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張連長,電話!"
通信員小馬跑進辦公室,手里拿著話筒。
張凱放下手中的文件,接過電話。
"喂?"
"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久違的聲音,讓張凱的手瞬間僵住了。
"你好嗎?"聲音有些顫抖。
張凱看著窗外的戈壁,沙漠中的風卷起黃土,遮天蔽日。
五年了。
整整五年,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聽到這個聲音。
"我很好。"張凱的聲音有些干澀,"你呢?"
"我..."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01
1993年5月,春城大學的梧桐葉正綠。
張凱握著那張薄薄的通知書,感覺手都在顫抖。計算機系四年,他從沒想過人生會在這個時刻分叉成兩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一條是留校任教,安穩的象牙塔生活;另一條是參軍入伍,未知的軍營歲月。
宿舍里,室友老王正收拾行李準備回家。"凱子,想好了嗎?留校多好,和蘇梅在一起,多少人羨慕你們這對金童玉女。"
張凱沒說話,腦海里浮現的是昨天下午蘇梅告訴他的消息——她考上了首都師范大學的博士研究生。
那一刻,蘇梅的眼里閃著光,是他從未見過的興奮和向往。"凱,我要去首都了!首師大中文系,那是我夢寐以求的地方。"
可當她看到張凱手里的征兵通知書時,那光瞬間熄滅了。
"你要去當兵。"蘇梅的聲音有些發抖。
"我想試試。"張凱攥緊通知書,"參軍一直是我的夢想,從小就想穿軍裝保衛祖國。"
"那我們呢?"
這個問題,張凱答不上來。
今天晚上,蘇梅約他到學校后山的小亭子里談。五月的夜風還有些涼,蘇梅穿著那件白色的連衣裙,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纖弱。
"凱,我想了一夜。"蘇梅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錘子敲在張凱心上,"如果你選擇參軍,我們就分手吧。"
張凱愣住了。"梅子,你在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蘇梅轉過身,眼中已經盈滿了淚水,"我要去首都讀博,三年時間,我不知道畢業后會去哪里。而你要去當兵,也不知道會被分到哪里。我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為什么要互相拖累。"
"這不是拖累!"張凱急了,"我們可以堅持,可以等彼此..."
"等什么。"蘇梅的聲音突然提高,"等三年后我博士畢業,還是等你退伍回來。張凱,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現實一點好嗎。"
亭子里安靜得可怕,只有夜蟲在草叢里低吟。
張凱看著面前的女孩,這個他愛了三年的女孩。從大二第一次見面時她在圖書館里認真看書的模樣,到后來無數個一起走過的黃昏,一起吃過的飯,一起看過的電影...所有的美好回憶在這一刻都變得沉重。
"你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我。"張凱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刺骨的寒意,"蘇梅,我以為你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
"我知道你有理想,有抱負。"蘇梅擦了擦眼淚,"但是我也有啊!我也想在學術上有所成就,我也想去更大的平臺證明自己。我們為什么不能各自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因為我愛你。"張凱幾乎是吼出來的,"因為我以為你也愛我!"
蘇梅哭了,哭得很傷心。"我當然愛你,正因為愛你,我才不想讓我們之間的感情在異地的折磨中慢慢消耗殆盡。與其到時候互相怨恨,不如現在干脆一點..."
"所以你的愛就是這樣。遇到困難就選擇逃避。"
"我沒有逃避!我只是在為我們的未來著想!"
兩個人在亭子里爭吵著,聲音越來越大,最后都紅了眼。
最終,蘇梅先妥協了。她疲憊地坐在石凳上,聲音嘶啞:"張凱,我累了。我不想吵了。你做決定吧,要么留校和我一起,要么去當兵,我們分手。"
張凱看著她,心里五味雜陳。他想起大一時蘇梅曾經說過的話:"我最欣賞那些為了理想可以放棄一切的人。"現在看來,這句話里沒有包括她自己。
"好,我明白了。"張凱轉身要走。
"凱!"蘇梅在身后叫住他,"如果你改變主意..."
張凱沒有回頭。"不會的。"
一周后,張凱踏上了南下的火車。蘇梅沒有來送他,他也沒有去找她。
火車轟隆隆地駛出春城,張凱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心里空落落的。他想起老王臨別時說的話:"兄弟,你這是何苦呢?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未來,放棄唾手可得的幸福。"
也許老王是對的,也許蘇梅也是對的。但張凱知道,如果他妥協了,選擇了安逸,他會后悔一輩子。
火車到達目的地時,已經是深夜。張凱拖著行李箱走出車站,看著滿天繁星,深深吸了一口氣。
新的人生,從這里開始。
02
1993年6月,張凱被分配到西北某邊防連隊。
第一次看到那片茫茫戈壁時,張凱被震撼了。天地間除了黃沙就是石頭,連個像樣的樹都沒有。連隊駐地是幾排低矮的平房,在這片荒涼中顯得格外孤單。
"新兵!"班長老徐是個黑瘦的山東漢子,聲音洪亮得像銅鑼,"愣著干什么,趕緊把行李搬進去!"
新兵營的生活比張凱想象的更苦。每天凌晨五點起床,跑步、隊列、軍體拳,訓練強度大得讓人懷疑人生。最難熬的是夜晚,戈壁灘上的風呼呼地吹,像野獸在嚎叫。
張凱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想起大學宿舍里的軟床,想起和蘇梅在圖書館里度過的溫暖午后,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想家了。"上鋪的戰友小劉輕聲說。
"沒有。"張凱趕緊擦掉眼淚。
"都一樣,剛來都這樣。"小劉安慰道,"過幾個月就好了。"
他給蘇梅寫過幾封信,都石沉大海。后來托老王打聽,才知道蘇梅在首都的學習很緊張,導師要求很嚴格,幾乎沒有時間回信。慢慢地,張凱也不再寫信了。
軍營生活雖然苦,但也在改變著張凱。三個月的新兵訓練結束后,他被分到了三班。班長老徐對他印象不錯:"小張是大學生,腦子活,以后有前途。"
張凱很珍惜這份認可。他開始認真對待每一項訓練,每一次任務。
1994年春天,連隊接到任務,要到邊境線上執行巡邏任務。那是張凱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實戰。
邊境線比連隊駐地還要荒涼,除了界碑,什么都沒有。巡邏隊要在這里待上半個月,每天沿著邊境線來回走動,觀察是否有異常情況。
"小張,看到那邊那座山沒有。"排長指著遠處一座光禿禿的山峰,"那就是國界線,我們的任務就是守護這條線。"
張凱望著那座山,心中涌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那是一種神圣感,一種使命感。他終于明白了什么叫"保家衛國"。
巡邏的第十天,出事了。
那天下午,巡邏隊在一處峽谷里發現了可疑蹤跡。排長決定分頭搜索,張凱和另外兩名戰友負責搜索左側山谷。
山谷很深,地形復雜。三個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突然聽到前方傳來異響。
"有情況!"張凱低聲提醒。
就在這時,山谷上方突然滾下來一塊巨石,直直砸向戰友小王。千鈞一發之際,張凱一個飛撲,把小王推開了,自己卻被石頭砸中了肩膀。
"張凱!"小王大叫。
張凱感覺肩膀火辣辣地疼,但顧不上這些。"快!通知排長!"
后來的事情張凱記得不太清楚,只記得排長帶著人趕到時,他已經疼得快昏過去了。被送到野戰醫院后,醫生說他肩膀骨裂,需要休養兩個月。
"好樣的!"連長來看望他時,拍了拍他的好肩膀,"你救了小王一命,這是大功!"
傷好后,張凱回到連隊,發現自己在戰友中的威望提高了不少。老徐班長更是把他當成了重點培養對象。
1994年底,張凱被提拔為副班長。1995年正式成為班長。
03
這一年,邊境形勢有些緊張。連隊的任務更重了,幾乎每個月都要執行重要的巡邏任務。張凱帶著他的班,成了連里的尖刀班。
春天的時候,連里來了幾個新兵,都是剛畢業的大學生。看著他們青澀的臉龐,張凱想起了當初的自己。
"小李,來邊防不容易,有什么困難就找我。"張凱拍著新兵的肩膀說道。
"那您為什么選擇來邊防。"小李好奇地問。
張凱愣了一下,腦海里浮現出蘇梅的身影。"為了理想吧。"他輕聲說道。
那年7月,一次例行巡邏中,他們遇到了真正的危險。
巡邏隊發現了可疑人員,對方竟然掏出了武器。在生死關頭,張凱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冷靜和勇敢,最終成功制服了可疑人員。
"張班長,你這次立大功了!"連長親自過來表揚,"上級決定給你記三等功!"
同年年底,張凱被提拔為排長。
1996年春天,張凱接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那天下午,通信員小馬跑到他的宿舍:"張排長,有你的電話!"
張凱很奇怪,很少有人給他打電話。拿起話筒,里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凱?是我,老王。"
"老王!"張凱很激動,"你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我...我有個事要告訴你。"老王的聲音有些猶豫,"關于蘇梅...她博士畢業了,在首都一家很有名的研究院工作。聽說混得不錯。還有...她有男朋友了。"
電話里安靜了很久。
"凱?你還在嗎。"老王小心翼翼地問。
"在。"張凱的聲音很平靜,"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她過得好就行。"
掛了電話,張凱一個人在宿舍里坐了很久。說不難過是假的,但張凱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痛苦。也許是時間的作用,也許是這幾年的歷練讓他變得更加成熟。
那天晚上,他翻出了那張發黃的照片,看了很久。那是他和蘇梅唯一的合影,拍于大三那年的春游。照片上的蘇梅笑得很甜,眼睛彎成了月牙。
第二天,張凱把照片收了起來。他沒有撕掉,也沒有燒掉,只是靜靜地收在了抽屜的最底層。那是一段美好的回憶,但已經過去了。
1997年,張凱迎來了軍旅生涯的又一個重要時刻。
那年夏天,連隊在一次重要任務中表現出色,上級決定表彰一批優秀干部。張凱憑借出色的工作成績和過硬的軍事素質,被提拔為連長。
消息傳來的那天,整個連隊都沸騰了。
"張連長!張連長!"戰士們圍著他歡呼。
張凱看著這些年輕的臉龐,心中涌起強烈的責任感。從一個迷茫的大學畢業生,到現在能夠獨當一面的連長,這四年的軍營生活徹底改變了他。
那天晚上,張凱來到連隊后山。星空璀璨,他想起剛入伍時的自己,想起那個為了愛情痛苦不已的青澀少年。現在的他,已經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能夠承擔責任的軍官。
"梅子,如果你看到現在的我,會不會刮目相看。"張凱對著星空笑了笑,這次的笑容里沒有苦澀,只有一種釋然。
1997年秋天,連隊接到了一個特殊的任務——為一個偏遠牧民村莊修建學校。
張凱親自勘察了地形,制定了詳細的施工方案。工程進行得很順利,不到三個月就完工了。看著嶄新的校舍,聽著孩子們的朗朗讀書聲,張凱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謝謝叔叔!"一個小女孩跑過來,給張凱獻上了一朵小花。
張凱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好好讀書,將來做一個有用的人。"
1998年春天,張凱收到了轉業的通知。
按照政策,他可以選擇繼續留隊,也可以選擇轉業回地方。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連隊是他的第二個家,這里有他最親密的戰友,有他揮灑過汗水和青春的土地。
但張凱最終選擇了轉業。他想回到家鄉,想用自己在軍隊學到的本領為社會做貢獻。
張凱開始整理自己的物品,五年的軍營生活積累了不少東西。每一件物品都承載著一段回憶,每一張照片都記錄著一個故事。
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1998年5月的一個下午,張凱正在宿舍收拾行李,通信員小馬急匆匆跑進來。
"張連長,有個包裹,是給您的!"小馬手里拿著一個不大的牛皮紙袋,上面寫著張凱的名字和連隊地址。
張凱接過包裹,看了看寄件人地址,只有一個郵編,沒有具體的地址信息。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裹,里面有幾頁手寫的信紙。信紙上的字跡讓他心跳加速——那種娟秀的筆跡似曾相識,卻又不敢確定。
"看到這封信,你一定很意外吧。這么多年了,我終于鼓起勇氣聯系你。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我是誰,也許你已經猜到了,也許你已經忘記了。但無論如何,我想告訴你一些事情,一些我藏在心里很久的事情..."
信的內容很模糊,沒有署名,也沒有明確的身份信息。但字里行間透露出的熟悉感讓張凱心神不定。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政委老林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
"張連長,告訴你個消息。"老林坐了下來,"過幾天我們連隊要來個新人。"
張凱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還在想著信的內容:"哦,新兵。"
"不是新兵,是個醫務人員。"老林搖搖頭,"聽說是個很有來頭的人,大學生,而且還是自愿申請來邊防的。現在這樣的人可不多見了。"
"大學生。"張凱抬起頭,心里涌起一種莫名的不安。
"對,而且聽說還挺年輕的。"老林繼續說道,"具體什么時候到還不確定,不過應該就是這幾天吧。"
張凱握著手中的信,感覺心跳得越來越快。信件的出現,新來的大學生醫務人員,這一切會不會太巧合了。
他想起信中的那些話,想起那種似曾相識的筆跡,一個可怕的猜測在心中形成。
但他不敢確定,也不敢相信。
"政委,那個醫務人員...是男的還是女的。"張凱試探性地問道。
"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老林搖搖頭,"不過聽說是個很有能力的人,放棄了很好的工作機會來邊防。"
張凱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了。他看著手中的信,再看看政委,腦子里一片混亂。
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嗎。
張凱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