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夜幕降臨時，原本死氣沉沉的工廠女工宿舍突然沸騰起來。小麗脫下工作服，換上艷麗的短裙，厚厚的妝容遮住了她疲憊的雙眼。"做了十二小時的流水線，晚上不瘋一把，我會死的。"她對我說。而在同一棟樓里，阿芳卻蜷縮在床上，淚水打濕了枕頭，捏著那封分手信。兩種截然不同的夜生活，卻是同一種壓抑的宣泄。工廠的白天屬于機器，而夜晚，她們要把生活奪回來。

01

2003年，我第一次踏入東莞，那時候我只有19歲，拖著一個破舊的行李箱，懷揣著對未來的憧憬。這座城市吸引了無數(shù)像我一樣的年輕人，懷揣夢想?yún)s又不知道未來在哪里。

電子廠的招工廣告貼滿了城中村的墻壁，工資待遇看起來很誘人，于是我和幾個老鄉(xiāng)一起去應聘。面試很簡單，幾乎沒問什么問題，主管只是看了看我們的手，又讓我們簡單了一下視力，然后就通知我們第二天就可以上班了。

第一天跟著師傅學習操作流水線，我被安排在質(zhì)檢部門，工作很簡單，但重復得讓人發(fā)瘋。剛開始時，我還能保持興趣，認真檢查每一個從我手中經(jīng)過的產(chǎn)品。但到了下午，我的眼睛已經(jīng)酸痛，手指也因為反復同一動作而僵硬。

"習慣就好了，"一個在廠里工作了兩年的女孩——小麗對我說，"我剛來的時候比你還不適應，現(xiàn)在手都能自動工作，腦子里可以想別的事。"

小麗是我在宿舍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比我大兩歲，來自河南農(nóng)村。她有一雙大眼睛，雖然常常因為熬夜而布滿血絲，但依然明亮有神。她告訴我，廠里最難熬的不是工作時間，而是工作之外的時間。

"你會發(fā)現(xiàn)，這里的每一分鐘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早上六點半起床，七點吃早飯，七點半上班，中午休息一個小時，下午繼續(xù)上班到晚上七點，有時候還要加班到深夜。"小麗一邊整理床鋪一邊說，"但是，晚上的時間是屬于我們自己的，無論白天多累，夜晚都是我們的解放時間。"

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直到那天晚上。

晚上十點，熄燈鈴響了，宿舍里的燈被統(tǒng)一關(guān)閉。我以為大家會睡覺，但黑暗中，小麗和另外兩個室友悄悄起身，換上了平時不會穿的衣服——緊身的T恤，短裙，還有厚厚的妝容。

"要一起來嗎？"小麗問我，"今天是周五，城中村的夜市很熱鬧。"

我有些猶豫，但好奇心占了上風。我們從宿舍的后門溜出去，避開了門衛(wèi)的視線。走出工廠大門，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白天死氣沉沉的城中村，晚上竟然燈火通明，街道兩旁擺滿了小吃攤，服裝攤，還有各種娛樂場所。

小麗拉著我的手，興奮地在人群中穿梭。她的眼睛閃爍著白天工廠里絕對看不到的光彩。我們在一個燒烤攤前停下，小麗大聲地點了一堆食物，然后從包里掏出一瓶啤酒。

"在這里，我才感覺自己是活著的。"小麗灌了一大口啤酒，對我說，"白天的我只是一個機器上的零件，晚上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02

漸漸地，我也融入了這種雙面生活。白天，我們是流水線上沉默寡言的工人；晚上，我們搖身一變，成為街頭巷尾追逐刺激的年輕人。小麗喜歡在下班后化一個濃妝，戴上假睫毛，穿上她攢了一個月工資買的名牌復制品，然后去城中村的小舞廳扭動身體到深夜。

我更喜歡跟隨另一個室友阿芳。阿芳是個安靜的女孩，來自江西山區(qū)，她的夜生活方式和小麗截然不同。她喜歡去網(wǎng)吧，不是打游戲，而是在網(wǎng)上和遠方的家人視頻，或者學習一些技能課程。

"我不會在這里待一輩子，"阿芳常常這樣告訴我，"我要存錢，然后去學一門真正的技術(shù)。"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卻很骨感。工廠的工資看似不低，但扣除食宿費和各種雜費后，所剩無幾。而且，工廠里的消費誘惑無處不在。

有一次，我親眼看到阿芳把一個月的積蓄全部花在了一個自稱能讓她在半年內(nèi)學會設(shè)計的培訓班上。結(jié)果三個月后，那個培訓機構(gòu)突然關(guān)門，老板卷款而逃。阿芳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依然必須面無表情地站在流水線上。

小麗則有另一種無奈。她交往了一個隔壁廠的男朋友，那個男人向她承諾了很多，但最后只是騙取了她的錢和感情。當小麗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時，她變得更加瘋狂，夜夜笙歌，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麻痹自己的痛苦。

"在東莞，感情是最奢侈的東西，"小麗醉醺醺地對我說，"我們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拿什么去愛別人？"

那段時間，我目睹了太多類似的故事。工廠里的女孩們，白天被流水線的節(jié)奏壓得喘不過氣，晚上就用各種方式發(fā)泄自己的壓抑——有人沉迷購物，有人沉迷愛情，有人沉迷酒精，有人沉迷賭博。而這些發(fā)泄方式，往往會讓她們陷入更深的泥潭。

一年后，我們宿舍來了一個新女孩，叫小雯。她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瘦小的身體似乎隨時會被流水線吞噬。小雯很少說話，總是獨來獨往，但我注意到她經(jīng)常在晚上偷偷哭泣。

有一天晚上，當其他人都出去尋歡作樂時，我留在宿舍陪小雯。她終于向我打開了心扉。

"我其實沒有十八歲，"她低聲說，"我才十六歲，用的是姐姐的身份證進廠的。"

我震驚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家里很窮，爸爸生病了，需要錢治療。我初中都沒畢業(yè)就來打工了。"小雯的眼淚無聲地流下，"但我真的很害怕，這里的一切都讓我恐懼。"

03

小雯的到來讓我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和周圍人的生活。她像一面鏡子，照出了我們所有人扭曲的內(nèi)心。每天看著她怯生生地站在流水線上，我仿佛看到了剛來工廠時的自己，那個還懷揣夢想的少女。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jīng)在工廠待了一年半，而我發(fā)現(xiàn)自己漸漸習慣了這種機械的生活。白天工作，晚上放縱，周而復始，仿佛看不到盡頭。但小雯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種麻木。

一天晚上，小麗又來邀請我去城中村的舞廳。那天我格外疲憊，本想拒絕，但看到小麗眼中那種近乎絕望的渴求，我還是答應了。

舞廳里人聲鼎沸，音樂震耳欲聾。小麗一進門就點了一打啤酒，然后拉著我擠進舞池。她跳得很瘋狂，汗水浸濕了她的衣服，妝容也花了，但她依然笑著，仿佛要把白天所有的壓抑都在這一刻釋放。

"你知道嗎？"小麗大聲對我喊道，聲音幾乎被音樂淹沒，"我今天被主管罵了，就因為我上廁所超過了規(guī)定的三分鐘。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羞辱我，說我是來工廠偷懶的。"

我看著小麗，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這種情況在工廠里太常見了，每個人都經(jīng)歷過，卻無力改變。

"但我不在乎！"小麗灌下一大口啤酒，"晚上的時間是我的。他們可以占據(jù)我的白天，但夜晚屬于我自己！"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走了過來，摟住了小麗的腰。小麗沒有拒絕，反而靠在了他懷里。那個男人看起來比我們大很多，穿著體面，一看就不是工廠工人。

"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小麗向我介紹，"他說可以幫我找到更好的工作。"

我心里升起一絲不安，但小麗看起來很開心，我也不好多說什么。不久后，小麗就和那個男人離開了舞廳，留下我一個人。

回到宿舍，我發(fā)現(xiàn)小雯還沒睡，她正在床上看書。看到我回來，她合上書，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問。

"姐姐，你覺得我們這樣的生活有希望嗎？"小雯突然問道，"每天重復同樣的工作，晚上又各自逃避。這就是我們要的生活嗎？"

她的問題讓我沉默。我不知道答案，因為我自己也在迷茫中掙扎。

"我不知道，"我最終誠實地回答，"但我知道，如果我們不為自己找一條出路，沒有人會來救我們。"

那晚之后，我開始和小雯一起規(guī)劃未來。我們決定每天晚上抽出一小時來學習，小雯想要完成她的初中課程，而我則開始學習電腦操作。我們的新計劃很快引起了阿芳的興趣，她也加入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