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雅寧，媽剛給你轉了這個月的錢，你看看到賬了沒有。”杜婉蓉拿著手機，小心翼翼地問道。

“收到了媽，一萬整，謝謝您了。”電話那頭傳來女兒匆忙的聲音。

“你們最近還好吧？甜甜的功課跟得上嗎？志明工作怎么樣？”

“都挺好的，媽您別擔心。哎呀，我這邊真的很忙，改天再聊好嗎？”

“那行，那行，你忙你的。記得按時吃飯，別總是點外賣。”

“知道了，先掛了啊。”

杜婉蓉握著手機，聽著忙音，心里總覺得空落落的。女兒這些年是越來越忙了，每次打電話都是這樣匆匆忙忙的。

1

杜婉蓉今年六十歲，是上海市靜安區第二中學的退休語文教師。

三年前從講臺上退下來的時候，她還滿懷期待地想著終于可以和老伴好好享受晚年了。可誰知道天有不測風云，老伴突發心梗走得那么急，連句話都沒來得及留下。

那段時間，杜婉蓉整個人都是懵的。四十年的夫妻，說沒就沒了。要不是女兒沈雅寧天天跑來陪她，她都不知道該怎么熬過那些日子。

雅寧是她唯一的女兒，也是她現在活下去的全部動力。

女兒大學畢業后就留在上海，在一家外企做財務工作，收入還算不錯。嫁的男人叫徐志明，也是公司的同事，兩人感情挺好，還有個七歲的女兒甜甜，乖巧懂事，是杜婉蓉的心頭肉。

按說這樣的家庭應該挺幸福的，可杜婉蓉總是擔心。

上海的生活成本她心里有數，年輕人壓力大得很。房子是貸款買的，每個月光房貸就要還一萬二，再加上車貸、孩子的學費、各種補習班，還有日常開銷，確實不輕松。

“媽，我們現在真的是入不敷出。甜甜上的那個英語班一年要三萬多，數學班也要兩萬多，再加上鋼琴課、舞蹈課，我和志明兩個人的工資都快不夠了。”記得女兒第一次跟她訴苦的時候，杜婉蓉心疼得不得了。

當母親的，看著女兒為了錢發愁，哪能不心疼？杜婉蓉的退休金每個月有八千多，再加上之前的積蓄，一個人生活綽綽有余。她幾乎沒有猶豫就決定每個月給女兒補貼一萬塊錢。

“媽，這多不好意思啊，您一個人也要生活的。”雅寧當時還推辭了幾句。

“瞎說什么呢，媽一個人能花多少錢？這錢放在我這里也是放著，給你們用才有意義。”杜婉蓉說得理直氣壯。

就這樣，從三年前開始，每個月的一號，杜婉蓉都會準時給女兒轉賬一萬塊錢。不管是刮風下雨，還是自己身體不舒服，從來沒有耽誤過。

為了這每月的一萬塊錢，杜婉蓉的生活發生了很大變化。

以前她挺注重保養的，每個月都要去美容院做臉，現在改成自己在家敷面膜，以前逛街看到喜歡的衣服就買，現在在商場里轉一圈，看看價簽就舍不得了。

“婉蓉，你這是怎么了？以前你可是我們幾個里面最舍得為自己花錢的。”老同事李阿姨有次忍不住問她。

“人老了嘛，需要的東西也少了。再說了，把錢花在刀刃上才有意義。”杜婉蓉笑著回答，心里想的卻是下個月又該給雅寧轉賬了。

她覺得這樣的付出是應該的，也是值得的。雖然女兒平時工作忙，很少主動打電話，但每次收到轉賬，總會發個微信說“謝謝媽”。

看到這三個字，杜婉蓉就覺得心里暖暖的，所有的節省都是值得的。

2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今年春天。這天晚上，杜婉蓉像往常一樣給女兒打電話，想了解一下最近的情況。

“雅寧，你們最近怎么樣？工作還順利嗎？”

“挺好的媽，就是最近項目比較多，有點忙。”雅寧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那你注意休息，別把身體累壞了。甜甜最近學習怎么樣？”

“甜甜挺好的，上次期中考試數學考了九十五分，語文也不錯。”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志明最近怎么樣？他們公司是不是也挺忙的？”

“嗯，他也在忙項目，經常加班到很晚。”

杜婉蓉還想再聊幾句，問問他們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但明顯感覺到女兒有些心不在焉，回答得很敷衍。

“媽，我這邊還有點工作要處理，就先這樣吧。”沒說幾句，雅寧就提出要掛電話了。

“好好好，你忙你的，媽知道你們年輕人工作壓力大。”杜婉蓉趕緊說道，生怕耽誤了女兒的時間。

“那我掛了啊，您早點休息。”

“好的，你也早點睡。”

杜婉蓉以為電話已經掛斷了，正準備放下手機去洗漱，忽然聽到了聲音。她愣了一下，看看手機屏幕，原來通話還沒有結束，應該是雅寧那邊忘記掛斷了。

她本來想提醒一下女兒，但手指剛要觸碰屏幕，就聽到了雅寧的聲音，不過語氣和剛才跟她說話時完全不同。

“哎，總算應付過去了。”這是雅寧的聲音，但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和疲憊。

杜婉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應付？女兒是在應付她嗎？

“你媽又轉錢了？”這是女婿徐志明的聲音。

“嗯，老樣子，一萬。”雅寧回答道。

“這次準備怎么花？”

“我還沒想好，反正我們也不缺這錢。說實話，我們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夠用了，就是我媽非要給。她總覺得我們生活困難，其實我們早就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緊張了。”

杜婉蓉的心猛地一跳。她緊緊握著手機，生怕發出一點聲音讓對方發現。

“那挺好啊，反正是白來的錢，不要白不要。”徐志明笑了起來，“正好下個月我想換車，看中了一輛寶馬，這錢正好用上。”

“也是，反正她退休金高，一個人也花不了多少錢。而且她也沒別的地方花錢，給我們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杜婉蓉感覺心臟在劇烈地跳動，手開始微微發抖。女兒的話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地扎在她心上。

“你說得對，咱媽那么疼你，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再說了，她一個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不知道圖什么，早該換個小點的，剩下的錢還能幫咱們付個首付什么的。”

“就是啊，不過她舍不得那個房子，說是和我爸的回憶什么的。老年人嘛，總是念舊。”雅寧的語氣很隨意。

杜婉蓉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原來在女兒和女婿眼里，她的付出是這樣的——白來的錢，不要白不要。她省吃儉用，把自己的生活質量降了又降，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評價。

她輕輕地掛斷了電話，雙手捂住臉，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3

那一夜，杜婉蓉幾乎沒有合眼。她坐在客廳里，看著墻上和老伴的合影，心里說不出的苦澀。老伴走得早，沒能看到女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許這也是一種幸運吧。

天剛亮，杜婉蓉就起床了。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樓下的小花園晨練，而是坐在書房里，翻出了自己的賬本。這個習慣是老伴在世時養成的，每一筆收入和支出都記得清清楚楚。

翻著翻著，杜婉蓉的眼淚又掉了下來。三年來，她給女兒轉賬的總數觸目驚心：三十六萬元整。而她自己的存款，已經從老伴剛去世時的五十多萬變成了現在的十幾萬。

她仔細看著這些數字，心里五味雜陳。這三年來，為了每月的一萬塊錢，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推掉了和老同事們去云南旅游的計劃，說是要省錢；

她把原本打算重新裝修的衛生間一拖再拖，瓷磚都掉了幾塊也舍不得找人修；她連給自己買件像樣的外套都要猶豫半天，最后還是舍不得；

她甚至連平時最愛吃的進口水果都很少買了，總是挑最便宜的買。

而女兒呢？除了每月例行的“謝謝媽”三個字微信，還有什么？她什么時候主動關心過母親的生活？什么時候問過母親需要什么？

杜婉蓉越想越難過，也越想越清醒。她忽然意識到，也許是自己錯了。過度的付出并沒有換來女兒的感恩，反而讓女兒把這種付出當成了理所當然。

她決定試探一下女兒的反應。

中午的時候，杜婉蓉撥通了雅寧的電話。

“雅寧，媽想跟你說個事。”

“什么事啊媽？”雅寧的聲音還是那樣匆忙。

“是這樣的，媽最近手頭有點緊，下個月可能沒法給你們轉錢了。”杜婉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一些。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后雅寧的聲音明顯冷淡了許多：“哦，沒關系的媽，我們自己能應付。”

杜婉蓉等著女兒繼續說下去，等著她問一句為什么手頭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難，需不需要幫忙。但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杜婉蓉握著手機，等待著女兒的下一句話。

她多么希望能聽到女兒關心的詢問，哪怕只是簡單的一句“媽，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但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