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那天深夜,我被手機震動聲驚醒。
老公蜷在沙發上,手機屏幕在黑暗中發出幽藍的光,時不時傳來"叮咚"聲。
我瞥了一眼,戰友群里討論得熱火朝天,屏幕上不斷滾動著消息,偶爾夾雜幾個啤酒和燒烤的表情。
"深更半夜,你那些戰友不用睡覺嗎?"我忍無可忍,聲音里帶著困倦和不滿。
他抬頭,眼里帶著我讀不懂的光:"這周末要聚會,討論細節呢,老何從東北專程趕過來。"
"又是聚會!"我把被子一掀,"這個月第三次了!家里的事情你管不管了?"
窗外,初秋的風帶著涼意鉆進窗縫,臥室里的老式掛鐘滴答作響,已經指向凌晨一點。
我站在窗前,看著小區里零星的燈光,心里涌起一股酸楚,像是喝了一口沒泡開的茶,苦澀中帶著說不清的滋味。
老李退伍已經五年了,可那個戰友群,就像他身上的第二層皮,怎么都剝不掉。
記得他剛回來那會兒,我還覺得挺好,那時他的軍裝還掛在衣柜最顯眼的位置,每周都要拿出來擦一遍,像對待什么寶貝似的。
八十年代末參軍,在邊防站了七年崗,回來時已經是老兵油子,皮膚黝黑,性格也比出去前沉穩了許多。
那時候,偶爾收到戰友的電話,他高興得像個孩子,眼睛都亮了,嘴角掛著我少見的笑容。
誰知道,隨著微信普及,這份感情竟成了我家的負擔,像塊越來越重的石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第一次鬧矛盾是在老李退伍第二年的冬天,那天外面下著雪,屋里的爐子燒得正旺。
老李接了個電話,神神秘秘地進了臥室,出來時臉色不太自然。
"有事?"我一邊擇著白菜一邊問。
他支支吾吾地說:"小馬家里遇到點難處,想借點錢周轉。"
"借多少?"我放下手中的菜刀。
"五千。"他的聲音很小。
那年頭,五千可不是小數目,我們家兒子剛上初中,正是用錢的時候,我爹又生了一場大病,家里積蓄所剩無幾。
"你瘋了嗎?咱家現在哪有余錢?"我驚訝地看著他。
他卻固執地說:"馬哥在邊防和我睡一個通鋪,他有難處,我不能不管。"
最后錢還是借出去了,半年過去,不見人影,更沒有償還的意思。
我數落他,他沉默不語,眼睛發紅:"馬哥最近生意不順,再等等吧。"
"我不管什么難處!"我氣得直跺腳,"家里還有老人孩子要養呢!這錢是咱倆辛辛苦苦攢下來給兒子報補習班的!"
他轉過身,像只被惹怒的熊:"你不懂!那是戰友情!"
那晚我們大吵一架,他摔門而出,直到半夜才回來,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我假裝睡著了,其實枕頭早已被淚水浸濕。
第二次是在兒子上初二的那年夏天,一個悶熱的周末,兒子從早上就開始發燒,額頭燙得嚇人。
"我得去參加戰友聚會,黃老大難得從新疆回來一趟,"老李穿著他最好的那件格子襯衫,在鏡子前仔細整理著,"兩小時,我保證兩小時就回來。"
我看了看兒子通紅的小臉,心里七上八下:"要不你別去了?孩子這么燙,我怕是得上醫院。"
"去趟衛生所就行了,打一針退燒藥的事,我兩小時就回來,接班照顧他。"他不容分說地出了門。
結果他醉醺醺地凌晨才到家,推開門時差點絆倒在門檻上。
那天兒子的燒一直退不下去,我獨自抱著他去了醫院,坐在輸液室冰冷的椅子上,看著兒子細弱的胳膊上插著針頭,眼淚止不住地流。
"嬸子,您別哭啊,孩子爸爸呢?"護士是個年輕姑娘,遞給我一張紙巾。
"他有事。"我擦了擦眼淚,不想在外人面前說老李的不是。
最糟的是去年夏天,那是我和老李結婚后最困難的一段日子。
戰友群里有人提議集資辦個小廠,加工一些簡單的電子零件,說是市場前景廣闊,保證有錢賺。
老李回來興沖沖地和我商量,我直接拒絕了:"那錢是咱攢著給兒子明年高考用的,動不得!"
可第二天我去銀行查賬,發現存折上少了兩萬塊錢。
我火冒三丈地回家質問他,他卻理直氣壯:"我拿的是我工資的那部分,又不是你的錢!"
"這個家的錢什么時候分你我了?"我氣得渾身發抖,"這些年省吃儉用,不就是為了兒子能有個好前程嗎?"
"這次投資肯定能賺錢,到時候兒子的學費不是有了著落?"他信誓旦旦地說。
三個月后,廠子倒閉,錢打了水漂。
老李一連半個月,晚上睡不著,白天沒精神,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單位領導找他談了好幾次話,差點被開除。
家里的氣氛降到了冰點,我不愿和他說話,兒子夾在中間也不自在,吃飯時只聽得見筷子碰到碗的聲音,叮叮咚咚地刺耳。
"你必須退出那個群!"那天晚上,我終于爆發了,將這些年的委屈一股腦兒倒了出來,"在那群人眼里,你永遠是小李子,可在這個家,你是丈夫是父親!你得分清楚輕重!"
他臉色鐵青,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那是我的血脈親情,你讓我割舍?你知道我們在邊防那些年經歷了什么嗎?零下三十多度的風雪,一站就是幾個小時,換崗時腳都凍得沒知覺了!"
"我不管你們經歷了什么,現在是現在!"我拍著桌子,"這個家才是你的現在!"
"你懂什么!"他也吼了起來,"一個女人家,整天就知道雞毛蒜皮的小事!"
這句話傷透了我的心,這些年操持家務,照顧老人孩子,省吃儉用把日子過得井井有條,在他眼里就成了"雞毛蒜皮"?
我們冷戰了一個禮拜,家里像結了冰,連空氣都是凝固的,我和他錯開作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兒子看不下去了,一天放學回來,難得地主動說話:"爸,媽,你們這是干啥呢?我同學家里爸媽吵架從來不超過一天,你們這都快趕上《渴望》里的劇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