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青石湖邊霧蒙蒙的，湖面平得跟鏡子似的，偶爾有魚蹦一下，濺點水花。

林浩站在岸邊，手里攥著根舊魚竿，眼睛死死盯著水面上的浮漂。

他背了個破包，里頭塞滿漁具，旁邊還放著個小桶，裝著腥乎乎的餌料。

林浩三十出頭，皮膚曬得黑黝黝的，臉上的皺紋像是被風吹出來的。

他就愛一個人釣魚，圖個清靜，啥也不用想。

青石湖在小鎮邊上，周圍是山，風景不錯，就是人少。

林浩是本地人，從小在這兒玩，湖里哪塊水深，哪塊有魚，他門兒清。

今天他挑了個偏僻的湖灣，水深，安靜，聽說常有大魚出沒。

“浩子，今天運氣咋樣？”老張頭從旁邊路過，扛著鋤頭，笑呵呵地喊。

“還沒動靜呢，老張你咋起這么早？”林浩頭也沒回，隨口應了句。

“地里活多，閑不住。”

“你那魚竿行不行?。俊?/p>

“別又空手回去！”老張笑著走了。

林浩咧嘴笑笑，繼續盯著浮漂。

天亮了，霧散了點，陽光灑在湖面上。

他點根煙，抽了兩口，瞇著眼看水面。

忽然，浮漂猛地往下一沉，水面上咕嘟咕嘟冒泡，像是有啥大東西在下面鬧騰。

“嘿！來了！”林浩一激靈，趕緊收線。

魚竿彎得跟弓似的，差點沒折了。

他感覺線那頭的東西死沉，像拖了個大石頭。

林浩咬著牙，雙腳踩穩岸邊的石頭，使勁拽線。

“啥玩意兒這么大力氣！”他嘀咕著，手上不敢松勁。

那魚在水下左沖右突，幾次想鉆水草里，林浩憑經驗拽著線，不讓它跑。

拉了快半個鐘頭，他滿頭汗，胳膊酸得發抖，可還是死扛著。

“浩子，你這是釣了個啥？”

“水牛??？”不遠處的老張頭又轉回來，遠遠看著熱鬧。

“別吵！這家伙大著呢！”林浩喊了句，憋著氣繼續拉。

終于，水面“嘩”一聲炸開，一條大魚蹦了出來，足有兩米長，鱗片閃著光，尾巴拍水，啪啪作響。

林浩傻眼了。

他釣過不少魚，可這家伙也太離譜了，比鎮上誰家養的豬都大。

他喘著粗氣，使出吃奶的勁，總算把魚拖上岸。

魚在地上撲騰了幾下，沒動靜了。

“我的天，浩子，你這是釣到怪獸了？”老張頭跑過來，圍著魚轉了一圈，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沒見過這么大的魚……青石湖里還有這玩意兒？”林浩抹了把汗，蹲下來看。

魚鱗硬邦邦的，嘴大得能塞個籃球。

他伸手拍了拍魚身，沉得跟石頭似的。

“你咋弄回去？這么大，車裝得下嗎？”老張頭撓撓頭，盯著魚看。

“試試唄，裝不下我背回去！”林浩半開玩笑，站起來，拍拍手上的泥。

他心里有點激動，又有點發毛。

這魚太怪了，鎮上老人們常嘮叨湖里有個“湖怪”，說它能吞牛，幾十年前有人見過。

林浩以前當故事聽，可現在瞧著這魚，他有點信了。

“浩子，這魚你可得小心點，別是那啥……湖怪啥的?！崩蠌堫^壓低聲音，表情有點嚴肅。

“得了吧，老張，別嚇唬我?！?/p>

“啥湖怪，不就是條大魚！”林浩笑笑，掩住心里的不安。

他從包里掏出繩子，準備把魚綁好，拖回鎮上。

魚太沉，他一個人搞不定，老張頭也搭了把手。

倆人忙活半天，總算把魚弄到岸邊，準備裝車。

“浩子，這魚要是賣了，得值不少錢吧？”老張頭擦擦汗，咧嘴問。

“先弄回去再說，賣不賣的還不一定。”林浩看著魚，腦子里亂糟糟的。

這魚不一般，他得好好想想咋處理。

林浩盯著地上的巨魚，腦子里盤算著咋弄回去。

這家伙太大了，他那破皮卡估計剛好能裝下，但肯定惹眼。

他從包里掏出把折疊刀，想了想，決定先把魚綁結實了，拖回鎮上再說。

“浩子，這魚你真打算拖回去？”

“這么沉，車扛得住嗎？”老張頭蹲在一邊，叼著根草，斜眼看著魚。

“試試唄，不拖回去放這兒喂蚊子？”林浩咧嘴笑，拿繩子把魚捆得死死的。

魚重得要命，他一個人拖不動，老張頭也過來幫忙。

倆人費老鼻子勁，才把魚弄到路邊的皮卡旁。

“嘿，這魚比我家那頭豬還沉！”老張頭喘著氣，抹了把汗，“你車廂夠不夠大??？”

“夠唄，擠一擠總行。”林浩打開皮卡后車廂，使勁把魚抬上去。

魚尾巴耷拉在車廂外，他又找了根繩子，綁在車尾的拖鉤上，勒得緊緊的，怕掉下來。

忙完這些，他累得直喘，衣服都濕透了。

“浩子，你這魚要是賣了，夠你吃喝好幾年！”老張頭拍拍魚身，嘖嘖兩聲。

“先別說賣的事，弄回去再說?！绷趾茢[擺手，跳上駕駛座，回頭看了眼湖。

霧散完了，陽光照在水面上，亮得晃眼。

遠處有只水鳥飛過去，湖面靜得跟啥也沒發生過似的。

他心里有點發毛，趕緊發動車，往鎮上開。

青石湖到鎮上有二十多公里，全是山路，彎多路窄。

林浩開得慢，怕魚掉下來。

他從后視鏡瞅了眼，魚鱗在太陽底下閃光，怪瘆人的。

他腦子里冒出鎮上老人們講的湖怪故事，說湖里有個大魚，能吞牛，幾十年前有人見過。

他以前覺得是瞎扯，可現在看著這魚，心里有點打鼓。

“浩子，你說這魚是不是那啥……湖怪？”老張頭沒走，坐在副駕駛，盯著后視鏡看。

“別瞎說，啥湖怪，就是條大魚?！绷趾谱煊?，可手握方向盤有點緊。

“嘿，我看這魚不簡單，鱗片硬得跟鐵似的。”

“你小心點，別惹啥麻煩?！崩蠌堫^點根煙，吐了個煙圈。

林浩沒吭聲，專心開車。

山路顛簸，車后不時傳來魚身撞車廂的悶響。

他開到半路，前面有個小賣部，門口坐著老板老王，正曬太陽。

林浩停下車，想買瓶水，歇一歇。

“喲，浩子，你這是干啥去了？”老王瞅見皮卡，樂呵呵走過來，一眼看見車后的魚，眼睛瞪圓了，“我的天，這啥玩意兒？這么大！”

“湖里釣的，早上剛弄上來?！绷趾铺萝?，遞給老王瓶水，“咋樣，夠大吧？”

“何止大，簡直是怪獸！”老王圍著魚轉了一圈，伸手摸了摸，“這鱗片硬得跟石頭似的，你咋弄上來的？”

“費老勁了，差點沒累死。”林浩笑笑，喝了口水。

“賣不賣？這魚弄鎮上，酒樓老板肯定搶著要！”老王眼睛發亮，搓著手。

“還沒想好，先拖回去。”林浩擺擺手，剛想上車，遠處傳來車聲。

一輛警車慢悠悠開過來，停在小賣部邊上。

林浩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會這么倒霉吧。

“浩子，警察咋來了？”

“你這魚不會犯啥事兒吧？”老王壓低聲音，擠眉弄眼。

“別瞎猜，估計路檢?！绷趾谱焐线@么說，可心里有點慌。

他看著警車，攥緊了手里的水瓶。

林浩的皮卡剛開出小賣部沒多遠，警車的喇叭就在后面響了。

他從后視鏡一看，張強的警車跟了上來，閃著燈。

林浩心里一緊，罵了句：“這倒霉催的！”

他把車靠邊停下，熄了火，坐在駕駛座上等著。

張強是鎮上派出所的民警，個子不高，眼神跟刀子似的，平時巡山路，啥細節都逃不過他眼睛。

他下車，腰上掛著對講機，慢慢走過來。

老王站在小賣部門口，探頭探腦地看著熱鬧。

“浩子，又去湖里折騰啥了？”張強走到皮卡旁，瞅了眼車后的巨魚，眉頭皺了皺，“這魚夠大的，哪兒弄來的？”

“青石湖，早上釣的。”林浩跳下車，遞了根煙過去，擠出個笑，“運氣好，碰上個大家伙?！?/p>

張強沒接煙，繞到車后，盯著魚看。

他伸手拍了拍魚身，發出“砰砰”的悶響。

魚的眼睛半睜著，透著點怪光。

張強瞇了瞇眼，抬頭問：“這魚綁車尾，穩當嗎？”

“掉下來砸到人咋辦？”

“綁得結實，試過了，掉不了?！绷趾婆呐睦K子，盡量讓聲音聽起來穩當。

“結實？”

“這么大個玩意兒，晃來晃去可不是鬧著玩的?！睆垙娬Z氣平，但帶著點審人的味兒。

他掏出手機，對著魚拍了幾張照，又瞅了眼林浩的車牌。

“強哥，你這干啥？”

“不就條魚嘛。”林浩有點急，撓了撓頭。

“條魚？”

“這么大的魚我頭回見?！睆垙娛掌鹗謾C，抬頭盯著林浩，“你這魚看著不一般，湖里還有這玩意兒？”

“就……運氣好唄。”林浩干笑兩聲，心里有點發毛。

張強的眼神太犀利，像要看穿他似的。

老王湊過來，插嘴道：“強子，浩子這魚是正兒八經釣的，我看著他從湖邊拖過來的！”

“沒啥問題吧？”

“老王，少摻和?！睆垙姅[擺手，沒理老王，繼續問林浩，“你打算咋處理這魚？”

“賣了？還是咋的？”

“還沒想好，先拖回去放著?！绷趾撇亮税押梗杏X后背涼颼颼的。

張強點點頭，掏出筆記本，刷刷寫了幾行，又拍了張林浩駕駛證的照片。

他低頭看了看魚，沉默了一會兒，說：“行，開慢點，別出事?！?/p>

“這魚……你最好留點心，別惹麻煩?！?/p>

“啥麻煩？”

“不就條魚！”林浩嘴上硬，心里卻犯嘀咕。

張強這話啥意思？

啥叫“別惹麻煩”？

“聽我的沒錯。”張強拍拍林浩肩膀，轉身往警車走，回頭又扔了句，“路上小心，別讓我再攔你?！?/p>

林浩看著警車開走，松了口氣，轉頭對老王說：“這強子咋回事？”

“不就條魚，至于這么上綱上線？”

“誰知道，興許他閑得慌?！崩贤踹丝谕倌蛑~說，“不過這魚真邪乎，你看這鱗片，硬得跟鐵似的。”

“浩子，你真不覺得有啥不對？”

“能有啥不對？”

“大點罷了。”林浩嘴上這么說，可心里總覺得不踏實。

他跳上車，發動引擎，朝鎮上開去。

車后那魚晃晃悠悠，鱗片閃著光，像是提醒他啥似的。

“浩子，你說這魚會不會真是湖里那啥……湖怪？”老王跟在車邊，壓低聲音問。

“得了吧，別聽風就是雨?！绷趾频闪死贤跻谎?，可手握方向盤有點緊。

他從后視鏡瞅了眼魚，腦子里又冒出湖怪的傳說。

以前他覺得是老人們瞎編，可現在這魚擺在眼前，他有點動搖了。

車子晃晃悠悠開在山路上，林浩腦子亂糟糟的。

張強的話在他耳朵里轉悠，那句“別惹麻煩”像根刺，扎得他心煩。

他瞅了眼后視鏡，魚的眼睛好像在盯著他，怪瘆人的。

“老王，你說這魚要真是湖怪，咋辦？”林浩忍不住問了句。

“嘿，真要是湖怪，你就發財了！”

“賣給城里博物館，保準賺大錢！”老王哈哈笑，拍拍車門，“開你的車吧，別瞎想了！”

林浩勉強笑笑，踩下油門，心里的不安卻怎么也壓不下去。

林浩的皮卡開進小鎮時，已經是中午時分。

鎮上的主街不寬，兩旁是低矮的商鋪和民房。

平時街上人不多，但今天卻格外熱鬧。

林浩的車剛停在自家院子前，街坊鄰居就圍了過來。

他們顯然是被車后的巨魚吸引來的。

“浩子，這是什么魚？”

“這么大！”鄰居大嬸李嫂瞪大了眼睛，手里還拿著沒洗完的菜。

“沒見過這么大的魚！”

“比我家老黃牛還長！”另一個鄰居老趙擠到前面，伸手摸了摸魚鱗，嘖嘖稱奇。

林浩被圍得有些招架不住，只好簡單應付幾句：“青石湖釣的，運氣好。”

消息傳得很快，沒過多久，半個小鎮的人都跑來看熱鬧。

有人拿出手機拍照，有人議論著這魚能賣多少錢，還有人開始講起青石湖的怪魚傳說。

林浩的院子擠滿了人，喧鬧聲此起彼伏。

林浩的妻子小麗從屋里走出來，看到院子里的景象，也被嚇了一跳。

她拉著林浩低聲問：“這魚哪兒來的？”

“怎么這么大？”

“湖里釣的，早上拉上來的?！绷趾茐旱吐曇?，“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先放著吧。”

小麗皺著眉頭，看了看巨魚，欲言又止。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魚不簡單，但她沒多說什么，只是讓林浩先把魚搬到院子里，免得擋住路。

林浩找了幾個鄰居幫忙，把巨魚從車上卸下來，放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

魚身太重，幾個大男人累得氣喘吁吁。

巨魚躺在地上，鱗片反射著陽光，顯得越發不凡。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甚至從鎮外趕來，只為一睹這“怪魚”的真容。

人群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擠了進來。

他是鎮上的老漁民，叫陳大爺，年輕時曾在青石湖捕魚幾十年。

陳大爺盯著巨魚看了半天，臉色漸漸變得凝重。

他拉著林浩到一旁，低聲說：“浩子，這魚不簡單?！?/p>

“你聽過湖底那東西的傳說吧？”

林浩點點頭，心里卻不以為然。

他覺得陳大爺可能是被傳說得多了，疑神疑鬼。

但陳大爺的眼神卻異常嚴肅：“這魚的鱗片，還有這體型，跟老一輩說的湖怪一模一樣?！?/p>

“你最好小心點，別隨便動它。”

林浩敷衍地點了點頭，心里卻想著怎么處理這魚。

賣給酒樓？

捐給博物館？

還是自己留著？

他的思緒被一陣喧嘩打斷——張強又來了，這次還帶了兩個同事。

張強帶著兩個民警走進院子，圍觀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

林浩心里一緊，暗想這事果然沒那么簡單。

張強走到巨魚旁，蹲下來仔細觀察。

他的兩個同事則站在一旁，拿著筆記本和相機，似乎在記錄什么。

“林浩，這魚你打算怎么處理？”張強站起身，語氣平靜但帶著幾分威嚴。

“還沒想好，可能先放著。”林浩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

張強點點頭，目光卻沒離開巨魚。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這魚有點不對勁，我想看看里面?！?/p>

林浩愣了一下：“里面？”

“什么意思？”

“剖開看看。”張強說得干脆，像是早就有了決定，“這么大的魚，來源不明，我得確認一下?！?/p>

人群中傳來一陣低語，有人覺得張強小題大做，有人則好奇地想看看魚肚子里有什么。

林浩心里雖然不情愿，但也不好拒絕。

他找來一把大砍刀，遞給張強：“你來吧。”

張強擺擺手，示意林浩自己動手。

林浩無奈，只好深吸一口氣，舉起刀，對準巨魚的腹部。

圍觀的人群屏住呼吸，目光緊緊鎖定在刀鋒上。

刀鋒劃破魚腹，鮮血緩緩流出。

林浩小心翼翼地切開魚肚，動作盡量輕柔。

魚腹的皮肉異常堅韌，他費了不少力氣才切開一道口子。

就在他準備繼續切割時，魚腹里露出一角奇怪的東西——不是魚的內臟，而是一種金屬般的光澤。

林浩停下動作，周圍的人群也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那道口子。

張強皺起眉頭，示意林浩繼續。

林浩咬咬牙，將魚腹徹底剖開。

魚肚子里露出的東西，讓所有圍觀者都怔住了。

“我的天爺！”

“這……這是啥玩意兒？”李嫂捂著嘴，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