活。請看他青年時代的描繪:“騎突槍鳴,十蕩十決,喑嗚頹山岳,叱咤變風云,力拔項王之山,勇貫由基之札,其道蓋存乎蠻拙,而無與于纖巧之事。”
再進一步,青年毛澤東把體育、體魄的功能價值,同人格生命的本質(zhì)、建功立業(yè)的前提、國家民族的命運直接聯(lián)系起來。為此,他還寫了一篇文章叫《體育之研究》。在文章里,他反復闡述體育的效應,說它不僅能強健筋骨、增加知識、調(diào)節(jié)感情,還可以堅強意志,“意志也者,固人生事業(yè)之先驅(qū)也”。
體育—體力—武勇—意志,在這里形成了一個身體到精神的升華過程。人格的張揚,理想的實現(xiàn),動、變、斗的展開,都依賴從體力開始的猛烈、不畏、敢為、耐久的實踐品格。這是一幅何等壯麗的人生圖景,一股激烈奮進、勇往直前的陽剛氣概撲面而來。毛澤東那充滿驚濤駭浪的搏擊生涯,在這里埋下了一個不小的伏筆。
“七級臺風,在海里游泳很舒服”——是指政治、哲學,還是人生?
當一個紅彤彤的世界誕生時,毛澤東已年過半百。如果是普通人,或許會說:“我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聽聽毛澤東在72歲時說些什么—“久有凌云志,重上井岡山”。他的事業(yè)、他的經(jīng)歷,與年輕時或許已有天壤之別,但他的心靈、他的自我感覺,卻似乎始終處于一個革命家起步時的狀態(tài)。
所以,在新中國誕生后,無論是接見外賓談到國際緊張局勢,還是約部下分析國內(nèi)矛盾,他常常提到的事情就是:無非是再回到山里打游擊,長征,沒有什么了不起,我們終究會勝利。他是那樣自信,充滿一種渴望、一種沖動。其中有精神信念,也有物質(zhì)性體魄精力的支撐,二者相得益彰。這位革命老人,像青年人那樣,有使不完的勁。他從青年時代起最喜歡的游泳活動,頻頻地顯示著他的體力,也顯示著他的意志。
1954年,毛澤東在北戴河游了“白浪滔天”的大海后,寫了一首著名的詩《浪淘沙·北戴河》。1955年夏,正值全國農(nóng)業(yè)合作化高潮到來之際,中央安排首長們?nèi)ケ贝骱樱l(wèi)士長李銀橋向毛澤東報告這一安排,毛澤東說:“好吧,我們到海邊去。中國社會主義建設的高潮就要到了,我們到有潮水的地方去。”
在北戴河期間,毛澤東有一個規(guī)律,就是心潮澎湃之際,便揮筆如飛,晝夜不停。當然,也要到海濤里搏擊。一次,大風驅(qū)散了暑氣,也卷來了狂風暴雨,堆起了癲狂的海潮。毛澤東又向威猛聳立的浪潮走去,衛(wèi)士們照例沖上去前挺后擋,照例被大浪埋沒,被大浪拋起,被大浪遠遠扔在沙灘上,就是在毛澤東身邊,也站不起來了。毛澤東皺起眉頭說:“起不來了?這點水比劉戡的七個旅還兇嗎?”毛澤東面對所有的人講話,聲色異常嚴肅:“你們可以回去。我可以另組人馬,另組隊伍跟它斗。”
1957年3月,毛澤東一路南下,宣傳“雙百”方針。18日到達濟南時,召開了一個黨的干部會議。在這個會議上,他向干部們說了他在北戴河游泳的體會:我到過北戴河,七級臺風,在海里游泳很舒服,平素沒有一點風浪倒是很吃力,那要一步一步爬。
何等瀟灑!
1956年6月,毛澤東由武昌下水,橫渡長江,到達漢口,他的感覺是“勝似閑庭信步”,似乎覺得不過癮。他眺望著長江的上游—那“更立西江石壁”的三峽急流,想到那里游水。
但是,毛澤東畢竟不是有絕對自由的人。他要到三峽游泳,需中央批準。1957年7月初,他從成都到重慶。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心愿,他于途中給中央寫了封信,提出要游三峽,說:“如果峽間確能下水,則下水過三峽,或只游三峽間有把握之一個峽。如不可能,則于船出峽口時下水到宜昌,或徑到沙市。然后乘船到武漢。此事,已與瑞卿(負責保衛(wèi)工作的公安部部長羅瑞卿)談過。請中央考慮批準。”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會議鄭重討論了毛澤東這封信,于1957年7月7日復電毛澤東說,關于在三峽游泳一事,常委提出先派人調(diào)查和試水,然后再作決定。后來,根據(jù)試水情況,中央政治局沒有同意毛澤東的要求。他只好服從組織決定。
1958年1月,他在南寧主持召開中央工作會議。這是“大躍進”的一個前奏。毛澤東似乎要以他內(nèi)心熱騰的火焰感召人們,65歲的他到南寧邕江中冬泳了30分鐘。
1959年9月21日,毛澤東在濟南視察工作。看到浩闊的黃河,對陪同的山東省委第一書記舒同說:“全國的大江大河我都游過了,就是還沒有游過黃河。我明年夏天到濟南來橫渡黃河。”舒同自然不敢隨便答應,說:“黃河水泥沙太多。”毛澤東不以為意:“有一點泥沙怕什么?上來一沖就沒有了。”一旁的人有些著急,又提到一個實實在在的情況:“黃河漩流很大,很多。”毛澤東仍不甘心:“漩渦也不可怕,你們可以先勘查一下。”說著拍了板:“這樣定了,我明年7月下旬或8月上旬來。”
征服了中國的大江大河的毛澤東仍不滿足,他的胸中裝著世界,他的目光深情地注視著960萬平方公里以外的大江大河。1960年,他兩次同外賓富有情趣地談起他的愿望。
這年初,尼泊爾首相柯伊拉臘率代表團訪華。毛澤東在中南海接見了他們。已經(jīng)67歲的毛澤東問:你們都是年輕人,頂多不過五十幾歲,沒有60歲的。
首相和其他外賓:沒有。
毛澤東指著一個年輕的議員說:你更年輕了。首相呢?
首相:45歲。
毛澤東:你45歲,我吃虧了,我已67歲。上帝快要找我了。
內(nèi)政大臣:您不像您的年紀。
毛澤東:我喜歡運動。我最喜歡游泳。我們有個長江,你們看到了吧?那個江我橫渡過,游過十幾次。
接著,他談起水的哲學:水是好東西,它有力量把人浮起來,這叫作抵抗力。人也在通過它,但人就是壓得下去,結(jié)果就是把人浮在上面。你們的國家有水嗎?
首相:有。
毛澤東:你們會游泳嗎?
幾個外賓:大部分都會。
毛澤東:好,都是我的同志。如你們有興趣,哪年夏天你們來,我同你們?nèi)ラL江游一回。如果請我的話,我也高興去你們那里游一回。但不要登報,我是老百姓,是一個群眾團體的負責人,這個團體就是中國共產(chǎn)黨。我不是國家主席,不是內(nèi)閣總理,也不是部長,所以我是老百姓。
首相:如果我邀請的話,您能去嗎?
毛澤東:要看形勢,那要過印度,我也很想在恒河游游泳。只要讓我游,我一定去。
首相:我們國家是歡迎您去的。
毛澤東:很好,我作為老百姓去。
首相:不管以什么身份,我們都非常歡迎。
毛澤東:給我個小房子就行了,不要大的,一個小茅屋就行了。
會見結(jié)束的時候,毛澤東對外賓說:“我們已成為朋友了,下次見面就更熟了。”除了對國際形勢有共同的看法外,所謂朋友,或許還包含他們是游泳“同志”的意思。
在大洋彼岸,毛澤東有一位相知甚深的朋友—1936年采訪過他的記者埃德加·斯諾。1960年6月28日,時隔20多年后,斯諾重新踏上了中國的土地。一個金秋的清晨,斯諾來到了中南海毛澤東的寓所。老朋友相見,無話不談。話題轉(zhuǎn)到了游泳,斯諾對毛澤東說:“記得那時掀起了一場群眾性的游泳運動,在上海,由于參加渡江游泳的人數(shù)極為踴躍,以至于外界又傳起了中國準備攻打臺灣。”“那個報道也太夸大了嘛,我們也沒落后到用游泳的力量去解放臺灣。外國的輿論也真是不可信。”毛澤東回答說。
斯諾見機補充了一句:“1936年在保安的時候,你曾告訴我說渴望到美國一游,看看大峽谷和黃石公園。現(xiàn)在還有這個興趣嗎?”
“我仍希望在不太老之前,到密西西比河和波達麥河中暢游一番。但這是一廂情愿。我想你不反對,華盛頓就可能會反對。”毛澤東邊說邊做了個表示拒絕的手勢。
“如果他們同意呢?”
“如果那樣的話,我可以在幾天之后就去,完全像一個游泳者。我們不談任何政治,只在密西西比河游泳,并且在河口游游而已。”毛澤東顯得較興奮。
游泳里面有哲學、有政治。
1957年7月9日,在那個反右派斗爭的炎熱夏天,毛澤東在上海向廣大干部發(fā)出號召——“打退資產(chǎn)階級右派的進攻”。在講話中,他提醒人們不要怕群眾,要跟群眾在一起。在他看來,群眾就像“水”一樣,接著以一個內(nèi)行的口吻說:你們游水不游水呀?我就到處提倡游水。水是個好東西。你只要每天學一小時,不間斷,今天也去,明天也去,有一百天,我保管你學會游水。第一不要請先生,第二不要拿橡皮圈,你搞那個橡皮圈就學不會。“但是我這條命要緊呀,我不會呀!”你先在那個淺水的地方游嘛。如果說學一百天,你在那個淺水的地方搞三十天,你就學會了。只要學會了,那么你到長江也好,到太平洋也好,一樣的,就是一種水,就是那么一個東西。有人說在游泳池淹下去還可以馬上把你提起來,死不了,在長江里頭游水可不得了,水流得那么急,沉下去了到哪里去找呀?拿這一條理由來嚇人。我說這是外行人講的話。我們的游泳英雄,游泳池里頭的教員、教授,原先不敢下長江,現(xiàn)在都敢了。你們黃浦江現(xiàn)在不是也有人游嗎?黃浦江、長江是一個不花錢的游泳池。打個比喻,人民就像水一樣,各級領導者,就像游水的一樣,你不要離開水,你要順那個水,不要逆那個水……劉備得了孔明,說是“如魚得水”,確有其事,不僅小說上那么寫,歷史上也那么寫,也像魚跟水的關系一樣。
1966年7月16日,73歲高齡的毛澤東又一次橫渡長江,歷時75分鐘,游程30華里。這在全世界的政治首腦中是前所未有之舉,再一次證明了革命老人那過人的體力、那志在千里的雄心。
這不光是他個人的問題。他向全國人民發(fā)出號召:“游泳是同大自然做斗爭的一種運動,你們應該到大江大河中去鍛煉。”還幽默地說:“長江,別人都說很大,其實,大,并不可怕。美帝國主義不是很大嗎?我們頂了他一下,也沒啥。所以世界上有些大的東西,其實并不可怕。”
游泳里,果然出了哲學,出了政治,而且是那樣直截了當。
在歷史的長河中尋求“同志”
在現(xiàn)實中,毛澤東并不是什么時候都能到江海里暢游一番的。對游泳的愛好,還常常反映在毛澤東和歷史的對話中。那個時刻,他最能富有個性地表達他的興趣了。
歷史的經(jīng)驗似乎反復證明著:游泳的好處實在太大了。所以,每當讀到有關游泳的記述,他都會提筆寫下自己的體會。
《舊五代史》卷十七《雷滿傳》,說武陵人雷滿是少數(shù)民族將領。為人彪悍驍勇,文身斷發(fā)。他在自己家中開辟深潭,稱為水府。常在潭邊設宴待客(難免使人想起毛澤東常在中南海游泳池接待外賓之舉),還對客人說蛟龍水怪皆藏于潭中,自己能入其中同它們一道游泳。為證其言,他將筵中寶器亂擲于潭中,脫掉衣服,裸露出文身,遂躍入水底,尋取所擲寶器,并戲弄于水中,良久方出。然后整衣就座,意氣自若。毛澤東讀至此,欣然批道:“此人習水是好事。”在《新五代史》卷四十一《雷滿傳》敘此事的一段文字旁,毛澤東又批注說:“此人能泳。”
《新五代史》卷四十七《華溫琪傳》,說農(nóng)家出身的華溫琪年輕時跟隨黃巢起義,一直打到長安。黃巢失敗后,他逃走滑州,自覺狀貌魁偉,怕被官軍認出,于是投入白馬河,隨流漂下數(shù)十里而未死,被岸上人救起。毛澤東讀此,又批道:“此人必略知水性。”
就像人們在生活中以文會友、以武會友一樣,毛澤東看到好泳的“同志”“同道”,自是欣欣然快意之事。
毛澤東有個湘潭同鄉(xiāng),叫王闿運。早年幕游各地,太平天國時期,曾入曾國藩湘軍幕府,出謀劃策。但他一生放蕩不羈,推崇帝王之學,好大言,甚至暗示曾國藩應該擁兵自重,南面稱孤。后來,他云游四方,以講學為生。晚年,就在毛澤東出生不久,他開始寫一本很有名的《湘軍志》。
王闿運在書里說道,咸豐五年(1855)石達開率太平軍和曾國藩的湘軍在九江、湖口一帶發(fā)生一次激戰(zhàn),結(jié)果湘軍大敗,退守南昌。湖口是長江南岸的一個重要碼頭,它外連長江,內(nèi)接鄱陽湖,是五百里鄱陽湖的進出口。對面江心的梅家洲,是一個長約四十里、寬四五里的大沙洲。梅家洲北面江面狹窄,大船不能通過,主航道在南面。石達開命羅大綱過江駐梅家洲,在洲上筑壘架炮,并以戰(zhàn)船環(huán)圍之。結(jié)果,湘軍彭玉麟的水師在這火力網(wǎng)下幾近覆滅。有的湘軍將領因船沉“溺于江”,白白淹死在水里。讀至此,毛澤東批注說:“水軍應學游泳。”彭玉麟率湘軍水師攻打湖口太平軍的筏樓,當太平軍的筏樓傾倒江中時,那些太平軍將士在危急時“泅而走,其堅悍若此”。毛澤東又一次批注“要學游泳”,特別是水軍,不會游泳是天然的缺陷。
毛澤東讀史,似乎很注意軍隊將士游泳的問題。《舊五代史》卷六十《唐書·李襲吉傳》記述后唐開國之君李克用,一次班師回太原的途中,在過夏陽渡浮橋時,“笮斷航破,武皇(李克用)僅免,(李)襲吉墜河,得大冰承足,沿流七八里,還岸而止,救之獲免。”毛澤東隨即批道:“不學游水,此人幾死”。在他看來,李襲吉如果不是會游泳,單靠趴在冰塊上,也不會生還的。
要軍隊學游泳,不光是毛澤東讀史的感慨。作為軍事家,他也要求他麾下的將士掌握這項本領。越到晚年,他似乎越是這樣要求得強烈。
1964年,中央軍委搞了一次大規(guī)模的比武匯報表演,請毛澤東去檢閱。表演中大概沒有游泳項目,毛澤東當場發(fā)表的講話中便說道:“部隊是不是可以大規(guī)模的游泳訓練?游泳訓練夏天完全可以搞。部隊要學游泳。單靠游泳池不行。要學會在江海里游。不經(jīng)過大風大浪不行。”半個月后,他聽取周恩來等人匯報工作時,又提到這件事,說得更堅決:“部隊要學游泳,所有部隊都要學會。學游泳有個規(guī)律,摸著了規(guī)律就容易學會。整營、整團要學會全副武裝泅渡。”
對黨的高級干部,毛澤東也嚴格要求,希望他們用更簡樸、更自然的生活方式來增強體力,通過各種運動來克服疾病。
兩千年前,漢文帝手下有一個叫枚乘的文學侍從,寫了篇題為《七發(fā)》的洋洋大賦。文中說楚國太子有病,吳國有一個方術之客去見他,指出他的病因是“且夫出輿入輦,命曰蹶痿之機;洞房清宮,命曰寒熱之媒;皓齒蛾眉,命曰伐性之斧;甘脆肥膿,命曰腐腸之藥”。
1959年8月16日,廬山會議快結(jié)束的時候,毛澤東指示印發(fā)了這篇佶屈聱牙的辭賦,讓文化水平參差不齊的黨的高級干部們學習。并不是每個人都讀得懂,他又專門寫了一篇輔導文章,說:那位吳客說的楚太子患病的根源,這些話一萬年還將是真理。現(xiàn)在我國在共產(chǎn)黨領導之下,無論是知識分子,黨、政、軍工作人員,一定要做些勞動,走路、游水、爬山、廣播操,都是在勞動之列,如巴甫洛夫那樣,不必說下放參加做工、種地那種更踏實的勞動了。
為了說明自己期望之誠,毛澤東在文章中表白:我少時讀過此文,四十多年不理它了。近日忽有所感,翻起來一看,如見故人。聊效野人獻曝之誠,贈之于同志。
新中國成立后,他多次批評高干保健工作,認為:一個人如果不動動,只是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出門乘車不走路,就會多生病。甚至說:衣、食、住、行受太好的照顧,是高級干部生病的四個原因。這就像吳客說楚太子之病一樣。
衛(wèi)生部根據(jù)毛澤東的意見,于1964年7月29日給他寫了一個報告,提出了幾條改進辦法:(一)取消專職保健醫(yī)生和保健護理制度,中央領導有病需要醫(yī)生出診,由醫(yī)院臨時派醫(yī)生;(二)對沒有嚴重疾病的人,提倡經(jīng)常到戶外活動鍛煉;(三)取消高干保健工作中的一些特殊化的方法,如除患重病者外,長期吃補藥者一律自費,高干家屬也按制度到指定醫(yī)院看病。
毛澤東仍嫌不足。8月10日,他在這份報告上批示:保健局(屬衛(wèi)生部)應當撤銷。又說:北京醫(yī)院應當開放。還批轉(zhuǎn)其他中央領導,建議書記處討論這些建議,看是否可行。
【 陳晉:長安街讀書會成員、原中央文獻研究室副主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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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邱詩懿;初審:李雨凡、許雪靖;復審:韓培濤、程子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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