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陳大海!爸媽求求你了,別在家里窩著了,出去找個工作吧!”
“我是你們的兒子!現在工作那么難找,我在家里待兩天怎么了?”
陳志群聽到兒子的話,眼淚直流。陳大海是他跟妻子李雅秋費盡心血撫養長大的孩子,眼看著兒子考上大學、考上研究生,陳志群本以為生活會越來越好,哪知道陳大海研究生畢業后,竟然選擇回家待著,無所事事,一待就是2年。
勸說無果,陳志群索性跟妻子搬了出去,外出務工,不再管兒子的生活。
一年后,夫妻二人回家,可打開家門后,卻雙雙愣在原地,當場崩潰......
01.
清晨五點多,天剛蒙蒙亮,田野間便傳來“哧哧哧”的鋤頭聲。
陳志群戴著一頂洗得發白的草帽,彎著腰,一鋤一鋤地刨著地頭的雜草。他的額頭早已滲出汗水,后背的襯衫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脊梁骨上,手掌因長期干活,生出了厚厚的繭子。
一旁的周大順也在鋤地,干著干著,看了眼陳志群,語氣里帶著關切與幾分打趣:“志群啊,你家大海不是早就回來了?怎么還讓你老父親種地?這活兒他不比你干得快?”
陳志群手一頓,臉上的神情有那么一瞬的僵硬。他轉頭,露出一個勉強的笑,“他、他在家看書呢,說是想考編,忙著復習。”
“嘿,那就對了,”周大順拍了拍褲腿,語氣略顯羨慕,“有學問的人不一樣,讀書人嘛,是靠腦袋吃飯的,不像咱們,一輩子和土打交道。”
“嗯,是啊。”陳志群低低應著,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但笑意沒能爬上眼角,反而在晨光下顯得幾分苦澀。
他繼續低頭干活,鋤頭砸進泥土的聲音,漸漸壓過了耳邊的閑話聲。可心底慌亂得厲害,像有人用錘子敲打著心口,一下一下,悶得發疼。
這理由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他自己。
他太清楚了,陳大海回到家以后,從來沒有一天坐在桌前好好看書。兩年前研究生一畢業,他拎著行李箱回來,說是歇歇再找工作,他們也沒說什么,只當孩子辛苦了。
可誰能想到,這一歇,就是兩年。
陳大海從不找工作,而是日夜窩在屋里,白天睡覺,晚上打游戲、刷視頻、點外賣,叫他吃飯都不搭理。地板上堆滿了紙杯、快餐盒,像是多年未清的垃圾場。
每次陳志群從田里回來,看到客廳的燈還亮著,電視在放著吵鬧的短劇,兒子披頭散發地癱在沙發上,那一幕都讓他胸口發悶,眼睛發酸。
可他又能說什么呢?
從小到大,他們夫妻倆對陳大海寄托了太多。
陳志群和妻子李雅秋,都是土里刨食的莊稼人,沒讀過什么書,認識的字也不多。他們吃過沒文化的虧,受過不少氣,只希望孩子能走出去,過上不一樣的生活。
陳大海也爭氣,從小學開始就是年級前幾名,鎮上哪戶不羨慕他們家有個“大學苗”?初中考到市重點,高中更是發揮超常,考上了A市的重點大學。那年他接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跟李雅秋在廚房里哭了整整一晚。
為了湊齊學費,他們咬咬牙,賣了家里唯一的那頭豬,還借了三千塊,送兒子去了省城。后來考上研究生,陳志群當晚就請全村吃飯,喝得大醉,嘴里不停念叨:“我們家大海,出息了!以后肯定有大前程!”
好不容易熬到他讀完研究生,他們以為日子終于能輕松些了。
哪知道,兒子畢業后,不肯找工作上班,反倒在家里啃老起來。
“我跟你媽這幾年,吃苦受罪沒少受,就是指著你有個好出路。”一次,陳志群實在忍不住,對兒子開口。結果陳大海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們那一套已經過時了,現在這世道,靠的是人脈、機會,不是你們說干就干。”
“不管怎么樣,你得先出去試一試,哪能一直在家里頭呢?”
“你們懂什么?別逼我行不行?”陳大海說完就摔門進屋,一關就是一天。
見兒子冷漠的臉色,埋在心里的酸楚與無力就像藤蔓一樣,一點點纏住了陳志群,令他喘不過氣來。
每次有人提起“你家兒子讀書厲害”,他都會僵著笑點頭附和,但沒人知道他轉過身去時,那笑有多難堪。
鋤頭在陳志群手中越揮越重,額角的汗水順著鼻梁往下滴,他停下動作,仰頭喘了口氣。身邊的老槐樹被風吹得“嘩啦啦”響,他望著那片樹影怔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握緊鋤把,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重新埋進了土壤里。
02.
當陳志群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家時,太陽已完全落山。暮色籠罩著整座屋子,門口的狗在臺階下趴著,聽到動靜抬頭看了一眼,晃了晃尾巴,卻沒動。
他彎下腰把鞋子放在門口,剛跨進屋,就被屋里的一股異味嗆得皺起眉頭。
客廳里亂作一團,沙發上的坐墊翻了個面,茶幾上擺著幾個油膩膩的外賣盒子。飲料罐、薯片袋、煙頭散落在四周,垃圾桶也翻倒了,幾只蒼蠅在空中飛舞著。坐在沙發中央的陳大海正捧著手機呵呵傻笑,嘴角還叼著一根半截煙,煙灰已經顫巍巍地垂落下來,落在他衣服上。
“這個視頻也太搞笑了吧!哈哈哈!”陳大海邊說邊往后躺去,后背砸在靠墊上。
陳志群站在門口,眼神停在兒子身上,開口喚道:“大海,我回來了。”
可陳大海壓根沒抬頭,他指頭飛快地在屏幕上滑動,嘴里繼續嘟囔著好笑,像是完全沉浸在另一個世界里。
陳志群怔了一下,輕輕嘆了口氣,挪著腳步走進廚房。廚房里空空蕩蕩,櫥柜的門半掩著,一股清冷的氣息撲面而來。灶臺上放著幾個未洗的碗,鍋里空空的,只剩下鍋底黃色的一圈污漬。
他打開碗柜,從里面拿出兩個已經有些干裂的饅頭,擱進鍋里蒸上,又從壇子里夾出幾根咸菜擺在碟子里。
火打開了,咕嚕咕嚕的蒸氣升起,繚繞在陳志群的臉上,他抬手抹了把汗,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天。耳邊,仍是客廳里陳大海那毫無節制的笑聲,忽高忽低,像一把鈍刀,一點點劃過他的神經。他站在廚房里,像一塊被又風干的木頭,渾身透著疲憊與空洞。
他腦海里浮現出妻子的模樣,李雅秋估計還在服裝廠上班呢!手里拎著一疊衣服,彎著腰站在車間長桌前,機器的聲浪如海浪充斥在耳邊,她一天上十幾個小時的班,眼睛干澀,雙腳酸痛,就為了一天不到一百塊的工資。可即便如此,她仍堅持下來,每周只有周日下午才回來一趟,說是這樣能多攢些錢。
等饅頭蒸好,陳志群在廚房的木凳上坐下,一口咬下干硬的饅頭,又夾了一點咸菜,慢慢地咀嚼。他吃得很慢,一口咀嚼許久,眼神空落落地盯著那碟青白色的咸菜絲,眼眶慢慢濕潤了。
吃完后,他將碗草草洗了洗,吹滅灶火。剛打算回屋歇一會兒,客廳里突然傳來兒子的聲音。
“爸,你等下!”陳大海這才把耳機摘下,嘴角帶著點笑,眼神卻閃爍不定:“我有個事跟你說。我準備開個網店,需要點啟動資金。”
陳志群微愣了一下,眼神停留在兒子臉上,沉默了幾秒:“開網店?賣啥?”
“賣小玩意,手機殼啊、數據線啊啥的,現在不是流行這個嘛。”陳大海說得輕松,語氣里帶著幾分篤定。
“你準備咋干?”陳志群的眉頭微微蹙起,他不懂這些,心底卻隱隱覺得不踏實。
“就需要點啟動資金,我自己做頁面,進點貨先鋪上去,后面有銷量再補。”陳大海像是早準備好了一套說辭,語速飛快,“你不是說讓我自食其力嗎?現在我想自己做點生意,你又不樂意了!”
陳志群沒有立刻回答。他站在昏黃的燈下,眼神復雜,嘴唇動了動,最后低聲問了一句:“要多少錢?”
“也不多,先拿兩萬周轉下。”
聞言,陳志群呼吸一滯,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家里的積蓄不多,為了防病、防災、防意外,可兒子眼巴巴地看著他,陳志群動了動嘴唇,根本無法拒絕他。他咬了咬牙,沉聲道:“好,那我給你,但你可得把這事兒當回事,家里真沒多少錢了。”
他慢吞吞地走進里屋,從床底下那只老木箱里拿出一個小布包,一層層拆開,從中抽出那疊零零散散的鈔票,又從夾層里抽出百元整鈔,一共攢夠了兩萬,遞到兒子手中。
“你小心點,別亂花。咱家錢不多,你媽還在外頭受苦……”
“知道啦。”陳大海伸手一把接過,轉身就走,沒再看陳志群一眼。
接下來的幾天,陳大海每天的作息依舊晝夜顛倒。白天睡覺,晚上窩在沙發上,耳機戴著,嘴里咬著零食,電視一開就是好幾個小時。偶爾打開電腦,也只是在瀏覽網劇或購物網頁。
什么開網店,從頭到尾都只是個空殼子。
陳志群看著這一切,嘴唇一動再動,始終沒開口質問。他晚上睡不著覺,獨自坐在窗邊抽煙,一根接一根,直到天色微亮,胸口才稍稍平靜些。
03.
陳大海便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旁邊的外賣盒還沒收拾,飲料罐子滾落在地,叮當一聲滾到墻角,他也沒回頭看一眼。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陳志群拎著一包剛挖回來的芋頭進門,褲腳上還沾著泥水。他看到兒子靠在沙發上,仰頭笑著盯著手機,心頭那口郁氣又浮了上來。
他默不作聲地進廚房洗了把臉,剛洗凈雙手,身后就傳來陳大海低低的聲音:
“爸,你過來一下。”
陳志群擦著臉的毛巾頓了一下,轉過頭:“怎么了?”
陳大海站起身,語氣中透著些許漫不經心,又帶著掩飾不住的試探:“上次你給我的那點錢,初始資金不太夠,我這邊還缺一點,再補幾千塊就能運轉開了。”
陳志群動作一僵,手指抓著毛巾的力度加重了幾分,毛巾被擰出一道褶皺。他緩緩放下手里的東西,直直盯著兒子看了幾秒,開口道:“大海,你你真在開網店?”
陳大海眼神一閃,嗓子眼抖了一下,低頭抿著嘴說:“我不是一直在準備嘛。”
“準備?”陳志群的聲音低下來,像壓著一口火,“我這幾天眼睛沒瞎,天天在屋里看著你不是在打游戲就是刷劇,你準備什么了?貨呢?店鋪呢?你給我看看。”
陳大海神色一變,眼神游移,嘴唇張了張,卻半天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行了!”陳志群咬牙繼續道,眉頭緊鎖,“你根本沒打算干活!你拿了那兩萬干嘛去了?天天吃外賣、打游戲,你騙誰呢?”
“你說誰騙了?”陳大海被激怒了,猛地一甩手,“我說了是創業,創業哪有一步到位的?你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老東西,懂什么?”
陳志群臉色瞬間變了,臉上肌肉抖動著,愣在原地。他盯著眼前這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卻怎么也找不回當年那個戴著紅領巾、笑得干凈的孩子。
陳大海沒有停下,脖子上的青筋浮起,越說越起勁:“我說的錯了嗎?明明是你們沒本事,就知道罵我廢物!”
陳志群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臉色蒼白無比。
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火藥味濃得幾乎一點就著。
最終,陳大海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接下來的幾天,陳志群再也沒和兒子說話,碰面也當作沒看見。他每日照常下地,回家自己做飯,安安靜靜地干著活,卻像被抽走了魂,連背影都透著疲憊和心寒。而陳大海則依舊我行我素,窩在屋里玩游戲、追劇、發朋友圈,好像爭吵從未發生。
直到周日那天,天剛亮,陳志群起床準備給李雅秋燒點熱水。這天按慣例,她該從鎮上的服裝廠回來。他提前一晚就把院子掃了,燒好水等她回來洗個澡,夫妻倆說說心里話。
可時間一點點過去,李雅秋卻遲遲沒出現。
陳志群隱隱有些不安,掏出手機撥了她的號碼,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起。那頭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語氣急切:“您是李阿姨的家屬吧?她早上在廠里突然暈倒了,我們已經送她到鎮醫院,現在人在觀察室。”
陳志群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地上。
他抓起掛在椅背上的衣服就往外跑,趕到醫院的時候,李雅秋正躺在觀察室的病床上,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嘴唇也干裂起皮。手背上吊著水,眉頭微蹙,像是還未清醒。
醫生低聲向他說明情況:“是中度貧血加輕度胃炎,長期疲勞,營養跟不上,休息不夠。不是大病,但如果再拖下去,可能引起其他并發癥。”
“目前來看,病人需要輸液、調理、開些藥,前后可能三四千。”
陳志群抹著眼淚,緊緊地握住了妻子瘦削的手臂。處理完醫院的事,陳志群連忙回家拿錢,推開里屋的門,跪下身打開床底的那個老木箱。他手伸進去,卻抓了個空,臉色頓時變了。
陳志群不可置信地一個接一個翻著布包、小袋子、夾層,翻遍整個箱子——空的,全是空的!
他愣在原地,手垂在膝頭,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因為不習慣用銀行卡,更不識手機轉賬,家里所有的存款都藏在這個箱子,沒人知道,除了他和妻子。
不!還有一個人!上次他拿錢的時候,兒子就坐在門外,眼神還朝里望了一眼。
陳志群猛地站起,怒氣沖沖地沖進客廳,大吼一聲:“陳大海!你給我出來!”
陳大海正戴著耳機在打游戲,見父親突然沖進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把拽起。
“是不是你拿了那筆錢?”陳志群眼中布滿血絲,手指顫抖著指著他,“家里就我們兩個人,你說,是不是你干的?”
陳大海愣了兩秒,嘴角扯出一抹干笑:“就拿了點,你別著急,我之后還你們。”
“你還?你拿去干嘛了?你哪來錢還?”陳志群怒吼,聲音嘶啞,“你媽病了!要用錢!現在家里一分錢都沒有了!”
“那你們沒本事,怪得了我嗎?我都說了,我要創業……”
“你這個混賬!”陳志群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像雷,“你就是個騙子,連爹媽都騙!”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臉色蒼白,雙手顫抖得快要舉不起。
深夜,陳志群去了好幾戶人家借錢。他低著頭,滿臉通紅地請求鄰居、親戚,有的人搖頭,有的人嘲笑,但他還是咬牙一一敲完了門。
最終,他借到了三千五,趕回醫院,才給李雅秋湊夠了治療費。
他站在病床前,看著妻子那一張瘦削的臉,眼淚終于控制不住,滴落在被單上。
他心如刀絞,蹲下身,一只手輕輕握住李雅秋的手,低聲道:“你等著,等你好了,我就帶你離開。咱不管他了,就當沒養過這個兒子。”
04.
初夏的清晨,醫院窗外的光透過百葉窗,一絲一縷地灑在病床上。李雅秋睜開眼,眼前的天花板晃動了幾秒,才逐漸清晰。她偏頭看向床邊,只見陳志群趴在護欄旁,一只手握著她的手,手背的青筋因久握而微微隆起。他胡子拉碴,眼神疲憊,眼圈濃重發黑,像一夜未合眼。
“志群……”她輕輕喊了一聲。
陳志群瞬間抬頭,眸子里是一剎那的慌亂與激動:“你醒啦?你感覺怎么樣?”
李雅秋聲音干啞,掙扎著坐起,陳志群趕緊扶住她,枕頭墊在后背:“我怎么在醫院?”
“你暈倒了,醫生說是貧血,還夾著胃炎。”
李雅秋低下頭,眼神怔怔:“我記得,我只是有點頭暈,本想撐著回家休息的,哪知道......”
陳志群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慢慢開口,將家里的錢被兒子拿光、她生病急需用錢卻空無一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李雅秋聽著聽著,臉色一點點褪去血色,眼睛緩緩睜大,身體微微顫抖,最后一句話出來時,她的手狠狠一抖,啪地打在床頭柜上,嘴里發出一聲近乎悲愴的低吼:
“這孩子,怎么變成這樣了?”
他們抱頭痛哭了一場,那場哭,不僅是對眼前苦難的傾訴,更是對那個曾寄予厚望的兒子的徹底絕望。住院期間,兩人反復商量,最終,李雅秋點了頭,顫聲說:“我們走吧,志群。只要咱倆平安活著,哪怕吃點苦,也比在那屋子里被他一天天耗盡好。”
幾天后,趁著陳大海夜里打游戲到天亮睡死過去,陳志群與李雅秋悄悄回了家。
天色未亮,屋里一片寂靜。
李雅秋跟陳志群動作利落地收拾著行李,把自己的換洗衣物和幾樣干凈衣裳塞進帆布包。臨走前,二人放下了幾百塊零錢,陳志群提筆,手指顫抖地在紙上寫下幾行字:“大海,往后你自己顧好自己,我們不再干涉你的人生了。”
天亮前,他們關上門,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那個曾寄托全部希望的家。
兩人輾轉到了縣城邊緣,租了間不足二十平的小屋子,一張床、一個水缸、一張折疊桌,屋子光線暗,空氣潮,可卻安安靜靜,沒人吵鬧,也沒有爭吵。他們在周邊找零工,李雅秋幫人縫補衣服,陳志群則在菜市場當搬運工,有時還去清晨賣菜的攤上幫人看攤。
收入雖少,但每天回家都能坐下安安穩穩吃頓飯,晚上點個小燈泡,聽著樓下的老廣播,生活就這樣,一晃過去了三年。
三年里,他們沒再聯系過陳大海,也沒再回家。
但某天清晨,李雅秋坐在床邊翻著舊照片,突然一張照片滑落,那是他們一家三口在兒子畢業典禮上拍的合影。她看著那張臉,沉默良久,最終喃喃開口:“志群,這么多年了,咱們要不還是回去看看吧。”
陳志群沒有反對。他只是輕輕點頭,然后慢慢把手伸過去,搭在她肩上:“也好。回去看看,算是了個結。”
幾天后,他們踏上了回村的長途車。
車窗外的景色一晃而過,綠油油的田野、高高的電塔、濕潤的山風夾著泥土味,曾經的記憶像藤蔓一樣攀爬上心頭。
村口,陳志群背著包,李雅秋拎著一個舊行李箱,兩人腳步緩慢。村里人三三兩兩圍在路邊,看見他們,都露出驚訝神情,卻沒有一個人主動打招呼。
一個年長的婦人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么,又猶豫地咽了下去。
陳志群察覺到氣氛不對,拉著妻子的手快步走回家。可剛拐進巷子,李雅秋就停下了腳步。他們家的院子,那條熟悉的小道,此刻竟雜草叢生,灌木蔓到門檻前,墻皮斑駁脫落,門前長著半人高的野草,像是多年未有人打理。
陳志群上前撥開藤蔓,插著鑰匙推開生銹的鐵鎖,“咔噠”一聲,門開了。
眼前的院子,讓他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院墻坍塌一角,原本種菜的地塊上全是干裂的泥土和枯死的瓜苗,草木零落,水缸里積滿了黑水,蒼蠅在上面盤旋,晾衣繩倒在地上,掛著一塊被風吹得打卷的油布。
陳志群滿臉震驚,一步步往屋內走去,越走越快,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胸口憋得慌。
就在他踏進客廳的一剎那,一陣細碎的聲響從里屋傳來。陳志群猛地頓住腳步,這聲音不大,卻在這個空蕩蕩的屋子里顯得分外刺耳,像是木床在摩擦,也像是某種金屬被一點點拖動。
“大海?”陳志群試探著喊了一聲。
沒有應答,可聲音卻還在繼續,緩慢而持續地從臥室方向傳來。
李雅秋臉色變得蒼白,拉了拉陳志群的衣角,小聲問道:“你聽見了嗎?那聲音,是不是大海屋里頭的?”
陳志群點點頭,喉嚨像堵了東西,聲音干澀:“我去看看。”
他走到臥室門口,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一股霉味傳進了陳志群鼻子里。陳志群伸手去觸碰墻壁上的電燈開關,墻壁濕漉漉的,黏黏的,讓他心底生出一股涼意。好不容易觸摸到了按鈕,摁下去,咔噠一聲,電燈卻毫無反應。
“停電了”李雅秋在他身后低聲說。
陳志群點點頭,腳踏入屋內,不知道地板上有什么,他感覺自己的腳下竟然是軟的,可觸感又跟地毯不太一樣。越往里面走,那股難聞地惡臭就越濃烈,陳志群不得已捂住了鼻子,眉頭緊皺。他一步步靠近聲音的源頭,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晃動,陳志群的另一只手摸到了兜里的手機,他摁下按鍵,打開,微弱的光亮照亮了室內的一角,而那道黑影原本的模樣也映入了陳志群的眼中。
“這......這是......”
陳志群在這一瞬間張圓了嘴巴,話語因震驚而卡在了嗓子眼里,他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門口的李雅秋發現丈夫呆滯的身影,連忙跑過去,來不及問話,就被眼前的場景震住。她怔怔地盯了幾秒,幾秒后,猛地發出一道驚叫,神色驚恐無比,渾身無法自抑地顫抖起來。
“這里面......這里面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