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媽,這邊一切都好,您別擔心......"
視頻里女兒的笑容依然甜美,但背景永遠是那面空白的墻壁。
十六年了,自從她遠嫁澳洲,寄來的全家福里那個男人從未正面露臉。
退休后的第一件事,我?guī)еH手做的桂花糕飛往悉尼。
女兒在機場接我時神色有些慌張,吞吞吐吐道:
"媽,江浩然今天加班,可能要晚點回來。"
但我注意到,家里的相框都被重新調(diào)整了角度。
九點半,門外終于傳來汽車聲。
我聽見他們在玄關(guān)的竊竊私語,聽見女兒緊張的語調(diào):"媽媽等了很久了。"
當那個男人走進客廳,摘下帽子的瞬間,我看清了他的面容,頓時愣住了:
“怎么會...怎么會是你!”
01
南京的春天,林秀蘭站在陽臺上,望著樓下梧桐葉間透出的點點新綠。
今天是她退休的日子,但心中涌起一種說不清的空落感。
前些天,同事們在辦公室里為她舉辦了一個簡單的送別會。
大家輪流發(fā)言,說著客套而溫暖的話語。
"林老師,您這些年真是辛苦了,我們舍不得您啊。"
年輕的張老師端著茶杯,眼中帶著真誠的不舍。
"是啊,林老師您教過的學生都很出色,很多都考上了好大學。"李主任也湊過來說話。
林秀蘭笑著應(yīng)付著這些話語,心思卻不在這里。
她想起了那些年輕的臉龐,想起了講臺上的日日夜夜,想起了那些批改不完的作業(yè)和永遠開不完的家長會。
四十年了,她見證了無數(shù)孩子的成長,卻唯獨錯過了自己女兒的大半人生。
"林老師,您的女兒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在澳洲那邊工作順利嗎?"
年輕的小張老師問道,臉上帶著那種特有的好奇。
這個問題讓林秀蘭的笑容僵住了一瞬間,但看著小張是無心之言也不好多說。
"挺好的,都挺好的。"她說,聲音聽起來有些干澀。
其實,她也不知道女兒過得好不好。
自從十六年前那場爭吵之后,母女之間的聯(lián)系就變得斷斷續(xù)續(xù)。
每年春節(jié)會有一通電話,寥寥數(shù)語,問候完畢。偶爾會收到一些照片,女兒陳曉雨抱著孩子在海邊微笑,身后是澳洲明媚的陽光。
但是那些照片里總是缺少什么,比如那個叫江浩然的男人,女兒的丈夫。
十六年了,林秀蘭連女婿的模樣都沒見過,只知道他是華裔,在悉尼做律師。
送別會結(jié)束后,林秀蘭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南京的街道她走了一輩子,每一條小巷都藏著她的記憶。
她經(jīng)過女兒小時候上學的路線,經(jīng)過她們曾經(jīng)一起買菜的市場,經(jīng)過那家女兒最愛的小點心店。
現(xiàn)在這些地方都變樣了,高樓大廈拔地而起,老式的房子被拆得差不多了。
只有梧桐樹還在,年復(fù)一年地發(fā)芽、長葉、凋零,見證著這座城市的變遷。
回到家,林秀蘭坐在客廳里發(fā)呆。房子很安靜,安靜得讓人心慌。
她起身走到女兒的房間,房間保持著十六年前的樣子,書桌上還放著女兒高中時的課本,墻上貼著那些青春偶像的海報。
她打開衣柜,拿起一件粉色的毛衣。
那是女兒十八歲生日時她買的,當時女兒高興得轉(zhuǎn)了好幾個圈。
"媽媽,我長大了要和您一直住在一起,我要照顧您一輩子。"
可是后來呢?后來那個叫江浩然的男人出現(xiàn)了,女兒就像著了魔一樣,非要跟著他遠走澳洲。
林秀蘭還記得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的時候。
那是女兒大學四年級的春天,陳曉雨興沖沖地跑回家,臉上帶著她從未見過的光彩。
"媽,我有男朋友了!"
"哦?什么樣的男孩?是同學嗎?"林秀蘭當時很高興,女兒終于開竅了。
"不是同學,是我在圖書館認識的。他叫江浩然,在悉尼大學讀法律,現(xiàn)在在南京做交換生。"
江浩然,悉尼大學,法律,交換生。
這些詞匯像炸彈一樣在林秀蘭的心中爆炸。她隱隱感到了不安。
"他是中國人嗎?"
"是華裔,澳洲長大的。媽,您見了他就知道了,他人特別好,很有教養(yǎng),說話很溫柔。"
溫柔。林秀蘭后來經(jīng)常想起女兒說這個詞時的表情,那種甜蜜得要融化的樣子,讓她這個當母親的既欣慰又擔心。
第一次見面是在家里,林秀蘭特意做了一桌子菜。但是江浩然沒有來,女兒說他臨時有事。第二次約見面,又因為各種理由推遲了。
第三次,第四次,就這樣一拖再拖,林秀蘭始終沒有見到這個神秘的男朋友。
"曉雨,你這個男朋友怎么總是見不到人?不會是在騙你吧?"林秀蘭開始懷疑。
"媽,他不是在騙我。他只是比較忙,而且...而且他不太會說中文,怕和您交流有障礙。"
這個解釋讓一向開明的林秀蘭更加不安。
一個連中文都說不好的人,憑什么要帶走她的女兒?
02
事情的轉(zhuǎn)折發(fā)生在女兒大學畢業(yè)前夕。陳曉雨突然宣布,她要和江浩然一起去澳洲。
"我已經(jīng)申請了悉尼大學的研究生,江浩然幫我辦的手續(xù)。"
"什么?你什么時候申請的?為什么不跟我商量?"林秀蘭感覺自己的心臟被重重地撞擊了一下。
"媽,這是我的人生,我有權(quán)決定自己的未來。"
"你才二十二歲,你懂什么叫人生?你對那個男人了解多少?他的家庭背景,他的人品,他的過去,你都清楚嗎?"
"我了解我自己的心。"女兒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有一種林秀蘭從未見過的堅定。
那場爭吵持續(xù)了整整一個星期。林秀蘭用盡了所有的理由試圖說服女兒:
年齡太小、異國他鄉(xiāng)、語言不通、文化差異、前途未卜...
但是女兒就像一塊石頭,任憑她怎么說都不松口。
"媽,您不懂,我愛他。"
"你們才認識幾個月!你對他了解什么?"
"我了解得夠多了。他善良,誠實,有責任心,對我很好。這就夠了。"
"夠什么夠?愛情不能當飯吃!你到了澳洲人生地不熟的,萬一他變心了怎么辦?萬一他家里人不接受你怎么辦?萬一..."
"沒有萬一!"女兒打斷了她的話,"媽,我已經(jīng)決定了,任何人都改變不了我的想法。"
之后二人也有多次的爭吵,可最激烈的那次爭吵發(fā)生在一個雨夜。
林秀蘭說了很多傷人的話,她說女兒被人蒙蔽了雙眼,說她會后悔一輩子,說她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女兒哭了,哭得很傷心,但依然沒有改變主意。
"媽,為什么您就不能祝福我呢?為什么您就不能相信我的選擇呢?"
"因為你還太年輕,因為你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殘酷!"
"那您知道嗎?您知道我有多不容易才遇到一個真心愛我的人嗎?您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他嗎?"
那天晚上,女兒摔門而出,在雨中跑了很久才回來。第二天早上,她開始收拾行李。
三個月后,林秀蘭收到了女兒從澳洲寄來的結(jié)婚照。
照片里的新娘美得像個天使,穿著潔白的婚紗,笑容燦爛。新郎穿著筆挺的西裝,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臉被故意遮住了大半,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側(cè)臉。
林秀蘭看著那張照片哭了整整一夜。
她的女兒結(jié)婚了,在遙遠的異國他鄉(xiāng),和一個她從未見過面的男人。
夜里,林秀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起身走到書房,翻出了一個舊相冊。
照片里的陳曉雨還是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姑娘,笑容燦爛得像春天的花朵。
有一張照片是女兒六歲時拍的,小丫頭坐在秋千上,穿著粉色的小裙子,兩只小手緊緊抓著繩子,臉上是那種無憂無慮的快樂。
還有一張是女兒十歲時的生日照,她站在生日蛋糕前許愿,閉著眼睛,小臉嚴肅得像在做什么神圣的儀式。
"媽媽,我許愿長大了要讓您過最幸福的生活。"當時女兒這樣說。
還有女兒十八歲成人禮的照片,穿著白色的連衣裙,亭亭玉立,眼中已經(jīng)有了少女的羞澀和對未來的憧憬。
一張張照片翻過去,林秀蘭看到了女兒的成長軌跡,也看到了自己逐漸老去的痕跡。
林秀蘭閉上眼睛,那些往事如潮水般涌來。
她突然想起昨天收到的那張照片——女兒一家三口在海邊的合影,小外孫已經(jīng)長得很高了,像個小大人似的站在父母中間。
而那個男人,那個她從未見過面的女婿,依然只露出一個側(cè)臉。
"為什么他總是不肯正面對著鏡頭?"林秀蘭喃喃自語。
這個疑問像根刺一樣扎在她心里。
十六年了,她收到過很多女兒的照片,但江浩然從來沒有正面對著鏡頭拍過一張照片。
要么是側(cè)臉,要么是背影,要么就干脆不在畫面里。
是因為相貌丑陋嗎?是因為身份有問題嗎?還是因為...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越想越不安,林秀蘭決定給女兒打個電話。
但是看看時間,悉尼那邊應(yīng)該是半夜,她只好作罷。
第二天一早,林秀蘭做了一個決定。
她要去澳洲,去看看女兒,也去看看那個神秘的女婿。
03
做決定容易,付諸行動卻很難。
林秀蘭發(fā)現(xiàn),在六十二歲的年紀第一次出國,要面對的困難比她想象的多得多。
首先是護照。她從來沒有辦過護照,對于各種手續(xù)和材料要求一頭霧水。
在出入境管理局的大廳里,她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年輕人,忽然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您好,請問辦護照需要什么材料?"她怯生生地問工作人員。
"身份證、戶口簿、照片,還有申請表。"
工作人員說話很快,顯然每天要回答無數(shù)遍這樣的問題。
"那...那要多長時間?"
"十五個工作日,加急的話一周。"
"加急要多少錢?"
"二百。"
林秀蘭咬了咬牙:"那就加急吧。"
拍護照照片的時候,攝影師讓她把眼鏡摘掉,不要笑,表情自然一點。
但是林秀蘭緊張得不行,拍出來的照片僵硬得像個雕像。
"重拍一張吧。"攝影師建議。
"不用了,就這樣。"林秀蘭有些不好意思,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給別人添了足夠多的麻煩。
辦簽證的過程比想象中要復(fù)雜得多。
林秀蘭站在澳洲領(lǐng)事館門口,看著那些拿著各種材料排隊的人,心中忽然涌起一種膽怯。
"您好,請問您此次前往澳洲的目的是什么?"
簽證官是個年輕的女孩,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
"去看我的女兒。"林秀蘭說,聲音有些顫抖。
"您女兒在澳洲多久了?"
"十六年。"
簽證官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十六年?您這么久沒有去看過她嗎?"
林秀蘭的臉微微發(fā)紅:"我們...我們之間有些誤會。"
"那您這次去的話,她知道嗎?"
"知道,我已經(jīng)告訴她了。"
簽證官繼續(xù)問了很多問題:有沒有犯罪記錄,有沒有被其他國家拒簽過,在澳洲有沒有親戚朋友,經(jīng)濟狀況如何,什么時候回國等等。
林秀蘭一一回答,但心中忐忑不安。
"您需要提供您女兒的邀請函,還有她在澳洲的身份證明。"
"邀請函?"林秀蘭愣住了,"什么邀請函?"
"就是您女兒寫的信,邀請您去澳洲探親的證明。"
林秀蘭回到家,給女兒打了電話。
"曉雨,我要辦去澳洲的簽證,需要你寫個邀請函。"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久到林秀蘭以為信號斷了。
"媽?您真的要來?"女兒的聲音里有驚喜,也有一絲慌張。
"怎么,不歡迎媽媽嗎?"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有些意外。媽,您一個人來嗎?"
"當然一個人。"
"那...那您到了機場給我打電話,我去接您。"
"好。邀請函的事..."
"我知道了,我馬上給您發(fā)郵件。"
掛了電話,林秀蘭坐在沙發(fā)上,心中五味雜陳。
她聽出了女兒聲音中的慌張,這讓她更加好奇,女兒到底在隱瞞什么?
邀請函很快就收到了,是用英文寫的,下面有中文翻譯。
林秀蘭看著那些工整的字體,想象著女兒伏在桌前認真寫信的樣子,心中忽然涌起一陣溫暖。
除了邀請函,女兒還發(fā)來了很多材料:她在澳洲的居住證明、工作證明、銀行流水,還有江浩然的相關(guān)證明。
林秀蘭仔細看著這些材料,試圖從中讀出一些關(guān)于女婿的信息。
江浩然,律師,在悉尼有自己的事務(wù)所,收入不錯,已經(jīng)獲得澳洲永久居住權(quán)。
從這些材料看,他應(yīng)該是個成功的人,至少在經(jīng)濟方面可以給女兒安全感。
但是為什么十六年了,她連他的一張正面照片都沒有見過?
材料準備齊全后,林秀蘭再次來到澳洲領(lǐng)事館。
這次的簽證官是個中年男人,審查得更仔細。
"您女兒在澳洲做什么工作?"
"在一家會計師事務(wù)所工作。"
"您女婿呢?"
"律師。"
"您這次去澳洲打算住多久?"
"還沒想好,大概一兩個月吧。"
"您有回程機票嗎?"
"還沒買。"
簽證官皺了皺眉:"建議您先買好回程機票,這樣比較容易通過。"
"那我現(xiàn)在就去買。"
簽證官擺擺手:"不用現(xiàn)在買,您可以先預(yù)訂,等簽證下來再確認。"
04
整個申請過程持續(xù)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里,林秀蘭開始鞏固一些簡單的英語,雖然發(fā)音總是不標準,但她堅持每天練習。
她還開始關(guān)注澳洲的天氣,悉尼的生活,甚至下載了一個翻譯軟件。
"林姐,您真的要一個人去澳洲???"鄰居王阿姨有些擔心地問。
"是啊,我總得去看看她過得怎么樣。"
"那您女婿呢?他對您好嗎?"
林秀蘭沉默了一會兒:"我也不知道。十六年了,我連他長什么樣子都不清楚。"
"那怎么行?萬一是個壞人怎么辦?"
"不會的,曉雨不是傻孩子,她能分清好壞。"林秀蘭嘴上這樣說,心里卻也有些忐忑。
期間,她和女兒通了幾次電話,每次女兒都顯得有些緊張。
"媽,您來了之后,我們好好聊聊。這些年...這些年我有很多話想對您說。"
"我也是,我也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媽,您不要對江浩然有成見。他真的是個好人,只是...只是比較內(nèi)向,不太愛說話。"
"我知道,我不會為難他的。"
"還有媽,您來了澳洲可能會有些不適應(yīng),這邊的生活和國內(nèi)很不一樣。"
"沒關(guān)系,我可以慢慢適應(yīng)。"
每次通話結(jié)束,林秀蘭都能感覺到女兒話里有話,但她不知道女兒想說什么。也許見了面就明白了。
終于,簽證下來了。林秀蘭拿著護照,看著上面的澳洲簽證,心中涌起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六十二年來,她第一次要離開中國,第一次要坐飛機橫跨半個地球,去看望她十六年未見的女兒。
林秀蘭準備了一個大箱子,里面裝了很多東西:
南京的鹽水鴨、雨花茶、桂花糕,還有一些常用的中藥。
出發(fā)前一夜,她幾乎沒有睡著。無數(shù)的問題在她腦海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讓她輾轉(zhuǎn)反側(cè)。
天快亮的時候,她起身最后檢查了一遍行李,確認護照和機票都帶好了,然后給女兒發(fā)了條短信:
"曉雨,媽媽今天就要出發(fā)了,很快就能見到你了。"
很快,女兒回了短信:"媽,一路平安,我在機場等您。"
看著這條短信,林秀蘭的眼睛濕潤了。十六年了,她終于要見到女兒了。
飛機在悉尼機場緩緩降落,入境的隊伍很長,林秀蘭拿著護照,緊張得手心出汗。
前面的外國人和海關(guān)官員說著她聽不懂的英語,語速很快,她更加緊張了。
輪到她的時候,海關(guān)官員看了看她的護照,用英語問了幾個問題。
林秀蘭磕磕絆絆地用她學來的英語回答,幸好工作人員很有耐心,還用簡單的中文幫助她理解。
"您來澳洲做什么?"官員用中文問。
"看女兒。"林秀蘭回答。
"住多久?"
"一個月。"
官員在她的護照上蓋了章,微笑著說:"歡迎來到澳洲。"
出了海關(guān),林秀蘭在人群中尋找女兒的身影。
悉尼機場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來來往往的人說著各種語言,她站在出口處,環(huán)顧四周,心中越來越慌亂。
"媽!"
林秀蘭循聲望去,看到了女兒。
十六年不見,陳曉雨變了很多,皮膚更加白皙,頭發(fā)剪得很短,看起來干練而成熟。
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整個人顯得很有精神。
但是眼睛還是那雙眼睛,清澈得像十八歲的少女。
母女倆擁抱在一起,林秀蘭聞到了女兒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媽,您瘦了。"女兒說,眼中有淚光閃爍。
"你也瘦了。"林秀蘭摸著女兒的臉,心疼得要命。
女兒的臉頰比以前尖了一些,眼角也有了細紋,看起來有些疲憊。
"媽,您一路辛苦了,我們先回家吧。"
"好,好。"
女兒幫她拿行李,動作很輕柔,就像小時候那樣體貼。
她們走向停車場,林秀蘭好奇地看著四周的一切。
"媽,孩子在學校,晚上您就能見到他了。"女兒邊走邊說。
"好,好。他叫什么名字?"
"叫陳浩天,我們平時叫他天天。"
"浩天,好名字。"林秀蘭笑了,"他長得像你還是像他爸爸?"
女兒停頓了一下:"都像一些吧。"
開車的路上,女兒話不多,偶爾指著窗外的風景介紹幾句。
林秀蘭看著窗外,澳洲的風景確實很美,道路寬闊,綠樹成蔭,房子都不高,看起來很舒適。
"曉雨,這里真漂亮。"
"是的,這里的環(huán)境很好,空氣也很新鮮。"
"你過得真的好嗎?"林秀蘭忍不住問。
"挺好的,媽。"女兒笑了笑,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就是有時候想家。"
"想家就回來看看嘛。"
"回不去了,媽。這里就是我的家了。"女兒的聲音有些低沉,"我在這里有工作,有家庭,孩子也在這里上學。"
林秀蘭聽出了女兒語氣中的一絲苦澀,心中涌起莫名的心疼。
她想問更多,但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也許女兒有她的難處,也許生活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順利。
"江浩然對你好嗎?"
女兒又停頓了一下:"他對我很好,媽。他是個很負責任的人。"
"那就好。"
但是林秀蘭敏銳地察覺到,女兒在提到江浩然的時候,語氣有些復(fù)雜,不像是一個熱戀中的女人應(yīng)有的甜蜜。
05
女兒的家在悉尼北區(qū),是一棟獨立的房子,有前后花園。
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潔。前花園里種著一些她不認識的花,開得很艷麗。后花園有一個小游泳池,還有一個木制的涼亭。
"這房子不錯啊。"林秀蘭由衷地贊嘆。
"是江浩然買的,我們剛結(jié)婚的時候住公寓,后來有了孩子才搬到這里。"
走進屋子,林秀蘭發(fā)現(xiàn)里面的裝修很溫馨??蛷d里擺著一套舒適的沙發(fā),墻上掛著幾幅中國畫,茶幾上放著一盆蘭花。整個屋子都透著一種安靜的美好。
"媽,您先休息一下,我去準備晚飯。"
"不用忙活,隨便吃點就行。"
"難得您來一次,怎么能隨便呢。媽,我有很多話想對您說。"
"我也是。"林秀蘭握住女兒的手,"這些年,媽媽想你想得心都碎了。"
女兒的眼淚突然涌了出來:"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應(yīng)該那樣離開,不應(yīng)該這么多年不回家看您。"
"傻孩子,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林秀蘭心疼地拭去女兒的眼淚,"現(xiàn)在媽媽來了,我們以后好好的。"
林秀蘭在客廳里轉(zhuǎn)了一圈,注意到茶幾上放著一張全家福。
照片里的小男孩長得很可愛,五官清秀,眼睛大大的,笑得很開心。女兒穿著一件藍色的連衣裙,站在孩子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但是那個男人,江浩然,依然是背對著鏡頭,只能看到寬闊的肩膀和黑色的頭發(fā)。
"曉雨,為什么你丈夫總是不正面拍照?"
女兒在廚房里停頓了一下:"他...他不太喜歡拍照。"
"是很害羞的人嗎?"
"也不是,就是...就是不太習慣。"女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自然。
林秀蘭覺得女兒的回答有些奇怪,但也來不及多想。
她繼續(xù)在房子里走動,想更多地了解女兒的生活。
晚飯很豐富,都是林秀蘭愛吃的菜:紅燒肉、清蒸鱸魚、麻婆豆腐、還有一個蛋花湯。
顯然女兒記得她的口味,特意準備的。
"這些菜你是怎么做的?這里能買到這些調(diào)料嗎?"林秀蘭有些好奇。
"悉尼有中國城,那里什么都有。而且現(xiàn)在網(wǎng)購也很方便,我經(jīng)常在網(wǎng)上買中國的調(diào)料和食材。"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在這里吃不慣呢。"
母女倆坐在餐桌旁,說著一些瑣碎的話題,氣氛漸漸變得溫暖起來。
"媽,您這次打算住多久?"
"還沒想好,看情況吧。"
"那太好了,我可以好好陪陪您。"女兒的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容,"我已經(jīng)請了假,這段時間可以全心全意陪您。"
"你不用特意請假,我可以自己適應(yīng)。"
"不行,您第一次來澳洲,我當然要好好照顧您。"
吃飯的時候,林秀蘭觀察著女兒,發(fā)現(xiàn)她確實變化很大。
以前的陳曉雨比較任性,有時候會鬧小脾氣,但現(xiàn)在的她顯得很成熟,說話做事都很周到。
"曉雨,你變了很多。"
"是嗎?"女兒笑了笑,"可能是當了媽媽的緣故吧,人會變得更加穩(wěn)重。"
"你幸福嗎?"林秀蘭直接問道。
女兒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點頭:
"幸福的,媽。我有愛我的丈夫,可愛的孩子,穩(wěn)定的工作。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但是林秀蘭注意到,女兒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有些閃爍,好像在說服自己。
"你丈夫呢?他什么時候回來?"
女兒看了看手表:"應(yīng)該快到了,他今天加班。平時他六點多就回來了,今天有個案子要處理。"
"他經(jīng)常加班嗎?"
"律師嘛,工作總是很忙的。"女兒說著,起身去廚房收拾碗筷。
林秀蘭坐在客廳里,心中有些不安。女兒在提到江浩然的時候,總是顯得有些緊張,這讓她更加好奇這個神秘的女婿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七點多的時候,小外孫從學?;貋砹恕Jq的男孩長得很高,比同齡的中國孩子要高一些,眼睛很大,睫毛很長,五官清秀。他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看起來很精神。
"天天,快來見奶奶。"女兒把孩子拉到林秀蘭面前。
"奶奶好。"小男孩怯生生地叫了一聲,聲音很好聽,但帶著明顯的澳洲口音。
"哎呀,我的好外孫,讓奶奶看看。"林秀蘭激動得不行,上下打量著這個小外孫。
孩子長得很帥,五官精致,皮膚白皙,確實遺傳了父母的優(yōu)點。
"奶奶從南京給你帶了很多好吃的。"她拿出準備好的桂花糕,"這是媽媽小時候最愛吃的。"
小男孩接過糕點,禮貌地說了聲謝謝,然后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
"好吃嗎?"
"好吃。"孩子點點頭,但看起來有些拘束。
"他還不太適應(yīng),畢竟很少見到中國人。"女兒在一旁解釋道。
"他會說中文嗎?"
"會一些,不太流利。他們在學校上中文課,但主要還是說英文。"
"那就好,那就好。"林秀蘭有些失望,她原以為可以和外孫用中文交流,沒想到語言還是個障礙。
小男孩吃完糕點,就跑回自己房間寫作業(yè)去了。
林秀蘭想跟他多聊一會兒,但語言不通,只能作罷。
"媽,您不要著急,慢慢來。天天性格比較內(nèi)向,但是很懂事。"女兒安慰她。
"好,我不著急。"
06
八點多的時候,林秀蘭開始頻繁地看手表:"他怎么還不回來?"
"可能是案子比較復(fù)雜,律師的工作時間很不固定。"
女兒說著,但林秀蘭注意到她也開始頻繁地看手機。
九點了,還是沒有消息。
"要不您先休息吧,明天再見他。"女兒建議。
"不,我想等等他。十六年了,我總得見見他。"林秀蘭很堅持。
女兒的臉上閃過一絲復(fù)雜的表情:"媽,他可能...可能會有些緊張。畢竟第一次見您。"
"他緊張什么?丑媳婦還要見公婆..."林秀蘭說著,但心里其實也很緊張。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林秀蘭坐在客廳里,看著女兒忙前忙后,心中五味雜陳。
"曉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媽媽?"
"沒有啊,媽,您為什么這樣想?"
"我總覺得你有心事。"
女兒勉強笑了笑:"可能是太久沒見您了,有些緊張吧。"
九點半的時候,門外終于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女兒立刻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了看。
"他回來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林秀蘭也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
她聽到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聽到腳步聲在玄關(guān)停頓。
"曉雨,我回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說的是中文,但帶著很重的澳洲口音。
"嗯,我媽媽到了。"女兒走到玄關(guān)迎接。
林秀蘭聽到他們在門口低聲說話,但聽不清具體的內(nèi)容。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十六年了,她終于要見到那個"拐走"她女兒的男人了。
過了一會兒,女兒走回客廳:
"媽,他在放外套,馬上就進來。"
又過了幾分鐘,林秀蘭聽到腳步聲向客廳走來。
林秀蘭睜大眼睛,看著一個男人邊解扣子邊走進來...
在他抬頭的一瞬間,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
林秀蘭感覺自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然后劇烈地跳動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