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趙孫雅年七十八,二十八歲喪夫后,便宣稱一心向佛。
五十年光陰,她茹素念經(jīng),日日不輟。
村里人提起她,無不豎起大拇指,稱她是活菩薩。
寺廟里,她的捐款簿上常年名列前茅;鄉(xiāng)鄰有難,她也總能及時伸出援手。
趙孫雅自己也堅信,憑著這份善行,死后定能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享那無邊福報。
臨終之際,她恍惚間看到一片金光,一朵巨大的金色蓮花徐徐降落,似乎正等著接引她。
她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然而,意識恢復(fù)時,耳邊沒有佛音,眼前也沒有蓮花池。
只有一片灰蒙蒙的荒蕪,一條崎嶇小路蜿蜒向前。
黃泉路。
“怎么會……”她低聲驚呼,心中的疑惑像亂麻。
身后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兩個身影在迷霧中現(xiàn)形。
一個牛頭,一個馬面,面目猙獰,手持鎖鏈。
他們不發(fā)一言,直接用鎖鏈套住趙孫雅的脖頸,冰冷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
“你們、你們這是做什么?”趙孫雅驚恐地掙扎。
牛頭甕聲甕氣:“陽壽已盡,到地府報到。”
她被粗暴地押解著,一步步走向那陰森可怖的陰曹地府。
沿途鬼影幢幢,哀嚎陣陣,與她想象中的佛國天壤之別。
她心底的困惑越來越深,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漸漸籠罩。
01
森羅殿前,秦廣王端坐高臺,威嚴(yán)而冷峻。
趙孫雅被推到殿中央,心頭的委屈終于爆發(fā)。
“大王!冤枉啊!我趙孫雅一生行善積德,吃齋念佛五十年,從未做過虧心事!”她聲淚俱下,“定是勾魂使者弄錯了,我當(dāng)是去西方極樂世界的!”
秦廣王冷哼一聲,指向殿側(cè)一面古樸的銅鏡。
“孽鏡臺前,善惡自現(xiàn)。照照看吧!”
趙孫雅疑惑地抬頭,望向那面鏡子。
鏡中先是浮現(xiàn)出她熟悉的面孔。
每日清晨,她端坐在佛堂,木魚聲聲,經(jīng)文瑯瑯。
畫面流轉(zhuǎn),她拿出厚厚一沓銀票,恭敬地遞給寺廟住持,修繕佛像的功德碑上赫然刻著“趙孫雅”三個大字。
接著,是她把一籃子米面送到村東頭貧困的王寡婦家,王寡婦千恩萬謝,直夸她是活菩薩。
她心中稍定,這是她引以為傲的善舉,沒錯,她就是個大善人。
然而,畫面并沒有停滯。
王寡婦在轉(zhuǎn)身進屋后,臉上的感激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苦澀和無奈。
她看著籃子里的米面,嘆了口氣。
鏡中場景再次切換。
趙孫雅的家中。
她坐在飯桌前,兒子周明德把剛領(lǐng)的工錢悉數(shù)交給她。
“娘,這是這個月的。”周明德低著頭,聲音帶著疲憊。
“嗯。”趙孫雅接過錢,看都沒看一眼。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菜,眉頭微蹙。
“這點素菜,能有什么油水?你掙的錢,就不能讓娘吃得好點嗎?”
她語氣平淡,卻讓桌邊的兒媳陳秀蓮身體一僵。
陳秀蓮連忙站起來,想去廚房加菜。
“娘,我這就去炒個雞蛋……”
“不必了。”趙孫雅揮了揮手,“我吃齋,可你們不一樣。你多吃點吧。”
她說完,又轉(zhuǎn)頭對兒子說:“城西那座廟的功德碑,又要再添一筆了。為娘這把年紀(jì),就盼著多積些功德,好為你們求個平安。”
周明德連忙點頭,眼中充滿了孝順,卻沒注意到陳秀蓮眼底一閃而過的委屈。
鏡中的趙孫雅,此時正悄悄把兒子給的錢,揣進自己的袖子里,只留下極少的一部分,說是要用來買香油錢,卻在第二天,她給自己添置了一件新的綢緞僧衣。
02
鏡中畫面不斷閃現(xiàn),趙孫雅的心開始不安起來。
她看到自己坐在賬本前,戴著老花鏡,一筆一畫地記錄著家里的開銷。
“這個月,電費又高了,陳秀蓮,你是不是又沒關(guān)燈?”她頭也不抬,語氣帶著責(zé)備。
陳秀蓮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解釋:“娘,不是的,是小杰晚上寫作業(yè),開了一會兒……”
“寫作業(yè)就不能節(jié)約點嗎?”趙孫雅打斷她,筆尖重重地在賬本上劃了一下,“我們家可不比別人家,每一分錢都要省著用。你看看,我這吃齋念佛的,從不多花一分錢。”
陳秀蓮抿著唇,沒有反駁。
鏡子里的畫面接著放大,顯示趙孫雅的房間。
昏暗的燈光下,她正從一個上了鎖的木盒里取出幾張皺巴巴的鈔票,數(shù)了又?jǐn)?shù),然后滿意地放了回去。
那些錢,正是周明德每個月上交的家用,本該用來補貼家用的。
她卻只拿出極少一部分,其余的,都存進了自己的“小金庫”。
一次,陳秀蓮的娘家母親生病住院,急需用錢。
陳秀蓮小心翼翼地開口向趙孫雅借錢。
“娘,我媽那邊……”陳秀蓮搓著手,有些猶豫。
趙孫雅放下手中的佛珠,眉頭緊鎖:“借錢?家里哪有閑錢?你看看我們這日子,緊巴巴的。我這每日吃齋念佛,就是為了給家里省錢。你媽生病,那是她自己的事,家里不是提款機。”
她的話像刀子一樣,扎在陳秀蓮的心上。
鏡中的趙孫雅,在拒絕陳秀蓮后,卻轉(zhuǎn)身拿著兒子的孝敬錢,去城里給某個寺廟的主持送去了一筆豐厚的“供養(yǎng)”,只為求得一張寫有她名字的“延壽符”。
她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絲毫沒有想起兒媳焦急的眼神。
03
孽鏡臺的光芒越來越盛,映照出更多令人心驚的細(xì)節(jié)。
畫面轉(zhuǎn)移到廚房,陳秀蓮一個人在悶熱的灶臺前忙碌,汗水浸濕了她的鬢角。
趙孫雅則坐在客廳的搖椅上,搖著蒲扇,嘴里念念有詞。
“陳秀蓮,你切菜能不能輕點?吵著我念經(jīng)了!”她突然提高聲音。
陳秀蓮手一抖,菜刀差點切到手指。
她連忙放輕了動作。
“還有,這地怎么還沒拖?家里灰塵那么多,你是不是偷懶了?”趙孫雅又指著地上的一個角落說。
陳秀蓮沒吱聲,放下手中的活,拿起了拖把。
她每天除了照顧趙孫雅,還要洗衣做飯,帶孩子,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趙孫雅卻從不插手家務(wù),只顧著她自己的“清修”。
鏡子再次聚焦,顯示出趙孫雅和她的小孫子周小杰。
周小杰是個活潑好動的孩子,卻常常被趙孫雅限制。
“小杰,不許跑!佛門清凈地,你這樣吵鬧,會沖撞了佛祖的!”趙孫雅板著臉,把想要出去玩的小杰拉住。
小杰委屈地看著奶奶,眼中是藏不住的渴望。
趙孫雅卻不管不顧,只是催促:“快去把《心經(jīng)》抄十遍,不然晚上不許吃飯!”
小杰雖然不情愿,但懾于奶奶的威嚴(yán),還是乖乖地拿起筆。
鏡中的趙孫雅,看著小杰伏案的身影,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
她轉(zhuǎn)過身,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手機,熟練地打開朋友圈,發(fā)了一張自己雙手合十,面帶微笑的照片,配文:“感恩佛祖,賜我清凈安樂之家,孫兒亦得佛法熏陶。”
她的手機里,不時傳來寺廟居士們的點贊和評論,稱贊她佛法精進,家風(fēng)純正。
04
孽鏡臺的光芒此刻已是血紅一片,不再是模糊的畫面,而是清晰得如同身臨其境。
趙孫雅看見了自己,正坐在村口老槐樹下,與幾個老姐妹聊天。
“你們知道嗎?老林家那閨女,嫁到城里去了,聽說生了個女兒,還得了產(chǎn)后抑郁!”一個老太太八卦地說。
趙孫雅瞇著眼,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這有什么稀奇的?她那閨女,以前就心術(shù)不正。我早就說過,她命中帶煞,將來注定無福。”她語氣篤定,仿佛一切盡在她掌握。
旁邊的老太太們立刻附和:“趙孫雅真是料事如神,佛法高深!”
畫面突然切換,正是老林家閨女生產(chǎn)后,她特意上門“探望”。
“哎呀,這孩子怎么只生了個女娃?”趙孫雅一進門,便大聲嘆息,“這以后可怎么給老林家傳宗接代啊?”
老林家的媳婦臉色煞白,抱著懷里的嬰兒,眼淚忍不住往下掉。
“還天天哭哭啼啼的,這就是心病。”趙孫雅搖了搖頭,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張符箓,“我這有一張‘安神符’,你拿去燒了喝吧,能好受些。不過這符金貴,是求來的,一般人可求不到。”
她遞過去符箓,卻沒有說這符其實是她從路邊攤上隨意買來的,只為在人前顯擺自己的“神通”。
老林家媳婦接過符,眼神復(fù)雜地看著她,有感激,有絕望,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恨。
鏡子中的畫面突然破碎,發(fā)出刺耳的玻璃碎裂聲。
血光沖天而起,照亮了整個森羅殿。
趙孫雅驚恐地尖叫一聲,癱倒在地,雙手捂住眼睛,卻無法阻擋那血色光芒穿透指縫,映入她的眼簾。
她身體顫抖,無法否認(rèn)鏡中所照的一切——那些被她看似善意的話語所傷害的人,那些被她利用、被她算計的人,他們的絕望、痛苦、怨恨,此刻全都化作血色,沖向她。
05
血色逐漸褪去,孽鏡臺恢復(fù)了平靜,卻已不再是趙孫雅那張偽善的面孔,而是映照出了一張張受害者扭曲的臉龐。
秦廣王的聲音如同洪鐘,響徹大殿:“趙孫雅,你口口聲聲說行善積德,佛在心中。可你所做的,不過是沽名釣譽!你捐錢修廟,是為了求來世福報,并非真心向善;你救濟鄉(xiāng)鄰,卻是為了在人前樹立賢名,背后卻對他人落井下石,散布謠言,甚至用你的‘善意’去傷害他人!”
秦廣王猛地一拍驚堂木,震得趙孫雅心神俱顫。
“你對兒媳苛刻,壓榨她的勞動,侵占她丈夫的血汗錢,卻在人前裝作慈母;你用佛法去綁架家人,用迷信去操控弱者,讓他們的痛苦成為你炫耀的資本!”
趙孫雅全身如篩糠般抖動,她想反駁,可鏡中的一幕幕,讓她無從辯解。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時,大殿之上,黑云翻滾,一股磅礴的威壓驟然降臨。
“放肆!”
一聲雷霆般的怒吼,震得整個森羅殿都在顫抖。
殿內(nèi)眾鬼卒皆跪伏在地,瑟瑟發(fā)抖。
閻羅王,駕到!
閻羅王身披玄色冕服,頭戴帝王冠冕,目光如炬,直射趙孫雅。
“孽障!你這畜生!”閻羅王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怒火,“佛法慈悲,度化眾生,卻被你這等心性惡毒之輩,玷污至此!”
趙孫雅嚇得肝膽俱裂,渾身癱軟在地,卻仍舊不明白自己究竟錯在哪里。
她做錯了什么?
她只是想給自己攢些福報,想讓日子過得更好,這有錯嗎?
她滿心惶恐,卻又有一絲不甘。
“將此孽障押下!”閻羅王震怒地再次拍案,“讓她好好審視自己這雙手,看看她所拜的究竟是佛,還是魔!在孽鏡臺前,讓她看清自己所做的惡行,直至她懺悔!”
鬼卒們上前,粗暴地將趙孫雅拖拽著,一步步走向孽鏡臺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