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出車禍被送進急診室的時候，爸媽掛了我的電話。

因為那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浪漫愛情至上，容不得第三人打擾。

包括他們的女兒，我。

“離離，不要這么自私，爸爸媽媽也有自己的生活。”

這句話，我已經聽得麻木了。

1.

人人都說我爸媽是甜寵文男女主。

一個是父母雙亡自幼不懂什么是愛的冷酷總裁。

一個是救贖了他的嬌軟美麗金絲雀。

當年，和爸爸又一次因為白月光分手后，媽媽才發覺了我的存在。

她本來是準備打掉我的。

可都進了醫院，她忽然又想起來爸爸的好，流下淚，還是躲到鄉下把我生了。

只是生下我之后，她終于決定擺脫過去當金絲雀的人生，做一名獨立女強人。

于是把我扔給了一對鄉下老夫妻照顧，自己跑出了國。

后來，爸爸幡然醒悟，出國追回了媽媽。

他們又糾纏了許久，終于和好了。

故事走向大團圓之時，他們才想起來，鄉下還有一個我。

2.

有時候，我會想。

如果他們一直把我忘下去，我的人生會不會還要好過一點。

他們想起來找我時，我已經兩歲多了，一直把那對老夫妻當成真正的爺爺奶奶。

雖然鄉下的生活粗糙了點，吃穿也簡陋，但我覺得自己還算幸福。

那天，奶奶給我熬了很甜的小米粥。

她擦了擦眼淚，說我要去過好生活了。

下午，爸爸媽媽來到了村子里，把我抱上了車。

我驚恐地呼喚爺爺奶奶，說我不要離開他們。

“你管誰叫爺爺奶奶呢？”

爸爸語氣有些不滿。

媽媽瞪了他一眼，說那對老夫妻在她生孩子時也提供了很多幫助，不像爸爸那時候光顧著和白月光逍遙。

兩個人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打情罵俏起來。

3.

新房子比我和爺爺奶奶住的紅磚房大很多很多。

媽媽給我看了一個粉色房間，墻紙是卡通貓咪，問我喜不喜歡。

可我更喜歡鄉下鄰居那只常來偷菜吃的小黃狗。

媽媽脫下了我的舊T恤，使勁給我套上了厚重的公主睡裙。

扎人的蕾絲面料讓我全身發癢。

“媽媽，這個不太舒服……”

我想脫下來，卻被媽媽抓住了手。

“穿習慣就好了，這是爸爸媽媽逛了一天給你選的呢，這樣才像個小公主。”

我低著頭，不敢說話。

爸爸長嘆了口氣。

“所以我就說當初你就不該離開我！離離都兩歲了，現在怎么養得熟！”

“這孩子是我想生的嗎？！這都是誰的錯？”

“我的錯我的錯。”

爸爸把媽媽笑著扛走了。

我迷茫地坐在床上，撓著身上泛起的紅點。

第二天一早，媽媽又發脾氣離家出走了。

爸爸追了上去。

身上的皮膚已經被我撓得滲了血，癢久了，也就感覺不到了。

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我現在只覺得餓得慌。

夠不到冰箱，我便把目光投向了別處。

晚上，爸爸媽媽終于笑鬧著回來了。

推開門，看見我在翻垃圾桶，媽媽尖叫了一聲。

他們立刻打電話安排人去請最好的保姆。

3

其實最開始，何姨對我還挺好的。

她給我做好吃的糕點，扎漂亮的小辮，講很多很多故事哄我睡覺。

還會主動給爸爸媽媽打視頻，讓我和他們說話。

看著屏幕里那對漂亮但陌生的男女，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爸爸皺起眉，怪何姨沒把我帶好。

何姨也就不再自討沒趣了。

半年過去，爸爸媽媽只回家過幾次，何姨態度也懶散下來。

她說她自己也有孫子要照顧，實在忙不過來。

家里清潔不打掃，飯也不做，買了很多預制餐，教我自己用熱水泡開了吃。

我有次吃吐了。

她慌里慌張地收拾了之后，又跟我說，我不能告訴爸爸媽媽，他們知道了會嫌棄我的。

有天中午，爸媽突然回來了。

“怎么感覺家里少了點東西。”媽媽奇怪道。

他們把何姨叫來問話，何姨說：

“離離正是調皮的年紀，很多東西都被她摔碎打壞了，只好拿去扔了。”

“不是我，是何姨……”

是何姨拿的，我看到過她有次出門的時候把客廳的花瓶裝進了包里。

何姨為難地嘆口氣：“離離還怪我上次說了她一頓呢，唉……”

爸爸一副不爭氣的眼神看向我：“離離，小小年紀就學會推卸責任了？”

媽媽扯了扯他袖子：“算了算了，也是鄉下那老兩口沒把離離教好。”

爸爸忍了火氣，開始仔細查看重要的東西。

“離離！其他東西就算了！那個八音盒是媽媽當年送爸爸的生日禮物！”

“你知道它有多珍貴嗎？！”

爸爸大步走了過來，媽媽擋在我的身前。

“裴彥，你什么意思，想打我的女兒？！”

“小潔，我只是覺得離離實在需要教育……”

媽媽氣沖沖地拎起包，“行，你教育，這個家我說不上話，我走。”

爸爸沖過去抱住她，兩人又開始拉拉扯扯。

“都有女兒了，怎么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別跟我鬧了……”

“你別想用女兒束縛我，我不是你的金絲雀，我有我自己的人生！”

爭執間，一個玻璃盤不小心被媽媽摔碎，碎片劃過我的臉。

——比臉更痛的是左胸口的位置。

我再也受不了了，從媽媽剛才打開的門跑了出去。

4.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拼了命地跑啊跑，想就這樣跑回鄉下那個小小的紅磚房，跑回爺爺奶奶身邊。

直到一頭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小朋友，看路呀。”

我淚眼朦朧地抬起頭，看到了一個穿白大褂的漂亮阿姨。

她對我笑了笑，又突然伸手摸上我的臉。

“咦，你臉上怎么流血了？”

“阿姨是附近診所的醫生，來跟阿姨上個藥，再把你送回家好不好？”

雖然何姨教過我不要和陌生人講話，但這個阿姨實在太溫柔了，我點了點頭。

“媽，平時你撿小貓小狗就算了，今天怎么還撿了個人回來。”

診所里有個小男孩一看到我就大聲嚷嚷道。

陳醫生敲了下他的頭，“軒軒，媽媽怎么教你的？對其他小朋友要禮貌，尤其是對女孩子。”

軒軒撅起嘴哼了一聲。

陳醫生把工具消了毒，小心地清理著我皮膚里的玻璃碎渣。

我痛得眼淚直掉，軒軒慌張地包里摸出兩塊糖給我。

包扎好之后，陳醫生才問我家在哪里，怎么一個人在外面跑。

我結結巴巴地抽噎著講了家里發生的事。

“天底下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爸爸媽媽只是有點誤會，你和他們講清楚就好。”

只是說這話時，陳醫生似乎也有一絲猶豫。

我還不想回家，陳醫生就讓我和軒軒玩一會兒。

軒軒把他的漫畫書給我一起看，又拿了超人玩具給我玩，他說他以后也要當超人。

他又問我以后要當什么。

我抬頭看了眼陳醫生，小聲說我以后想做醫生……

陳醫生笑得瞇起了眼。

我在診所玩了好久，這是我離開爺爺奶奶后最快樂的時間。

直到兩個保鏢闖進了診所，陳醫生問他們做什么，被他們推在地上，

5.

兩個保鏢抱起我就走，陳醫生費力地站起，吩咐了聲讓軒軒看店，就著急地跟了上來，一路跟回了我家。

客廳里，爸爸正抱著淚流不止的媽媽安慰。

“離離，你真的太不懂事了，你看媽媽都哭成什么樣了！”

“過來給你媽媽道歉！以后再也不要亂跑了！”

我咬著嘴唇，陳醫生把我護在身后。

“你們是怎么做人父母的，離離這么小一個女孩，臉上被刮進玻璃碎片都沒人管？！”

爸爸抬頭看了我臉上的繃帶一眼。

“哦，不好意思，謝謝你幫忙治療我們的女兒，你要多少錢？”

陳醫生胸口起伏著，看上去有些生氣。

“我聽離離講了一些你們家里的事，你們家最近少了些東西，保姆說是離離弄壞的是吧？”

“我建議不如你們去查查她的近期銀行流水，順便在家里裝個監控，看看到底是離離摔東西還是有人偷東西。”

爸爸冷眼看向何姨，她低頭不敢說話。

“何娟！你現在被解雇了！趕緊收拾東西滾！”

保姆哭哭啼啼地走了。

我看著陳醫生，覺得她好聰明好厲害，好崇拜她。

可不知道為何，陳醫生看我的眼神里卻有一絲悲傷。

很久以后我才懂，對大人而言，這些不過是細究就能想明白的事。

但我的父母卻懶得細究，因為他們不在乎錢，也不在乎我的感受。

陳醫生讓我以后可以去診所找她，拒絕了爸爸的錢離開了。

何姨收拾東西的時候，我忍不住去偷偷去看了眼。

她也看到我，冷笑道：

“裴離，難怪你爸媽不喜歡你，你真的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她這番話說得我特別難受。

我想到今天軒軒玩游戲輸了撲進陳醫生懷里撒嬌的樣子。

我也好想被誰這么溫柔地抱一抱。

回到客廳，爸爸叫我過去。

“離離，爸爸問你，你要說實話。”

我使勁點了點頭。

“何姨打過你嗎？”

“沒有。”

“罵過你嗎？”

“她今天說我是白眼狼……”

“那之前呢？”

“……沒有。”

他正了臉色，嚴肅地跟我說：

“爸爸剛才誤會你了，這一點跟你道歉。但這件事，爸爸覺得你也有錯。”

“我們家里又不缺錢，何姨是我們篩選了好久才選出的保姆，除了手腳有些不干凈之外，其他方面都做得還行對吧？”

“早在發現她第一次偷竊的時候，你就應該自己處理好這件事，要么趕走她，要么拿出你的氣場去告誡她讓她不要再犯錯，也不至于現在弄成這樣……”

“你看現在，又要去找新保姆了，爸爸媽媽哪里有這么多時間，多麻煩啊。”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他嘆道：“你是真的有點讓我失望，離離，爸媽希望你能獨立一點。”

6.

為了訓練我獨立的能力，爸爸把我送到了寄宿小學。

因為是突然轉學進來的，我融不進班上三三兩兩的小團體。

唯一跟我說話的是我的同桌，他是一個特別胖還不愛洗澡的男生，其他同學也不愛搭理他。

可有次，他要抄我的作業，我不給他抄，他生氣了直接搶過我的作業本扔出窗。

沒想到這一行為直接被班上的同學起哄夸他牛逼。

他得意起來，為了繼續炫耀他的“牛逼”，開始變本加厲地欺負我。

扯我的頭發、撕我的校服、動不動就拿起文具盒往我頭上砰的一砸。

其他人紛紛叫好。

我哭著去告老師，可寄宿學校都是一群父母都不管的小孩兒。

所以老師也不怎么管，讓我學著自己處理。

有天我肚子有點痛，被同桌搭話時沒有理他，他氣得扯過我的板凳，把我推到了地上。

突然有人大喊道：“裴離被你打出血了！”

“裴離要死了！”

我一摸身后，果然一大片血。

我慌慌張張地跑去學校電話亭打電話。

爸爸媽媽的電話還是一如既往地打不通。

我又打到公司，助理姐姐接了，這才轉交給爸爸。

可還沒等我說完情況，他就不耐煩道：“裴離，那是月經！你們學校老師沒教生理課嗎？！”

“教了……”

可我當時被所有人起哄說要死了，太害怕了，一下子腦子全亂了。

只是想死之前，給爸爸媽媽說一聲而已。

爸爸又嘆了口氣。

“離離，你怎么這么弱智？爸爸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在接觸公司管理了。”

“你這個樣子，爸爸以后怎么放心把家業交到你手上？！”

“我現在都懷疑你是不是爸爸的……”

說到這里，他突然頓了頓，壓低了嗓子問我：

“離離，我問你，你有沒有看到過媽媽和其他叔叔說話？特別是有個個子比爸爸還高，眼角有痣的？”

我連他和媽媽的面都看不到，又怎么會看到其他叔叔。

但爸爸的語氣突然冷漠又生疏，讓我有點害怕，我又哭了起來。

“哎好了好了！”爸爸不耐煩地打斷我，“我找人過來看看你！”

7.

來的是剛才接電話的助理姐姐，王婷。

她給我帶了一袋子衛生巾，耐心地教我換，還問我在學校情況怎么樣。

我小聲說了我被欺負的事，她立馬帶我去找班主任。

因為有家長來了，班主任這才出面去管事。

他把我換到了一個成績比較好的女生旁邊，還把欺負我的那個胖同桌罰了站寫了檢討。

王婷姐姐溫柔地問我，還有沒有其他煩惱。

我說：“我還是不喜歡這里，同學們都不和我玩……”

“離離，那就好好學習，在讀書這種正經事上把他們比下去。”

“好好學習有用嗎？”

“有用呀，姐姐以前家里很窮，也是經常被同學欺負，可姐姐就不在意那些目光，拼命讀自己的書，最后考上了國內最好的大學，所以現在才能進入你爸爸的公司當助理。”

“爸爸的公司這么厲害嗎？”

“是呀，你爸爸和媽媽都是我很崇拜的人，你看，現在我的日子都好起來了，還交了新房子的首付呢。當然，你以后肯定比姐姐還要出息。”

“我們先定個小目標，如果你考上市里最好的初中，姐姐就帶你去游樂園玩。”

我和她拉了鉤。

走之前，王婷姐姐還給我買了很多書和新文具。

為了實現和她的約定，我開始認真上課，認真寫作業，成績慢慢爬到全班前十名，再穩定到前三名。

時光轉眼過去，我成功考上了市里最好的初中。

包括我，學校只有五個人考上了這所中學，校方給我們發了獎狀，大力表揚了一番。

媽媽笑著說晚上要給我辦慶功宴。

我被送去會所做了幾個小時的造型，頭發上抹了重重的發膠，收身的裙子勒得胸口發悶，胸口已經癢得泛紅了。

媽媽皺了下眉，讓化妝師多給我身上拍點粉。

鏡子里的我和媽媽一樣，像一個精致的洋娃娃。

說是為我準備的慶功宴上，來了很多和爸爸媽媽一樣貴氣漂亮的叔叔阿姨。

有個阿姨的女兒主動上臺去表演了一首小提琴。

所有人都滿意地鼓掌，媽媽看向我：

“離離，你作為今晚的主角，也去給大家表演一下才藝吧。”

“我、我沒有什么會的才藝……”

無數視線驚訝地掃了過來，媽媽尷尬地笑著摸我的頭。

“鋼琴呢？跳舞呢？難道這些都沒學嗎？”

“學校沒有教這些……”

回去的路上，媽媽一言不發，顯然對我非常失望。

我小聲問了一句：“王婷姐姐呢？”

我想謝謝她，還想讓她實現那個帶我去游樂園玩的約定。

沒想到媽媽突然叫起來：“我不夠資格做你媽，王婷才有資格是吧？！”

爸爸忙道：“小潔，在孩子面前說什么呢！我都說了我和她完全沒關系！”

隨即又轉過頭來教訓我：

“離離，以后別在你媽面前提這個名字！這么大的人了還不懂事！”

我咬著嘴唇，低下了頭。

王婷姐姐的下落，很久以后，我才知道。

原來是有次媽媽看到爸爸和她說話時靠得太近，不開心了，又一次要鬧離婚。

爸爸為了哄她，當即把王婷姐姐趕走了。

光這還不能讓媽媽滿意，于是又發了警告讓市里和他有合作的公司都不許雇用王婷。

冰美人媽媽這才露出笑容。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只是想到了王婷鼓勵我時，充滿希冀的目光，說日子終于都好起來了那些話。

也不知道她后來怎么樣了。

8.

初中不再是全封閉寄宿，爸爸說為了獎勵我，也讓我能夠好好學習，在外面給我租了房子，我不用和其他同學擠著住宿舍。

房子很豪華，在熱鬧的市中心。

可是離學校非常遠，往返一趟要擠四十分鐘公交。

開學兩天后，我猶豫著提出還是想寄宿。

爸爸訓斥我不知好歹，說這間房子還是他托關系租到的，其他人根本租不到這么好的地段這么好的房。

說完就掛了電話。

開學之后，我開始代寫作業、代拿快遞、甚至是幫寄宿的同學掛手機游戲，終于攢夠了住宿費。

可當我興沖沖地拿出一堆一兩塊的紙幣時，班主任為難地告訴我，住宿名額已經滿了。

那天放學，我在學校操場上坐了很久，天完全黑了才離開。

有只臟兮兮的貓突然從花壇里躥出來，一直跟在我腳后。

我不喜歡貓，我喜歡狗。

可當它一路跟著我到公交站時，我終于忍不住，蹲下去摸了摸它的頭。

“你爸爸媽媽也不管你嗎？”

“喵——”

我把它抱了起來。

9.

我把小貓洗干凈，帶去打了疫苗，給它取名牛奶。

牛奶很乖，不撓人，晚上也不亂叫，只是不喜歡睡在我給它準備的貓窩，喜歡貼著我睡覺。

我每晚回去都要抱一會兒它，聽說養寵物能夠降低患抑郁癥的概率，看來是真的。

初中同學們也都很好，沒有人欺負我，班長發現我之前給人代寫作業，還問我家里是不是很困難。

我點了點頭。

她便建議我去給校刊投稿。

拿到第一筆稿費后，我請班上同學吃了冰棍，班長帶頭讓大家喊謝謝裴離。

我感覺到生活漸漸好了起來。

可有一天，我回到出租屋里，卻發現一切都變樣了。

爸爸媽媽端坐在客廳，尖銳的貓叫聲不斷，我這才注意到牛奶被關在他們腳邊的籠子里。

我不敢吭聲，下意識先去換鞋，卻沒有找到鞋柜在哪兒。

仔細一看才發現擺放的位置換了。

“離離，你這屋子都亂成什么樣了，下午已經請了保潔給你大掃除過了。”

我悶悶地點著頭，“媽媽，牛奶……你把我的貓關起來做什么？！”

“這只貓還挺可愛的，你現在讀書不方便，媽媽帶回去幫你養。”

我頭一次對他們的意見表示反抗，拼命搖著頭，想去把籠子拿過來。

爸爸勸道：“媽媽喜歡這只貓，你給媽媽拿去養怎么了？”

“我們總能比你養得好，你放假回家去和它玩，不還是一樣的？”

“心思多放在學習上，別以為小學成績好就了不得了，初中和未來的高中競爭更大，你整天想著玩貓哪里能學進去？！”

我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不明白，我的爸爸媽媽，為什么就連這一點點讓我幸福的事他們也不肯給我？

天底下其他爸爸媽媽也是這樣的嗎？

爸爸還在吼我哭什么哭，媽媽嬌嗔地打了他一下，讓他別欺負女兒。

最后的妥協方案是等我中考完就把牛奶還給我。

10.

牛奶被帶走后，我這段時間都渾渾噩噩的。

有次在過馬路時，沒有注意到紅綠燈，一輛摩托車已經沖了過來，將我撞倒在地。

司機慌張地下車道歉。

我膝蓋見了血，全身痛得厲害，連話都說不出來。

司機把我送到醫院，還好經檢查只是骨折，沒有什么內傷。

做手術時需要家屬簽字，我強忍著痛，撥了爸爸的號碼。

嘟聲響起來的同時，我在心里拼命想著等下要說的話。

爸爸媽媽別擔心，只是小手術，簽個字你們就可以走了，不用管我——

然后，電話掛斷了。

之后就打不通了。

媽媽的電話則是完全關機。

醫生那邊為難地交流完情況之后，還是先把手術給我做了。

只是術后需要住院休養，他說我是未成年，最好父母還是來簽個字陪下床，班主任也說要請假最好還是家長親自去學校說一下。

嘟、嘟、嘟——

打不通。

還是打不通。

我坐在病床上，手遮住臉，無聲地流下眼淚來。

“你是……離離？！”耳邊響起驚訝的聲音。

我抬頭，疑惑地看著面前的男生，覺得有些眼熟。

“診所！超人！”他提示道。

我想起來了，“你是陳醫生家的……軒軒？！”

“是啊！”他笑起來。

軒軒比我高一屆，今年初三，已經保送進重點高中了，現在基本上是放假狀態。

他今天是來陪一個打球受傷的朋友來醫院的，沒想到這么巧會碰到我。

“對了我媽后來還等著你去找她玩呢，你怎么都不來了！”

“我后來去讀了寄宿學校……陳醫生現在怎么樣了？”

“好著呢！倒是你，怎么每次見面都哭得一臉臟兮兮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盡量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地講了現在的情況。

“總之，就是這樣嘛，我爸媽找不到人，司機賠的錢也不知道能再住院幾天，學校功課也要落下了，唉，倒霉事一起撞上了……”

軒軒摸了摸我的頭。

傍晚的時候，陳醫生帶著雞湯敲了敲我的病房門。

看到她，我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不知道是不是軒軒打過招呼，陳醫生沒有多問我父母的情況，只是溫柔地拍著我的手，讓我不要擔心住院費的事。

之后的日子，他們都陪著我，軒軒更是被陳醫生逼著給我日夜補課。

在軒軒這個大學霸的幫助下，我的功課不僅沒有落下，返校后的第一次月考還考了全班第一。

11.

之后，我再也沒有主動給爸媽打過電話，他們自然也沒有電話進來。

幸好最后一年的學費已經交過了，吃飯和買文具這些必要花銷，靠著稿費和繼續跑腿代拿快遞這些錢，也基本上足夠支撐了。

直到中考結束，他們一次也沒聯系我。

恐怕都忘了我今年中考這回事。

可我還記得要抱回我的牛奶呢。

我收拾了很久出租屋，能打包寄回家的都寄了，最后還是一個人提著行李箱和兩大包東西上了火車。

等我來到家門口時，已經是晚上10點了。

夜風刺骨。

指紋鎖提示錯誤。

我換手指多次試了很多次，又試了密碼，錯誤，還是錯誤。

直到錯誤次數太多提示禁止解鎖12小時。

使勁敲門，繼續打電話，自然也是無人應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