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手鐲...你從哪里得到的?”夫人的聲音在顫抖。
“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我不解地回答。
夫人眼中含淚,聲音幾乎聽不見:“我家也有一個。”
那一刻,我感到有什么東西要改變了。
01
我叫李秀芳,今年四十歲。
站在縣長家門口的那一刻,我的心怦怦直跳。
這棟三層小樓在縣城里算是最氣派的了,白色的外墻,精致的鐵藝大門,連門前的石獅子都雕得栩栩如生。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發(fā)白的衣服,又緊了緊手里的行李袋。
“你就是家政公司介紹來的李秀芳吧?”
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穿著一身淡藍色的連衣裙,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
她就是縣長夫人王雅。
“是的,夫人好。”我趕緊點頭。
“進來吧,我?guī)闶煜ひ幌颅h(huán)境。”
跟著夫人走進屋子,我差點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客廳里的水晶吊燈閃閃發(fā)光,真皮沙發(fā)一看就價值不菲,墻上掛著幾幅山水畫,連地板都是亮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
“你的房間在一樓后面,緊挨著廚房,這樣工作起來方便一些。”
夫人的聲音很溫和,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謝謝夫人。”
我跟在她身后,努力記住她說的每一句話。
“主要的工作就是打掃衛(wèi)生、做三餐、洗衣服。”
“縣長工作很忙,經(jīng)常早出晚歸,你要準時準備好飯菜。”
“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隨時問我。”
我用力點頭:“我一定好好干活,不讓您失望。”
夫人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帶著審視:“聽家政公司說,你是農(nóng)村來的?”
“是的,我老家在山里,家里條件不好,所以出來打工。”
“家里還有什么人嗎?”
“就我一個人了,父母都不在了。”
說到這里,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夫人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一些:“那就好好在這里工作吧,我不會虧待你的。”
“謝謝夫人。”
那天晚上,我躺在自己的小房間里,怎么也睡不著。
這個家太大了,大得讓我有些不安。
我從來沒有住過這么好的房子,連床單都是絲綢的。
可是我心里清楚,我只是一個保姆,這一切都不屬于我。
第二天一早,我五點就起床了。
先是打掃客廳和餐廳,然后準備早餐。
縣長陳志遠是個四十五歲左右的男人,個子不高但很威嚴,穿著筆挺的西裝下樓吃早飯。
他只是對我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早餐做得不錯。”夫人倒是夸了我一句。
“謝謝夫人,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看著他們吃完早飯,我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雖然只是做保姆,但能被人認可,我還是很開心的。
在縣長家工作了一個星期,我漸漸摸清了這個家的規(guī)律。
縣長每天七點準時下樓吃早飯,八點出門,晚上通常要到九點多才回來。
夫人則不一樣,她很少出門,大部分時間都在家里。
有時候我在打掃二樓的時候,會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陽臺上發(fā)呆。
她總是很安靜,很少和我說話,但對我的工作要求很嚴格。
“地板要擦三遍,第一遍用洗潔精,第二遍用清水,第三遍要用干拖把。”
“衣服要分類洗,深色和淺色的不能放在一起。”
“做菜的時候鹽不能放太多,縣長血壓有點高。”
我把她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里,生怕出錯。
說起來也奇怪,夫人對我嚴格是嚴格,但從來沒有刻薄過我。
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個杯子,嚇得不知道怎么辦。
“沒關(guān)系,小心點就行了。”夫人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還有一次,我感冒了,鼻子塞得厲害。
夫人竟然主動給我倒了一杯熱水,還拿了感冒藥給我。
“身體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別硬撐著。”
那一刻,我差點掉眼淚。
從小到大,除了我媽,還沒有人這樣關(guān)心過我。
慢慢地,我發(fā)現(xiàn)夫人其實是個很孤獨的人。
她沒有什么朋友,也很少有人來家里做客。
每天除了看看電視,就是坐在陽臺上看遠方。
有時候我在樓下都能聽到她在房間里輕輕地嘆氣。
我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畢竟我只是個保姆,有些事情不是我應(yīng)該管的。
但我還是會在做飯的時候多用點心,盡量做她喜歡吃的菜。
我注意到她喜歡吃清淡的,不喜歡太油膩的東西。
她喜歡喝湯,特別是銀耳蓮子湯。
每當我端著湯上樓的時候,她總會對我笑一下。
那笑容很淡,但很溫暖。
慢慢地,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再那么生疏了。
有時候晚上縣長還沒回來,她會叫我到客廳陪她看電視。
“秀芳,過來坐一會兒。”
我總是有些局促不安:“夫人,我還有活要干。”
“沒關(guān)系,先坐一會兒。”
就這樣,我們會一起看看新聞,聊聊天氣。
雖然話不多,但我能感覺到,她是真的把我當人看的。
這讓我心里很溫暖。
02
工作了一個月后,夫人開始主動和我聊天了。
“秀芳,你今年多大了?”
“四十歲了,夫人。”
“你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
“可能是因為在農(nóng)村待久了,皮膚曬得黑,顯得年輕吧。”
我笑著說,心里卻有些苦澀。
農(nóng)村的生活確實辛苦,我這雙手上至今還有干農(nóng)活留下的繭子。
“你家里原來是做什么的?”夫人又問。
“種地的,我父親種了一輩子地,我母親也是。”
“后來呢?”
“我父親去世得早,我母親一個人把我拉扯大。”
說到這里,我的眼眶有些濕潤。
“她是個很好的人,從來沒讓我餓過肚子,哪怕她自己不吃也要讓我吃飽。”
夫人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我。
“我母親去世前,一直說她對不起我,說沒能給我一個好的出身。”
“其實她已經(jīng)給了我最好的東西了,就是做人的道理。”
“她說,無論走到哪里,都要踏踏實實做事,老老實實做人。”
夫人的眼神變得有些復(fù)雜:“你母親說得對。”
“夫人,您呢?您的家人都好嗎?”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夫人沉默了很長時間,長到我以為她不會回答了。
“我們家的情況比較復(fù)雜。”她最終說道。
“我結(jié)婚二十多年了,但一直沒有孩子。”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悲傷。
“對不起,夫人,我不該問這些。”
“沒關(guān)系。”夫人搖搖頭,“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說出來反而輕松一些。”
從那天開始,我們的關(guān)系又近了一層。
有時候夫人會和我說一些她的心事。
她說縣長工作太忙,他們之間的話越來越少。
有時候她會覺得這個家很大,但也很空。
我雖然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但我會認真聽她說話。
有時候,我覺得她需要的可能就是一個傾聽者。
而我,雖然只是個保姆,但我愿意做她的傾聽者。
夫人也會問我一些關(guān)于農(nóng)村生活的事情。
“秀芳,你們那里的山美嗎?”
“很美的,夫人,春天的時候滿山都是花,夏天綠得像一塊翡翠。”
“聽起來很不錯。”
“是啊,雖然條件苦了點,但風景真的很美。”
“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去看看。”
夫人的話讓我很意外,像她這樣的人,怎么會想去我們那個窮山溝呢?
但我還是說:“夫人要是去了,我一定給您當導(dǎo)游。”
夫人笑了,那是我見過她最開心的笑容。
那一刻,我覺得我們之間已經(jīng)不僅僅是雇主和保姆的關(guān)系了。
雖然我不知道該怎么定義這種關(guān)系,但我知道,我們都把對方當成了可以信任的人。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平靜。
我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縣長家的生活節(jié)奏。
每天早上五點起床,準備早餐,打掃衛(wèi)生。
中午做午飯,下午整理房間,洗衣服。
晚上做晚飯,收拾廚房,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這樣的生活很規(guī)律,也很充實。
縣長對我的工作很滿意,有時候還會夸我?guī)拙洹?/p>
“秀芳做的菜越來越好吃了。”
“這個月的工資多加兩百塊。”
夫人也對我越來越信任。
有時候她出門買菜,會把家里的鑰匙交給我。
“秀芳,我出去一下,家里就交給你了。”
這種信任讓我感到很珍貴。
我知道,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信任一個外人是不容易的。
我們之間的相處也越來越自然了。
有時候我在客廳打掃,她在看電視,我們會聊幾句家常。
“秀芳,你這身衣服是新買的嗎?”
“不是,夫人,是在家里帶來的。”
“顏色很適合你。”
“謝謝夫人。”
雖然只是很平常的對話,但我能感受到她的善意。
有時候我們也會一起看電視。
夫人喜歡看新聞和一些文藝節(jié)目,我雖然不太懂,但也會陪著她看。
“這個歌唱得真好聽。”我會這樣說。
“是啊,現(xiàn)在這樣的好歌不多了。”夫人會這樣回應(yīng)。
就這樣,我們在這個大房子里過著平靜的日子。
我開始覺得,也許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雖然我只是個保姆,但我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有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還有一個愿意和我說話的人。
這已經(jīng)比我在農(nóng)村的時候好太多了。
那時候,我一個人住在那間破舊的土房子里,每天面對的除了田地就是田地。
現(xiàn)在至少我不用擔心下雨天屋頂會漏水,不用擔心冬天沒有煤取暖。
我開始覺得,也許我可以在這里一直工作下去。
也許這就是我的歸宿。
但是我不知道,命運往往在你最不經(jīng)意的時候給你一個轉(zhuǎn)折。
有些事情,你以為永遠不會發(fā)生,但它偏偏就在某個平常的日子里發(fā)生了。
而且一旦發(fā)生,就會改變你的整個人生。
03
平靜的日子持續(xù)了三個月,直到那天縣長在家里發(fā)脾氣。
那天晚上,縣長比平時回來得晚。
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晚飯,在廚房里等著。
八點,九點,十點,他都沒有回來。
夫人在客廳里坐立不安,時不時地看看鐘表。
“夫人,要不我先把菜熱一下?”我小心地問道。
“再等等吧。”夫人的聲音有些緊張。
十點半,縣長終于回來了。
但是他的臉色很難看,一進門就把包重重地摔在沙發(fā)上。
“怎么了?”夫人趕緊迎上去。
“別提了,工作上的事。”縣長的聲音很煩躁。
“吃飯吧,秀芳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
“吃什么吃!”縣長突然爆發(fā)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夫人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我在廚房里也聽得清清楚楚。
“我不是那個意思...”夫人想解釋。
“你什么意思我還不知道嗎?”縣長越說越激動,“我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回到家里連個安靜的環(huán)境都沒有!”
“那你想怎么樣?”夫人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我想怎么樣?我想清靜清靜不行嗎?”
縣長說完,重重地上了樓,“咣”的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
客廳里一下子安靜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出去,只能在廚房里等著。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夫人輕輕的抽泣聲。
我的心一下子就疼了。
夫人平時對我那么好,現(xiàn)在她受委屈了,我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
我輕輕地走到客廳。
夫人坐在沙發(fā)上,用手帕擦著眼淚。
“夫人,您沒事吧?”我輕聲問道。
她抬起頭看著我,眼睛紅紅的:“沒事,你去休息吧。”
“夫人,要不我給您泡杯茶?”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我看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我知道,有些時候,給別人空間比陪伴更重要。
“那您早點休息。”
“嗯。”
第二天早上,縣長下樓吃早飯的時候,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但是夫人的眼睛還有些紅腫。
“早餐做得不錯。”縣長甚至還夸了我一句。
但是夫人整個早上都沒有說話。
從那天開始,我發(fā)現(xiàn)夫人變得更加沉默了。
她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陽臺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有時候我去叫她吃飯,她都沒有聽到。
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但我不知道該怎么幫她。
我只能在做飯的時候更用心一些,希望能讓她的心情好一點。
我開始每天給她做銀耳蓮子湯,因為我知道她喜歡喝。
我也會在她的房間里放一束花,雖然不是很貴重的花,但至少能讓房間里有一些生氣。
慢慢地,夫人似乎從那天的陰霾中走了出來。
她又開始和我說話了,雖然話不多,但至少不再那么沉默了。
“秀芳,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夫人,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
“不,你做得比我要求的多很多。”
她的話讓我心里暖暖的。
也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吧,不需要太多的話語,只要有心,對方就能感受到。
那天是周三,天氣很好,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客廳里,讓整個房間都暖洋洋的。
我像往常一樣在二樓打掃衛(wèi)生。
先是縣長的書房,然后是主臥室,最后是夫人的梳妝間。
夫人出去買菜了,整個樓上只有我一個人。
我推著吸塵器在走廊里清理,一邊工作一邊哼著小曲。
這幾天夫人的心情好了很多,我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清理完走廊,我開始整理樓梯上的地毯。
那張地毯是從國外買回來的,據(jù)說很貴重,所以我每次清理都格外小心。
我蹲下身子,用吸塵器的小吸頭仔細清理地毯的邊角。
吸塵器的聲音有些大,我戴著耳機,幾乎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就在我站起身準備換一個位置的時候,意外發(fā)生了。
我的腳被地毯的一角絆住了。
身體失去平衡的瞬間,我想抓住樓梯扶手,但手沒有抓穩(wěn)。
整個人就這樣滾下了樓梯。
“砰!”
“啊!”
劇烈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叫出聲來。
我的左手腕撞在樓梯的臺階上,鉆心的疼。
右腿也扭到了,整個人趴在樓梯中間,一動都不敢動。
我想站起來,但是手腕疼得厲害,根本使不上力氣。
“怎么了?”
就在這時,夫人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她買菜回來了,聽到了聲響。
“夫人,我摔倒了。”我虛弱地回答。
夫人快速跑上樓梯,看到我趴在那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天哪,秀芳,你怎么摔得這么厲害?”
她趕緊蹲下身子查看我的情況。
“我的手腕好疼,可能傷到了。”
“別動,我看看。”
夫人小心地扶我坐起來,然后查看我的手腕。
“袖子擋住了,我?guī)湍憔砥饋砜纯础!?/p>
她輕輕地卷起我的袖子。
就在袖子卷起來的那一瞬間,我手腕上的銀手鐲露了出來。
陽光正好從樓梯旁的小窗戶射進來,照在手鐲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夫人的手突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