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這準考證？你也配高考？”

繼母冷笑著把我的準考證扔進爐火，火光映著她得意的臉，也燒盡了我十八歲的希望。

父親沉默地站在一邊，連看都沒看我一眼，而她的親生女兒則穿著新裙子，笑著看我痛哭。

我流落街頭、打工受辱、靠夜校重拾希望，十年寒窗苦讀，終于考入教育系統。

然而，二十年后，她們找上門來，求我為她的女兒辦學籍。

我坐在辦公桌后，望著曾經毀掉我未來的那雙手，此刻卻跪地哀求。

我只是淡淡開口：“你們是誰？”

01

那年我十八歲，坐在老家破敗的小屋里，埋頭看著泛黃的試卷，窗外是六月的蟬鳴，屋里卻悶得透不過氣。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高考前夜，我還剩最后一門數學沒復習完。

我不敢吭聲，只能借著臺燈昏黃的光看書，怕吵醒了外頭的繼母和她的女兒。

父親早些年娶了她回來，自從母親走后，我在這個家里便成了多余的那一個。

我知道她從不喜歡我，她總說我是拖油瓶，眼里只有她的女兒，

那個穿著碎花裙的小姑娘，總在我吃飯的時候舔著冰棍繞著我轉，像在展示她的得寵。

凌晨兩點，我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

接著，“砰”地一聲，我的門被推開了。

是她，繼母站在門口，臉色陰沉，拿著掃帚。

“還看！電費是你出的嗎？”她一邊說，一邊走進來，狠狠一揮，

把我桌上的書卷全都掃到了地上，連我夾在書頁里的準考證也掉出來，飄到了地板上。

我嚇了一跳，趕緊去撿，剛碰到準考證邊角，就被她一把搶了過去。

她那天穿著紅底白花的舊睡衣，袖子高高卷起，眼里沒有一絲溫情。

“你還真當自己能考大學？”她冷笑一聲，扭頭走出去。

我以為她只是發發火，沒想到幾秒后，我就聽見了爐膛里“哧啦”一聲。

我沖出去，看到她真的把我的準考證扔進了爐火中。

火光映在她的臉上，那神情冷得像冬天的井水。

我瘋了一樣沖過去，手伸進爐口去撈，手指被灼傷，但我顧不了那么多。

我哭著對她喊：“你為什么這樣做！”

她淡淡地說了一句：“你不配高考。”

我愣住了，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來。

這時候，父親走了出來，他什么也沒說，只是靠在門邊抽煙，像個和他無關的旁觀者。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在這個家，從來沒有站得住的位置。

繼母的女兒也在，她靠著門框，一身干凈的新裙子，正用一種我永遠不會忘記的眼神看著我。

那不是憐憫，是得意，是“你輸了”的篤定。

一夜無眠，我用冷水沖了燙傷的手，天一亮，便獨自背著書包，去了考場。

我沒有準考證，但我不肯就這樣放棄。

02

我站在校門口，請求門衛放我進去，拿出身份證，甚至還準備好了考試報名信息。

但監考老師看都沒看我一眼，只冷冷說：“沒有準考證，就是不能進。規定寫得清清楚楚的?！?/p>

我站在那兒，愣了半天，腦袋像灌了鉛，連太陽曬得我頭皮發燙都毫無感覺。

我看到別人一個個進了考場，而我，就像個被世界遺忘的影子，被人推著趕出了校門。

我坐在馬路邊，手里握著那張燒了一角的身份證，淚流滿面。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一無所有。

沒有母親的依靠，沒有父親的疼愛，沒有學業的未來，甚至連被人公平對待的資格都沒有。

從高考那天被拒之門外開始，我就再沒回過那個家。

身上沒錢，手還帶著燙傷。

我背著破舊書包，一個人坐車去了縣城。

坐的是那種老式綠皮車，吵鬧、臟亂，卻載著我離開了那棟沒有親情的屋子。

我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小餐館里洗碗。

每天從早上七點干到晚上十點，一天三十塊，不包吃住。

老板是個禿頭的中年男人，嘴角總掛著油膩的笑。

第三天晚上，他趁后廚沒人時，突然從后面貼近我，手搭在我肩上，說我“年紀小，腰細腿長”。

我嚇得把碗都砸了，連夜逃了出來。

后來我換過很多工作，在建筑工地給人搬磚，在夜市擺攤幫人賣襪子，也去過一家小賓館做衛生。

有一回我發高燒，還是強撐著掃完了三間客房，結果差點暈倒在走廊上。

賓館老板不僅扣了我工資，還罵我偷懶。

我就那樣被趕了出去，身上連一張五塊錢都沒有。

那時候的我才十八歲，住在廢棄樓道角落，蓋著別人扔掉的舊棉被，連方便面都舍不得多泡一分鐘，怕浪費熱水。

我并不怕窮，但我怕一生都只能活成別人口中的“拖油瓶”。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在夜市賣襪子時突然暈倒了。

等我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老舊的折疊床上，四周是斑駁的白墻，一股淡淡的藥水味。

我本能地坐起來，看見一個年約五十的女人坐在桌邊，戴著老花鏡，正在批改一疊卷子。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說：“你是這附近夜市上那個賣襪子的女孩子吧？你暈倒的時候我正好路過?！?/p>

我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說了一句：“你不是小學學歷，你寫字的姿勢和握筆方式不像沒念過書的。”

我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她卻沒有多問什么，只是遞過來一碗熱粥，說：“別裝了，誰還沒點苦?！?/p>

她是附近夜校的語文老師，也在市里的圖書館做兼課教師。

她說我還能讀進去，叫我來她的夜校聽一節試課，算是給我一個機會。

我猶豫了整整兩天。

第三天，我還是去了。

03

那天的夜校教室里，坐著的都是三十來歲的打工人、保潔阿姨、還有和我一樣滿臉疲憊的年輕人。

我坐在最后一排，聽著老師念“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后來我才知道，我上那第一堂試課的第二天，她就給校務室遞交了資助申請，匿名替我交了學費，并幫我報了成人中專文憑課程。

我白天繼續打工賺錢，晚上就拎著書包去夜校上課。

起初聽不懂，數學題看著就頭痛，一道選擇題要想半小時。

寫作文時也總跑題。

但我一直記得她說的那句話：“你走得慢沒關系，你不能站著不走。”

那幾年，是我最苦的時候。

沒有朋友，沒有娛樂，連下雨天都不敢發呆太久，怕感冒了耽誤工時。

但我不再逃避，我開始習慣了用筆解題，用腦子思考，用手記錄每一個新詞。

我參加了一次自考，第一次掛了三門，只過了一門政治。

我躲在圖書館的廁所里哭了好久，但沒想過放棄。

第二年，我再考一次，三門全過。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我靠著夜校的積蓄和打工的錢，終于考完了所有課程。

那一天，我拿到了自考本科的通知書。

我站在郵局門口捧著那封信，覺得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夜校老師打電話來祝賀我，她在電話里說：

“你知道嗎，憑這張本科文憑，你可以試試報考本地教育系統的崗位，基層的，也許很辛苦，但那是條正道。”

我怔住了。

我從沒想過自己還能走上“正道”。

我以為我這輩子，也就擺攤、打零工、住群租房，撿人家扔掉的舊書本看。

可是現在，有人告訴我：只要我肯再努力一點，我可以進入單位，可以成為那個曾經關上大門、不準我考試的人群里的一員。

那一晚，我坐在樓頂，望著縣城稀稀落落的燈光，心里第一次有了一個清晰的念頭：

我要改變命運，我不要再跪著過日子。

我要站起來，讓別人來聽我說話。

04

那年，我二十四歲。

我拿著自考本科的畢業證，第一次走進教育局大門的時候，鞋子還是在地攤上買的，衣服是夜校老師借給我的。

但我一點不羞愧。

因為那扇門，我曾經跪著求助要進去參加考試，現在終于是自己走進來了。

考編那一年，全縣有三百多人報名，只招一個。

我沒托人，也沒關系，靠的就是那一摞摞復印得發黃的考試卷和圖書館里熬出來的夜。

結果出來的時候，我一個人站在公示欄前，望著那一排排名字——我在第一位。

我知道，那時命運終于肯轉身，回頭看了我一眼。

進了教育局后，我被分配到最邊緣的資料科，當了一名臨時文員，月薪三千，連編制都還沒正式轉正。

科里人看我年輕，又沒有背景，干的全是最雜最累的活。

送材料、訂文件、整理老舊檔案、打印匯報稿，誰不想干的就往我桌上丟。

有一次，一個副科長讓我幫他做個鄉鎮匯總表，數據明明給錯了，

結果打印完出錯，他還當眾罵我：“你一個女孩子怎么這么笨？”

我低頭認錯，一句都沒反駁。

但那天晚上，我在燈光下熬了四個小時，把全區歷年的教育基建數據都整理成了電子檔，順帶寫了個小程序表格公式。

第二天早上我一早進局里，把那份表和附帶建議交給了辦公室主任。

沒人當回事，但三天后，全局開了年度數據復盤會，

局長突然在臺上點了名，說：“上個月的年度表格優化是誰做的？我看得很順手。”

我心跳加快，辦公室主任站起來說了我的名字。

局長看了我一眼，說：“這個女孩，以后到我這邊做個試崗，學籍審批系統那邊正缺人?！?/p>

那一刻，我知道，我等到了。

我調入了教育信息科，成了全市學籍數據平臺的操作員之一。

工作量比以前大三倍，凌晨一兩點才能下班，但我不怕。

我愿意干，也能干。

每天面對幾百份學籍申請、材料核對、異動審批，我從來不出錯。

我知道這些學生資料背后，是一個個家庭、一條條命運。

而我，曾是那個被“系統”拒之門外的人。

所以我比誰都認真。

有人說我是機器，有人說我假正經。

但我從不在意這些。

系統更新那天，局里下發新權限，信息科每個正式工作人員都獲得了“全市學籍初審權”。

我登錄系統，輸入自己的工號，界面上多了一個紅色的按鈕：“審批開通”。

我愣了一下，手指停在鍵盤上。

屏幕的光照在我臉上，我想起了十八歲那晚的爐火、我跪在門口哀求的眼神、繼母的冷笑，

還有那個站在一邊舔著棒棒糖的小女孩：她是那家的親女兒，而我，只是個“多出來的繼女”。

我望著屏幕，沒有笑，也沒有流淚。我只是把右手抬起，一點一點，穩穩地按下那個按鈕。

“權限已開通。”

那一刻，我沒有高興。

因為我知道，這只是開始。

05

轉眼間過去了二十年，這天，我是以副校長的身份，隨市里檢查組一同回到那所高中。

這所學校現在是全市重點，每年考入一本的比例穩居前列。

可在我心里，這所學校卻像一道舊傷口，時不時隱隱作痛。

二十年前，我站在它的門外，哭著求進不去；

二十年后，我穿著正裝，走進校門，老師、校長紛紛起身招呼。

我客氣應對，一言不多。那并非我高傲，而是我早已學會在光鮮的權力之下保持冷靜。

走進會議室，我一眼看到了那位曾拒絕我進考場的老門衛。

他已經白發蒼蒼，但一見我，臉上立刻露出驚愕的神色：“你……你是那個……那年沒帶準考證的女孩子？”

我微微一笑：“還記得我？”

他手抖了抖，像是心里泛起了什么，點點頭，又低下了頭：“記得記得，你在校門口哭了很久……”

我沒說話，但我從未忘記那一晚，是怎樣的無助和冰冷。

我走進副校長辦公室，一邊翻看文件，一邊聽著走廊外的腳步聲和閑談聲。

就在我起身準備整理資料時，門突然被人推開。

我皺了皺眉，本能以為是哪個老師來請示工作。

可當我抬頭看到門口的那兩張臉時，整個人像是被時間狠狠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