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為了救腎衰竭的私生子,顧北年竟然瞞著她這個妻子將年僅五歲的女兒送上手術臺捐腎。
池歡得到消息后,瘋了一般驅車趕往醫院。
到達醫院時,手術室的燈已經亮起。
池歡目眥欲裂,拼命拍打著手術室大門。
“停下!我是孩子媽媽,我不同意她捐腎!”
顧北年上前將她禁錮在懷中,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愧疚。
“歡歡,對不起,小昱的身體再拖下去會沒命的,只有歲歲給他捐腎,他才能好起來。”
池歡不可置信地看向這個她深愛多年的男人,往日覺得無比眷戀的臉龐此時卻變得那么陌生。
他滿心只有私生子的安危,可他有沒有想過,歲歲是個早產兒,從小體弱多病。
失去一個腎,她的身體怎么能承受得住?
手術室亮起的紅燈像是懸在池歡頭頂的一柄利劍,她語氣發顫。
“顧北年,那個私生子是你的孩子,難道歲歲就不是你的女兒嗎?!”
“算我求求你,讓人停止手術好不好?”
說到最后,池歡的眼淚大滴大滴砸落在地。
顧北年心疼地吻去她眼角的濕潤,手上的力度卻絲毫不減。
“歡歡,你放心,只是少一個腎而已,歲歲不會有事的。”
池歡對他徹底失望,拼命掙扎,用力咬在顧北年虎口處。
直到嘴里嘗到血腥味,顧北年卻始終沒有松手,牢牢將她釘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滅了。
醫生從手術室出來,提著一個箱子急匆匆朝樓上走去。
顧北年神色一喜,瞬間松手,大步離開。
池歡跌跌撞撞沖進手術室。
看見手術臺上小臉蒼白的女兒,鋪天蓋地的愧疚如潮水將她淹沒。
“歲歲,對不起,媽媽來晚了,對不起……”
歲歲虛弱地睜開眼,小手努力撫摸上池歡的臉頰。
“媽媽……爸爸不是說,帶我去游樂園嗎,為什么我會在醫院……是歲歲做錯了什么事惹他生氣了嗎?”
聽著女兒迷茫的聲音,池歡心如刀絞,喉嚨發不出一絲聲音。
她要怎么告訴女兒,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只是顧北年這個爸爸現在心中只有他的私生子,已經沒有她這個女兒的位置了。
這樣殘酷的事實,對于一個年僅五歲的孩子來說如何承受的住。
歲歲眼里的委屈越濃,眼角蓄起淚珠。
“可爸爸不是說最愛我和媽媽,永遠不會生我們兩人的氣嗎?”
池歡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
曾經的顧北年最愛的只有她和歲歲,可如今,卻不是了。
顧北年是商場上有名的冷面閻王,而她池歡,作為顧北年青梅竹馬的妻子,是他唯一能夠展露溫柔的例外。
她一句不舒服,他立馬推掉價值數億的合作連夜從國外飛回來,只為親自守在她床前照顧。
她不過多看了兩眼藏品,他便動用一切力量找到藏品主人,甘愿溢價花費數十億買下。
懷上孩子后,顧北年更是寵得她要星星給月亮。
有人說,豪門夫妻最終都會走向同床異夢,夫妻離心。
池歡堅信,她和顧北年會是例外。
可她懷孕七個月時,卻親眼撞見他和一個女大學生上床。
那一天,她氣急攻心動了胎氣,被送進醫院,早產生下女兒歲歲。
顧北年跪在病床前,一向高傲的男人用力給了自己幾個巴掌,頂著紅腫的臉向她認錯。
“歡歡,我是被人陷害的,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背叛你的念頭。”
看著剛出生的女兒,池歡心軟了。
顧北年給了女大學生一筆錢將她打發走,繼續做他的好丈夫,好父親。
直到一個月前,池歡卻撞見顧北年和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的模樣活脫脫一個縮小版的他!
女人將男孩護在身后,神情倔強地看著她。
“顧太太,小昱只會是我沈今禾一人的孩子,絕不會和你女兒搶顧氏。”
顧北年臉上罕見地出現慌亂的神情,緊緊抱住她解釋。
“歡歡,她是五年前我中藥那一晚的女大學生。”
那時池歡才知道,五年前那晚意外讓沈今禾懷上孩子,她獨自將孩子生了下來并撫養長大。
前不久,沈今禾帶著孩子去顧氏集團面試,被顧北年遇見。
顧北年雖然早已忘記了那個女大學生的模樣,可她身邊跟著的小男孩和他六分相似,他一眼就能認出是他的孩子。
回到家后,顧北年朝她許諾。
“小昱畢竟和我有血緣關系,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安排好他們母子的去處,歲歲會是我的唯一繼承人,這一點絕不會變。”
想到無比依賴父親的女兒,池歡再一次妥協。
不久后,那孩子查出腎衰竭。
顧北年本就對沈今禾母子心懷愧疚,得知這一消息后更是動用所有關系尋找匹配的腎源。
沒想到唯一匹配的,竟然是歲歲。
池歡原以為,以顧北年對歲歲的寵愛程度,一定不會讓她捐腎。
然而現實卻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顧北年不僅提出讓歲歲捐腎,如今更是在她強烈反對的前提下瞞著她把歲歲騙上手術臺。
看著虛弱的女兒,池歡心中只剩下后悔。
“歲歲,媽媽帶你離開好不好?我們不要爸爸了。”
“為什么不要爸爸,是他還在生歲歲的氣嗎……”歲歲的聲音越來越小,“媽媽,我向爸爸道歉,讓他不要生我氣好不好,我不喜歡醫院……”
歲歲聲音越來越小,小手無力地從池歡臉頰上滑落,她像是無比疲憊般閉上了雙眼。
池歡心臟狂跳,她緊緊抓住歲歲的小手,聲音顫抖。
“歲歲,你怎么了?睜開眼好不好,別嚇媽媽。”
歲歲卻依舊毫無反應。
池歡拼命呼喊醫生。
一個護士匆匆趕來,看清歲歲蒼白的臉頰后驚呼一聲。
“病人術后感染,需要立馬搶救!”
池歡流著淚大喊。
“趕快找醫生啊!”
護士很是為難。
“所有的醫生都被顧總調走了,沒人能來搶救。”
池歡顫抖著摸出手機,臉上止不住的慌亂。
“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
足足打了十八通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
池歡還是不死心,接著撥出第十九通電話。
電話終于接通了。
“顧北年,歲......”
滴----
所有儀器變成一條直線發出警報。
池歡僵在原地,愣愣地看著手術臺上毫無生氣的女兒。
電話那頭傳來顧北年難掩喜意的聲音。
“歡歡,剛剛小昱在做手術,手術很成功,他已經沒事了。”
“怎么打這么多通電話,是歲歲醒了找我嗎?我現在就過來。”
池歡閉上眼,聲音沙啞。
“不需要了。”
不論是歲歲還是她,都永遠地不需要顧北年了。
2
護士同情地看了池歡一眼,拔掉所有儀器離開,將空間留給這位剛失去孩子的母親。、
手術室大門關閉的一瞬間,池歡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走,驟然癱坐在地,眼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歲歲剛出生時小小的一團、歲歲第一次叫媽媽、歲歲第一次站起來......
過去種種不斷在池歡腦海中浮現,最終定格在歲歲慘白著臉,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
痛苦溢滿了她的五臟六腑,可她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池歡緩緩起身,將歲歲冰冷的身軀抱在懷里,像兒時哄她入睡那樣,輕輕搖晃著。
“歲歲,媽媽帶你離開。”
她的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沉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
走到手術室門口,迎面撞上嘴角揚著笑容的顧北年。
“歡歡,小昱已經平安出手術室了,我來看看歲歲。”
平安?
池歡死死咬住嘴唇,心痛到無法呼吸。
他那私生子的平安,是用歲歲的命換來的!
“歲歲不需要一個不愛她的爸爸。”
顧北年的笑意僵在臉上,神情浮現些許痛苦。
“歡歡,我怎么可能不愛歲歲呢?她是我最寶貝的女兒,是我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啊。”
“如果可以,我寧愿替她經歷人生中所有痛苦,她只需要無憂無慮快樂長大就好。”
他言辭懇切,儼然一副好爸爸模樣。
下一瞬,池歡笑出了聲,無盡的悲涼充斥著她的胸腔。
可是,顧北年,歲歲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就是你帶給她的啊!
“愛?如果你愛歲歲,怎么會把她送上手術臺,你知不知道......”
她臨死前還以為是她做錯事才會被你送進醫院,甚至還在和你說對不起。
剩下的話堵在池歡喉嚨,怎么也說不出來。
顧北年看著池歡通紅的雙眼,心中陡然一痛,語氣倉惶地解釋。
“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小昱的身體實在等不及匹配別的腎源,更何況再怎么說他們也是親兄妹.......”
目光觸及到池歡越加蒼白的神色,顧北年聲音一頓,岔開了話題。
“歲歲麻藥還沒醒?我來抱她去病房吧,我守著她醒過來。”
池歡抱著歲歲的手不自覺收緊,悲傷猶如一張巨大的蛛網,將她牢牢包裹,喘不過氣。
醒過來?
他還不知道,歲歲再也醒不過來了。
顧北年雙手即將觸碰到歲歲的前一秒,一個保鏢匆匆趕來。
“顧總,小少爺醒了,哭著要見您,他說要是看不見您,就要拔掉輸液管,就連沈小姐也勸不住他。”
“他剛做完手術,怎么能這么胡鬧!”顧北年嘴上訓斥著,眉眼卻染上焦急。
他收回伸到半空中的手,眼里帶著歉意看向池歡。
“歡歡,你先守著歲歲好不好?我安撫好小昱立馬回來。”
“顧北年”池歡聲音無比冷靜,“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
一旦他離開,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再見到歲歲一面。
顧北年卻以為她原諒了他今天的所作所為,反而松了口氣。
“等小昱恢復健康離開后我一定好好陪你和歲歲一段時間,我們會和以前一樣,依舊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池歡抱著歲歲,站在原地看著顧北年大步流星地離開,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
以前的一家三口,從今天起,再也回不去了。
池歡抱著歲歲去了殯儀館。
她親眼看著歲歲從一個半大的小人,變成一捧輕飄飄的骨灰。
整個過程,她依舊是一滴眼淚也哭不出來,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讓老板將骨灰裝進小罐子里,穿成項鏈掛到脖子上。
比起孤零零地待在地下,她的歲歲一定更想時刻和她在一起。
從殯儀館出來后,池歡徑直去了律師事務所。
“我要簽署四年前那份離婚協議。”
顧北年和女大學生上床的第二天,他親自擬了一份離婚協議,當著池歡的面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說,“歡歡,如果我再次背叛你,你就簽下這份協議,和我離婚,永遠地離開我!”
池歡以為,這輩子不會有再見這份離婚協議的機會。
沒想到短短五年,這份協議就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池歡接過協議,一筆一劃地鄭重簽下自己的名字!
3
回到別墅后,池歡下意識走進歲歲的房間。
房間內整整齊齊,和早上出門時毫無差別。
可是,這里再也不會有以前的歡聲笑語。
她的視線一寸一寸掃過屋內每一個物品,最后落在床頭的玩偶上。
那是她送給歲歲的生日禮物,帶有錄音功能。
按下錄音開關的那一刻,熟悉的聲音傳來。
“哇,媽媽送我的娃娃,我要每天抱著你睡覺,愛你哦媽媽!”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重錘,一下又一下捶打著池歡心臟。
終于,壓抑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將玩偶緊緊抱在懷里,蜷縮在床上,仿佛這樣能感受到歲歲殘留的體溫。
她好后悔。
后悔早上將歲歲交給顧北年。
后悔五年前沒有離婚。
更后悔......愛上顧北年。
池歡攥緊了胸前的小罐子。
歲歲,再等等,媽媽很快就帶你離開。
淚水從眼角滑落,沒入黑暗。
第二天一早,池歡剛下樓,發現客廳多了兩個人。
顧北年握著沈今禾有一道小口子的手掌,神情專注地給她涂著碘伏。
沈今禾眼眶有些泛紅,卻倔強地偏過頭不去看他。
“顧總,別以為對我好我就會心軟把小昱的撫養權讓給你,他只是我沈今禾一個人的兒子。”
即使被冷言相對,顧北年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輕柔地吹了吹傷口位置,仔細用紗布包好后神情頗為無奈地對上她的視線。
“我不會和你搶小昱,但他是我們倆的孩子,這一點你沒辦法否認,我現在只是想彌補過去五年你和小昱沒有我的日子。”
池歡垂在兩側的手死死攥緊,指尖嵌入掌心。
彌補?
顧北年欠他們母子的,憑什么用歲歲的命來還?
顧北年余光注意到池歡的身影,隨即放下手中的紗布上前將她擁入懷里,柔聲解釋。
“歡歡,今禾只是想借用廚房給小昱燉湯補身體,剛剛不小心切到手,我幫她處理傷口而已,你別多想。”
“歲歲呢,她醒過來了嗎?”
池歡睫毛顫了顫。
“沒有。“
歲歲再也醒不過來了。
顧北年一怔。
只是做手術麻醉而已,歲歲為什么第二天還沒有醒過來?
他剛想繼續說些什么,一陣消息提示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看清消息內容后,顧北年皺了皺眉。
“歡歡,公司有事我出去一趟。”
說完,他又耐心叮囑沈今禾。
“注意傷口不要碰水,湯燉好后我回來接你一起去醫院看小昱。”
聽著顧北年溫柔的嗓音,池歡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緊,無法呼吸。
以前顧北年只會對她和歲歲展露溫柔的一面。
現在,卻多了沈今禾母子。
顧北年走后,客廳只剩下池歡和沈今禾兩人。
沈今禾面上恢復冷淡的模樣。
“顧太太,您大可放心,雖然顧總救了小昱,但我沒有讓兒子當私生子的念頭,絕不會讓出他的撫養權。”
“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沒有必要再演。”
池歡冷下臉,毫不留情地撕開沈今禾的真面目。
“你的確不想讓他當私生子,你想要的,恐怕是讓他當顧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才對。”
五年前顧北年除了給沈今禾一大筆錢當作封口費加賠償外,還特意讓保鏢買了藥叮囑她吃下去。
可沈今禾不僅懷了孕,還將孩子生了下來。
五年后,她又回到顧氏應聘,再“無意間”讓顧北年發現他們之間有個孩子。
池歡從小生在豪門,怎么會不清楚沈今禾的真實目的。
沈今禾神情凝滯一瞬,但下一秒她蹭地站起身,一副被羞辱的樣子說道。
“顧太太,請你不要用你們有錢人的骯臟眼光來看我。”
“我只是舍不得放棄一個小生命而已,顧總認出小昱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事!”
池歡冷冷地看著一臉凜然的沈今禾,沒再說話,轉身上了樓。
沈今禾的真實想法究竟如何,也和她無關了。
顧太太的頭銜,她想要便拿去好了。
池歡回到歲歲臥室,開始整理行李。
這里的每一樣東西,都殘留著歲歲的氣息,她要統統帶走。
目光觸及到歲歲擺放在桌面上的相片集,她走近將它翻開。
里面都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富士山下顧北年一手抱著歲歲一手牽著她、沙灘上她和歲歲笑著追逐,顧北年在身后滿眼愛意地看著她們......
每一張照片,他們三人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笑臉,幸福感快要從照片中溢出來。
可現在,這樣的幸福時光再也回不去了。
池歡將所有照片拿了出來,一張一張撕下顧北年的身影扔進垃圾桶,只留下她和歲歲。
整理到一半的時候,一股刺鼻的氣味鉆入鼻腔。
池歡皺了皺眉,打開門的一瞬間,味道更是重了幾分。
她剛走幾步,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讓池歡幾乎站不住,踉蹌幾步才堪堪撐著墻壁站穩。
池歡有些混沌的大腦此時突然清明幾分。
是煤氣泄露!
池歡打濕毛巾捂住口鼻,強撐著下樓。
剛到客廳就看見沈今禾暈倒在沙發上。
腦海中的眩暈感越發強烈,池歡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摔倒在地。
池歡想要摸出手機打急救電話,可眼皮卻越來越沉重。
即將閉上眼的前一秒,門口傳來開門聲。
池歡用力咬下舌尖,努力保持清醒,朝顧北年伸出手。
“顧北年救......我。”
“今禾!”
顧北年卻毫不猶豫地沖到沈今禾面前將她打橫抱起。
“你堅持住,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他的步伐急促,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朝他求救的池歡。
池歡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那個曾經說會保護她一輩子的男人抱著別的女人離開,緩緩闔上了眼皮。
4
池歡醒來時,大腦依舊處于一片混沌之中。
“歡歡,你終于醒了。”
見池歡睜開眼,顧北年第一時間握住她的手,落下一吻。
“你知不知道我看見你暈倒在地的那一刻心跳都快停止了,還好你醒了過來。”
在商場上被稱為冷面閻王的顧北年,此時聲音卻帶著一絲顫抖,掌心泛起一層細密的薄汗。
任誰看了,都會感嘆一句他的深情。
可池歡只是偏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她不會忘記,在她瀕死的時刻,顧北年滿心滿眼只有沈今禾的安危,根本看不見她暈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顧北年心里驀然一慌,他從未見過池歡如此冷淡的模樣。
“歡歡,我只是沒有看見你也昏迷了,所以才第一個救了今禾。”
她暈倒的地方距離沈今禾不到一米。
究竟是他看見沈今禾昏迷后再也顧不上別人,還是真的沒有看見她?
池歡抽回手,疲憊地閉上眼。
剛醒來的身子依舊虛弱,她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探究真相。
顧北年見她不說話,遲疑著開口。
“今禾身體還沒恢復,小昱也剛做完手術躺在病床上,我......”
話沒說完,但他們朝夕相處這么多年,池歡怎么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多可笑啊。
顧北年的人在這里,一顆心卻早就飄到了沈今禾母子那里。
“你去吧。”
反正,她也不在意了。
顧北年盯著池歡平靜的面龐看了好半晌,發現她始終閉著眼后才松口氣。
“我很快回來,你好好休息。”
他的“很快”,卻是足足七天都不見他的身影。
池歡出院這天,獨自去辦理出院手續。
路過一間病房時,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讓她頓住了腳步。
“小昱,你一定要努力纏住爸爸知道嗎?以后我們的生活就靠你了。”
“可是媽媽,他不是我的爸爸啊......”
池歡心臟驟然一緊。
什么意思,那孩子是在說顧北年不是他的爸爸?
她屏住呼吸,悄然點開了手機錄音。
沈今禾一改在人前清高的模樣,恨鐵不成鋼地訓斥著沈昱。
“那又怎樣?只要顧北年認定你是他兒子,你就是他的親生孩子。”
“難道你還想過以前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嗎?我告訴你,你媽我可不想再過苦日子了!”
一個護士從池歡身邊路過,好奇詢問。
“女士,請問您是有什么事嗎?”
察覺到門內交談聲停止,池歡搖搖頭,連忙收起手機離開。
辦好出院手續后,池歡準備回家。
剛走到病房門口,兩個保鏢將她攔下。
“太太,顧總有事找您。”
池歡皺眉。
過去七天顧北年都不見蹤影,今天能有什么事找她?
她拿出手機打算給他發消息問問,卻被保鏢一把搶走。
“顧總吩咐過,您必須立馬過去,去了您就知道原因了。”
兩人一左一右,幾乎是將她強制性拖著帶走。
直到看見熟悉的病房門口,池歡才意識到他們把她帶到了沈今禾母子的病房。
剛一進門——
啪!
沈今禾甩下一個重重的巴掌打在池歡臉上!
顧北年站在沈今禾身側,目光冰冷地看著發生的一切。
沈今禾紅著眼,聲音凄厲。
“顧太太,我和小昱對顧家根本不感興趣,我只想要小昱平安健康地長大,為什么你還是不肯放過他?!”
5
細長的指甲劃過池歡臉頰,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沈今禾的話語聽得池歡一臉茫然。
“你在說什么,我不知道,放開我。”
“你還在撒謊!”沈今禾指著病床上面色蒼白的沈昱,落下淚來,“小昱才四歲,才做完換腎手術,你怎么能這么狠心對他下手!你也是個母親啊!”
沈今禾在顧北年面前一向是要強的模樣,這是她第一次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輕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濕潤。
“我來處理,我一定會給你和小昱一個交代。”
說完,他看向池歡,往日盛滿柔情的眸子只剩下徹骨的寒意和失望,聲音帶著強壓的怒意。
“歡歡,我和你保證過,我會安排好他們母子,絕不會影響你和歲歲,可為什么你連一個四歲的孩子都容不下?!”
“你居然教唆歲歲把小昱推下水池,要不是今禾及時趕到,小昱就沒命了!”
池歡不可置信地看著病床上緊閉雙眼的沈昱。
教唆歲歲推他下水池?
這怎么可能?!
“我沒有!”池歡掙扎著解釋,“歲歲已經......”
“我親眼看見的!”沈今禾帶著哭腔打斷了她的話,“難道我會拿我兒子的命來開玩笑嗎?”
話音剛落,沈昱虛弱的聲音響起。
“姐姐,我沒有想和你搶爸爸,不要,不要推我,爸爸救救我......”
沈昱帶著哭腔的語氣讓顧北年的怒火瞬間爆發。
“歲歲還小,不會有這樣惡毒的心思,只能是別有用心的人教唆她。”顧北年冰冷的目光落在池歡身上,“除了你,還能有誰?”
誅心的話語猶如一柄利劍狠狠刺穿她的心臟。
惡毒,別有用心......
朝夕相處二十余年,顧北年竟然絲毫不相信她的為人......
她也是一位母親,怎么可能對一個孩子下手?
血珠順著臉頰滴落在地板上,池歡執拗地對上顧北年的視線。
“我說過,不是我做的。”
顧北年眼里的失望愈濃。
“歡歡,你怎么變成得這么惡毒?我都要不認識你了。”
池歡扯了扯嘴角,無盡的諷刺從心底蔓延至全身。
究竟是她變了,還是他原本那顆只愛她的心如今裝下了別人?
病房內空氣逐漸凝滯。
一個保鏢推門而入,在顧北年身側耳語了幾句。
顧北年眉頭皺起。
“歡歡,歲歲怎么不在她的病房?”
池歡還沒來得及開口,沈今禾握緊了拳頭,淚水在眼眶直打轉。
“顧太太,雖然是您教唆您女兒推小昱,可她確確實實動了手,難道她不該向小昱道歉嗎?”
“您卻這樣一聲不吭地給她辦理轉院......”
顧北年看向池歡的眼神再度冷上幾分。
“既然歲歲被你送走了,那么你來代替她向小昱道歉。”
即使心臟抽痛,池歡也毫不退讓地對上他的視線。
“沒做過的事,憑什么要讓我道歉?”
顧北年盯著她正在流血的臉頰看了很久,心疼、憤怒、失望......復雜的情緒不斷從眼中閃過,最終他冷聲開口。
“歡歡,我必須要給小昱討回公道,他是我的兒子,我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把她扔進水池!”
池歡看著牢牢將沈今禾護在懷里,面帶寒霜的顧北年,忽然笑了。
“顧北年,你會后悔的。”
為了一個根本不是他親生的孩子,摘掉歲歲的腎害得她感染去世。
為了一個處心積慮的女人,親自下令懲罰她這個青梅竹馬的妻子。
顧北年偏過頭,狠下心不去看池歡那雙一片死寂的眼睛,沉聲催促道。
“還不趕快帶著太太去水池!”
池歡被保鏢駕著拖到水池邊。
噗通!
冰冷的池水迅速漫過池歡全身,爭先恐后地涌入她的鼻腔、口腔。
一股窒息感逐漸將池歡吞沒。
恍惚間,她突然記得以前上學時,有人只不過是指著她出言威脅,顧北年便當場掰斷了那人手指頭,又讓他邊扇自己耳光邊向她道歉。
他將她護在身后,“誰要是敢動歡歡一根頭發,我絕不會放過他!”
現在,他卻為了沈今禾母子,親自派人將她扔進水池。
作出承諾的是他。
違背誓言的也是他。
池歡沒有掙扎,任由自己向深處墜去。
顧北年,愛上你,我真的后悔了。
6
池歡再次醒來時,顧北年正緊緊握著她的手,眼下一片烏青。
“歡歡,你怎么在水池里一動也不動,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你真的溺水?”
池歡抽出手,語氣淡淡。
“難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嗎?”
顧北年身形一僵,臉上的痛苦更盛。
“我只是想給今禾和小昱一個交代,沒想過讓你出事,可我沒想到你......”
所有的解釋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最終顧北年緊緊抱住她,不停地道歉。
“對不起歡歡,我不會再讓你面臨一絲危險。”
池歡閉上眼,不再說話。
接下來幾天,也許是處于愧疚,顧北年幾乎是寸步不離地陪在她身邊。
為她暖液體、喂飯、給她擦臉.....他事無巨細地照顧她。
只是每天早晚,顧北年會固定離開一個小時。
池歡心里清楚,他無非是去另一間病房陪沈今禾母子了。
顧北年又一次離開回來后,池歡看著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輕聲開口。
“顧北年,你累么?”
游走在她和沈今禾母子之間,真的不累嗎?
再次住院后池歡始終沉默著,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和顧北年開口。
顧北年以為她的氣消了大半,大手輕撫上她的臉頰。
“歡歡,為了你我做什么都不會覺得累。”
“你放心,今禾和小昱的去處我已經安排好了,他們離開后,我們把歲歲接回來,一家三口繼續過從前的日子。”
池歡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死寂。
歲歲已經不在了。
從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顧北年頓了頓,繼續開口。
“我會把小昱送到國外讀書,今禾陪他一起,以后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只是......”他停下來,看了看池歡的神情,見她沒有任何表情后才接著說道,“我決定給小昱改姓顧,讓他上族譜、認祖歸宗,今禾已經同意了。”
像是生怕她生氣,顧北年連忙補充解釋。
“你放心,小昱不會影響歲歲的繼承權,我只會給他們母子按月打生活費和學費,隔一段時間飛到國外去看他們。”
“他畢竟是我的親生孩子,我實在是做不到和他們母子完全割舍。”
池歡低下頭,遮住眼底的諷刺。
這樣和他們三人在國外組成一個新的家庭又有什么分別?
只是,她也已經不在乎了。
她平靜地點頭。
顧北年還未說出口的解釋堵在喉嚨,眼里閃過一絲詫異。
他沒想到池歡竟然會這么平靜地答應了。
一時間他有些不敢相信。
“歡歡......你,你不反對?”
池歡淡淡開口。
“不反對。”
畢竟她馬上就要離開了,顧北年想怎么安排沈今禾母子是他的事。
顧北年仔細看了她很久,確認臉上沒有絲毫生氣的跡象后才松口氣。
“歡歡,我打算給小昱辦個改名宴,對外承認他的身份。”
“我希望.....改名宴你能出席,畢竟你是顧太太,少了你這個改名宴會名不正言不順。”
池歡看著他有些忐忑的模樣,忽然笑了。
“好啊。”
顧北年徹底放下心,滿眼愛意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歡歡,謝謝你能理解我。”
接下來幾天,顧北年開始準備改名宴事宜,再沒來過醫院。
出院這天,他也只派了司機來接她。
上車后,池歡接到顧北年的電話,他的嗓音依舊那么溫柔。
“歡歡,記得給小昱準備一份禮物,這樣外人才會認為你這個顧太太是真心實意接受了他成為顧家的一份子。”
池歡聽著他周到的提議,輕笑一聲。
“放心,我會準備的。”
準備一份讓所有人都難忘的禮物。
上車后,池歡沒有直接去宴會廳,而是讓司機改道去了民政局。
今天正好是離婚三十天冷靜期的最后一天。
鋼印落下后,池歡拿到了離婚證。
二十余年的情誼,終止在了今天。
她找來一個牛皮紙袋,往里放了三樣東西-----
第一樣,是歲歲的死亡通知書。
第二樣,是裝有沈今禾母子錄音的U盤。
第三樣,是她和顧北年的離婚證。
她要讓顧北年知道,他錯得徹底!
囑咐司機將紙袋務必親手交到顧北年手上后,池歡打車回了家,拿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直奔機場。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池歡恍惚間看見了曾深愛她的顧北年站在面前,笑著朝她揮手。
“歡歡,做得好,帶著歲歲離開他,離開那個對你的愛不再純粹的我。”
池歡攥緊胸前的項鏈,露出了這些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顧北年,從今以后,你的世界將永遠地失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