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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退休了還買這么貴的榴蓮，你覺得你配嗎？”張梅站在客廳門口，聲音里帶著某種不屑。

王秀蘭手里拿著剛切開的榴蓮，那股濃郁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她抬起頭看著女兒，突然覺得有什么東西在胸口堵著。

“這是我和你爸想嘗的。”她輕聲說道。

張梅冷笑一聲，“想嘗？那你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01

王秀蘭在這個城市的老舊小區里住了三十年。六十歲的她剛退休兩年，每個月有八千塊錢的養老金。對于一個普通的退休工人來說，這筆錢不算少，但也談不上富裕。她和丈夫老王過著簡單規律的生活，早上買菜，中午午休，傍晚在小區里散步。

這套兩居室的房子是他們年輕時分到的，現在看起來有些陳舊，但收拾得很干凈。客廳里擺著一臺老式的電視機，茶幾上總是放著她親手繡的桌布。墻上掛著女兒張梅一家三口的合影，還有幾張孫子小杰的照片。

女兒張梅住在新區，距離這里開車要四十分鐘。她三十五歲，在一家外企做財務總監，收入不錯。女婿劉強在房地產公司工作，兩人加起來月收入三萬多。他們有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還貸二十年，每個月房貸八千塊。

八歲的孫子小杰是王秀蘭的心頭肉。這孩子聰明伶俐，成績優秀，但各種培訓班的費用不菲。鋼琴課、英語班、奧數班，一個月下來要花去將近五千塊錢。

王秀蘭每個月都會給女兒家轉賬三千塊錢，說是補貼家用。張梅總是說家里開銷大，孩子花費多，王秀蘭也沒多想，覺得幫襯女兒是應該的。

老王對此倒沒什么意見。他比王秀蘭大兩歲，身體還算硬朗，每天早上會去公園打太極拳。兩人的生活很平淡，但也算安穩。偶爾王秀蘭會買點好一些的菜，或者給自己添件衣服，老王從不說什么。

這天上午，王秀蘭到菜市場買菜。走到水果攤前，她看見了榴蓮。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熱情地招呼她：“大姐，這榴蓮剛到的，特別新鮮，你嘗嘗？”

王秀蘭從來沒有吃過榴蓮。她聽說這種水果很貴，味道也很特別。“多少錢一斤？”她問。

“二十八一斤，這個六斤重，一共一百六十八。”攤主說。

一百六十八塊錢，相當于王秀蘭平時一周的菜錢。她猶豫了一下，想起前幾天看電視，主持人說榴蓮營養豐富，對老年人身體好。“我和老頭子都沒吃過，買一個嘗嘗。”

回到家，老王正在陽臺上澆花。王秀蘭把榴蓮放在廚房的案板上，開始準備午飯。

“你買榴蓮了？”老王走進廚房，聞到了那股特殊的味道。

“想嘗嘗，聽說營養好。”王秀蘭說，“一會兒咱倆分著吃。”

老王點點頭。結婚三十多年，他早就習慣了妻子偶爾的小奢侈。王秀蘭平時很節儉，但有時候會突發奇想買點平時舍不得買的東西。他覺得這沒什么不好，老兩口辛苦了一輩子，享受一下是應該的。

下午兩點，張梅打來電話，說要過來一趟。王秀蘭趕緊收拾客廳，把榴蓮從廚房拿出來，準備和女兒一起分享。

張梅來的時候帶著小杰。孩子一進門就撲到奶奶懷里，“奶奶，我想你了！”

“奶奶也想你，快看看奶奶給你買了什么好吃的。”王秀蘭指著茶幾上的榴蓮。

小杰好奇地圍著榴蓮轉了幾圈，“奶奶，這是什么？好香啊！”

“這是榴蓮，很貴的水果。”王秀蘭說著，開始用刀切開榴蓮。

張梅坐在沙發上，看著母親小心翼翼地處理榴蓮，臉色逐漸陰沉下來。當王秀蘭把切好的榴蓮端到茶幾上時，張梅終于開口了。

“媽，你退休了還買這么貴的榴蓮，你覺得你配嗎？”

客廳里突然安靜下來。王秀蘭的手停在半空中，老王從臥室走出來，小杰抬起頭看著媽媽。

“這是我和你爸想嘗的。”王秀蘭輕聲說道。

“想嘗？那你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張梅的聲音提高了，“一個榴蓮一百多塊錢，夠買多少青菜了？你們現在就這點退休金，還不知道以后看病要花多少錢，現在就這么大手大腳的？”

王秀蘭看著女兒，“我們每個月還給你三千塊錢，自己花一百多買個榴蓮怎么了？”

“給我錢是應該的，小杰的培訓費那么貴，我和劉強壓力多大你知道嗎？”張梅站起身，“你們應該多想想我們的難處，而不是在這里揮霍。”

老王走過來，“梅梅，你這話說得過分了。我們辛苦一輩子，買個榴蓮都不行？”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張梅稍微緩和了語氣，“我是說你們應該為將來考慮，萬一生病了怎么辦？”

小杰怯怯地說：“媽媽，我想嘗嘗榴蓮。”

張梅瞪了兒子一眼，“小孩子不許多嘴。”

王秀蘭把一塊榴蓮遞給孫子，“來，奶奶給你嘗嘗。”

“媽，你別慣著他！”張梅一把奪過榴蓮，“這么貴的東西，小孩子吃什么？”

空氣中的氣氛變得很尷尬。老王拉著小杰去陽臺看花，客廳里只剩下母女兩人。

“梅梅，媽就是想嘗個新鮮，你至于這樣嗎？”王秀蘭的聲音有些顫抖。

“媽，你總是這樣，什么都不考慮后果。”張梅坐回沙發上，“你知道現在什么都漲價，小杰的培訓費又要漲了，我們的壓力有多大？”

王秀蘭沒有說話。她收拾著茶幾上的榴蓮，那股香味還在空氣中彌漫，但現在聞起來卻有些刺鼻。

張梅看著母親的動作，語氣稍微軟了一些，“媽，我不是故意要說你，我是為了這個家好。你和爸年紀大了，應該把錢都存起來，別亂花。”

“什么叫亂花？”王秀蘭抬起頭，“我們每個月給你三千塊錢，自己省吃儉用，買個榴蓮就是亂花？”

“給我錢是應該的，我是你女兒，小杰是你孫子。”張梅理直氣壯地說，“但是你們自己花錢就要節制一點。”

王秀蘭看著女兒，突然覺得很陌生。這還是那個小時候會為了一顆糖果而撒嬌的女兒嗎？

過了幾天，張梅又打來電話。這次是為了小杰的鋼琴老師要漲課時費的事情。

“媽，小杰的鋼琴老師說要漲價，一節課要漲五十塊錢。”張梅在電話里說，“一個月下來又要多花四百塊錢。”

王秀蘭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電話，“那就漲吧，孩子學琴重要。”

“可是我們壓力真的很大，你能不能再多給我們一千塊錢？”張梅說，“反正你和爸也用不了那么多錢。”

王秀蘭沉默了一會兒，“梅梅，媽現在每個月已經給你們三千了，再多給一千，我和你爸自己就沒什么錢了。”

“沒什么錢？你們能有什么大開銷？”張梅的語氣又開始不耐煩了，“不就是買買菜，看看病嗎？再說了，你們不是還買得起一百多塊錢的榴蓮嗎？”

王秀蘭聽到女兒又提起榴蓮的事，心里涌起一陣酸楚。“梅梅，媽不是不想幫你，可是我們也要為自己留點錢，萬一有什么急事呢？”

“什么急事能比小杰的教育重要？”張梅的聲音更高了，“媽，你別這么自私好不好？小杰是你的親孫子，你不為他著想為誰著想？”

王秀蘭被女兒說得啞口無言。她確實很疼小杰，但女兒的話讓她覺得不舒服。她和老王辛苦工作了一輩子，好不容易退休了，為什么連買個榴蓮都要被指責？

“媽，你還在聽嗎？”張梅在電話里問。

“在聽。”王秀蘭回答。

“那你到底給不給？”張梅的語氣很不耐煩。

王秀蘭咬咬牙，“行，我再給你們一千。”

“這還差不多。”張梅的語氣馬上變得輕松起來，“媽，我就知道你最疼小杰了。”

掛了電話，王秀蘭坐在沙發上發呆。老王從廚房走出來，“又要錢？”

王秀蘭點點頭，“小杰鋼琴課要漲價。”

老王坐到她身邊，“秀蘭，我覺得梅梅有點過分了。她和劉強兩個人掙三萬多，還要我們每個月給錢，這不對。”

“可是小杰確實需要花錢，孩子教育不能省。”王秀蘭說。

“教育是不能省，但也不能全指望我們。”老王說，“我們現在每個月給他們四千，自己就剩四千塊錢，這樣下去怎么行？”

王秀蘭知道老王說得對，但她舍不得孫子。小杰那么聰明可愛，她不忍心讓孩子因為錢的問題而耽誤了學習。

02

幾天后，王秀蘭去銀行給女兒轉賬。排隊的時候，她聽到前面兩個老人在聊天。

“我兒子每個月要我們給他五千塊錢，說是補貼家用。”一個老人說。

“五千？那你們自己怎么辦？”另一個老人問。

“還能怎么辦？省吃儉用唄。”第一個老人嘆了口氣，“兒子說現在壓力大，我們做父母的應該理解。”

“可是我們也要為自己著想啊，萬一生病了怎么辦？”

“誰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秀蘭聽著這對話，覺得很熟悉。她想起前幾天張梅說的話，“給我錢是應該的”，這句話一直在她心里翻來覆去。

輪到王秀蘭辦業務了。銀行職員是個年輕的小姑娘，看起來和張梅差不多大。

“您好，需要辦什么業務？”小姑娘問。

“轉賬，四千塊錢。”王秀蘭說。

小姑娘幫她辦理轉賬手續，看到轉賬金額時隨口問了一句：“這是給子女的生活費嗎？”

王秀蘭點點頭。

“您真好，我媽媽也經常給我轉錢。”小姑娘笑著說，“不過我總覺得不好意思，我都工作了，還要媽媽貼補。”

王秀蘭聽了這話，心里一動。她想起張梅從來沒有說過不好意思，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回到家，老王正在看電視。電視里在播一個訪談節目，主題是老年人的生活質量。

“現在很多老年人退休后，把大部分收入都給了子女，自己過得很拮據。”主持人說，“專家認為，老年人應該為自己留一些錢，提高生活質量。”

“專家說得對。”老王看了王秀蘭一眼，“我們應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

王秀蘭坐到沙發上，沒有說話。她想起上次買榴蓮時張梅的話，想起剛才銀行里那個小姑娘的話，心里很矛盾。

第二天，張梅又打來電話。這次是因為小杰要參加一個英語夏令營，費用八千塊錢。

“媽，這個夏令營很好，都是外教老師，對小杰的英語有幫助。”張梅在電話里說。

“八千塊錢？”王秀蘭吃了一驚。

“是有點貴，但是值得。”張梅說，“媽，你能不能幫我們出這個錢？”

王秀蘭算了算，自己和老王一個月的生活費也就兩千多塊錢，八千塊錢要他們省四個月。

“梅梅，這個錢太多了，我們拿不出來。”王秀蘭說。

“怎么拿不出來？你們每個月八千塊錢退休金，除了給我們四千，還剩四千呢。”張梅說，“再說了，你們平時也沒什么大開銷，攢兩個月就夠了。”

“可是我們也要為自己留點錢。”王秀蘭說。

“為自己留錢干什么？”張梅的語氣開始不耐煩，“你們還能活多少年？小杰的教育才是最重要的。”

王秀蘭聽到女兒這樣說，心里很難受。“梅梅，你這話說得太過分了。”

“我怎么過分了？我說的不是實話嗎？”張梅的聲音更高了，“你們現在不為小杰著想，以后后悔都來不及。”

“我們一直在為小杰著想，每個月給你們四千塊錢還不夠嗎？”王秀蘭也有些生氣了。

“四千塊錢算什么？現在什么都貴，小杰一個月的培訓費就要五千多。”張梅說，“媽，你別那么小氣好不好？小杰是你的親孫子。”

王秀蘭被女兒說得很委屈，眼淚都快出來了。“梅梅，媽不是小氣，可是八千塊錢真的太多了。”

“太多？你們上次不是還買得起榴蓮嗎？一個榴蓮一百多，八千塊錢就買不起了？”張梅冷笑道，“媽，你別裝窮了，我知道你們有錢。”

王秀蘭聽到女兒又拿榴蓮說事，終于忍不住了。“梅梅，你能不能別老提榴蓮的事？媽就是想嘗個新鮮，有錯嗎？”

“當然有錯！”張梅大聲說道，“你們應該把錢用在正地方，而不是浪費在這些沒用的東西上。”

“沒用的東西？”王秀蘭的聲音也高了，“我和你爸辛苦了一輩子，退休了買個榴蓮就是浪費？”

“就是浪費！”張梅毫不客氣地說，“你們現在應該省錢，把錢都給小杰，這才是正經事。”

王秀蘭被女兒的話氣得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