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趙大偉,你今年50歲,也該走了!公司給你一百萬的補償,已經是看在老員工的份上,很給你面子了!”
趙大偉聞言,并沒有多言,沉默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收拾東西。從他25歲到50歲,在“遠航科技”工作了整整25年,是名副其實的老員工、老資歷。
老總余強曾經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公司發展好了,就給趙大偉股份,升職加薪,可到頭來,升職加薪的都是余強親戚,趙大偉空落個“最敬業的員工”稱號,其他什么都沒有。
又一批年輕技術工被招聘進來后,趙大偉被解聘了。
他沒有哭鬧,當他收拾好東西走人,可次日醒來,卻發現余強一夜之間給他打了100個電話。
01.
趙大偉拿著公司給的補償金以及零零散散的個人物品回家時,妻子楊春紅傻眼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丈夫,驚聲問道:“余強他、他真把你辭了?”
“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初那么難,你陪著他一步步走過來,現在好日子過上了,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凈了!”楊春紅一邊說,一邊捋起袖子要去遠航科技要個說法,可卻被趙大偉一把拉住。
他神色淡淡,似乎從未因被辭退而悲傷,反倒勸說妻子:“算了,人家早就想這樣做了,你去問也沒用。”
趙大偉是遠航科技最早的一批員工。
當時的遠航科技公司連個完整的辦公樓都沒有,只租得起市郊一棟三層小樓的半層空間,員工一共才十幾個人,連前臺都是輪流客串的。
公司辦公室的桌椅是從跳蚤市場淘來的破舊貨,趙大偉和另一個同事合力一下午才把螺絲擰齊、支架釘牢。桌面上的漆掉了一大塊,他們就找舊報紙糊上,鋪塊鼠標墊糊弄過去,一干就是好幾年。
那時候沒有績效制度,誰能扛就多干一點,趙大偉一邊寫代碼,一邊修服務器,測試也他包,產品上線前夜他通宵加班,客戶出問題,他第一時間去現場。售后講解也是趙大偉一手包辦,從來不問能不能加班補助,一心想著“把產品做出來。
余強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小老板,穿一件洗得發白的T恤,天天揣著筆記本電腦在各個員工桌前轉,哪里看不懂就湊過去虛心請教。有時候他為了一個數據接口的調配問題,能彎著身體在趙大偉工位邊待小半小時,一邊用記事本寫著公式一邊低聲問:“趙哥,你是咱們公司的主心骨,你教教我,這事該怎么辦?”
趙大偉是個不善多言的人,余強為人爽快,對他也尊重,他也從不吝嗇自己的技術知識,常常一講就是兩個小時,死心塌地地跟著余強干。他們沒有大項目、沒有VC投資,只靠著一筆幾十萬的天使輪在撐著運轉,每天辦公區燈火通明,而趙大偉總是最后一個離開的那個人。
余強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趙哥,要不是你這些技術撐著,我們公司早就完了!”
那時的趙大偉并不覺得苦,他對未來充滿信心,尤其是當余強在員工動員會上,滿眼真誠地說:“趙哥,你放心,只要咱們這公司能跑起來,你肯定有一份,股份、晉升、獎金……你幫我立住根,我絕不虧你。”
這句話趙大偉記得很多年,那時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一支值得托付的團隊,也確實心甘情愿往里投時間、投精力、投信任。
漸漸地,余強坐進了大辦公室、開上了車、穿起了定制西裝,身邊跟著的是頭部獵頭推薦來的新高管。趙大偉仍然坐在那張舊木桌邊,用那套自己設計但早已無人再維護的架構,每天默默運行著公司的底層支撐。
公司上市的那年,余強豪氣地帶著員工搬進了市中心最貴的寫字樓,趙大偉也跟著搬了,但他的工位卻從原本靠窗的位置被“臨時”安排到了角落里。
趙大偉沒有異議,只是默默收拾了文件夾,服從公司的調度。
升職加薪的名單,總是缺了他的名字。
技術部組長換了三批,年年都是新面孔,從他這兒套完方案就飛升而去,趙大偉仍在原地兢兢業業。出bug他第一時間頂上,系統維護也由他負責,可評績效的時候永遠評B,年終獎也總是比其他人少上一截。
“趙工是老員工了,不好意思開口提漲薪。”
“趙老師是技術骨干,可沒有管理經驗,先讓年輕人試試。”
這些話趙大偉聽了不止一遍,每次會議上,他坐在后排,每次想發言都被打斷,就算提了建議,也不被采納。
趙大偉再傻也意識到,自己在公司里,早就不受重視了。
02.
這次被辭去,趙大偉雖然惆悵,但同時也覺得輕松了不少。
楊春紅看著他低頭收拾從公司帶回來的東西,一邊切菜一邊嘆氣,菜刀磕在案板上的聲音格外響,她嘴里嘟囔:“我就不明白了,你跟著余強干了這么多年,從他還是光桿老板就開始拼命賣命,一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連年夜飯都在公司吃,可他說好的升職加薪呢?股份呢?一個都沒有,現在還把你一腳踹開了,我真是咽不下這口氣!”
楊春紅說話的空隙,趙大偉也翻出來了一個保溫杯,映著遠航科技四個字。
看著杯子,他一愣神,隨即自嘲般地笑了笑。
他突然想起,公司剛嶄露頭角時的那一天。他們剛接到第一筆上百萬的訂單,全公司都在慶祝,當晚大家訂了披薩外賣,在辦公室開了一場簡陋的小型慶功會。就在那場慶功會后沒多久,余強首次宣布人事調整,趙大偉原以為,自己應該差不多能進入核心管理層了,畢竟那套能支撐項目的底層框架幾乎都是他一人搭出來的,公司能順利地跑起來,也是建立在他技術支撐之上。
可第一個被提拔的,卻是余強的小叔余東。
余東站起身接受眾人的祝賀,他還特意跑到趙大偉的面前,笑得滿面春風:“趙哥,你放心,我這崗位是過渡。你是老功臣,強子絕對少不了你那份。”
趙大偉當時也笑了笑,雖然那笑容稍帶勉強,但仍舊回道:“沒事,咱們都一樣,誰上都行,只要公司好。”
趙大偉心里還存著信任,覺得等一等也無妨,他相信余強記得最早那些日子,是誰和他一起熬夜、做圖紙、搭系統、守現場。
但現實卻像一道接一道的冷水,沖散了他的期盼。
2年后,公司發展得越來越好,余強有意選一個技術主管。趙大偉原以為這次不會有變數,他是部門內公認技術最全面、經驗最豐富的人,從資歷、能力到認可度,都當之無愧。
可最終,余強卻把技術主管的位置給了他的三舅宋明:一個原本在銀行任職、對代碼一竅不通的中年人。對方連最基本的系統結構都不了解,卻穿著定制西裝、踩著皮鞋,態度囂張地坐在趙大偉的對面,對他發號施令。在第一次會議上,宋明甚至念錯了三項技術指標的讀音,鬧出了笑話。
趙大偉咽不下這口氣,第一次主動敲了余強辦公室的門。
那天余強正靠在真皮座椅上翻看項目方案,看到他進來,神情有些意外,轉而堆起笑容:“趙哥,怎么了?最近是不是有啥意見?”
趙大偉站在門口,面色猶豫,好半天才開口:“余總,我就想來問問,那個技術主管的位置......”
余強皺了皺眉頭,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為難地道:“哎,原來是為了這事!趙哥,這事確實是我對不起你,原本我也想給你的,可我三舅那邊家里催得緊,我也不好推,畢竟親戚這塊,要顧全。”
“但你放心,”他又拍拍胸口,“年底我肯定給你一個交代,升職、獎金,一樣都不會落下。”
趙大偉聽完沒再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可等到了年終,公司辦了場盛大的年會,燈光閃耀、節目熱鬧,余強親自上臺,主持人高聲宣布:“接下來頒發“最敬業員工獎”,得獎者是技術部趙大偉!”
現場響起熱烈掌聲,趙大偉被叫上臺,領了一張“最佳敬業獎”獎狀。
獎品是一套印有“遠航科技”LOGO的的杯子,獎狀上面用花體字寫著:“感謝您多年如一日的堅守。”他站在臺上,雙手接過那張獎狀時,余強甚至沒與他有一句眼神交流,只是微笑鼓掌,再沒有其他任何表示。
那晚回家后,趙大偉坐在陽臺,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妻子睡了,他一個人望著夜色,眼神空落。
次日他再次敲開了余強辦公室。
“我想問問,”他低聲道,“你說過會有一個交代的。”
余強沒抬頭,只是繼續翻著文件,語氣有些不耐:“趙哥,公司現在是關鍵階段,你這么多年我都看在眼里,嘉獎也給你了,咱別太較真,工作做好最重要。”
趙大偉愣了一下,站在那里幾秒鐘,然后低聲說了句“好”,就轉身走了出去。
那之后的十幾年,他再沒去找過余強,也再沒提過任何升職、獎金、股份的事。
他知道余強對他的態度,但左思右想,并沒有選擇離開。
一來,是因為趙大偉對遠航科技是有感情的。他在這里親手搬過桌子、擰過螺絲、通宵寫過代碼,看著它一步步壯大;二來,是因為家中還有孩子要上學,開銷大,換工作風險太高,他不能冒險。
年復一年,趙大偉仍舊坐在角落那張不再靠窗的辦公桌前,敲下不緊不慢的代碼,修復一次又一次別人留下的漏洞,宛若一臺被遺忘但穩定運轉的老機器,在時代的車輪下,悄無聲息地咬合著齒輪,從不發出聲音。
直到一周前,一直以為自己是公司里的隱形人的趙大偉被叫去了人事辦公室。
03.
去辦公室之前,趙大偉心里其實隱隱有一些期待。就在不久前,他聽同事說,公司技術總監的位置要變動了,聽上層管理的意思,想要選一個資歷老、有能力的來擔任總監。
趙大偉畢竟在這家公司干了整整二十五年,從最初的項目搭建、架構設計,到后來的底層維護、異常修復,他幾乎把這家公司的技術框架從無到有撐了起來。
加上人事讓他去辦公室,趙大偉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期待與緊張。
他稍微整了整領口,帶著一絲忐忑又一絲激動的心情走進了人事辦公室,可剛一推門,心里那點期待便被一桶涼水澆透。
辦公室里空調開得很低,空氣冷得有些刺骨,桌后坐著的那位人事主管面無表情,連讓他落座的意思都沒有,只是抬了抬下巴,指著對面的空位道:“趙大偉,你來了就好,坐就不用了,我們這邊通知一下公司的決定。”
趙大偉一愣,原本半抬的手懸在空中,他看了看對方那張冷硬的臉,再看看椅子,猶豫片刻還是站著沒動,而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如墜冰窟。
“公司近期在進行組織結構優化,涉及部分人員調整,你這邊在本次優化范圍內。”對方語氣平淡,沒有起伏,也沒有一點情緒波動,“你的崗位被取消了,具體流程我們已經走完了,你屬于公司裁掉的員工,按照國家標準,公司會一次性給予你補償,金額是一百萬。”
趙大偉腦子“嗡”地一下,仿佛耳邊的聲音一下子失去了真實感,整個人像是被空氣抽空一般僵在那里,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他愣了幾秒,聲音干澀而低啞:“我在這個位置上,從來都沒有出過差錯,我這幾年沒有遲到早退,一直兢兢業業,你們怎么能把我、把我裁掉?”
人事主管卻早已顯得不耐煩,眉頭一挑,語氣也冷硬了幾分:“趙大偉,別為難我們了!公司有權進行合理裁員,你年紀也大了,已經50歲了,技術也逐漸落伍,大家都看在眼里。現在給你一百萬的補償,已經是公司照顧你多年功勞的表現了,咱們都體面點,別鬧。”
那一瞬間,趙大偉的眼神徹底暗了下去,他像是失去了語言的能力,嘴角動了動,卻一句話也沒說出口,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他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陽光仍然灑在走廊上,。趙大偉一步一步地朝工位走去,他原本以為自己會悲傷、會憤怒、會委屈,可奇怪的是,那一刻他心中涌上的情緒,竟然是一種出乎意料的輕松與放松。
二十五年來,他從沒休過一次長假,從沒推過一個深夜加班的需求,產品上線前夜他熬夜寫測試報告、寫調度腳本,系統維護季他通宵盯日志,一有報警提示,他立刻沖回辦公室修復故障。數據庫每一次升級,趙大偉都親自做灰度驗證,服務器宕機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沖進機房排查。有時候同事出了bug,他來幫忙修,后臺崩潰了,也是讓他來兜底。哪怕是好不容易有了假期,出去游玩,趙大偉也隨身帶著電腦以防系統掉線。
趙大偉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已經多少年沒有好好睡過一個囫圇覺了。
他默默地收拾好工位,上面的東西不多,幾根筆,一盆綠蘿,還有他的杯子,便沒有其他的了。當趙大偉的手觸摸到放在第二層的黑色筆記本時,他沉默了一會兒,并沒有將它帶走。
一切收拾完后,趙大偉走出辦公室,臨走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陪伴他多年的工位,眼神平靜無波。
趙大偉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公司的當夜,大廈內部卻悄然出現了松動的裂痕。
04.
最先發現異常的,是一個留守加班的小技術員,他發現項目運行后臺突然頻繁跳出異常提示,幾個微服務模塊開始崩潰,隨后數據庫接口響應異常,系統負載飆升,多組業務數據出現錯亂。
剛開始大家還以為是臨時網絡問題,可隨著故障擴散,問題越來越嚴重,整個平臺的核心數據支撐開始脫軌,前端頁面加載不出內容,APP出現卡頓閃退,客服電話響成一片。
這正是趙大偉平日里一手維護的“異常行為響應系統”,過去他為了減少誤報、加強自動修復,寫了無數應急腳本與日志攔截功能,可現在他走了,這些功能像是突然沒了心臟的系統防火墻,一點點塌陷。
余強很快被叫醒,趕到公司時已是深夜十二點,辦公室里一片混亂,項目組的技術員全員在崗,調不出數據、查不出日志、改不了接口。
“怎么回事?你們一個個都是吃干飯的嗎?我花錢雇你們來,你們卻一點用都沒有!”余強怒吼著拍桌子,汗水從額角滑下,想到這樣下去可能造成的損失,眼神滿是驚恐,“怎么連基本的恢復都搞不定?這一塊之前都是誰負責的?”
站在一旁的技術主管宋明臉色發白,額頭冒汗,低聲辯解道:“那個模塊一直是趙大偉在管,他現在不在公司了,以前也沒留下什么完整說明書,我們誰也不知道他寫了什么腳本。”
“那你他媽早干嘛去了?!當時不是你說他技術老化、是個包袱,非要清理他的嗎?”余強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桌上,“現在怎么不說話了?你知道這個系統一崩,我們得賠多少違約金?”
宋明沉默半晌,咬牙道:“你別只怪我,趙大偉是你辭退的,你自己卸磨殺驢,現在出事了找我頂缸?”
余強氣得渾身顫抖,額頭青筋直跳,臉色慘白,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實習工忽然開口:“我記得趙工走的時候,他工位抽屜里好像有一本黑色筆記本,他每次干完活都會寫點東西在里面,好像是些代碼筆記,要不我們去看看。”
余強猛地抬頭:“對!快點,快去翻他的抽屜!”
幾個人連忙沖向趙大偉的工位,果然在第二層抽屜里找到那本磨得邊角起皮的黑色筆記本,封面灰白,顯然已經多年未換。
余強搶過筆記本,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他迅速地翻開扉頁,只見第一頁工整地寫著一行字:《系統故障及核心技術問題匯總與應急處理方法》
“對、對!就是這個,我看看......”
看到這一行字,余強的眼神一亮,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語無倫次地開口,急不可耐地翻開下一頁。
然而,當掀開筆記本后,余強臉色的笑容卻僵住了。
他拿著筆記本的手在顫抖,漲紅的臉瞬間變得蒼白,雙目瞪大,嗓子里發出含糊不清的幾個氣節,竟然腿腳一軟,整個人跌倒在了地上。
這一幕將他身后的宋明以及其他幾個技術工人都嚇了一跳,眾人七手八腳地扶起余強,可余強卻面色恍惚,嘴里喃喃:“不可能......他竟然......”
說這話的時候,余強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掉在地上的筆記本,神色驚恐。宋明立即撿起來,他不懂技術,想讓技工工人們一起研究,可在撿起的瞬間,7個字卻飄進了他的眼中,宋明的動作一頓,緊接著,他不可思議地掀開筆記本,在看到趙大偉所寫的內容后,如遭雷擊,當場傻眼:
“怎么會這樣......肯定是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