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四萬元罰款,限期繳納。"
我把罰單遞給面前這個82歲的老太太,心里說不出的別扭。
陳桂花接過罰單,她沒有哭鬧,沒有求情,甚至連一聲嘆息都沒有。
只是平靜地伸手到衣服里面,從貼身的地方掏出一沓又一沓現金。
"五千、一萬、一萬五..."
她當著所有圍觀群眾的面,一張一張數著百元大鈔。
那些鈔票在她布滿老繭的手指間翻動,每一張都平平整整,像剛從銀行取出來的一樣。
"夠了嗎?"數完四萬塊錢,她抬頭看著我,眼神平靜得可怕。
我徹底愣住了。
直到老張跑過來,氣喘吁吁地告訴我那個秘密,我才意識到。
壞了,徹底壞了...
01
我叫劉強,今年29歲,在市城管局工作三年了。
說起來也是機緣巧合,我本來是某大學法律系畢業的,本想當律師,結果陰差陽錯進了城管系統。
剛開始的時候,我對這份工作充滿了理想主義的熱情。
"城管就是要為人民服務!"我在新人培訓會上這樣豪言壯語過,"我們要用法律維護城市秩序,用溫情化解矛盾!"
老隊長趙建軍聽了我的話,笑得直搖頭:"小劉啊,理想是好的,但現實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怎么不簡單了?"我當時很不服氣,"法律條文寫得清清楚楚,按規矩辦事就行了。"
"你以為執法就是拿著條文照搬嗎?"老隊長拍拍我的肩膀,"等你真正上街了就知道了,每一個案子背后都有故事,每一個違法者背后都有苦衷。"
我當時還年輕氣盛,覺得老隊長是在給自己的不作為找借口。直到后來真正走上街頭,我才明白他話里的深意。
就拿陳桂花這個老太太來說,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三個月前。
那天我剛上任第五執法隊隊長,帶著小張和小李在步行街巡查。
遠遠地就看到東南角有個攤位,一個老太太坐在小馬扎上,面前擺著一些花花綠綠的東西。
"劉隊,那邊有個擺攤的。"小張指著老太太說。
"走,過去看看。"我大步流星地走過去,準備展示一下新官上任的威風。
走近了才看清楚,老太太大概八十來歲,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皺紋。她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上衣,下身是一條打了補丁的灰色褲子。
攤位上擺著二十幾個針線包,都是手工縫制的,雖然樣式老土,但針腳工整,色彩搭配也很用心。
"老太太,這里不能擺攤。"我走到她面前,盡量讓語氣溫和一些。
老太太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那雙眼睛雖然有些渾濁,但很平靜。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開始收拾針線包。
"等等。"我突然有些不忍心,"您這是...手工做的?"
"嗯。"老太太點點頭,聲音很輕,"自己做的。"
我蹲下來仔細看了看那些針線包,做工確實很精細。每一個包都有不同的圖案,有的繡著小花,有的繡著蝴蝶,雖然樸素,但透著一種暖意。
"多少錢一個?"我問。
"十五塊。"
"這么便宜?"我有些驚訝。這種手工活,按現在的人工成本,怎么也得賣三四十塊錢才合理。
老太太沒有回答,繼續收拾著攤位。
"算了,您繼續擺著吧。"我站起身來,對小張使了個眼色,"我們走。"
小張有些疑惑:"劉隊,規定是..."
"規定也要人性化執行。"我打斷他,"一個老太太,又不影響交通,睜只眼閉只眼吧。"
從那以后,我每次路過都會看到陳桂花。她總是準時出現,安靜地坐著,偶爾有人買針線包,她也不多話,收錢找零都很利索。
有時候我會停下來跟她聊幾句。
"阿姨,生意怎么樣?"
"還行。"
"家里就您一個人嗎?"
"嗯。"
"兒女呢?"
老太太會看向遠方:"沒了。"
我以為她是說兒女不在身邊,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
02
一切的轉折發生在上個月。市里來了新的副局長,叫王建設,據說是從省城調下來的,以嚴厲著稱。
他上任第一天就召開全體大會。
"同志們!"王副局長站在臺上,聲音洪亮,"我今天來就是要整頓市容市貌!什么叫城市管理?就是要讓這個城市井井有條!"
下面的隊員們面面相覷,都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我不管你們以前是怎么干的,從今天開始,一切按規矩來!"王副局長拍著桌子,"違規擺攤,發現一起處罰一起!違章建筑,發現一起拆除一起!絕不姑息!"
散會后,我找到王副局長,想為陳桂花說幾句話。
"王局長,我們片區有個老太太..."
"什么老太太?"王副局長皺著眉頭。
"就是一個82歲的老人,在步行街賣針線包。她人挺好的,也不影響交通..."
"劉強!"王副局長突然提高了音量,"你這是什么想法?法規面前還分年齡嗎?還分什么影響不影響交通嗎?"
"可是她年紀大了,生活不容易..."
"不容易?不容易就可以違法嗎?"王副局長語氣嚴厲,"我告訴你,正是因為你們這種心慈手軟,才讓城市管理一團糟!"
我想繼續爭取,但王副局長揮了揮手:"這件事沒得商量。要么你去處理,要么我換人處理。你自己選擇。"
回到辦公室,我心情很沉重。小張看出了我的心思。
"劉隊,要不我去跟老太太說說,讓她換個地方?"
"你覺得她會聽嗎?"我嘆了口氣,"她在那里擺了三年了,突然讓她換地方,她能適應嗎?"
"那怎么辦?副局長那邊..."
"我知道。"我揉了揉太陽穴,"給我點時間想想。"
當天下午,我又去了步行街。陳桂花還是坐在老地方,默默地整理著針線包。
"阿姨。"我走到她面前。
"小劉來了。"老太太抬起頭,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她居然記得我的姓。這讓我心里更加難受。
"阿姨,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我蹲下來,"最近上面抓得嚴,步行街這邊可能不太適合擺攤了。"
老太太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您看能不能換個地方?比如某某社區門口,或者某某公園那邊?"
"不行。"老太太搖搖頭,"我只能在這里。"
"為什么?"
老太太沒有回答,只是看著遠方,眼神有些空洞。
"阿姨,您要理解我的難處。如果上面發現了,我也不好交代..."
"我理解。"老太太突然開口,"但我真的只能在這里。"
"可是..."
"小劉,你說如果我堅持在這里擺攤,會怎么樣?"老太太的眼神變得很平靜。
"按規定...要罰款的。"我小聲說道。
"罰多少?"
"累計擺攤超過三十次,罰款四萬元。"我的聲音更小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阿姨,四萬塊錢不是小數目..."
"小劉,你是個好孩子。"老太太看著我說道。
03
第二天,王副局長親自帶隊來檢查。
"劉強,我聽說你們片區有個擺攤的老太太?"
"是的,我正在處理。"
"處理?怎么處理的?我怎么還看到她在那里?"王副局長指著遠處的陳桂花。
"我想先勸說她換個地方..."
"勸說?"王副局長冷笑一聲,"勸說有用的話,還要法規干什么?"
他大步走向陳桂花的攤位,我緊緊跟在后面。
"老太太,這里不能擺攤!"王副局長語氣嚴厲。
陳桂花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聽到沒有?這里禁止擺攤!立即收攤!"
"王局長..."我想勸阻。
"你閉嘴!"王副局長瞪了我一眼,然后轉向老太太,"老太太,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馬上收攤離開!"
陳桂花慢慢站起身來,看著王副局長。
"你是新來的?"老太太問。
"我是城管局副局長王建設!"
老太太點了點頭,重新坐下:"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王副局長有些不自在。
"沒什么。"老太太繼續整理針線包,"我只是覺得,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
王副局長臉色漲紅:"你...你這是什么態度?劉強!明天就給我開罰單!"
說完,他憤憤地離開了。
我看著老太太,心里五味雜陳。
"阿姨,您剛才..."
"小劉,明天你就按規定辦事吧。"老太太打斷我,"我不會怪你的。"
"可是四萬塊錢..."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老太太的眼神很平靜,"我準備好了。"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翻來覆去想著老太太的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一個靠擺攤維生的老太太,怎么會不擔心四萬塊錢的罰款?
04
下午兩點,我帶著小張和小李來到步行街。遠遠地就看到陳桂花坐在老地方,陽光灑在她身上,顯得格外蒼老。
圍觀的人比平時多了不少。可能是昨天王副局長的事情傳開了,大家都想看看今天會發生什么。
"劉隊,要不要先疏散一下圍觀群眾?"小李提議。
"不用。"我搖搖頭,"就這樣吧。"
我慢慢走向陳桂花,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
"阿姨。"我在她面前停下。
"小劉來了。"老太太抬起頭,眼神依然平靜。
"阿姨,按照《城市管理條例》第十八條,您在禁止擺攤區域擺攤,屬于違法行為。"我掏出罰單本,"這是累計處罰,金額是四萬元。"
老太太接過罰單,戴上老花鏡仔細看了看。圍觀的群眾開始議論起來。
"四萬塊錢?這也太多了吧?"
"一個老太太容易嗎?"
"這些城管太狠心了!"
面對這些議論聲,我心里更加難受。但我不能因為輿論壓力就不執法。
"阿姨,您看..."我剛想說什么安慰的話。
"夠了嗎?"老太太突然問道。
"什么?"
"四萬塊錢,夠了嗎?"
我愣了一下:"夠...夠了。"
然后就發生了讓所有人都震驚的一幕。
陳桂花平靜地站起身來,伸手到衣服里面。她的動作很自然,就像在掏什么日常用品。
當她掏出第一沓現金時,圍觀的人群瞬間安靜了。
"天哪,老太太身上帶著這么多錢?"有人小聲驚呼。
她沒有理會周圍的驚訝聲,繼續從不同的地方掏出鈔票。衣服內側、腰間的暗袋、甚至襪子里,每個地方都藏著錢。
我徹底愣住了。眼前這個看起來貧窮的老太太,身上竟然藏著這么多現金?
"五千、一萬、一萬五..."
她開始數錢,動作熟練得讓人震驚。那些百元大鈔在她布滿老繭的手指間翻動,每一張都平平整整,嶄新如初。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被這一幕震撼了。
"這老太太到底是什么來頭?"
"身上怎么會有這么多現金?"
"她剛才說沒錢,怎么突然..."
我的腦子里一片混亂。一個靠擺攤維生的82歲老太太,為什么會隨身攜帶這么多現金?而且這些鈔票看起來都很新,不像是平時積攢的收入。
更讓我震驚的是她數錢時的從容。一般人拿出四萬現金都會緊張,但她的手很穩,神情很平靜,仿佛這種事對她來說很平常。
"兩萬五、三萬、三萬五..."
她的聲音很輕,但在安靜的街道上聽起來格外清晰。每數一個數字,圍觀群眾的議論聲就大一分。
我想說些什么,但發現自己完全失語了。
"四萬。"
當她數完最后一張鈔票時,整條街道都安靜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包括我在內。
陳桂花抬起頭看著我,眼神里沒有憤怒,沒有不甘,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那一瞬間,我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東西。不是憤怒,不是委屈,也不是無奈,而是一種...釋然?
她把錢整理好,一張一張數著遞給我。當我接過那沓還帶著體溫的鈔票時,感覺比千斤還重。
老太太把最后一張百元鈔票放在我手上,抬起頭看著我,眼神里沒有憤怒,沒有不甘,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夠了嗎?"她又問了一遍。
我機械地點頭,手里捏著那沓還帶著體溫的鈔票,感覺比千斤還重。
周圍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有人在拍照,有人在錄視頻。
陳桂花彎腰收拾那些針線包,動作很慢很仔細,就像平時收攤一樣。她把每一個針線包都整理得整整齊齊,然后放進那個破舊的帆布袋里。
我想說什么,但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老太太背起袋子,推著三輪車,沒有看我,也沒有看圍觀的人群,轉身就往街道深處走去。她的背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每一步都走得異常緩慢而堅定。
就在這時,小張突然沖過來,臉色慘白地湊到我耳邊急切地說了一句話,瞬間讓我雙腿發軟,險些跌坐在地。
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