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黃南村的白大爺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竟然在一個枯井里面發現了一條約2米長的烏梢蛇。這烏梢蛇無毒,在中醫藥中被列為名貴藥材之一,將它泡制蛇酒或熬湯,可以強身健體、改善風濕。
白大爺見到這蛇喜不自勝,以為發財機會來了,將蛇砸死泡酒,賣了17萬塊。但不等他喜滋滋地盤算好該如何花費這筆錢,報應就來了……
01.
黃南村村口。
幾張老舊的塑料凳圍成一圈,中間一張油漬斑斑的小方桌上,摞著一疊皺巴巴的鈔票,幾雙布滿老繭的手在桌面上快速翻牌、丟牌,嘴里念念有詞。
“白大爺,你這手氣也忒差了點。”張三咧嘴笑著,一邊把桌上的二十塊收進自己兜里,“從下午坐下,你可是一把沒贏。”
“嘿嘿,酒喝得多,手也不穩嘍。”另一個光頭男人擠眉弄眼地調侃,一邊把撲克牌甩在桌上,聲音脆響。
白大爺坐在最靠墻的位置,眉頭緊皺,臉上堆著幾層不自然的笑。他今年六十六歲,頭發花白,前額稀疏得幾乎快能映出光。臉上溝壑縱橫,眼袋垂得像裝了水的皮袋子。他的衣服皺巴巴的,腳上的拖鞋邊緣翻翹,褲腿沾著未干的泥點子。
他伸手去掏褲兜,動作有些遲疑,摸了一會兒只掏出一張揉成團的五塊錢,又重新塞回去,咳了一聲,小聲道:“這把先賒著,下回翻本再給你們。”
話音剛落,周圍頓時爆出一陣哄笑。
“哈哈,賒賬?你以為這是超市啊?”
“也不照照鏡子,這幾年輸光了多少?還翻本?你這把年紀,翻個跟頭都難!”
白大爺臉色頓時漲紅,胡子一抖一抖的,嘴巴張了幾下,卻什么話也沒說出來。他的眼神在那一圈熟人臉上掃過,看到的都是輕慢和嘲諷。他突然把手中的牌“啪”地一摔,騰地站起身來,凳子在地上“吱呀”一聲翻倒。
“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等老子哪天翻身了,看你們還怎么笑得出來!”
他罵罵咧咧地一邊走一邊踹地上的石頭,身后傳來一陣嘲笑聲,有人還故意吹了聲口哨。
陽光已經偏西,余暉斜照在白大爺佝僂的背影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他腳步踉蹌,像是喝高了一般,走起路來時不時踢到石頭,嘴里不依不饒地罵著。
“什么人嘛,不就輸了幾塊錢么……老子還真差那幾個子兒不成?”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兜里空蕩蕩的,心里卻像憋了一團火,壓得他喘不上氣。他的人生像眼前這條雜草叢生的小路,泥濘而又無望。
白大爺的老婆早在十多年前就離他而去,兒女長大了也懶得搭理他,過年過節發個紅包就算盡了孝道。
他知道村里人怎么議論他,說他懶,說他不上進,靠著那點低保錢天天喝酒、賭錢,活得不如一條狗。他也不是不明白這些年到底把自己活成了什么樣,可一想起這些,他更煩,更想喝,更想賭。
他沒注意自己走到哪兒了,直到天色更暗,腳下一滑,他才突然發現,自己來到了村子的老枯井旁了。
老枯井周圍石頭斑駁,雜草叢生,幾只野草莓斜斜地從一側長出來,纏著井欄。風吹過來時,枯草簌簌作響,井邊還有幾只死掉的蟲子殼,被風輕輕卷起。
這口井,白大爺記得很清楚。
當年他剛娶媳婦那會兒,整個村的人家都得來這里挑水,那時候井里水清得能照出人臉,夏天的時候他還見過幾個小孩坐在井邊用瓢舀水洗臉。可后來家家戶戶都打上了新井,有人還用電泵抽水,這口公用井便慢慢廢了,再后來就沒人靠近了,甚至連井蓋都被拆了燒了。
白大爺搓了搓鼻子,感覺腳底發酸,身上的氣也漸漸散了。他拖著步子來到井邊,嘆了一口氣,靠著井沿坐下,捶了捶膝蓋,自言自語道:“這年頭真不是人過的日子……真是晦氣。”
他抬頭看天,黃昏的天像浸了一層灰藍,幾朵云被拉得細長,風從井口吹上來,帶著一股潮濕的霉味。他瞇起眼睛,打了個哈欠,正想躺下來歇一會兒,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簌簌簌”的聲音。
那聲音低沉詭異,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井底緩緩蠕動。
白大爺一愣,皺起眉頭,直起身子,疑惑地朝井底望去。
井里一片昏暗,四壁因年久失修已掛著青苔,細細水珠順著井壁滴落。白大爺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聲音還在,時斷時續,像是什么沉重的東西拖在石板上。
“什么玩意……老鼠嗎?”
他嘀咕了一句,伸長脖子往下看,猛然之間,他眼珠猛地一縮,嘴角的胡須幾乎都翹了起來:井底,竟然有一條通體烏黑發亮、泛著藍光的蛇正盤著身子在緩緩地游動!
那蛇最起碼有兩米長,身體粗如兒臂,蛇頭尖銳,豎瞳幽深,舌信子一吐一吐,它的鱗片在暗光中微微反光,看起來如同涂了層墨漆。
白大爺呼吸一滯,他不敢出聲,也不敢動,嘴巴微張,喉嚨里發出“咕嚕”一聲。
“烏梢蛇……”他低聲說出這個名字。他聽村里的老人說過,這種蛇若盤踞在老井或宅基地里,那多半不是普通的蛇,而是“看家靈”。
白大爺的臉色變了又變,從惶恐到狐疑,從震驚到興奮。他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嘴角緩緩揚起一個復雜的弧度,眼神里竟浮現出一絲貪婪的光芒。
02.
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嘴角慢慢揚起,形成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
“嘿……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雖然這烏梢蛇可能是“看家靈”,可白大爺可不怕。這蛇雖然看著嚇人,其實并無毒性,而且渾身是寶,是傳統中醫里的“祛風通絡、舒筋活血”的好藥材。尤其是這蛇一旦成型、體型碩大,泡成蛇酒后那滋補功效更是一等一,有的有錢人家里還專門供著幾壇上年份的烏梢蛇酒,說能強身健骨、延年益壽。
想到這,白大爺不由咂了咂嘴,嘴角忍不住地抖動。他蹲下身,雙手扶著井沿,整個人探出半截上身,眼神發直地盯著那緩緩游動的黑蛇,腦袋里已經飛快地盤算起來:“這條怕是得有二十多斤,通體烏黑,還是野生的,要是泡酒,哪怕分成幾小壇賣,一壇上萬塊起步,保不齊就能換輛小車……這可比跟那幫狗東西賭錢強多了!”
他舔了舔嘴唇,眸子里仿佛點燃了一團火。那股子躁動與興奮,如烈酒般沖上腦門,連帶著酒氣一同蒸騰上來,眼神炙熱得都快把井口點著了。
不過,就在白大爺幾乎已經決定動手的那一刻,腦子里忽然蹦出一個聲音——“烏梢蛇是保護動物,捕殺屬于違法。”
這是鎮上來人搞普法宣傳時說的,派出所的年輕民警帶著擴音器在村委會門前反復念叨,說什么“珍貴野生動物不可私自捕獵,違者將依法追責”、“烏梢蛇屬于國家‘三有’保護物種”,還發了幾本宣傳手冊。
白大爺那會兒聽著,只覺得是說給別人聽的,他自己打心眼里沒放在心上。此刻那句話倒是突然躥了出來,在他腦海里像蒼蠅似的嗡嗡響了一圈。
他皺了皺眉頭,低頭盯著井底的蛇,嘴里咕噥著:“說是保護,這種蛇要真有人管,咋還在井里爬著?派出所那幫人整天坐辦公室吹空調,有幾個能走這么遠的山路來管這個?”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眼神開始變得陰沉而決絕。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往后退了幾步,腳下踩得枯草“咔咔”作響,聲音在這荒野間顯得分外突兀。
“我這把年紀,老婆早跑了,兒女也不指望我了,活一天是一天。法不法的,對我來說還有什么用?”他說著,咧開嘴冷笑了一下,那笑意在布滿皺紋的臉上蔓延開,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仿佛下了決心一般,一字一句地低聲說道:“這條蛇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它的!”
白大爺站在井口邊,低頭望著井底,那條烏梢蛇正緩緩地移動著身子,像一縷幽深的黑影,在石縫和青苔之間滑行,時而扭動,時而停頓,警覺地吐著舌信。
“滑不溜秋的東西,”白大爺啐了一口,“你再怎么靈,也想不到我會從天上招呼你一記。”
他瞇起眼睛,四下環顧井口周圍,視線快速一掃,在雜草和泥地中尋找合適的“武器”。不多時,他彎腰撿起一塊鵝卵大的石頭,掂了掂分量,又蹲下身,在井口另一側摸索出兩塊更大的,邊緣略帶尖角的碎石。
他將三塊石頭一一擺在井邊,然后站起身,雙腳分開,雙膝微彎,像個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第一塊石頭高高舉起。
“躲得過鋤頭,躲不過天上砸下的石頭吧?”
他低低念了一句,隨即深吸一口氣,突然一聲暴喝,“看你往哪兒躲!”
說罷,那塊石頭便如隕星墜地般猛地砸了下去,帶著風聲呼嘯,直奔井底那蛇的軀干落下。
“砰——”石頭擊中井底堅硬地面,濺起一圈碎泥。白大爺迅速俯身查看,果然不出所料,蛇身沒能完全躲過,那塊石頭砸中它的中段,黑亮的鱗片瞬間被震裂開一道口子,鮮紅的血在水中暈開。
那條烏梢蛇被擊中后發出一聲奇怪的低鳴,身體頓時痙攣著扭動起來,像一根斷了線的鞭子,不住地抽動翻滾。
白大爺眸光一緊,心里一沉:“這畜生皮厚命硬,竟然沒死透?”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擱,萬一讓蛇逃回井壁縫隙里,那可真是打燈籠也找不著了。他罵了一聲:“今日非收了你不可!”
白大爺小腿一擰,踉蹌著沖回家去,腳步急促得幾乎快打了絆。但他顧不上這些,氣喘吁吁地沖進院子,翻箱倒柜找出那根老梯子。
不到十分鐘,白大爺又站回井口,二話不說,將梯子斜斜地搭進井里,踩了踩穩當之后,便貓著腰,握緊梯邊,開始緩慢而緊張地下井。
井下的光線昏暗潮濕,空氣里混雜著霉爛的氣味和蛇腥的氣息。他下到井底,雙腳踩在淤泥中,濺起一股惡臭的濁水,鼻尖皺起,他立刻屏住呼吸,用袖口捂住嘴鼻,慢慢往井底中央摸去。
這口井多年未用,水早已枯得所剩無幾,只在井底積著一灘半透明的淺水,夾雜著爛葉和蚊蟲尸體。水面微微泛起漣漪,井壁上長滿苔蘚,幾叢潮濕的野草在石縫中倔強生長。
他瞇著眼睛,小心地將腳步挪動,腳底踩著水草,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突然,白大爺眼角一動,停住腳步。
在井底一塊突出的大石邊,一團黑影正若有若無地蠕動著。那蛇似乎藏身于草叢間,試圖借助井底的昏暗逃避視線。可白大爺一眼便認出來,那就是方才被砸中的烏梢蛇——它此刻正半臥在雜草間,身體微微蜷縮,頭部藏在草葉下,一動不動,似乎在偽裝。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白大爺低聲說著,眼中神色興奮中帶著幾分狠勁。他不敢徒手去抓,誰知道這東西是不是裝死?他慢慢從口袋里取出那塊剛才沒用上的石頭,手指顫抖著捏緊石塊邊緣,抬手,屏氣,狠狠地朝那團黑影砸了過去。
“砰——”這一次,石頭精準無誤地砸中蛇的頭部,發出一聲悶響。
蛇身猛地彈起,又重重地摔落在水面,掀起一片水花和淤泥。
白大爺不敢掉以輕心,又將手中的第二塊石頭舉起,咬緊牙關,對準蛇頭位置,“咣”地又是一下,鮮紅的血順著水面慢慢擴散,像一朵開在死水上的血蓮。
蛇不再動了。
可白大爺還是不放心,他又上前兩步,狠狠將最后一塊石頭砸了下去,一下接著一下,直到蛇的頭部被砸得血肉模糊,徹底沒了動靜。
“這下該死透了。”
他站在井水中,彎腰喘著粗氣,胸口起伏劇烈,汗水與井水混成一體,模糊了臉龐。他緩緩蹲下身,用一根斷竹片試探了一下,確認蛇不動彈了,才放心地從破布袋中拽出一只廢棄的米袋,將蛇整個裝進去。烏梢蛇身長逾兩米,血跡斑斑,蛇鱗劃過袋口時,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白大爺嘴角揚起一個滿足的弧度,仿佛抓住了天降的金元寶,激動得連后背的酸痛都顧不上了。
夕陽正落,光線透過井口斜斜打在他身上。白大爺爬出井口,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一手仍緊緊攥著那條蛇。
那一刻,他心頭只有一個念頭——泡酒,賣錢,翻身!
03.
白大爺將門窗一一掩好,四下張望,確認沒人注意自己后,這才小心翼翼地從灶臺下拖出那只舊米袋。他用破布包裹得密不透風,可一揭開,依舊能嗅到一股血腥味,混雜著蛇體的腥臭,直鉆鼻孔。他強忍著惡心,撇了撇嘴,“野貨就是野貨,味道重才是貨真價實。”
白大爺的手很穩,動作卻異常迅速。他先是用小刀割開蛇腹,清除內臟,又用熱水浸泡,洗去血污和雜質,接著再用鹽水浸漬。蛇皮油亮發黑,身軀修長粗壯,處理妥當后,他又從柜子底下翻出一壇五年前腌蘿卜的老酒壇,將蛇盤繞著放進去,灌入高度白酒。
“這壇子,足值萬金。”
他咧著嘴,笑得眼角都皺成了一團,將酒壇密封后,小心地藏在自家豬圈后的地窖里,又用石板壓住出口,連根草都不敢露出。
第二晚,他偷偷摸摸穿上深色衣服,騎著那輛沒燈的破摩托出了村。他繞了大半圈山路,才在一個昏黃燈泡下找到了鎮上的一個老藥材販子——鄭老三,平日就靠收些偏門藥材轉手發財,跟白大爺打過幾次麻將。
鄭老三見到白大爺,滿臉疑惑:“你這深更半夜來干啥?”
白大爺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說:“你不是收藥材嗎?我有貨,好貨!”
“好貨?”鄭老三眼睛亮了,“你搞了啥玩意?”
“烏梢蛇酒,純野生的,貨真價實。”白大爺神情得意,抬了抬下巴。
鄭老三一聽,眼神都變了,一把將白大爺拉到屋里,關門上閂,取出一只驗藥燈照著那蛇酒看。酒液泛著微黃,蛇身盤曲清晰,鱗片貼肉,眼珠依舊渾圓,色澤飽滿。他吸了吸鼻子,嘖嘖稱奇:“你這條蛇真不錯!”
兩人拉鋸了一陣,最終定下價錢——十七萬,直接付現金,一分不賒。
白大爺拿著那一摞厚厚的錢,手發抖了,眼里泛著淚光,他這輩子從沒見過這么多錢。
回村的那天,白大爺換了身锃亮的新衣,白襯衣扎進牛仔褲,腳踩皮鞋,還特意跑去鎮上金店買了條粗得快能當狗鏈的金鏈子,又套了塊鍍金手表在手腕上,走起路來手臂故意晃著,恨不得全村人都來瞧一眼。
村口那幾個平時嘲笑他是“賭鬼”、“廢人”的人,見他這副模樣,個個眼神都變了。
“哎呦,白哥,最近運氣不錯啊,走財路啦?”
“嘖嘖,這表挺貴的吧?真金的?”
白大爺神清氣爽地笑,抬手抹了把頭發:“哼,就這?算小打小鬧。”
他走在村子里,步子邁得比誰都穩,一副“終于翻身做主人”的樣子,哪怕晚上下館子請人喝酒,也是一副“賞你們的臉”的架勢。
可這種風光,只持續了不到三天。
某日午后,白大爺又坐在牌桌邊,幾名老友圍坐一圈,抽煙的、喝茶的、叼牙簽的都有,屋子里煙霧繚繞,熱得讓人頭皮冒汗。白大爺正在出牌,身邊一個村民忽然皺了皺鼻子,小聲嘀咕:
“誰啊,身上這么一股怪味?”
另一個人也聞到了,側頭看了眼白大爺:“是不是你?你這衣服,是不是下水塘了?怎么一股發餿的味?”
白大爺臉皮一僵,耳根發熱,下意識地低頭嗅了嗅自己,果然有股說不清的臭味,像是腐爛的肉,又像臭雞蛋泡過酒,隱隱從身體某處滲出來。
“哎呦,這天熱,出汗多,有味正常。”他干笑著,裝作不在意地甩了甩手,“晚上我洗洗。”
打完牌,他心頭還是犯嘀咕。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脫光衣服沖進澡房,拼命搓洗,可水花濺了一地,味道卻依舊頑固地貼在皮膚上。他越搓越煩躁,眼神下移,突然在右腿小腿外側看到一片詭異的發黑區域,像淤血,但比普通瘀傷要黑得多,皮膚表面還鼓起了一顆顆氣泡,隱約能看到里面的濁液在晃動。
白大爺瞳孔一縮,倒吸一口涼氣。
“什么鬼東西?”他喃喃自語,手伸過去想摸,卻被一股熱辣的疼痛逼得縮回。
那一夜,他睡得極不安穩。
夢里,他不是自己,而是那條烏梢蛇,被困在黑漆漆的井底,血肉模糊地盤在水洼中。而井口上方,那個熟悉的自己正露出兇狠的眼神,舉起石頭,一錘一錘地朝他的蛇頭砸來。
“別砸……別砸我!”
白大爺尖叫著從床上彈起,冷汗涔涔,渾身發抖。他雙手捂著頭,眼神游離,仿佛還沒從夢境中脫離。屋里黑漆漆的,只聽得墻角滴水“滴答”聲,一下一下。
次日清晨,白大爺掙扎著起身,剛一挪步,腿上傳來劇烈的刺痛。他顫抖著拉開褲腿,整個小腿黑得發紫,氣泡增多,表面已裂開一道細縫,有膿液滲出,隱隱散發出一股無法遮掩的臭味。
村里人很快察覺。
“白大爺最近怎么都不出門了?”
“他是不是得了啥病?看他那臉色,比前陣子老了十歲。”
議論聲在村子里蔓延開來。
白大爺聽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病不對勁,可又不敢去醫院。他不愿讓人知道這病怎么來的,更不敢說那蛇是怎么死的。他愈發恐懼,躲在家里不出門,窗簾一拉,門一鎖,飯也不做了,只靠白水度日,連自己都覺得身上那股氣味越來越濃,仿佛體內有什么正在腐爛。
04.
夜,沉得像一口無底的水井。
屋外的蟬聲早已停歇,整個村子陷入一種令人壓抑的寂靜之中,唯有窗外的樹影被月光拖得老長,在墻上晃來晃去。
白大爺猛地從床上坐起,額頭滲出大片冷汗,貼著凌亂的灰發,一滴滴地順著鬢角往下流。他胸口劇烈起伏,嘴唇哆嗦,像是剛從水里撈上來一樣喘著粗氣。
他又做噩夢了。
白大爺環顧四周,黑暗中一切似乎都被放大了,每個角落都仿佛潛藏著什么陰冷的東西。他抬手抹了把臉,汗水和驚恐交雜在一起,連指尖都在顫抖。
“做夢,做夢而已……”他低聲呢喃,語氣虛浮。
夢里,他再次變成了那條烏梢蛇,冰冷、滑膩,浸泡在幽深的水底,動彈不得。而他親眼看見另一個“自己”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舉起石頭,一錘砸來。他想喊,卻只能吐出蛇信子,想逃,卻被某種無形的東西釘死在井底。
醒來后的他,汗涔涔地坐在床頭,雙手抱頭,渾身發抖。白大爺想起了身上的病,想起那一天天腐爛、發臭、不斷擴散的黑斑,他猛地拉開床頭柜,從里頭摸出一部老年手機,按得指頭都發抖。
“要報警!得去醫院!”他嘴唇哆嗦,聲音像破了的風箱一樣沙啞,“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不能眼睜睜把自己拖死。”
白大爺此刻也不管后果了,只想趕緊擺脫這樣可怕的日子。手機屏幕亮起幽藍的光芒,映出他蒼白扭曲的面孔。他剛按到“撥號”鍵,突然,一股冰涼的觸感自脖頸后方輕輕一滑,如同濕冷的藤蔓,帶著一絲濕潤與寒意。
白大爺渾身猛地一震,整個背脊僵住,手機“啪”地一聲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他不敢動,也不敢回頭,冷汗像斷了線的珠子嘩嘩往下落。
白大爺喉嚨里發出一聲極低的哽咽,雙唇緊閉,牙齒打顫,“咯咯”作響。
那冰涼的東西沒有停止,它像是有生命般,緩慢而堅定地往他肩膀、背部游走,帶著沉甸甸的壓迫感,一圈圈纏繞,勒得他連呼吸都開始困難。
白大爺眼睛睜大到極限,渾身顫栗,手臂僵硬地抬起一點,指尖顫巍巍地往后探去,想要確認那到底是什么。
可手指觸碰到的,是冰涼堅硬的鱗片。白大爺臉上的血色消失得一干二凈,他的瞳孔放大,干裂的嘴唇一張一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感受到那冰涼的物體已經攀至脖頸處,白大爺的頭如生銹了一般,一寸一寸地,僵硬地扭過去:一雙黑黢黢的豎瞳,正懸在頭顱處,冷冷地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