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人名地名皆是虛構，請勿與現實關聯，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網，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陳建華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坐在這間辦公室里，而曾經的老領導會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跟他商量事情。

“建華，我也不繞彎子了?！崩蟿⒌穆曇衾飵е环N他從未聽過的客氣，“強子想回來，你看能不能...”

這種感覺很奇妙。十年前，陳建華剛進廠時，坐在這間辦公室里的是老劉，而他只能站在門口等著被召喚。那時候的老劉意氣風發，一句話就能決定他的去留。而現在，身份顛倒了，老劉成了求人的那一個。

但陳建華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知道，這不是什么勵志故事里的逆襲反轉，而是一個更復雜的人情難題。老劉不是來祝賀他的，不是來道歉的，而是來“兌現”那些年的師徒情分的。

那些被壓制的歲月，那些被忽視的努力，那些咽下去的委屈，原來都不是故事的結束，而是這一刻的鋪墊。

窗外機器轟鳴，一如十年前他初入這個廠子時的聲音。只是這一次，選擇權在他手里。

但選擇，有時候比被選擇更難。

01

陳建華靠在車間主任辦公室的椅子上，目光落在墻上那塊嶄新的“車間主任”銘牌上。三個月了，他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推開抽屜，里面還放著十年前剛進廠時的那張合影。照片上的自己意氣風發，站在一臺嶄新的數控機床前，旁邊就是當時的車間主任老劉。那時候他以為，憑著自己技校第一名的成績和滿腔熱情，很快就能在這個廠子里闖出一片天地。

然而現實給了他當頭一棒。

陳建華還記得那個讓他至今都咽不下去的事件。那是他進廠第三年，廠里引進了一批新的數控設備，德國進口的，操作復雜，說明書都是英文的。車間里的老師傅們摸了半天都搞不明白，設備就這么閑置著。

陳建華在技校學過英語，工作之余又自學了不少機械知識，他主動請纓研究這臺設備。整整兩個月，他泡在車間里，對著說明書一句一句地翻譯，一個參數一個參數地試驗。終于，他不僅掌握了操作方法，還總結出了一套提高加工效率的技巧。

“建華，你把這個操作流程寫成材料，我要上報給廠里?！崩蟿⑴闹募绨蛘f，“這是個立功的好機會?！?/p>

陳建華興奮地加班加點，寫了一份詳細的技術總結，從設備原理到操作要點，從注意事項到改進建議，洋洋灑灑寫了八千多字。他以為，這次總算能讓領導看到自己的能力了。

結果呢？一個月后，廠里的技術簡報發下來了，但整篇文章里，連陳建華的名字都沒有出現。

“劉主任，這個......”陳建華拿著簡報找到老劉。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老劉抬起頭，表情很自然。

“我寫的那個材料......”

“哦，那個啊，我整理了一下，以車間的名義上報的。你是我們車間的人，你的成績就是車間的成績，車間的成績就是我這個主任的成績，這不是很正常嗎？”老劉說得輕描淡寫，“再說，你剛來沒幾年，直接署你的名字，別人會有意見的?！?/p>

陳建華想反駁，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老劉說得好像也有道理，可心里就是憋屈。

更讓他難受的是，憑著這個“技術突破”，老劉被評為了廠里的技術能手，還拿到了三千塊錢的獎金。而陳建華，什么都沒有。

這樣的事情不是一次兩次。每當車間遇到技術難題，老劉總是第一個想到陳建華?！敖ㄈA啊，這個你來弄，你腦子靈活。”但等到匯報成果的時候，功勞永遠都是車間的，是老劉的。

陳建華也試過申請升職。他先是想當班組長，寫了申請書，找老劉談了好幾次。

“建華，你別著急，班組長不是誰都能當的，要有威信，要能服眾。你才來幾年？再等等，機會總會有的?！崩蟿⒚看味际沁@套說辭。

結果，那個班組長的位置給了老張，一個進廠比陳建華晚兩年，技術也不如他的人。理由是“老張年紀大，穩重一些”。

過了兩年，車間設副主任，陳建華又申請了。這次老劉的理由更直接：“建華，你技術是不錯，但管理經驗還不夠。副主任不光要懂技術，還要會管人。你再磨練磨練?！?/p>

副主任的位置最后給了老王，一個技術一般但很會來事的人。

陳建華開始懷疑自己了。是不是真的像老劉說的那樣，自己還不夠成熟？可他看著那些后來進廠的年輕人，有的當了班組長，有的去了技術科，都混得比他好。

“建華，你怎么了？最近工作不在狀態啊?！崩蟿⒄宜勗挕?/p>

“劉主任，我......”陳建華想說出心里的憋屈，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覺得自己應該升職了。但是建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看我，在這個車間主任的位置上干了十幾年，還不是一步一步熬過來的？”老劉語重心長地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急什么？”

陳建華點點頭，但心里越來越不是滋味。

最難受的是回到家里。妻子總是抱怨：“你看人家老李，跟你同一年進廠的，現在都是班組長了，工資比你高一千多。你倒好，十年了還是個普通工人?！?/p>

“再等等，會有機會的?！标惤ㄈA只能這樣安慰妻子，也安慰自己。

“等什么？等到兒子上大學？光學費就要幾萬塊，你這點工資夠干什么？”妻子越說越氣，“你就是太老實了，不會來事?！?/p>

陳建華也想過跳槽。有一次，隔壁廠的老同學給他打電話，說那邊正缺技術骨干，愿意給他副科長的待遇。他動心了，甚至都寫好了辭職報告。

“建華，聽說你要走？”老劉找到他，“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劉主任，我......”

“建華，我知道你有想法，覺得在這里發展慢。但是你想想，這個廠子培養了你十年，你現在掌握的技術，哪個不是在這里學的？做人要懂得感恩啊。”老劉拍著他的肩膀，“再說，別的廠子哪有咱們這里穩定？你現在走了，以后后悔都來不及。”

老劉的話讓陳建華動搖了。是啊，這個廠子雖然給他的機會不多，但畢竟穩定有保障。外面雖然待遇好，但誰知道能干多久？

他撕掉了辭職報告。

“建華，這就對了。好好干，機會總會有的?！崩蟿M意地笑了。

就這樣，陳建華又在車間里熬了三年。三年里，他看著一個個年輕人超越自己，看著一個個機會與自己擦肩而過，心里的不甘和委屈越積越多。

直到老劉退休的消息傳出來，陳建華才知道，原來機會真的會來，只是來得有點晚。

02

“陳建華同志任機加車間主任?！睆S長在全體職工大會上宣布這個決定時，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陳建華坐在臺下，感覺有些不真實。他等這一天等了十年，真正到來的時候，反而覺得恍如夢中。

會后，車間的同事們圍過來祝賀。

“建華，總算輪到你了，早就該提你了?！?/p>

“是啊，咱們車間就你技術最好，當主任理所當然?！?/p>

“以后跟著陳主任好好干！”

陳建華一一握手致謝，心里既激動又忐忑。激動的是終于熬出頭了，忐忑的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任這個職位。

第二天上班，陳建華走進了那間他向往已久的車間主任辦公室。辦公桌、文件柜、沙發茶幾，一切都和老劉在的時候一樣，只是墻上的照片換了，銘牌也換成了他的名字。

老馬推門進來，他是陳建華的老搭檔，現在成了他的助手。

“陳主任，這是車間上個月的生產報表，還有幾個需要您簽字的文件?！崩像R把一摞資料放在桌上。

“別叫我主任了，還是叫建華吧，聽著舒服?！标惤ㄈA說。

“那可不行，現在您是主任，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崩像R笑著說，“不過私下里我還是叫你建華。”

陳建華接過資料，一頁一頁地仔細看。這一看，發現了不少問題。

首先是設備維護不到位。好幾臺老設備都超期服役，故障率越來越高，但一直沒有安排大修。陳建華問老馬：“這些設備為什么不檢修？”

“老劉主任說現在生產任務緊，檢修要停機，影響產量。”老馬解釋。

“產量重要，安全更重要。設備出了大毛病，損失更大?！标惤ㄈA在幾臺設備的維護計劃上簽了字，“這個月就安排檢修?！?/p>

其次是工藝流程有待優化。有些加工步驟明顯多余，有些工序安排不合理，影響效率。陳建華拿著圖紙和幾個技術骨干討論，制定了改進方案。

“建華，這些改動會不會太大了？”趙師傅有些擔心，“萬一出問題怎么辦？”

“趙師傅，不試怎么知道行不行？咱們先在一臺設備上試，成功了再推廣。”陳建華很有信心。

一個月下來，陳建華的改革措施初見成效。設備故障率下降了，生產效率提高了，工人們的工作積極性也上來了。

“陳主任，您這些辦法真管用，車間的氣氛都不一樣了?！崩像R說。

廠長也很滿意。在月度總結會上，他特別表揚了機加車間：“陳建華同志上任一個月，車間面貌煥然一新，產量提升了15%，這說明我們的用人決策是正確的?！?/p>

但陳建華也遇到了一些挑戰。最大的問題是老劉的“遺留影響”。

雖然老劉退休了，但他在車間工作了十幾年，威望很高，不少老師傅還是習慣性地找他咨詢。

“建華，這個工藝參數要不要調整？”

“建華，這批材料質量有問題，怎么處理？”

每當遇到這些問題，總有人說：“要不問問老劉？他經驗豐富?！?/p>

這讓陳建華很尷尬。一方面，他確實經驗不如老劉豐富；另一方面，如果什么事都要問老劉，他這個主任還有什么威信？

更讓他頭疼的是，老劉經常來車間轉悠。

“我就是來看看老朋友們，順便看看車間的情況。”老劉每次都這樣說。

但他一來，工人們就圍過去，七嘴八舌地聊起來。有人問他退休生活怎么樣，有人向他請教技術問題，有人跟他抱怨工作中的困難。老劉總是耐心地一一回答，仿佛他還在這里工作。

“建華，你這個改進方案不錯，但這里有個細節要注意?！崩蟿⒅钢鴪D紙說，“當年我們遇到過類似的問題，教訓很深刻?！?/p>

陳建華表面上客氣地聽著，心里卻很不舒服。他知道老劉是好意，但總感覺自己像個臨時工，隨時可能被取代。

有一次，老劉看到車間新買的幾臺設備，搖頭說：“這種牌子的設備我以前用過，故障率比較高，應該買另一個品牌的?！?/p>

工人們聽了，開始議論紛紛。

“看來陳主任買錯了?！?/p>

“還是老劉有經驗啊。”

“早知道應該問問老劉再買。”

陳建華聽了這些議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花了很多時間研究設備性能，對比了多個品牌，才做出的選擇?，F在老劉一句話，就讓他的權威受到了質疑。

“老劉，您對設備有什么看法，可以私下跟我說，在工人面前這樣說，不太合適吧？”陳建華忍不住找老劉談了一次。

“建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幫你，畢竟車間是我們共同的心血?！崩蟿⒔忉?。

“我理解您的想法，但現在我是主任，有些事情還是讓我來處理比較好?！标惤ㄈA說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確。

老劉點點頭：“好，我以后注意?！?/p>

雖然這次談話后，老劉來車間的頻率少了一些，但陳建華總感覺他還是在某種程度上影響著車間的事務。這種微妙的關系讓他很難處理。

不過，總的來說，陳建華對自己的表現還是滿意的。車間的各項指標都在提升，工人們的工作熱情也在恢復，廠領導對他的評價也不錯。

他開始覺得，也許老劉當年的“壓制”真的是為了讓他多歷練一下?，F在他當上了主任，有了施展才華的舞臺，過去的那些不愉快都可以翻篇了。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

03

三月的一個下午，陳建華正在辦公室查看生產計劃，老馬敲門進來。

“陳主任，老劉來了，說想跟您聊聊。”

陳建華抬起頭：“請他進來吧。”

老劉穿著一身深藍色的中山裝，比在任時顯得輕松了不少。退休兩個多月，他的氣色不錯，臉上多了些紅潤。

“建華，忙著呢？”老劉坐下來，環顧了一下辦公室，“這個辦公室我坐了十幾年，現在看著還挺親切的?！?/p>

“劉哥，您最近身體怎么樣？退休生活還適應嗎？”陳建華給老劉倒了杯茶。

“挺好的，每天早上練練太極，下午種種菜，比上班時輕松多了。”老劉笑著說，“不過有時候還是想念車間的機器聲，畢竟干了大半輩子?！?/p>

兩人先是聊了些家常，車間的變化，工人們的近況。老劉對陳建華這幾個月的工作給予了充分肯定。

“建華，你這幾個月干得不錯，車間的產量上去了，工人們的精神面貌也好了。廠長在退休職工座談會上還專門夸了你?！?/p>

“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您學習?！标惤ㄈA謙虛地說。

“你不用謙虛，該肯定的地方就要肯定?！崩蟿㈩D了頓，話鋒一轉，“對了，建華，我今天來還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陳建華心里一緊，直覺告訴他，重點來了。

“您說?！?/strong>

“是這樣的，我兒子強子在南方打工這幾年，一直想回來。他女朋友是本地的，在實驗小學當老師，兩個人想結婚了，總不能兩地分居。”老劉的語氣很自然，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陳建華點點頭，等著老劉繼續說下去。

“強子大專畢業，學的就是機械，在南方那個廠子里做了三年技術員，技術還不錯，人也踏實。我想著，咱們廠不是正在擴大規模嗎？要不要考慮給他個機會？”

來了。陳建華在心里嘆了口氣，果然是這件事。

“強子想回來工作啊？”陳建華表面鎮定，“他現在在南方待遇怎么樣？”

“待遇倒是不錯，一個月能拿六千多，但是加班太厲害，經常夜班，身體吃不消。再說，年輕人嘛，還是回家鄉發展比較穩定?！崩蟿⒄f，“建華，我不是要你特殊照顧，就是希望能給個公平的機會。強子有技術有學歷，應該不會給車間拖后腿?！?/p>

陳建華沉默了一會兒。他當然知道老劉的意思，所謂的“公平機會”，其實就是希望他能網開一面，直接安排劉強進廠。

“劉哥，現在廠里的用工制度您也知道，都要經過人事部門統一招聘，我一個車間主任也不能隨便安排人進來?！标惤ㄈA選擇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回答。

“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是建華，你現在是車間主任，在用人方面還是有一定發言權的。再說，咱們車間確實需要技術人員，強子正好符合條件?！崩蟿⒌恼Z氣里帶了一絲期待，“咱們這么多年的師父徒弟情分，我相信你不會不幫這個忙的。”

師父徒弟情分。這幾個字讓陳建華的心情復雜起來。一方面，老劉確實教了他很多東西，稱得上半個師父；另一方面，這些年的壓制和忽視，也讓他對這份“情分”有了不同的理解。

“劉哥，這事我需要了解一下具體情況，也要跟人事部門溝通一下?！标惤ㄈA沒有直接拒絕，也沒有馬上答應，“您先別著急，給我點時間?！?/p>

“好，好，我不著急?！崩蟿⑦B連點頭，但眼神中的期待很明顯，“建華，我就知道你是個懂情義的人。強子要是能回來，我們全家都感激你。”

送走老劉后，陳建華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心情沉重。

他想起了劉強，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小時候的劉強經常跟著老劉來車間，那時候還是個靦腆的小男孩，見了人就往老劉身后躲。后來長大了，考上了大專，學的確實是機械專業。再后來，就聽說去南方打工了。

如果單純從能力角度考慮，劉強應該是個不錯的技術員。大專學歷，有工作經驗，年紀也不大，確實符合車間的需求。

但問題不在于劉強的能力，而在于這件事的性質。

如果他答應了老劉的請求，那就等于開了一個先例：車間主任可以憑個人關系安排人進廠。這樣一來，以后其他人也會找他幫忙，到時候怎么辦？

更重要的是，車間里的其他工人會怎么看？他們會不會覺得陳建華也是個搞關系的人？會不會覺得劉強是關系戶？

陳建華想起了當年自己被壓制的經歷，想起了那些被忽視的努力，想起了妻子的抱怨和自己的委屈。如果他現在也搞這一套，那和老劉有什么區別？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老劉對他確實有恩情。雖然這些年有壓制，但老劉也確實教了他很多東西?，F在老劉開口求他辦事，如果拒絕，會不會太絕情？

更何況，老劉在廠里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如果把關系搞僵了，對自己的工作也不利。

陳建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傍晚，老馬進來收拾辦公室，看到陳建華還在沉思。

“陳主任，怎么了？有什么煩心事？”

陳建華猶豫了一下，決定跟老馬商量商量。畢竟老馬是他的老搭檔，人也可靠。

“老馬，老劉今天來找我，想讓我安排他兒子進廠工作?！?/p>

老馬愣了一下：“劉強？他不是在南方干得挺好的嗎？”

“聽說要回來結婚，想在本地穩定發展?！?/p>

老馬沉默了一會兒，說：“陳主任，這事挺難辦的。說實話，劉強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人品沒問題，技術應該也不錯。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如果直接安排進來，車間里肯定會有閑話。你剛當上主任，正是樹立威信的時候，這樣做可能不太合適?！崩像R說得很直白。

陳建華點點頭，老馬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么辦？”

“這個......”老馬撓撓頭，“要不你跟趙師傅商量商量？他在車間時間長，見識的事情多?！?/p>

陳建華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趙師傅是車間的副主任，為人正直，在工人中威望很高，他的意見很有參考價值。

第二天，陳建華找到趙師傅，把老劉的請求說了一遍。

趙師傅聽完，皺起了眉頭：“建華，這事確實不好辦。老劉這些年對車間貢獻不小，他開口了，不幫忙說不過去。但是破了規矩，以后怎么辦？”

“趙師傅，您有什么建議？”

“我覺得吧，如果劉強真的有能力，可以讓他參加正常的招聘。廠里不是經常招技術工人嗎？他要是能考上，大家都沒話說?！壁w師傅說，“這樣既給了老劉面子，也維護了公平?！?/p>

陳建華覺得這個建議不錯，但又擔心老劉不滿意。畢竟老劉是希望他直接安排，而不是讓兒子去參加競爭激烈的招聘考試。

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他徹底改變想法的事情。

04

周五下午，陳建華去廠部開會，老馬在辦公室整理老劉留下的一些技術資料。這些資料堆了好幾個月了，一直沒時間處理。

老馬一邊整理一邊分類，突然發現了一個厚厚的文件夾，里面裝著一些看起來比較新的文件。他隨手翻了翻，發現了一張人事科的便箋，上面寫著：“老劉，關于技術工人招聘的事，具體流程我們談過了，你看什么時候方便再聊聊？——老孫”

老馬覺得有些奇怪。這張便箋的日期是去年十二月，那時候老劉還沒退休，也沒聽說過有什么特殊的招聘需求。

他繼續翻看，又發現了幾張飯店的發票，時間都是老劉退休前的最后幾個月。發票上的消費金額不小，一頓飯就要幾百塊錢。這在以前是很少見的，老劉平時很節儉，很少在外面請客吃飯。

更讓老馬吃驚的是，他在一個小本子上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人事科長老孫、生產科長老王、質檢科長老李。這幾個人都是廠里的關鍵人物，在招聘方面有一定的話語權。

老馬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他想起了陳建華剛剛提到的事情，心里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等陳建華開會回來，老馬迫不及待地把發現的情況告訴了他。

“陳主任，您看看這些東西?！崩像R把文件夾遞給陳建華。

陳建華仔細看了一遍，臉色逐漸沉了下來。這些材料雖然不能說明什么確鑿的問題，但聯系起來看，很難說是巧合。

“老馬，你覺得這說明什么？”

“我覺得......”老馬猶豫了一下，“老劉可能早就在為他兒子的工作做準備了。這些飯局，這些聯系，都不像是臨時起意?！?/p>

陳建華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復雜起來。如果老馬的猜測是對的，那么老劉來找他就不是臨時想到的，而是早就計劃好的。

“老馬，你對劉強了解嗎？他在南方的工作情況怎么樣？”

“我倒是聽我表弟說過一些。我表弟也在南方打工，跟劉強在一個廠區?！崩像R想了想說，“聽說那個廠子去年下半年開始不太景氣，已經裁了好幾批人了。劉強可能也在被裁的名單里?！?/strong>

這個消息讓陳建華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磥砝蟿⒋_實早就知道兒子可能要失業，所以提前做準備，為兒子安排后路。

“陳主任，我覺得您應該跟趙師傅商量一下?！崩像R建議。

第二天，陳建華把發現的情況告訴了趙師傅。

趙師傅聽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建華，老劉這個人我跟了十幾年，他確實有這個心思?！?/p>

“您以前就知道？”

“不是知道，是感覺?！壁w師傅坐下來，慢慢說道，“你知道嗎？老劉這些年對你，心情挺復雜的。他確實覺得你能力強，但也怕你升得太快?！?/p>

“為什么？”

“廠里就這么大，他在車間主任這個位置上干了十幾年，說不想往上走是假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學歷不高，年紀也大了，機會不多。所以他一方面培養你，一方面又控制你，就是希望在自己退休之前，保持車間的穩定。”趙師傅說，“而且，他還有一個私心，就是希望自己退休后，繼任者能照顧他的家人?！?/p>

“所以他一直壓制我，就是為了培養一個聽話的繼任者？”陳建華有些憤怒。

“不能這么說?！壁w師傅搖搖頭，“老劉對你的培養是真心的，他確實想讓你成才。但是他用的方法不對，太傳統了。他覺得年輕人就應該多吃苦，多歷練，不能太早出頭。”

“那現在這個情況......”

“現在啊，到了老劉需要'回報'的時候了。”趙師傅苦笑著說，“他覺得自己栽培了你這么多年，現在你當了主任，應該幫他這個忙?！?/p>

陳建華沉默了很久。他開始重新審視這些年的經歷，重新理解老劉的行為。

也許老劉確實是想培養他，但培養的方式讓人難以接受。更重要的是，老劉從一開始就把他當成了自己計劃的一部分，而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趙師傅，您覺得我應該怎么辦？”

“這個得你自己決定。從情理上說，老劉確實對你有恩情；從原則上說，你不能開這個先例?！壁w師傅說，“不過我建議你，先了解一下劉強的真實情況，再做決定?！?/p>

陳建華覺得這個建議很有道理。下午，他打電話給一個在南方工作的朋友，托他了解一下劉強所在工廠的情況。

兩天后，朋友回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