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shí)關(guān)聯(lián)
城破那日,年僅九歲的胞弟親手為我掛上白綾。
“皇姐莫怕,弟弟將緊隨其后?!?/p>
隨著腳底的懸空,巨大的窒息感將我淹沒。
朦朧間,我看到熠兒彎腰拾起地上的利劍向著脖子抹去。
寒光凜冽,我認(rèn)命地閉上了眼。
耳邊卻是“哐哐”幾聲,如同從云端跌落,我五感俱喪,唯獨(dú)識得眼前那張陰鶩至極的臉。
正是前朝太子顧景珩。
1
太和殿內(nèi),我一遍又一遍寬慰著年僅九歲的宸熠:“放心吧,太子哥哥都說沒事的,那肯定就......”
話音未落,便從外跌跌撞撞進(jìn)來一人,滿身血污。
正是太子穆堯。
我的心瞬間沉入谷底,欲上前兩步問個(gè)清楚,他卻將自己的佩劍一把塞進(jìn)宸熠的懷里。
我這才驚覺他的左胸處竟有碗口大的洞,正往外源源不斷涌著鮮血。
“太子哥哥......”
我的淚簌簌流了下來,穆堯強(qiáng)撐著身體不倒,看向我的神色卻一改往日溫和,如毒箭般剜的人生痛。
他什么話也沒有對我說,而是對著同樣哆嗦的宸熠道:“記住,你是李家子孫。”
宸熠瘋狂地點(diǎn)頭,當(dāng)即舉手起誓:“熠兒寧死決不受辱?!?/p>
穆堯勉強(qiáng)扯出一抹微笑,伸手撫向宸熠的頭發(fā),卻在半空中徑直垂了下去。
一支不知何方射來的利箭竟直直穿透他的心口,擦過我的發(fā)絲釘在了墻上。
“走......”
最后一個(gè)字含混不清的從穆堯的喉嚨里冒出,我心痛到不能自已,死命攥著他的袖口不愿撒手。
宸熠卻是一劍砍下那半截布料,我渾然不覺,只聽耳邊風(fēng)聲嘯嘯。
回過神來的時(shí)候已經(jīng)被拉著逃進(jìn)了一間密室,房梁之上,赫然懸掛著三尺白綾。
我這才如夢初醒般看向身邊的宸熠。
他跪在地上,雙目炯炯:“皇姐莫怕,弟弟將緊隨其后?!?/p>
如此神態(tài),竟是和父皇一模一樣。
誰能料想到就在三個(gè)月前,他還是伏在我膝頭撒嬌玩鬧的九歲孩童。
我輕輕頷首,踩著那并不怎么結(jié)實(shí)的背,起身將頭探入那白綾之中。
巨大的窒息感頃刻就將我淹沒,朦朧間我看到宸熠拾起地上的佩劍,向著脖子抹去。
耳邊卻傳來“哐哐”幾聲,顧景珩那張陰鶩的臉陡然在我的面前放大。
比死可怕。
我奮力睜眼,眼前卻始終是一片混沌,虛無中,一抹清瘦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我聽到那人在說:“昭兒,我對天起誓,一定娶你為妻?!?/p>
剎那間天色驟變,黑暗與血色交加涌來,鋪天蓋地中,我尖叫一聲,直直從塌上坐起。
正是穆堯所屬的太和殿,陳設(shè)一切都沒變,但我知道,夢是真的。
臨越國,滅了。
我掙扎起身,喉嚨干澀難忍,但我的目標(biāo)不是桌上的茶水,而是懸于墻上的青霜?jiǎng)Α?/p>
那正是穆堯的佩劍。
指尖還未觸上那劍柄,我整個(gè)人便被突然間凌空抱起,直到被重新扔回到榻上。
我才徹底看清這張臉。
此時(shí)那人已身著黃袍,不怒自威,眉宇緊緊皺縮在一起,居高臨下的審視著我。
那眼神冰冷如霜,我心中膽寒,明面上卻是冷笑一聲,聲音破碎不堪:“原來如此?!?/p>
父皇當(dāng)初的震怒、穆堯死前的神色。
原來如此。
這個(gè)曾經(jīng)化名小四從而接近我的男人,是為復(fù)國而來。
當(dāng)初的山盟海誓中,我不過是他的棋子。
2
難怪當(dāng)時(shí)一向?qū)ξ野僖腊夙樀母富暑^一次翻了臉,斥我善惡不分、輕信他人。
原來這便是真相。
父皇和太子哥哥,至死也沒有捅破我所犯的彌天大錯(cuò)。
世人都道安和公主自幼聰慧過人,沒成想?yún)s是愚笨至此,連做出賣國之事都不自知。
我想起曾經(jīng)的所作所為,不由得失聲大笑。
那笑聲從干涸的嗓子眼里冒出來,聽起來沙啞可怖,旁邊的侍女立馬雙手捧上了茶。
我接過,冷不丁狠狠砸向站著的顧景珩。
不知是未設(shè)防亦或是壓根沒想躲,那溫?zé)岬牟杷樦~角的血一塊從臉上流了下來。
身子卻是紋絲未動(dòng),只是盯著我。
那侍女嚇了一跳,連忙找來手巾去擦拭,卻被顧景珩凜冽的目光逼退到一邊不敢動(dòng)。
“我以全部的陽壽詛咒你,身邊所有親近之人都將背叛你!今生今世,你必定夜夜難眠,孤魂冤鬼日日找你索命,若幸得一兒半女,子孫后代也定會窮困潦倒、為奴為娼......”
我發(fā)了瘋似地喊叫,恰巧被剛一進(jìn)門的人聽到,不由呵斥:“住嘴!你這瘋子!”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dāng)年與顧景珩一同潛伏在靜安寺的小五。
他還想說什么,卻被顧景珩揮手制止。
我學(xué)著曾經(jīng)目睹過的冷宮妃嬪亂罵一通,直到氣喘吁吁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才停下。
顧景珩喝退眾人,往前走了兩步離我更近了些。
突然嘴角勾起,看得我毛骨悚然。
“安和公主,若是詛咒有用,你的父皇絕對撐不到生你那天?!?/p>
我的體力已到極致無法再反駁,只是惡狠狠盯著他。
“還有,孤認(rèn)為自戕是最沒用的表現(xiàn),只要活著,一切就有轉(zhuǎn)機(jī)?!?/p>
顧景珩說著話,眼神卻望向掛在墻上的青霜?jiǎng)Γ圃趯Φ闹魅苏f話。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你眼前,你要是還尋死,我只能說你李家真是天大的笑話?!?/p>
我怔了怔,一時(shí)竟不知道怎么反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青霜?jiǎng)Ψ褐鴳K白的銀光,宸熠執(zhí)劍的模樣讓我無力地閉上了眼。
喃喃道:“李家皆已殉國,我這個(gè)罪魁禍?zhǔn)自跄芷埢?.....”
“誰說李家沒人了,”顧景珩說著站直了身體,眸色清亮,“你忘了,你還有個(gè)弟弟?!?/p>
我的目光頓時(shí)亮了起來。
宸熠......
顧景珩說得對,若是宸熠活著,那么我們就有希望,李家就有希望。
轉(zhuǎn)身之際,顧景珩丟下一枚精致的匕首,轉(zhuǎn)身離去。
不知是否出于憐憫或愧疚,顧景珩在吃穿用度上并沒有苛責(zé)我,我被長久安頓在了穆堯的宮內(nèi)。
我曾經(jīng)時(shí)常來這里玩耍,若不是身邊侍女的變化,或許我會自欺欺人的活下去。
但我還記得顧景珩臨了那暗示意味的話。
宸熠,是否真的在世?
還是只是用來誆騙我的借口。
畢竟顧景珩是個(gè)偽裝極好的人,向來說謊話不眨眼,否則當(dāng)初就連太子哥哥都能被他騙了去。
我三番五次的將自己僅存的首飾塞進(jìn)侍女手里,拜托她去打聽宸熠的消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顧景珩治下極嚴(yán),光是從我身邊消失的侍女就有三個(gè)。
每次都是剛拿到我的首飾不久就消失了。
我自然也是沒有獲得任何情報(bào)。
3
直到有一天,新?lián)Q的侍女木子主動(dòng)遞過來一封信,示意我打開。
我一眼就認(rèn)出這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正是出自于宸熠之手。
不由得喜極而泣。
顧景珩這次沒有騙我,宸熠,果真還活著。
我忙讓木子找來筆墨回信一封,讓他堅(jiān)持下去,我一定會想辦法與他見面。
誰料這封信過后卻是石沉大海,苦苦等待無果,我央求木子去找顧景珩。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dòng)提出見他,原以為他會很快前來,沒想到卻是一個(gè)太監(jiān)帶著轎攆前來太和殿接我前去。
我沒有多想就上了車。
轎攆晃晃悠悠走的極慢,我探頭催了好幾次,也才略微快了些許步伐。
龍陽殿內(nèi),熟悉的檀香換成了龍涎香,我深吸一口氣,踏入殿內(nèi)。
顧景珩坐在皇位上,另一側(cè)坐著小五。
兩人似乎在爭執(zhí)些什么,看到我來的瞬間雙雙閉了嘴。
我開門見山道:“顧景珩,你既想讓我們活,為什么又不讓我們姐弟見面?”
端坐的小五立馬出聲:“你別忘了你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敢這樣對皇上說話?”
我冷笑,往前走幾步繞到他面前:“你當(dāng)和尚那會不是講究眾生平等,還教我如何與父皇周旋么?怎么換了層皮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狗奴才!”
小五的臉色冷了下去,剛想發(fā)作,顧景珩卻站起身來,我這才看到他的脖子處有一道兩寸長的疤,看來是新得的傷。
不由得勾起嘴角:“看來我的詛咒起作用了。”
顧景珩似是疲憊至極,揉了揉太陽穴命人道:“帶安和公主去一趟。”
我沒想到這么順利就答應(yīng)我的要求,有點(diǎn)不敢置信地瞅了他一眼,見其面色如常不像玩笑,心下這才放心,跟著太監(jiān)往出走去。
七繞八拐之下,我被帶到了鳳儀殿門口。
心中略為吃驚,自五歲那年母后薨逝,此地便被父皇永久的封禁了起來。
顧景珩竟然把宸熠安排在了此處。
想必這也是宸熠繼出生后第一次踏足這里。
我頓了頓心神,提步向內(nèi),還未進(jìn)殿,便聽到從里面?zhèn)鱽硪魂嚤粔褐频膯柩事?,心中一緊,連忙小跑進(jìn)去。
宸熠被五花大綁躺在床上,就連嘴里都被塞了布條,看上去身形瘦了好幾圈。
兩個(gè)侍女一左一右站在床邊守著。
他看到我,嗚咽聲更重,我忙要上前將那布條取下。
侍女條件反射性地阻攔,見到我身后跟著的太監(jiān),又退了回去。
我心疼地解開宸熠身上的束縛,一邊詢問:“這幾日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誰料那繩索剛一解開,宸熠就一把將我推倒。
力氣之大,毫無防備的我幸而被眼疾手快的太監(jiān)扶了一把才沒至于從榻上跌落。
“熠兒!”
我不解地喚了一聲,宸熠卻痛苦地捂住耳朵,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要叫我名字!我沒有你這樣的皇姐......”
我心下一驚,不可置信地看向旁邊的太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