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梅芳，你收拾好東西了嗎？”柳建華站在門口，看著正在整理行李的韓梅芳。 “收拾好了，柳先生。”韓梅芳的聲音有些哽咽，“十年了，說不舍得是假的。” “我媽她……”柳建華欲言又止，“她這幾天一直念叨著你。”

“柳奶奶對我很好，這十年我也不后悔。”韓梅芳擦了擦眼角，“她就像我的親媽一樣。”

“你等等，別走。”柳建華突然叫住了她，“我媽有話對你說。”

1

2014年深秋，梧桐葉正黃。

韓梅芳提著一個破舊的人造革行李箱，站在柳家門口。她今年49歲，頭發已經有些花白，臉上的皺紋像田間的溝壑，記錄著生活的艱辛。

她是從鄉下來的。老家在距離這座城市兩百公里外的小山村，那里的土地貧瘠，靠天吃飯。

丈夫三年前因為心臟病去世，留下她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兒子在深圳打工，女兒在上海做銷售，都說城里生活不容易，很少往家里寄錢。

為了生計，韓梅芳經人介紹來到這座城市做保姆。她文化不高，只認識一些簡單的字，但她手腳勤快，心地善良，這是她唯一的資本。

柳家的房子很大，三室兩廳，裝修得很體面。

客廳里擺著真皮沙發，墻上掛著字畫。韓梅芳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房子，她小心翼翼地脫下鞋子，生怕弄臟了地板。

柳奶奶躺在臥室的床上，剛從醫院回來。

她78歲，上個月在浴室里摔了一跤，髖骨骨折，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她曾經是中學的語文老師，退休十多年了，獨自一人住在這套房子里。

“你就是新來的保姆？”柳奶奶撐起身子，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韓梅芳。

她穿著干凈的棉質睡衣，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雖然年紀大了，但依然保持著知識分子的那種優雅氣質。

“是的，我叫韓梅芳。”韓梅芳恭敬地回答，聲音有些緊張。

“農村來的吧？”柳奶奶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屑，“看起來就是干農活的手。會做飯嗎？會照顧病人嗎？我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伺候的。”

韓梅芳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她確實是從農村來的，手上有老繭，皮膚也有些粗糙。但她會做飯，也照顧過生病的公公婆婆，這些她都有經驗。

柳建華是個忙人，在一家外企做高管。他四十五歲，西裝革履，說話辦事都很干脆。他把韓梅芳叫到客廳，簡單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

“我媽脾氣不太好，你多擔待著點。”他一邊看手機一邊說，“工資按月結算，每月四千，照顧好她就行。”

陳雅琴是柳建華的妻子，四十二歲，在銀行做經理。

她化著精致的妝容，穿著職業套裝，看起來很干練。她看韓梅芳的眼神很冷淡，就像在檢查一件新買的家具。

“規矩要懂，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心里要有數。”她說話的時候連正眼都不看韓梅芳，“這里不比農村，什么都要小心。”

韓梅芳默默地聽著，心里有些委屈。但她需要這份工作，家里還等著她寄錢回去。她告訴自己要忍耐，要做好這份工作。

第一個月過得很艱難。柳奶奶對韓梅芳各種挑剔，嫌她做的飯不合口味，嫌她動作太粗魯，嫌她說話聲音太大。每天從早到晚，韓梅芳都小心翼翼地伺候著老人，但總是得不到滿意的評價。

“這個菜太咸了。”柳奶奶嘗了一口韓梅芳做的炒青菜，皺著眉頭推開了碗。

“這個湯太淡了。”她又嘗了一口排骨湯，搖搖頭。

韓梅芳只能默默地重新做，一遍又一遍，直到老人勉強滿意為止。

最難的是晚上。

柳奶奶因為腿傷，晚上經常疼得睡不著覺。她會半夜叫韓梅芳起來給她按摩，或者要喝水吃藥。韓梅芳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隨時準備起來照顧老人。

“梅芳，梅芳！”半夜一點，柳奶奶的聲音從臥室傳來。

韓梅芳立刻從沙發上坐起來，跑到臥室。“奶奶，怎么了？”

“腿疼，你給我揉揉。”柳奶奶痛苦地說。

韓梅芳就跪在床邊，輕輕地給老人按摩腿部。她的手法很溫柔，力度剛好，漸漸地老人的疼痛緩解了一些。

“行了，你回去睡吧。”柳奶奶說。

韓梅芳剛躺下不到一個小時，又聽到臥室里的呼叫聲。這樣的夜晚，幾乎每天都要重復好幾次。

2

轉機發生在一個雷雨夜。那天晚上，韓梅芳已經睡下了。突然聽到臥室里傳來急促的呼吸聲，她趕緊跑過去查看。

柳奶奶臉色蒼白，捂著胸口，痛苦地喘著氣。“胸悶，喘不上氣。”

韓梅芳嚇壞了，趕緊給柳建華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那邊傳來嘈雜的聲音，像是在什么聚會上。

“什么事？我在開會。”柳建華不耐煩地說。

“柳先生，您媽媽胸悶得厲害，我覺得不對勁。”韓梅芳急切地說。

“可能是老毛病，給她吃點藥就好了。”柳建華說，“我這邊很忙，有事明天再說。”

電話掛斷了。韓梅芳又打給陳雅琴，但電話關機了。外面雷聲陣陣，雨下得很大。

韓梅芳看著痛苦的柳奶奶，心里很著急。她想到自己的公公當年也是這樣，最后她不敢想下去。

“奶奶，我背您去醫院。”韓梅芳下定決心。

“外面下雨呢，你一個人怎么背我？”柳奶奶虛弱地說。

“背得動，您別擔心。”韓梅芳找來雨衣，小心翼翼地給老人穿上。

78歲的老人不算輕，韓梅芳背著她走出家門。雨水很快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但她咬著牙堅持著。從柳家到最近的醫院有兩公里路，平時走路也要二十分鐘。

韓梅芳一步一步地走著，背上的老人越來越重，雨水打在她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她的腿開始發抖，但她不敢停下來休息。

“梅芳你歇會兒吧。”柳奶奶虛弱地說。

“不累，馬上就到了。”韓梅芳喘著粗氣，繼續往前走。

到了醫院，韓梅芳的衣服已經全濕透了。醫生檢查后說是急性心絞痛，如果再晚一點送來，后果不堪設想。

在急診室里，韓梅芳一直守在床邊。她的頭發還在滴水，衣服緊貼在身上，但她顧不上這些。她只是緊緊地握著老人的手，一遍遍地安慰她。

“奶奶，您沒事了，醫生說了，沒事了。”

柳奶奶看著韓梅芳濕漉漉的頭發和關切的眼神，心里涌起一陣暖流。這么多年，除了老伴在世的時候，還沒有人這樣關心過她。

第二天早上，柳建華匆匆趕到醫院。看到母親安然無恙，他松了一口氣。

“昨晚的事，謝謝你。”他對韓梅芳說，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表示感謝。

從那以后，柳奶奶對韓梅芳的態度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她不再那么挑剔，偶爾還會夸贊韓梅芳做的飯菜。更重要的是，她開始把韓梅芳當作一個可以說話的人，而不僅僅是一個保姆。

“梅芳，你有幾個孩子？”有一天晚上，柳奶奶突然問。

“兩個，一兒一女。”韓梅芳一邊給老人泡腳一邊回答。

“都不在身邊？”

“都在外地打工，很少回來。”韓梅芳的聲音有些低沉。

“年輕人都這樣，為了生活。”柳奶奶嘆了口氣，“我兒子也是，一個月見不著幾次面。”

兩個被兒女“拋棄”的老人，在這一刻找到了共同語言。

3

時間過得很快，韓梅芳在柳家已經三年了。她和柳奶奶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像家人，遠超過一般的雇傭關系。

柳奶奶是個很有文化的人，她發現韓梅芳認字不多，就主動教她。每天晚飯后，兩個人就坐在客廳里，柳奶奶拿著報紙，一個字一個字地教韓梅芳認。

“這個字念'溫'，溫暖的溫。”柳奶奶指著報紙上的字說。

“溫。”韓梅芳跟著念，聲音很認真。

“這個字念‘馨’，溫馨的馨。”

“溫馨。”韓梅芳念著，心里覺得這兩個字很美。

漸漸地，韓梅芳認識的字越來越多，甚至可以讀簡單的文章了。她很開心，覺得自己長了見識。

柳奶奶也很有成就感。她當了一輩子老師，沒想到退休后還能教學生。而且這個學生這么認真，這么用心，比她以前教過的那些孩子都要專注。

“梅芳，你很聰明。”柳奶奶夸她，“如果小時候能上學，一定能考上大學。”

韓梅芳臉紅了，她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夸過。在農村，大家都說她笨，只會做農活，沒有文化。

韓梅芳也在用心地照顧著柳奶奶。她發現老人愛吃紅燒肉，就專門學做這道菜。第一次做糊了，第二次做咸了，第三次做淡了。她一次次地調整，直到老人滿意為止。

“今天的紅燒肉不錯。”柳奶奶夾了一塊肉，點點頭說。

韓梅芳聽了比自己吃了蜜還甜。她覺得能讓老人開心，比什么都重要。

柳奶奶喜歡聽京劇，韓梅芳就陪她一起聽。雖然她聽不懂那些咿咿呀呀的唱腔，但看到老人陶醉的樣子，她也覺得很美。

“這是《貴妃醉酒》，梅蘭芳的經典劇目。”柳奶奶給她介紹。

“梅蘭芳，我聽說過，很有名的京劇演員。”韓梅芳說。

“對，他是京劇大師。”柳奶奶很高興有人和她聊這些，“你也姓梅，和他一個姓呢。”

韓梅芳笑了，她覺得能和大師同姓，是一種榮幸。

晚上的時候，兩個人經常坐在陽臺上聊天。柳奶奶會講她年輕時的故事，講她當老師的經歷，講她和老伴的戀愛往事。韓梅芳就靜靜地聽著，偶爾插上幾句話。

“我老伴走了十年了。”柳奶奶有些傷感，“有時候我還會夢到他。”

“我也經常夢到我家那口子。”韓梅芳理解老人的心情，“人老了，就容易想起過去的事。”

“是啊，過去的日子雖然苦，但很充實。”柳奶奶說，“現在的孩子都忙自己的事，誰還管老人的感受。”

韓梅芳點點頭。她的兒女也是這樣，只知道要錢，從來不關心她過得好不好。

但是柳建華和陳雅琴對韓梅芳的態度依然很冷淡。他們覺得保姆就是保姆，不應該和主人太親近。特別是陳雅琴，她經常暗示韓梅芳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你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行了。”陳雅琴說，“別的事不要多管。”

韓梅芳明白她的意思，但她和柳奶奶的感情已經超越了雇傭關系。她是真心把老人當家人看待的。

有一次，韓梅芳的女兒打電話來，說要結婚了，需要錢。韓梅芳算了算自己的積蓄，還差一萬多。她很為難，不知道怎么辦。

柳奶奶聽說了這件事，二話不說拿出自己的存折。“拿去吧，孩子結婚是大事。”

“奶奶，這怎么行？”韓梅芳推辭。

“拿著，就當我借給你的。”柳奶奶堅持說，“你照顧我這么久，這點忙我幫得起。”

韓梅芳感動得眼淚直流。她沒想到老人會這樣幫助她。

但這件事被陳雅琴知道了，她很不高興。她覺得韓梅芳是故意在老人面前哭窮，想要占便宜。

“媽，您這樣做不合適。”陳雅琴對柳奶奶說，“她就是個保姆，您對她太好了。”

“她比你們親。”柳奶奶生氣了，“你們一年到頭也不關心我，她天天陪著我。”

這句話讓陳雅琴很難堪。她和柳建華商量，覺得韓梅芳已經對母親產生了不好的影響。

4

第七年的時候，一件事情讓家庭矛盾徹底爆發了。

那天，韓梅芳在整理柳奶奶的房間時，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小盒子。盒子里放著一些老照片和信件，還有一個存折。

“奶奶，您的東西我幫您收好。”韓梅芳把盒子交給柳奶奶。

柳奶奶接過盒子，突然說：“梅芳，我想和你商量個事。”

“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