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昭明,咱們去你外婆家看一眼吧。"
我爸突然冒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正看著車窗外飛逝的田野發呆。
我愣了一下,扭頭看向他。我爸的手緊握著方向盤,眼睛直視前方,但我能感覺到他內心的不平靜。
外婆家?
從小到大,我爸幾乎從來不提外婆,更別說帶我去看她了。我隱約記得小時候見過一個慈祥的老太太,給我帶過糖果,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為什么突然要去外婆家?"我忍不住問道。
我爸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她是你媽的母親,你應該去看看她。"
01
我叫林昭明,今年剛滿二十歲。
從我記事起,家里就只有我和我爸兩個人。我們住在縣城東頭的一個小院子里,房子是租的,一個月三百塊錢。院子不大,但我爸收拾得很干凈,還在角落里種了幾棵蔬菜。
我爸叫林建華,今年四十五歲,是個裝修工。他手藝不錯,在縣城小有名氣,但賺的錢也就夠我們爺倆過日子。
鄰居張大媽是個熱心腸的人,經常給我們送點自己做的菜。但她有個毛病,就是愛背后議論別人。
"老林真不容易啊,一個大男人帶孩子。"每次見到我爸,她都要感嘆一番。
"可不是嘛,昭明這孩子也懂事,從小就幫著干活。"
"都是他媽沒良心,跟別人跑了,一走就是十五年。"
"張大媽,您小聲點。"我爸每次都會這樣說,然后趕緊拉著我回家。
但張大媽根本不在意:"怕什么?又不是我說錯了。當年蘇雁跟那個開貨車的男人走的時候,我親眼看見的。"
"真的假的?還有這事?"鄰居王大爺也湊過來。
"能有假嗎?那天半夜,我起來上廁所,就看見蘇雁拎著個包袱從門口出來,上了一輛貨車就走了。昭明那時候還小,在屋里哭得撕心裂肺的。"
"那老林怎么說?"
"能怎么說?男人的自尊心都強,死活不承認老婆跟人跑了,只說是回娘家了。后來時間長了,也就不提了。"
"那這么多年,她就沒回來過?"
"回來干什么?人家現在指不定過得多好呢。聽說那個開貨車的挺有錢的,在省城買了房子。蘇雁跟著他享福去了,哪還記得這個破地方。"
"那昭明這孩子真可憐,從小沒媽疼。"
"可不是嘛,不過老林對這孩子好得很,什么都給最好的。前些年昭明生病,老林背著跑了好幾趟醫院,鞋都跑爛了。"
每當聽到這些話,我爸總是默默地低下頭,加快腳步往家走。我知道這是他的痛處,所以從來不在他面前提起。
但我心里其實很好奇,我媽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她為什么要離開我們?她現在過得好嗎?
有一次,我忍不住問張大媽:"張奶奶,我媽長什么樣?"
張大媽愣了一下,然后說:"你媽啊,長得挺好看的,瓜子臉,大眼睛,說話聲音也好聽。當年老林能娶到她,村里多少人羨慕呢。"
"那她為什么要走呢?"
"唉,女人心,海底針??赡苁窍幽惆譀]本事,掙不了大錢吧。那個開貨車的當時手里有錢,蘇雁就跟著跑了。"
"她走的時候,我真的在哭嗎?"
"哭得可厲害了,一直喊媽媽,喊得人心都碎了。你爸那天晚上追出去好遠,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那我爸很傷心嗎?"
"何止是傷心,簡直是絕望。有好幾天都不吃不喝的,我們都擔心他想不開。后來看你一個小孩子沒人照顧,他才慢慢振作起來。"
張大媽的話讓我對我媽產生了更復雜的情感。恨她拋棄我們,但又忍不住想她。
但奇怪的是,我爸從來不在我面前說我媽的壞話。每次我試探著提起,他總是沉默著轉移話題。
"爸,您恨我媽嗎?"有一次吃飯的時候,我突然問道。
我爸手里的筷子停了一下,過了很久才說:"恨有什么用?人各有志,強求不來。"
"可是她拋棄了我們啊。"
"昭明,不要這樣說。"我爸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雖然她對不起我們,但你不能一輩子活在仇恨里。那樣只會毀了你自己。"
"可是她拋棄了我們。"
"正是因為她拋棄了我們,我們更要活得好好的,證明我們不需要她。"我爸的語氣堅決,"仇恨是毒藥,會把你變成一個扭曲的人。"
"那什么時候我才算成熟?"
"當你能夠理解復雜的人性,能夠包容別人的選擇的時候。"
我不明白我爸這話是什么意思,但看他不愿意多說,我也就不再追問了。
02
我爸這個人很奇怪,平時話不多,但對我特別好。
我小時候體弱多病,三天兩頭往醫院跑。我爸每次都是抱著我,一跑就是幾公里。那時候我們家沒有車,去醫院只能靠走路或者坐公交車。
記得有一次,我半夜發高燒,燒到39度多。我爸背著我往醫院跑,那天下著大雨,路上很滑。我爸一邊跑一邊安慰我:"昭明別怕,馬上就到醫院了。"
"爸,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在他背上迷迷糊糊地問。
"說什么傻話,你是我兒子,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爸的聲音很堅定,但我能感覺到他在顫抖。
到了醫院,我爸渾身都濕透了,但他顧不上自己,一直守在我床邊。
"醫生,我兒子怎么樣?"他一遍遍地問。
"孩子沒事,就是普通的感冒發燒,打了退燒針就好了。"醫生安慰道。
我爸這才松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放心地摸摸我的額頭。
"爸,您去休息一會兒吧,我沒事了。"我看他眼睛都熬紅了。
"不行,我得看著你。萬一你又燒起來怎么辦?"
第二天早上,我燒完全退了,我爸才露出笑容。結果他自己倒是感冒了,但還是堅持去工地干活。
"爸,您生病了就別去干活了。"
"不去不行,得掙錢給你買藥。"我爸咳嗽著說,"家里就我一個人掙錢,不能停。"
"爸,您別這么拼了,我的病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不行,孩子的病不能拖。"我爸很堅持,"家里就我一個人,必須把你照顧好。"
為了給我看病,我爸經常加班加點干活,手上的繭子一層又一層。有時候傷了口子,他也不舍得買好藥,就用最便宜的紅藥水抹抹。
每次看到我爸這么辛苦,我心里都很難受。如果我媽還在就好了,我爸也不會這么累。
"我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報答您。"
"傻孩子,你好好長大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我爸摸摸我的頭,然后嘆了口氣,"要是你媽在就好了,我一個大男人,很多事情都不會。"
"她都不要我們了,還想她干什么?"我當時有些憤憤不平。
"昭明,不要這樣說。"我爸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但過了一會兒又無奈地搖搖頭,"算了,說這些也沒用。"
"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我爸嘆了口氣,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她既然選擇了離開,我們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別再想她了。"
這種話我爸說過很多次。我能感覺到,雖然我爸嘴上說不想我媽,但心里還是很痛苦的。畢竟是夫妻一場,被拋棄的傷害不是那么容易忘記的。
上小學的時候,班里有個同學家里很有錢,經常在班上炫耀。
"我爸給我買了新游戲機!"
"我家又買了新車!"
"我媽說要帶我去旅游!"
聽到這些,我心里很羨慕,但從來不跟我爸提起。我知道我們家的條件,不能給我爸添負擔。
但我爸很細心,他注意到了我的情緒變化。
"昭明,是不是同學有什么東西你也想要?"有天晚上,他突然問我。
"沒有啊。"我不想讓他為難。
"別騙爸爸,我看得出來。"我爸坐到我身邊,"你想要什么就說,爸爸想辦法。"
"真的沒有,我什么都不缺。"
"昭明。"我爸的聲音很溫柔,"你是我兒子,我希望你過得開心。錢沒了可以再掙,但是你的童年只有一次。"
最后,我還是說出了想要游戲機的事。我爸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第二天就去給我買。
當我拿到游戲機的時候,心里既高興又難受。高興的是我終于有了游戲機,難受的是我知道這花了我爸多少錢。
那天晚上,我偷偷聽到我爸在跟張大媽借錢。
"張大媽,能借我二百塊錢嗎?昭明要買個東西。"
"老林,你這個月不是剛交了房租嗎?手頭怎么又緊了?"
"給孩子買了個游戲機,花得有點多。"
"你這個爸爸當得,孩子要什么就給什么,這樣會把他慣壞的。"
"沒事,孩子高興就行。再說,他平時很懂事,從來不亂要東西。"
聽到這話,我眼淚就下來了。我爸為了我,真的是什么都愿意做。
從那以后,我再也不向我爸要任何東西,而是更加努力地學習,希望長大后能報答他。
03
上初中的時候,班里有個同學叫劉明,他總是喜歡嘲笑別人。
"林昭明,聽說你媽跟別的男人跑了?"有一天課間,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大聲說。
"你胡說什么?"我當時氣得臉都紅了。
"我沒胡說啊,我媽說的。說你媽嫌你爸窮,跟一個開貨車的男人走了。"劉明得意洋洋地說,"你現在是沒媽的孩子。"
"你閉嘴!"我沖上去就要跟他打架。
"怎么?說中了?"劉明繼續挑釁,"沒媽的孩子就是野種!你爸一個裝修工,能有什么出息?"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拳打在他臉上。我們扭打在一起,同學們圍成一圈看熱鬧,最后被老師拉開了。
老師把我們叫到辦公室訓話。
"林昭明,你為什么打人?"
"他罵我。"我咬著牙說。
"罵你什么?"
我不想說,只是低著頭。
"劉明,你說了什么?"
"我就說了他媽跟人跑了的事,他就打我。"劉明一副委屈的樣子。
老師看看我,又看看劉明,最后說:"劉明,以后不要亂說別人的家事。林昭明,有什么不高興的要用嘴說,不能動手。你們兩個都回去寫檢討。"
回家后,我爸看到我臉上的傷,急得不行。
"怎么回事?誰打的?"
"跟同學打架了。"我不想詳細說。
"為什么打架?"
"沒什么,就是一點小矛盾。"
但我爸很聰明,第二天就去學校了解情況。老師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
那天晚上,我爸把我叫到身邊。
"昭明,爸爸知道你為什么打架了。"
我沒說話,只是低著頭。
"是不是有人說你媽的壞話?"
我點點頭,眼淚掉了下來。
我爸把我摟在懷里,輕輕拍著我的背:"昭明,記住爸爸的話,永遠不要因為別人的話而傷心。"
"可是他們說我媽跟人跑了,說我是野種。"
"你不是野種,你是我的兒子,是我的驕傲。"我爸的聲音很堅定,"至于你媽...她既然選擇了那樣做,就不用再管她了。"
"為什么每次提到她,您都不愿意多說?"
"因為說了只會讓我們更難受。"我爸的眼神很復雜,"她傷害了我們,提她干什么?我們父子倆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這種話我爸說過很多次,但從來不解釋到底是什么情況。這讓我對我媽的事情更加好奇。
高二那年,我無意中聽到鄰居王大爺和別人聊天。
"老林這些年真不容易,一個人帶孩子,開支又大。"
"是啊,昭明這孩子懂事,學習也好。"鄰居李大嬸點點頭。
"聽說昭明要報補習班,那學費可不便宜。"
"老林為了孩子,什么錢都舍得花。前幾天還看他去銀行貸款呢。"
"沒辦法,一個人養孩子壓力大。"
我聽著心里很難受。原來我爸為了供我讀書,連貸款都要去辦。
回家后,我試探著問我爸:"爸,咱們家經濟壓力是不是很大?"
"怎么突然問這個?"我爸有些警覺。
"就是想了解一下,我也快成年了,應該知道家里的情況。"
我爸想了想,坦率地說:"確實有點緊,但還能應付。主要是你的學費和生活費,不過這些你不用操心。"
"爸,要不我去打工掙點錢?"
"不行。"我爸的態度很堅決,"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其他的我來想辦法。"
我爸這種反應讓我既感動又心疼。他一個人承擔這么多,卻從來不讓我看到他的困難。
那天晚上,我試探著問:"爸,外婆她還好嗎?"
我爸愣了一下:"你怎么突然問起外婆了?"
"就是想起來了,我們好久沒去看她了。從我媽走了之后,我們就再也沒去過外婆家。"
"是很久沒去了。"我爸點點頭,"你姑姑偶爾會打電話告訴我一些外婆的情況,但我們確實很少聯系。"
"為什么不去看看她?"
"主要是我放不下心里的坎。"我爸坦率地說,"雖然知道外婆是無辜的,但看到她就會想起你媽,心里不舒服。"
我爸這種心態我能理解。被傷害過的人,很難面對與傷害者有關的一切。
04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我考了568分,超過本科線50多分。我爸高興得像個孩子,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告訴親戚朋友。
"我兒子考上大學了!某師范大學!"他在電話里大聲說著,聲音都在顫抖。
那天晚上,我爸破天荒地買了瓶白酒,說要和我喝一杯慶祝。我們在院子里擺了個小桌子,還炒了幾個菜。
"昭明,你長大了。"他舉著酒杯,眼睛濕潤,"你考上大學,我比什么都高興。"
"爸,這些年辛苦您了。"我也舉起杯子。
"不辛苦,看到你有出息,我所有的辛苦都值得。"我爸喝了一口酒,臉色有些陰沉,"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你媽還在,看到你考上大學會是什么反應。但是想多了也沒用,那個女人早就忘了我們。"
"爸,您還會想她嗎?"我試探著問。
我爸沉默了很久,喝了一大口酒,才說:"想什么想?想她在別的男人懷里過得有多好嗎?"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苦澀,"十五年了,我早就想明白了。有些人就是這樣,說走就走,絕情得很。"
"那您恨她嗎?"
"恨過,但現在不恨了。"我爸搖搖頭,"恨一個人太累了,而且她也不值得我恨。我現在只想把你培養成才,讓她將來后悔去吧。"
"什么原因?"
"等你真正成熟了,就會明白的。"
我有些不耐煩了:"爸,您總是這樣說,到底什么時候我才算成熟?"
"當你能夠理解復雜的人性,能夠包容別人的苦衷的時候。"我爸看著我,眼神很深沉,"當你知道什么叫責任,什么叫犧牲的時候。"
"我不懂您在說什么。"
"不懂就對了。"我爸苦笑了一下,"如果你現在就懂了,說明你經歷的痛苦太多了。"
那天晚上,我爸喝了很多酒,最后有些醉了。
"昭明,這些年苦了你了。"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眼淚流了下來。
"您為什么這么說?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一個人帶孩子,確實有很多照顧不到的地方。"我爸的聲音有些顫抖,"如果你媽不走...如果我們家是完整的,你會過得更好。"
我心里一震:"爸,您別這樣想。我們現在過得很好。"
"是啊,我們過得很好。"我爸用力點頭,"沒有她,我們也能過得很好。她走了是她的損失,她錯過了看著兒子成長的機會。"
我能感覺到,酒精讓我爸的情緒波動很大,一會兒難過,一會兒又充滿斗志。
就在我以為我爸要說出什么的時候,他卻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我爸醒來后,完全不記得昨晚說過什么了。但我卻一夜沒睡,腦子里一直在想他的話。
到底有什么事情他隱瞞了我這么多年?
幾天后,我爸突然說要帶我去省城看看學校。
"這么急?錄取通知書都還沒到呢。"
"先去看看也好,熟悉熟悉環境。"我爸很堅持,"你馬上就要離開家了,我想陪你多走走。"
我能理解我爸的心情。這些年來,我們爺倆相依為命,感情特別深?,F在我要去外地上大學,他肯定舍不得。
"那什么時候出發?"
"明天吧。"我爸說得很急,"趁著現在有時間。"
但讓我意外的是,在去省城的路上,我爸突然提出了一個奇怪的要求。
05
"為什么突然要去外婆家?"我忍不住問道。
我爸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動作。
"上個月你姑姑打電話來,說外婆病得很重,想在臨終前見見你。"他的聲音有些沉重,"你姑姑說,外婆一直念叨著想看看你長什么樣了。"
"姑姑?"我有些疑惑,"我爸那邊的姑姑嗎?"
"不是,是你媽的妹妹。"我爸解釋道,"她和你媽不一樣,是個善良的人。這些年偶爾還會給我打個電話,問問你的情況。"
"那為什么現在才去?"
"我一直在猶豫。"我爸嘆了口氣,"畢竟那里有太多不愉快的回憶。但你馬上要去外地上大學了,可能很多年都回不來。老人家都八十多了,這可能是最后一次機會了。"
我爸這樣說,我也不好反對。但心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我爸從來不是一個隨意改變計劃的人,今天這么反常,肯定有什么原因。
"那外婆她現在還好嗎?"
"應該還好吧。"我爸的聲音很低,"也有段時間沒去看她了。"
去看她?這話讓我更疑惑了。
"您以前去過?"
"嗯,偶爾去一次。"我爸說得很簡單,但我能感覺到他在刻意回避什么。
"那為什么從來不帶我去?"
我爸又沉默了,過了很久才說:"有些事情,時候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這種話又來了。我爸總是這樣,每次涉及到家里的事情,他都會說"時候到了自然就明白"。
"什么時候?"我忍不住追問。
"等你真正長大了。"
"我都二十歲了,還不算長大嗎?"
"年齡不代表成熟。"我爸搖搖頭,"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體驗、去理解。"
車子開了兩個多小時,我們終于到了青山鎮。這是一個典型的北方小鎮,街道不寬,兩邊都是低矮的房屋,偶爾能看到幾棵老槐樹。
"我記得以前來過這里。"我看著街道兩邊的房子,覺得有些眼熟。
"小時候帶你來過幾次。"我爸點點頭,"不過你那時候太小,可能記不清楚了。"
"為什么后來就不來了?"
"因為...因為一些原因。"我爸又開始支支吾吾。
我們的車子在鎮上繞了幾圈,我爸似乎在找什么地方。他不時地停下來問路人,神情越來越緊張。
"請問,王翠花家怎么走?"我爸搖下車窗問一個賣菜的大媽。
"王翠花?你們找她干什么?"大媽看著我們,表情有些奇怪。
"我們是她的親戚,聽說她身體不太好,來看看。"我爸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大媽點點頭,"她家在前面那條胡同里,門牌號是17號。你們是從縣城來的吧?看著面生。"
"嗯,很久沒來了。"我爸簡單回答。
我注意到,大媽的眼神有些好奇,但也沒多問什么。
"爸,剛才那個大媽為什么問那么多?"
"小地方的人都這樣,比較好奇。"我爸解釋道,"而且我們確實很久沒來過了,她不認識我們也正常。"
我們按照大媽指的方向繼續開車,很快就找到了那條胡同。胡同不寬,兩邊都是典型的農家小院,青磚黑瓦,木門半掩。
車子開得很慢,我爸顯得有些沉默。
"爸,您沒事吧?"我擔心地問。
"說不緊張是假的。"我爸坦率地承認,"十五年沒來了,而且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見外婆。人都是要死的,見證一個人的離去,總是讓人心情沉重。"
"要不我們就別去了?反正我對外婆也沒什么印象。"
"既然答應了你姑姑,就不能食言。"我爸搖搖頭,"而且外婆想見你,這可能是她最后的心愿了。做人要有始有終。"
我能理解我爸的心情。面對死亡,任何人都會感到沉重。
我們找到了17號,那是一個很普通的農家小院,院門有些陳舊,上面的紅漆都褪色了。院子里隱約能看到一些蔬菜,還有一棵老棗樹。
我爸把車停在門口,但沒有立刻下車。他的手緊握著方向盤,臉上的表情非常復雜。
我們在外婆家門口停了很久,我爸的神情越來越復雜。他幾次想下車,又坐了回去,手指在方向盤上不停地敲著。
"爸,到底怎么了?"我忍不住問道。
我爸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昭明,你自己進去看看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疑惑地看著他,但還是下了車。那是一個典型的農村小院,青磚瓦房,院門半掩著。
我推開那扇有些破損的木門,院子里靜悄悄的,只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我朝里屋走去,心里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
當我推開里屋的門,看清楚床上躺著的那個人時,我整個人瞬間石化了,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大腦完全停止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