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父親！”這聲呼喚在空曠的墓園中響起，老李的手猛地一抖，手中的菊花散落在地。

他不敢轉(zhuǎn)身，因為這個聲音太熟悉了，熟悉得讓他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八年了，整整八年，除了夢境中，他再沒聽過這樣的聲音。

“不可能...”老李喃喃自語，汗水順著脊背流下，“絕對不可能...”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老李閉上眼睛，雙手緊握成拳...

01

老李叫李建國，今年六十二歲，是個退休的鋼鐵廠工人。

他住在城南的老小區(qū)里，一個人，已經(jīng)八年了。

每天早上六點，老李都會準時起床。

不是因為習(xí)慣，而是因為睡不著。

他會先去廚房燒水，水開的時候，總要響很久的汽笛聲，那聲音尖銳刺耳，但老李喜歡聽。

因為只有這個時候，房子里才不會太安靜。

老李的兒子叫李志強，生前是市消防隊的消防員。

八年前的那個夜晚，城西的化工廠發(fā)生爆炸，火勢兇猛，幾十個工人被困在廠房里。

李志強和他的戰(zhàn)友們沖進了火海，救出了十三個人。

在最后一次救援中，廠房突然坍塌，李志強再也沒有出來。

那時候李志強剛滿二十八歲，還沒結(jié)婚，還沒給老李抱過孫子。

老李記得那天晚上，消防隊的隊長親自上門通知這個消息。

隊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站在門口，脫下帽子，低著頭說：“李大哥，志強他...志強他為了救人，壯烈犧牲了。”

老李當時正在看電視，聽到這話，遙控器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他愣愣地看著隊長，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可能。”這是老李說的第一句話，“他昨天還給我打電話，說下周要回家吃飯。”

隊長眼眶紅了，聲音有些哽咽：“李大哥，我們已經(jīng)確認過了。志強是個英雄，他救了十三個人的命。”

英雄。

這個詞在老李心里重重地砸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兒子小時候的話：“爸，我長大了要當消防員，要救很多很多人。”

那時候志強才七歲，剛看完一部關(guān)于消防員的電視劇，興奮得手舞足蹈。

老李沒有哭，也沒有鬧。

他只是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隊長走后，老李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從晚上坐到天亮。

他看著茶幾上志強的照片，那是去年春節(jié)拍的，志強穿著便裝，笑得很燦爛，露出一口白牙。

第二天，鄰居張大媽敲門送粥：“建國，你得吃點東西。志強走了，你不能把自己也搞垮了。”

老李接過粥碗，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抖。

他喝了一口粥，沒有味道，像在喝白開水。

“張大媽，”老李放下碗，看著她，“你說志強真的不會回來了嗎？”

張大媽眼淚掉了下來：“建國，人死不能復(fù)生，你要想開點。”

老李點點頭，沒再說話。

志強的葬禮辦得很隆重，市里的領(lǐng)導(dǎo)都來了，消防隊的戰(zhàn)友們穿著制服，向志強的遺像敬禮。

老李穿著那套只有過年才穿的中山裝，坐在第一排，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很多人來安慰他，說志強是英雄，說志強的犧牲很有意義，說全市人民都不會忘記他。

老李都點頭，都說謝謝，但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志強再也不會回家了。

葬禮結(jié)束后，老李拒絕了所有人的邀請，一個人回到空蕩蕩的家。

他走進志強的房間，一切都保持著志強生前的樣子。

書桌上還放著他的消防教材，床頭柜上放著他和同事們的合影，衣柜里掛著他的便裝。

老李在志強的床上坐下，拿起枕頭聞了聞，還有志強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像陽光的味道。

這八年來，老李每天都要進志強的房間坐一會兒。

他會和志強的照片說話，告訴他今天天氣怎么樣，鄰居家又發(fā)生了什么事，電視里又播了什么新聞。

有時候說著說著，老李就忘了志強已經(jīng)不在了，會問他：“志強，你覺得呢？”

問完才意識到，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

老李的生活變得很規(guī)律。

早上六點起床，七點出門買菜，八點回家做飯，九點看新聞，十點午休，下午兩點去公園散步，五點回家做晚飯，七點看電視，九點洗漱，十點上床。

每天都是這樣，八年來從未改變。

鄰居們都很同情他，經(jīng)常送些吃的過來，有時候也會找他聊天。

但老李話越來越少，除了必要的客套話，很少主動開口。

張大媽曾經(jīng)勸他：“建國，你還這么年輕，要不重新找個老伴兒？一個人過太孤單了。”

老李搖搖頭：“我有志強就夠了。”

“可是志強他...”張大媽嘆了口氣，不再說什么。

02

又到了四月十五號，志強的忌日。

老李早早就起床了，今天他要去墓園看志強。

他在廚房里忙活著，準備志強生前最愛吃的東西：紅燒肉、糖醋里脊、還有一盒桂花糕。

紅燒肉是志強小時候的最愛。

老李記得志強五歲那年，第一次吃到他做的紅燒肉，小臉蛋鼓得像個包子，含糊不清地說：“爸爸做的肉肉最好吃了。”

老李當時笑得合不攏嘴，從那以后，每個周末都會給志強做紅燒肉。

現(xiàn)在老李的手藝更好了，這道菜他做了快四十年，閉著眼睛都能做出來。

整個過程他都很專注，好像志強真的會來吃這頓飯。

做完菜，老李去花店買了一束白菊花。

花店老板娘認識他，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來。

“又到這天了？”老板娘輕聲問。

“嗯。”老李點點頭，接過花束。

“這花很新鮮，昨天剛到的。”老板娘說。

“謝謝。”老李付了錢，轉(zhuǎn)身就走。

他不喜歡和別人聊太多，尤其是關(guān)于志強的事。

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因為他覺得志強的事很私人，不需要別人了解太多。

從花店到墓園要坐四十分鐘的公交車。

老李抱著食盒，手里拿著花束，安靜地坐在車廂里。

車上人不多，大多是些上了年紀的人，可能也是去掃墓的。

車窗外的風(fēng)景一直在變化，從繁華的市區(qū)到安靜的郊區(qū)，從高樓大廈到田野和山坡。

老李喜歡這個過程，就好像是從現(xiàn)實世界走向另一個世界，一個志強在等著他的世界。

到了墓園，老李下車，沿著熟悉的小路往里走。

這里很安靜，只能聽到風(fēng)吹過樹葉的聲音，還有遠處偶爾傳來的鳥叫聲。

志強的墓在半山腰上，那里視野開闊，能看到整個城市。

當初選墓地的時候，老李特意選了這個位置，他想讓志強能看到他保護過的城市。

墓碑是黑色的大理石，上面刻著“李志強之墓”幾個金字。

下面是志強的照片，那張照片是他生前最喜歡的一張，穿著消防服，笑得很陽光。

老李在墓前放下食盒，把菊花插在花瓶里，然后蹲下來，用手帕仔細擦拭墓碑。

“志強，爸爸來看你了。”老李輕聲說，“今天是你的忌日，爸爸給你做了紅燒肉，還有你愛吃的糖醋里脊。”

他把食盒打開，一樣一樣地擺在墓前。

春風(fēng)吹過，帶來陣陣花香。

“你走了八年了，爸爸每天都想你。”老李的聲音很平靜，就像在和活著的志強聊天，“前幾天張大媽又勸我找個老伴兒，我說不用，有你陪著就夠了。”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墓碑上志強的照片：“爸爸知道你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那里應(yīng)該也有很多需要救助的人吧？你一定還在當消防員，還在救人。”

微風(fēng)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好像志強在回應(yīng)他。

“對了，咱們小區(qū)又搬來了新鄰居，是一對年輕夫婦，還有個小女孩，很可愛。”老李繼續(xù)說，“小女孩看到爸爸，總是叫爺爺好，聲音甜甜的，就像你小時候一樣。”

老李在墓前坐下，背靠著墓碑，看著遠處的城市。

從這里能看到他們家所在的那個小區(qū)，看到消防隊的高塔，看到志強曾經(jīng)工作過的地方。

“爸爸這些年身體還好，就是有時候會想你想得睡不著。”老李說，“醫(yī)生說這是正常的，讓爸爸多出來走走，多和人聊天。但是爸爸不喜歡和別人聊，只喜歡和你說話。”

太陽漸漸西沉，墓園里的光線變得柔和。

老李知道該回家了，但他舍不得離開。

每次來這里，他都覺得和志強很近，好像志強就在身邊聽他說話。

03

“爸爸該回去了，不然天黑了不安全。”老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次爸爸再來看你，給你帶新的菜譜，爸爸最近學(xué)了道新菜，叫宮保雞丁，你應(yīng)該會喜歡的。”

他收拾好食盒，最后看了一眼墓碑，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就在老李轉(zhuǎn)身的瞬間，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父親！”

老李的身體僵住了。

這個聲音，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讓他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他的手開始顫抖，手中的菊花一朵一朵地掉在地上。

“父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嚇到您的。”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這次更近了，就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老李甚至能感覺到說話人的呼吸。

老李的呼吸變得急促。

他想轉(zhuǎn)身，但又不敢轉(zhuǎn)身。

最終，老李還是緩緩轉(zhuǎn)過身。

“志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