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為虛構故事,圖片僅用于敘事。旨在傳遞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01
李明(化名)的家,在城中村一片密密麻麻的握手樓之間,顯得尤為不起眼。
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屋,被歲月和油煙熏得發黃,墻壁上貼滿了兒子李天(化名)從小到大的獎狀,那是這個家中唯一的亮色,也是李明和妻子張蘭(化名)最大的驕傲。
屋子小,濕氣重,一年四季似乎都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霉味。
夏天酷熱,只有一把吱呀作響的舊風扇;冬天陰冷,一家三口只能緊緊挨著,靠彼此的體溫取暖。
餐桌上的菜肴,也總是那幾樣,青菜豆腐,偶爾才能見點葷腥。
李明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出身,沒什么文化,進城多年,也只能在工地上打打零工,干些搬磚、和水泥的體力活。
妻子張蘭身體不太好,年輕時落下些病根,重活干不了,只能在家附近找些縫縫補補的手工活,或者去小餐館幫人洗洗碗,收入微薄。
生活的重擔,幾乎全壓在李明一個人身上。
他像一頭不知疲倦的老黃牛,日復一日地重復著繁重的勞動,用汗水和血肉為這個家撐起一片搖搖欲墜的屋檐。
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兒子李天。
李天今年十五歲,即將面臨中考。
這孩子打小就懂事,學習也刻苦,成績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
老師們都說,只要李天正常發揮,考上市里最好的重點高中不成問題。
這個消息,對李明夫婦來說,既是天大的喜訊,也是沉甸甸的壓力。
重點高中的學費、住宿費、生活費,哪一樣都不是小數目。
尤其是李天如果考上了市一中,那意味著他要去市中心上學,離家遠,各項開支都會增加。
“他爸,小天的學費……”
夜深人靜時,張蘭常常憂心忡忡地和李明商量。
李明總是沉默地抽著劣質的卷煙,煙霧繚繞中,他布滿血絲的眼睛顯得格外深邃。
他會重重地拍拍妻子的手,沙啞著嗓子說:“放心吧,有我呢。砸鍋賣鐵,也得供小天上學。咱家小天,是飛出這窮窩窩的金鳳凰,可不能耽誤了。”
他知道,兒子是這個家唯一的希望。
為了這個希望,他愿意付出一切。
最近,工地上的活兒越來越少,工錢也拖拖拉拉。
眼看著中考越來越近,李明心里的焦慮如同野草般瘋長。
他必須找到一份更賺錢的工作,才能確保兒子能安心讀書,才能讓這個家看到真正的曙光。
02
機會,往往在不經意間降臨。
一天,李明在工地上聽一個老鄉說起,市里有家大型物業公司在招高空外墻清潔工,工資待遇非常優厚,做得好的,一個月能拿到兩萬多塊。
“兩萬多?”
李明聽到這個數字,眼睛都直了。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他一個月累死累活,也就能掙個三四千,刨去一家人的基本開銷,剩不下幾個子兒。
如果真能拿到兩萬,別說小天的學費,就連家里的生活也能大大改善。
“可那活兒危險啊,老李!”
老鄉好心提醒他,“整天吊在幾十層樓外面,跟蜘蛛人似的,風吹日曬雨淋不說,萬一出點事,那可是要命的!”
李明的心沉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高空作業的危險。
他抬頭看看那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摩天大樓,心里有些發怵。
他上有老下有小,萬一……
但是,一想到兒子李天充滿期盼的眼神,想到妻子張蘭日漸憔悴的面容,想到這個家捉襟見肘的窘境,他又硬起了心腸。
“富貴險中求。為了孩子,為了這個家,再大的風險,我也得去闖一闖!”
李明暗下決心。
回家后,他和張蘭商量。
張蘭一聽,眼淚就下來了:“他爸,那太危險了!咱不去行不行?錢少點就少點,一家人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強。”
李明抱著妻子,聲音有些哽咽:“蘭兒,我知道你擔心。可你想想小天,他馬上就要上高中了,以后還要上大學。咱不能因為窮,耽誤了孩子的前程。再說,我會小心的,他們公司肯定有安全措施。我年輕時候爬樹掏鳥窩,身手利索著呢!”
他故作輕松地安慰著妻子。
張蘭知道丈夫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她只能含著淚,一遍遍叮囑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第二天,李明就去那家物業公司應聘了。
公司看他身體強壯,手腳也還算麻利,又肯吃苦,經過簡單的面試和體能測試后,就錄用了他。
接下來是為期一周的崗前培訓。
李明學得很認真,從安全繩索的系法、檢查,到升降平臺的操作,再到各種清潔劑的使用,每一個環節他都牢牢記在心里。
他知道,這些東西,都關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馬虎不得。
培訓結束,李明正式上崗了。
他被分到一個小組,負責幾棟高級寫字樓和高檔住宅小區的外墻清潔。
第一次被吊到幾十層的高空,凜冽的寒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腳下是如火柴盒般大小的汽車和行人,李明的心緊張得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但他咬緊牙關,努力克服著內心的恐懼,按照培訓時學到的要領,一步步開始工作。
汗水浸濕了他的衣背,手臂因為長時間用力而酸痛不已,但他不敢有絲毫松懈。
03
李明很快適應了這份被稱作“蜘蛛人”的工作。
他能吃苦,干活也細致,加上嚴格遵守安全操作規程,沒出過任何差錯,得到了班組長和客戶的好評。
第一個月發工資,當李明拿到那沉甸甸的兩萬一千塊錢時,他的手都在顫抖。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他第一時間給家里去了電話,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蘭兒,我發工資了!兩萬一!你和小天以后不用再那么省吃儉用了!”
電話那頭,張蘭喜極而泣。
家里的經濟狀況,因為李明這份高薪工作,得到了立竿見影的改善。
張蘭不用再天不亮就去小餐館幫工,她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照顧李天和操持家務上。
李天的營養也跟了上來,臉上漸漸有了肉,學習勁頭也更足了。
李明每個月都會準時把大部分工資寄回家,只留下一點生活費。
他戒了煙,也很少和工友們出去喝酒,能省則省。
他只有一個念頭,多攢些錢,等兒子考上大學,就在城里買個小點的房子,讓妻兒過上安穩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天不負眾望,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市一中。
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李明特意請了假,從城里趕回來,買了好酒好菜,一家人好好慶祝了一番。
看著兒子臉上洋溢的笑容,李明覺得,自己吃再多苦,受再多累,都值了。
然而,命運似乎總是喜歡在人們看到希望的時候,給予最沉重的一擊。
那是一個普通的星期六,陽光明媚,微風和煦。
李明像往常一樣,和工友們來到一棟新建成的高檔住宅樓,準備進行外墻玻璃的清潔。
這是一棟三十多層的高樓,他們需要從頂樓開始,一點點往下作業。
李明仔細地檢查了自己的安全繩索和坐板,確認無誤后,熟練地將自己固定好,開始緩緩下降。
陽光照在嶄新的玻璃幕墻上,有些晃眼。
他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心情還算不錯。
再過幾天,又是發工資的日子了,他盤算著給兒子買一臺新電腦,方便他學習查資料。
他下降到二十三層左右的時候,正在專心致志地擦拭著一塊巨大的落地窗。
窗戶后面,隱約能看到豪華的裝修和寬敞的客廳。
突然,他感覺到頭頂的繩索傳來一陣異樣的抖動。
李明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只見在二十四樓的一扇敞開的窗戶邊,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正探出半個身子,手里拿著一把明晃晃的美工刀,正好奇又費力地一下下割著他那根懸垂下來的主安全繩!
“喂!小孩!別動!危險!”
李明魂飛魄散,聲嘶力竭地大喊。
那孩子似乎被他的喊聲嚇了一跳,但隨即臉上露出一絲頑劣的笑容,手上的動作反而加快了。
他似乎覺得這很有趣,像是在玩一個刺激的游戲。
“住手!快住手!”
李明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
他想向上攀爬,但沉重的身體和清潔工具讓他難以快速移動。
他拼命地晃動身體,試圖引起樓上其他人的注意。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咔嚓”一聲輕響,那根比他拇指還粗的尼龍繩,在美工刀鋒利的刀刃下,應聲而斷!
失重感瞬間席卷了李明全身。
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身體便如斷線的風箏般,急速向地面墜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眼前的景物飛速倒退。
他看到了地面上驚恐抬頭的人群,看到了工友們絕望的眼神,看到了自己短暫而辛勞的一生如走馬燈般在眼前閃過……最后,他仿佛看到了兒子李天燦爛的笑臉。
“小天……”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在小區樓下堅硬的水泥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
“蜘蛛人”李明,從二十三層的高空,墜落了。
他用生命,為這個家,畫上了一個慘烈的句號。
04
噩耗傳來,張蘭當場就暈厥了過去。
李天強忍著巨大的悲痛,一邊照顧著幾乎垮掉的母親,一邊配合著警方處理父親的后事。
肇事的是住在二十四樓的一戶人家,戶主姓王,是本市小有名氣的商人。
那個割斷繩索的男孩,叫王浩,今年十一歲,是王家夫婦的老來子,平日里驕縱異常,被寵得無法無天。
事發當天,王浩的父母恰巧外出,家里只有一個保姆照看他。
保姆一時沒留意,王浩就溜到陽臺上,看到了窗外正在作業的李明,覺得那繩子晃來晃去很好玩,便從書房找了把美工刀,釀成了這起慘劇。
李明公司方面和警方很快找到了王家。
然而,王家夫婦的態度,卻讓張蘭和李天如墜冰窖。
“我兒子還是個孩子,他懂什么?他就是一時好奇,鬧著玩罷了。誰讓你們的工人把繩子吊在我們窗戶外面?嚇到我兒子怎么辦?”
王太太穿著講究,畫著精致的妝容,語氣尖酸刻薄,絲毫沒有歉意。
王先生則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抽著雪茄,慢條斯理地說:“人死了,我們也很遺憾。但主要責任肯定不在我們。你們那個公司,安全措施怎么做的?一根繩子就能決定生死?再說了,我兒子未成年,法律上他也不用負刑事責任。你們想要賠償?可以啊,去法院告我們好了。我們有的是時間,也有的是錢請律師。”
他們那副高高在上、推卸責任的嘴臉,深深刺痛了張蘭和李天的心。
父親尸骨未寒,他們卻連一句真誠的道歉都沒有,反而處處刁難,字字誅心。
李明所在的公司出于人道主義,墊付了喪葬費,并表示會通過法律途徑向王家追討賠償。
但公司方面也坦言,這種官司打起來,周期長,過程復雜,最終能拿到多少賠償,還是個未知數。
張蘭不甘心,她不相信這個世界沒有公道。
她拉著李天的手,哭著說:“兒子,我們一定要為你爸討回一個公道!他們不能這么欺負我們!”
李天默默地點點頭,原本清澈的眼神里,此刻充滿了血絲和一種與年齡不符的陰郁。
父親的慘死,肇事者的冷漠,像一把把尖刀,將他昔日對這個世界的美好認知切割得支離破碎。
他開始沉默寡言,整夜整夜地失眠。
課堂上,老師講的內容,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腦海里,反復回蕩著父親墜落前那聲絕望的呼喊,以及王家夫婦那副令人作嘔的嘴臉。
05
在親戚朋友的幫助和李明公司的支持下,張蘭和李天將王家夫婦告上了法庭,要求他們承擔民事賠償責任。
開庭那天,王家夫婦請了本市最有名的律師。
律師在法庭上巧舌如簧,將責任推得一干二凈。
他們堅稱王浩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他的行為屬于意外事件,李明自身和其所在公司未能盡到足夠的安全保障義務,才是導致悲劇發生的主要原因。
法庭上,王浩本人并沒有出席。
據說是因為“受到了驚嚇,需要心理疏導”。
張蘭在法庭上數度情緒失控,哭訴著丈夫的無辜慘死和家庭的悲慘境遇。
李天則一直沉默地坐在母親身邊,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里,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經過漫長的審理和調解,法院最終作出判決:由于王浩系未成年人,且事發時不滿十二周歲,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相關規定,不負刑事責任。
但其監護人王家夫婦,對王浩的疏于管教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需向李明家屬支付六十萬元人民幣的民事賠償款,用于死亡賠償金、喪葬費、精神損害撫慰金等。
六十萬。
對于一個普通家庭來說,這筆錢不算少。
但對于一條鮮活的生命,對于一個破碎的家庭來說,這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況,這筆錢能否順利拿到,還是個未知數。
判決下來后,王家夫婦果然沒有立刻履行賠償義務。
他們先是聲稱資金周轉困難,需要時間籌措;然后又對賠償金額提出異議,試圖通過各種途徑拖延、賴賬。
張蘭多次上門催討,得到的不是冷嘲熱諷,就是閉門羹。
她去找法院申請強制執行,程序卻走得異常緩慢。
日子一天天過去,家里的積蓄在父親的喪事和打官司的過程中消耗殆盡。
母親因為悲傷和焦慮,身體每況愈下,經常生病。
李天看著這一切,心如刀割。
他想起了法庭上律師那句冰冷的話:“他還是個孩子。”
他也想起了王家夫婦那有恃無恐的表情。
這天,李天又陪著母親去王家要錢,結果再次被王家的保姆以主人不在為由擋在門外。
回來的路上,母親終于支撐不住,在公交車上哭了起來,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李天扶著母親,心中那股被壓抑了許久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噴涌而出。
他看著窗外繁華的都市,看著那些與自己無關的歡聲笑語,只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的不公和荒謬。
憑什么?
憑什么殺人者可以因為一句“未成年”就安然無恙?
憑什么受害者家屬要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和屈辱?
他扶著母親回到家,看著母親憔悴的面容和兩鬢新增的白發,再看看墻上父親那張已經蒙塵的黑白照片,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心中不可遏制地滋生。
他的雙眼,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絕望,漸漸泛起了駭人的血紅色。
“未成年無罪是吧?”
他低聲呢喃,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靜。
“呵呵……”
他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憤怒和狠決。
“我也未成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