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請問，誰來結賬？”

上海某五星級酒店，包間門被輕輕推開，服務員禮貌地開口，卻像是往屋里丟進了一顆手雷。原本觥籌交錯、熱熱鬧鬧的場面，瞬間凝固。

包間里三十來號人，全都面面相覷。有人低頭假裝玩手機，有人皺眉裝醉，還有人往廁所方向挪了挪屁股。

沒人說話，空氣里仿佛能聞到“算賬”的焦灼與尷尬，場面一度滑稽得像段子，可誰也笑不出來。

01

時間回到兩個小時前，夕陽斜照在匯海大酒店那面巨大的玻璃幕墻上，映出一片金光閃閃的倒影。

陳海剛下車，手機屏幕亮起，是高中班級群里新彈出來的一條消息：【方嵐青請客，高中班級聚會，晚上六點，匯海大酒店貴賓廳。】

他怔了一下，這個名字，久違得仿佛飄著灰。

方嵐青，若不是這條消息提醒，陳海幾乎快把這個名字忘了。高中三年，她一直是那種最不引人注意的女生。不化妝、不參加活動、不說多余一句話，長得不算漂亮，穿衣打扮也是再普通不過。

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那次班級合照，老師喊了好幾聲她才從角落走出來，還站在最邊緣的位置，照片沖洗出來，別人都笑得燦爛，只有她低著頭，神情冷淡。

沒想到，這次竟是她請客？更沒想到的是，她出國幾年，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富婆？

陳海嘴角浮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收起手機，轉身打開車門，將那輛低調樸素的大眾鎖好。

剛把車停好，一陣轟鳴聲驟然響起，一輛嶄新的保時捷911呼嘯著在他旁邊急剎停下，車頭甚至壓了他車位線一大半。

緊接著，車門“砰”地打開，一只穿著黑色皮鞋的腳率先落地。

“喲，這不是我們班的‘學神’陳海嗎？”聲音帶著譏諷和興奮，如同在野外發現獵物的豺狼。

陳海抬頭，果然是趙源。他穿著一身潮牌LV聯名，手上戴著勞力士綠水鬼，腰帶的扣子是極為顯眼的“GG”，香水味撲鼻，是那種讓人分不清是香還是嗆的濃烈味道。

“怎么還是這輛破大眾？混成這樣也好意思來赴宴？”趙源摘下墨鏡，掛在衣領上，嘴角勾著一個高高在上的笑。

陳海看著他，一眼認出來這是當年班上最跳的富二代，家里開了幾個建材市場，早早就開上了車、戴上了表，仿佛活在別人故事里的人物。

“還真是夠念舊的啊，你這車，得有七八年了吧？”趙源拍了拍陳海的肩，語氣輕佻得像是老板看員工。

陳海神色如常，眼神平靜如水，只淡淡說了一句：“能開就行。”

說完，他繞過趙源，邁步向酒店門口走去。趙源一愣，眼底閃過一絲不爽，冷笑一聲：“切，裝什么清高，怕是混得太差，沒臉說吧。”

他看著陳海的背影，心里頓時泛起了一陣優越感。在他看來，這種靠死讀書考出來的“學神”，再聰明又如何？畢業十年了，還不是混得連一輛像樣的車都開不起。

而自己，雖然成績不好，但有的是資源、有的是人脈，早早開公司搞項目，風風光光，不比他們強？

說完，他看了一眼鏡子里整理著衣領，嘴角挑起得意的弧度。但他沒注意到，此刻走在他前面的陳海，腳步穩重，神情自若，像是早就習慣了被誤解、被嘲諷、被低估。

02

包間內燈光柔和，暖黃色的水晶吊燈灑下一層金輝，把原本普通的一張圓桌，映得仿佛鍍上了層貴氣。香氣撲鼻，是烤乳鴿剛剛上桌的味道，混合著松茸、鮑魚、松露的香氣，讓人胃口大開。

三十來位老同學陸續落座，男的多西裝革履，女的皆精心打扮。酒杯叮當作響，笑聲此起彼伏，像一場久別重逢的青春嘉年華。

“哎喲，張琳你都當銀行副行長了？那可比我們班主任還牛啊！”

“咱們這桌簡直人才濟濟，聽說老劉都移民加拿大了！王猛上個月才換的瑪莎拉蒂，今天怎么不開過來？”

熱鬧中，方嵐青優雅地坐在主位，一襲香奈兒定制長裙，深藍緞面勾勒出流暢的線條，襯得她膚若凝脂，氣質冷艷。

她的左手隨意搭在桌上，手腕上佩戴著最新款的卡地亞藍氣球腕表，表盤上鉆光閃爍，低調又張揚；她的手包，是鱷魚皮的愛馬仕，旁邊還搭著一件真絲披肩；耳垂上兩顆小巧的蒂芙尼鉆石，精致得像美術館里的展品。

她的打扮不刻意，但從任何角度看去，都透著一種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的距離感。趙源看得眼睛都直了，這個方嵐青……真是那時候的“土妞”嗎？

當年在班上，她總是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連裙子都是地攤貨。午休時間別人在聊明星、打游戲，她一個人拿著練習冊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誰都不理。

而現在，坐在這桌最中央的位置，連妝容都精致得像雜志封面，儀態從容得像從上層社會浸潤出來的人。

趙源舔了舔嘴唇，主動端起一杯紅酒湊過去，笑得一臉諂媚：“方總這幾年在國外做什么發財事兒了？改天帶帶兄弟唄！咱老同學一場，感情還是得緊緊的對吧？”

說著，他還十分殷勤地伸手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做出一個“請上座”的姿態，眼里卻忍不住浮出幾分熾熱與算計。

“你這一身行頭就得幾十萬吧？我老......朋友天天在朋友圈轉你們那款包，說排隊都買不到。”

趙源已經結婚了，他本想說“我老婆”，但看到氣質過人的方嵐青，下意識就像隱瞞自己已經結婚的事，這才改口說“我朋友”。

方嵐青瞥了他一眼，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只見她抿唇一笑，笑意卻沒有延伸至眼底：“國外……隨便做點小生意。”

她聲音很輕，卻掩不住語氣里的從容與疏遠。趙源還想再搭點話，正要坐下，忽然發現她的目光越過自己，看向了圓桌最邊角的一個人——陳海。

他坐在角落里，穿著再普通不過的灰藍襯衫，面前只是一杯熱茶，一直沒怎么動筷子。安靜、沉穩，幾乎像是與整個包間的喧囂都隔著一道無形的墻。

兩人的視線就這樣碰撞了一下，短短一秒，卻仿佛有無數復雜的情緒在那一瞬被點燃，又被瞬間壓下。方嵐青眼角輕輕彎了一下，算是打了個眼神招呼。

陳海則微不可察地笑了笑，抬手抿了一口茶，姿態溫和又克制。沒有言語，沒有寒暄，但那一眼，似乎已經說盡了千言萬語。

03

趙源看在眼里，臉色頓時沉了下去。趙源見狀臉色一沉，笑容僵在嘴角，眼底閃過一抹不甘。心里一陣不是滋味，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眼底的嫉意幾乎藏不住。

“方總，你可別被人騙了啊，有些人嘴上說自己混得清高，其實就是沒混出來。”他笑著，話卻酸得發澀，“咱們這桌的人，哪個不是身價百萬、事業有成？”

陳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神色如常。宴席上，趙源像是突然找到了釋放口的獵狗，頻頻挑刺，不時冷嘲熱諷：

“陳海，聽說你在南方混得不錯啊？怎么這回突然回來了，是被裁了，還是創業失敗啊？”

他笑著說，眼神卻鋒利得像刀。“還是說，月薪七千撐不下去了，干脆回來啃老？嘖，也不容易。”

話音剛落，四周頓時傳來幾聲干笑，空氣中彌漫起一股不易察覺的尷尬。“哈哈，趙總你真能開玩笑。”

“不過也是，這年頭混得不行的太多了，陳海這些年也沒聽說有啥消息，估計就那樣吧。”

“人不能太清高，還是得腳踏實地嘛。”

這些聲音不大，卻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像是針扎似的，落在空氣里，扎得人心頭一陣發緊。陳海卻始終波瀾不驚，神色自若，慢條斯理地夾著菜喝著茶，像是完全沒有聽到那些陰陽怪氣。

趙源越看他這副不卑不亢的模樣，越是來氣，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沒打痛別人，倒憋得自己一肚子火。

“還拿茶當酒喝呢，”他陰陽怪氣地嘀咕一句，忽然眼珠子一轉，猛地一拍桌子，笑得極其張揚：“來，既然今天咱們老同學聚會，服務員，把你們這兒最貴的紅酒拿上來！”

聲音不小，立刻引得周圍一陣驚呼。不一會兒，服務員便小心翼翼地推來一瓶酒，手套都戴上了，生怕抹花了瓶身上的標簽。

“先生，您點的——82年的拉菲。”

趙源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接過酒瓶，像是握著一件珍寶，一邊用手擦拭標簽，一邊用半懂不懂的口吻大聲講解：

“知道這個酒嗎？82年的拉菲，在紅酒界是殿堂級的存在。這可是貴賓廳限量酒水，得小十萬一瓶呢，懂的都懂。”

說完，他揚了揚眉毛，目光故意掃過陳海，像是生怕他聽不見，又補了一句：“這種酒，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喝的。”

他說著，像個主持人一樣走了一圈，挨個給在座的同學倒酒，姿態十足，動作夸張，每倒一杯，都像在宣示著自己的財力和地位。

“來，李總，這一杯，敬你在地產圈的風生水起。”

“張琳副行長，這酒跟你氣質最配。”

等走到陳海跟前，趙源卻故意停住了手，舉著酒瓶看了他幾秒，又故意譏笑：“喲，陳海，你該不會是舍不得喝吧？還是說你怕，一口下去抵得上你半個月工資？”

桌上響起幾聲輕笑，有人低聲說：“趙源這人嘴損是真損，但說的也沒錯。”

可陳海只是端著那杯茶，依舊坐得穩如泰山，語氣淡淡地說了句：“我不喝酒，開車來的。”

“開車？”趙源一怔，隨即諷刺地笑了，“你那輛老大眾？哥們你就別拿這借口糊弄人了，幾十萬的酒你喝不起就直說，咱也不是不理解。”

他仿佛抓住了把柄，一句又一句地刺著，不見血卻刀刀到骨。這時候，坐在主位的方嵐青忽然輕輕笑了。

她端著酒杯，紅唇輕啟，似笑非笑地掃了趙源一眼：“趙總這番排場倒是挺足的，只是不知道，這酒到底算你的還是我的？”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趙源一愣，笑容有些僵：“方總別開玩笑了，不是說今天你請客嗎？”

04

方嵐青沒有接話，只是舉起手中的酒杯示意，眾人見狀紛紛起身給她敬酒。很快，宴席接近尾聲。酒過三巡，菜也基本見了底，同學們吃得滿面紅光，氣氛達到了一個微妙的“虛假高潮”。

趙源也喝得有點飄了，靠著椅背大笑著拍著桌子：“方總，今天你可是咱們班的大人物，擺這場局，氣派！改天你再來，我給你接風！”

他一邊說一邊看了看方嵐青，心里還盤算著，等會兒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合個影，發朋友圈顯擺一波。

可就在這時，方嵐青忽然放下酒杯，輕輕起身。她拍了拍裙擺，動作優雅得體，笑著說道：“菜都差不多了，我先去結個賬，大家繼續聊，稍等。”

“哎喲，方總親自買單，太客氣了！”

“看看這排場，酒店頭牌包間加82年拉菲，嘖嘖……真不是一般人能請得起的。”

“有錢人的世界，我們不懂。”

一幫人笑著奉承，語氣里既有真心羨慕，也有刻意捧場。趙源甚至主動拉開椅子，想要跟著出去，卻被方嵐青揮手攔住：“不用你跟，我熟。”

話說得不重，卻帶著幾分客氣疏離。趙源訕訕地縮回手，只能干笑：“嘿，瞧我這熱情。”

誰也沒在意她這一去，后來就再沒回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從五分鐘到十分鐘，從十分鐘到二十分鐘，終于，有人開始察覺到不對勁。

“欸，嵐青姐這是去哪兒了？不會還在排隊買單吧？”

“這大酒店也不至于吧，都快半個小時了。她該不會……提前走了吧？”

這話一出口，整個包間一下子安靜下來，空氣像被抽走了似的，安靜得連刀叉碰撞的聲音都清晰可聞。“不會吧……說好她請客的……”

“剛剛還好好的，這不會是借機溜了吧？”趙源眉頭緊皺，原本的酒意瞬間清醒一半，他剛想站起來去找人，門口卻突然傳來腳步聲。

“來了來了，估計她結完賬回來了。”眾人齊刷刷看向門口，然而——走進來的不是方嵐青，而是一位身穿制服、面帶職業笑容的酒店服務員。

“各位打擾了。”他微笑著鞠了一躬，“方女士已經為本次聚餐結清了餐費，不過——紅酒部分未包含在賬單內，請問由哪位客人結算？”

話音一落，包間瞬間死寂，連呼吸聲都放輕了。趙源猛地站了起來，聲音拔高了八度：“怎么可能？那瓶酒是我點的沒錯，可她不是說她請客嗎？”

服務員仍舊維持著微笑，從托盤上取下一張紙條，恭敬地遞上：“這是方女士離開前交代的，特意留給各位。”

眾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圍了過去，爭先恐后地伸頭看。紙條上的字跡清雋娟秀，只有短短八個字：“餐已結清，紅酒自費。”

05

“不是吧？那酒一瓶就要三十萬？”一個女同學驚呼，臉色頓時發白，“我、我剛才也喝了兩口啊！”

“趙源你點的酒，你自己付！”有人直接開口指責，聲音拔高，語氣中夾雜著惶急與憤怒。

“憑什么我掏？你們幾個不也喝了？”趙源眉頭緊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語速也快了，“一口一個兄弟的，現在都想撇清？”

“你自己非要裝闊，還擺出一副東道主的樣子，現在出事了就撇鍋，算什么男人？”

“別以為你現在做點小生意就能擺譜，真要掏錢了，還是兩眼一抹黑！”

推諉聲、爭執聲、吵鬧聲此起彼伏。剛才還觥籌交錯的一群人，如今雞飛狗跳、面目全非，人人都在算計自己到底喝了幾杯、該不該分擔，又或者怎么才能不出一分錢。

有人悄悄掏出手機掃了一眼余額，又悄悄塞回兜里，臉色青一塊白一塊；也有人開始想溜，可服務員早就站到了門邊，笑容得體，語氣卻不容拒絕：“不好意思，各位，賬單還未結清，暫時不能離席。”

空氣仿佛凝固了，誰也不肯先開口承擔責任，原本熱熱鬧鬧的聚會場，忽然變成一場誰都不愿接鍋的修羅場。

06

就在這時，包間門再次被推開。“咔噠”一聲，所有人條件反射地扭頭看去，方嵐青回來了。她身姿依舊挺拔，一身香奈兒長裙在燈光下光澤流轉，面容冷艷，步伐從容。

她腳步輕緩地走進來，視線緩緩掃過每一張尷尬的臉，最后定格在桌上的那瓶“風波之源”。空氣中酒氣、香水味、焦灼氣氛交織，她唇角卻緩緩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我不過離開一會兒，你們這是在演宮斗劇嗎？”她輕聲說，語氣溫柔得幾乎沒有波瀾，偏偏讓人如墜冰窖。

“你們不是一個個都說自己年薪百萬、生意紅火嗎？”她的目光逐一掠過那些方才還高談闊論、如今卻面色鐵青的“成功人士”，聲音忽然冷下去，“怎么一瓶酒就嚇得跟要命似的？”

趙源猛地站起來，臉上通紅一片，一是羞愧，二是惱怒：“你耍我們？這不是你請客嗎？什么紅酒不紅酒的，全是你設的套吧？”

方嵐青睨了他一眼，眼神冷得像刀鋒拂面：“我請的是聚餐，不包括你點的酒。”她頓了頓，嗓音陡然加重，“趙源，你點那酒的時候，可沒征求任何人意見，是你主動說要‘出點力’。現在怕了？”

她話音一落，有人開始竊笑，也有人面露尷尬。趙源一時語塞，嘴角抽了抽，瞪著她，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方嵐青忽然轉頭，望向角落里始終安靜如水的男人。

那是個從開席到現在幾乎沒開口的人。西裝普通，神情內斂，一直低頭喝茶。仿佛這一場喧鬧，始終與他無關。

“不過……”她的話鋒忽然一轉，眼神中泛起一絲揶揄，“要是真有人實在付不起，不妨求求某個人......”
她話音落下，全場陡然一靜，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陳海。目光之中，有狐疑，有譏誚，也有一絲不敢置信。

趙源第一個冷笑出聲，像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就他？一個窮打工的也能當‘總’？別鬧了，嵐青你這玩笑開得太大。”

他抬起下巴，嘴角冷笑愈發明顯：“他剛才還說自己月薪七千，連車貸都供不起呢。還‘陳總’……你干脆說他是上市公司老板好了！”

眾人紛紛附和：“別逗了吧，我記得他大學時候就挺普通的。”

“這幾年也沒聽他有什么動靜啊，誰認識他現在在哪兒上班？”搞不好真是啃老啃到三十五，還特意回老家蹭頓飯的。”

那些眼神像針一樣，一根根扎在陳海身上。而他，卻依舊坐得筆直，面不改色。指間的茶盞還在輕輕晃動，烏龍的香氣隨蒸汽裊裊升起，在他近乎不動聲色的神態下，竟帶出幾分“深藏不露”的氣息。

方嵐青卻笑了。她走到陳海身邊，俯下身子，輕輕在他身側坐下，視線平靜地望著他，聲音低柔：“陳總，您裝得也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