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中秋節的黃昏，我開車駛進了闊別三年的小村莊。

還沒下車，一股刺鼻的惡臭就撲面而來。

"什么味道？"我皺著眉頭問路邊的村民。

"哦，那是趙富貴搞的養殖場，發展經濟嘛。"村民一臉習以為常。

我心頭一緊，加快腳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遠遠的，就看到自家老宅的院子里搭建著簡陋的棚子，里面傳來此起彼伏的豬叫聲。

我的童年記憶中那個干凈整潔的小院，如今竟然變成了養豬場！

"小陳回來了？"趙富貴從院子里走出來，手里還拿著飼料桶，"你別介意啊，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我就借用一下。"

我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一切，半天沒有說話。

"怎么，有意見？"趙富貴挑著眉毛問。

"沒有。"我淡淡地回答。

01

三年前，我懷著滿腔熱血離開這個小村莊，去省城追求自己的理想。那時候，我對未來充滿憧憬，以為憑借自己的努力一定能在城市里闖出一番天地。

沒想到現實比我想象的要殘酷得多。

就在一個月前，我和公司領導發生了激烈的爭執。那是一個涉及環境污染的項目，明明知道會對當地生態造成嚴重破壞，但為了利益，公司還是要強行推進。

"陳志遠，你瘋了嗎？拒絕這個項目，你知道意味著什么？"王科長在辦公室里咆哮著。

"意味著我還有良心。"我冷冷地回答。

"良心？良心能當飯吃？你以為你是誰，救世主？"

"至少我不會昧著良心賺錢。"

"你會后悔的！我告訴你，離開這里，你什么都不是！"

我靜靜地看著眼前暴怒的領導，緩緩摘下工牌放在桌上："那我就什么都不是吧。"

辦公室門重重關上的那一刻，我聽到了同事們的竊竊私語聲。有人說我太沖動，有人說我不識時務，但我知道，有些底線是絕對不能碰的。

"志遠，你真的要走？"同事小張追了出來，"王科長就是嘴硬，過兩天氣消了，你去道個歉..."

"不用了。"我擺擺手，"有些事情，道歉解決不了。"

"可是你這樣離開，以后怎么辦？在這個行業里，你得罪了王科長，想再找工作就難了。"

我苦笑著搖頭。小張說得對，在這個圈子里，得罪了領導確實很難再混下去。但我不后悔，至少我問心無愧。

回到出租屋里，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房間里很安靜，只有樓下傳來的車流聲。三年的城市生活，除了讓我看清了人性的復雜，似乎什么都沒有得到。反而是故鄉的那片土地，那個生我養我的小村莊，在我心中越來越清晰。

我想起了童年時光，想起了爺爺總是在院子里種的那些花花草草，想起了奶奶做的香噴噴的飯菜，想起了夏天夜晚滿天的繁星。那時候的生活雖然清貧，但卻充滿了溫暖和希望。

中秋佳節將至，我突然很想回家看看。也許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我能找到新的方向。

"媽，我中秋節回家。"我給母親打了個電話。

"真的嗎？志遠，你不是說工作忙嗎？"母親的聲音里滿含驚喜，還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工作的事情解決了，我想回家陪陪你。"我沒有說實話，不想讓母親擔心。

"好好好，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肉。"母親的聲音突然變得哽咽，"志遠，媽想你了。"

聽到母親哭了，我的眼眶也濕潤了。這三年來，我一直忙于工作，很少回家看望母親。現在想想，真是太不孝了。

"媽，別哭，我這就回去。"

"好，媽在家等你。對了，家里可能有些變化，你回來了再說。"母親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什么變化？"

"回來再說吧，電話里說不清楚。"

掛斷電話，我開始收拾行李。母親話里的意思讓我有些不安，但我沒有多想。

開車回村的路上，我心情格外復雜。三年來，我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回到那個小村莊。那里有我的童年回憶，有我的根，有我最純真的美好時光。

路過縣城的時候，我特意買了一些母親愛吃的點心，還有幾瓶好酒。雖然我現在失了業，但這點錢還是有的。

越往村里走，路越來越熟悉。經過村口那座小橋的時候，我看到橋下的小河變得有些渾濁，和記憶中清澈見底的樣子大不一樣。

可是當我真正踏進村子的那一刻，迎接我的卻是這樣的景象。

02

看著眼前的趙富貴，我努力克制著內心的憤怒。這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穿著一身名牌運動服，金項鏈在脖子上閃閃發光，一看就是發了財的樣子。

他正得意洋洋地站在我家老宅門前，就像是這里的主人一樣。

"小陳啊，聽說你在省城工作？"趙富貴放下手中的飼料桶，上下打量著我，"開的什么車？看起來不錯嘛。"

他的目光在我的車上停留了一會兒，眼中閃過一絲貪婪。這是一輛普通的家用車，在城里算不上什么，但在這個小村莊里，確實算是不錯的了。

"還行。"我簡短地回答。

"不過聽你媽說，你最近工作不太順利？"趙富貴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幸災樂禍，"哎呀，現在城里競爭激烈，不像我們在農村，自由自在。"

我的心頭涌起一陣怒火。連母親都知道我丟了工作？看來村里人對我家的事情了解得很清楚。母親一定是被人套了話，然后消息就傳開了。

"工作的事情慢慢來。"我努力保持平靜。

"哎呀，年輕人嘛，總會遇到挫折的。"趙富貴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只手油膩膩的，還帶著豬糞的味道，"不過你別擔心，跟著趙叔干，保證你有錢賺。比在城里當什么白領強多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避開他的手。這個動作讓趙富貴有些不悅，但他很快就掩飾過去了。

"你在這里搞養殖？"我指了指院子里的豬圈。

"對啊，現在國家不是鼓勵發展農村經濟嗎？我就承包了幾處閑置的房子，搞點養殖業。"趙富貴一臉自豪，"你們家這老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我就拿來用用，每年給你們點租金，怎么樣？"

每年給點租金？我差點被他的厚顏無恥給氣笑了。這是我爺爺留下的祖屋，承載著我們家幾代人的記憶，他竟然說得這么輕松。

我透過破舊的大門，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心都要碎了。原本鋪著青磚的院子，現在被挖得坑坑洼洼，到處都是豬糞和污水。爺爺精心栽種的那棵老槐樹，樹根周圍也被污水浸泡，葉子已經開始發黃。

"租金多少？"我強忍著怒火問道。

"一年兩千，怎么樣？在咱們村里，這已經很不錯了。"趙富貴一副施恩的口氣，"你知道嗎，隔壁村的老王，他家那破房子我都給了一千五。你家這房子雖然老，但地方大，我給兩千，夠意思了吧？"

兩千塊錢？我在省城隨便租個單間都要一千多，他竟然用兩千塊錢就想買斷我家的祖屋使用權？

"而且啊，你們家現在就你媽一個人，要這么大的房子干什么？"趙富貴繼續說道，"再說了，房子不住人就會壞，我在這里搞養殖，還能幫你們看著房子，一舉兩得。"

聽著他這番歪理，我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什么叫幫我們看房子？他這是在糟蹋我們家的房子！

"我考慮考慮。"我努力保持平靜。

"考慮什么呀，就這么定了。"趙富貴擺擺手，顯然沒把我的話當回事，"你現在也沒工作，這點錢總比沒有強。再說了，你一個年輕人，總不能一輩子守著這破房子過日子吧？"

破房子？聽到這三個字，我的怒火差點爆發出來。這座房子雖然老舊，但它是我童年的全部回憶。我還記得小時候在院子里和爺爺一起種花的情景，記得奶奶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記得夏天晚上全家人在院子里乘涼的溫馨時光。

那時候，爺爺總是坐在槐樹下的小馬扎上，給我講各種故事。奶奶會在院子里擺上小桌子，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晚飯。院子里種著各種花草，春天有迎春花，夏天有月季，秋天有菊花，一年四季都很美。

可現在，這一切都被眼前這個男人給毀了。

"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趙富貴顯然沒把我放在眼里，"改天我讓我兒子來跟你詳細談談合作的事情。小陳啊，識時務者為俊杰，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么選擇。"

說完，他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走路的時候還故意踢了踢路邊的一塊石頭，石頭滾到了我的腳邊。

我站在老宅門前，看著院子里那些簡陋的豬圈，心中五味雜陳。一群豬正在污水里打滾，發出陣陣臭味。這些豬不知道，它們腳下踩著的，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憶。

03

回到家里，母親正在廚房忙碌著。看到我進門，她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計，拉著我的手仔細打量。

"志遠，你瘦了。"母親心疼地說，"在省城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看著母親眼中的關切，我突然覺得很愧疚。

三年來，我總是以工作忙為借口，很少回家看望母親。電話里雖然經常聯系，但母親的變化還是讓我震驚。她比我離開時老了很多，頭發幾乎全白了，臉上的皺紋也深了。

"媽，我很好。"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看起來也不錯。"

"我能有什么不錯的，一個人在家，天天想你。"母親的眼圈紅了，"志遠，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聽到母親這樣問，我心中一酸。看來母親已經知道了我失業的事情，但她沒有責怪我，反而希望我能留在家里。

"媽，我暫時不走了。"我摟住母親的肩膀，"這次回來好好陪陪你。"

"真的？"母親擦了擦眼淚，"那太好了，媽這就去給你做好吃的。"

"對了，老宅的事情..."我試探性地問道。

"哎，別提了。"母親嘆了口氣，臉色瞬間暗淡下來，"趙富貴那個人你也知道，在村里很有勢力。當初他說要用咱家老房子，我也不敢拒絕。"

"為什么不敢拒絕？"我追問道。

母親欲言又止，在廚房里轉了兩圈，最后搖搖頭："算了，都過去了。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就讓他用吧。"

"媽，你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抓住母親的手，"他有沒有威脅你？"

母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窗外，最后壓低聲音說："志遠，你剛回來，有些事情你不懂。趙富貴在村里一手遮天，誰敢惹他，日子就別想過了。"

"他對你做過什么？"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沒什么，就是...就是有一次我說不想把房子租給他，第二天家里的水管就壞了，停了好幾天水。修水管的師傅說，管子是被人故意弄壞的。"母親的聲音越來越小，"還有一次，我晚上出去倒垃圾，有幾個人跟在我后面，嚇得我好幾天都不敢出門。"

聽到這里，我的怒火徹底爆發了。這個趙富貴不僅占了我們家的房子，還威脅恐嚇我的母親。這種行為簡直令人發指！

"媽，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我緊緊握住母親的手。

"告訴你有什么用？你在省城工作，路這么遠，就算知道了也幫不上忙。"母親搖搖頭，"再說了，我一個老太婆，能忍則忍，不想給你添麻煩。"

看著母親無奈的神情，我心如刀絞。這三年來，我在城里為了自己的前途奔波勞碌，卻忘記了家里的母親也需要保護。

"媽，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了。"我緊緊抱住母親，在心里暗暗發誓。

吃晚飯的時候，我試圖從母親口中了解更多關于趙富貴的事情。

"他現在在村里很有錢嗎？"我問。

"可不是嘛，聽說在外面做生意發了大財，回來后就開始搞各種項目。"母親一邊夾菜一邊說，"村里好幾戶人家的閑置房屋都被他承包了。不光是我們家，老李家、老王家，還有村東頭的幾戶人家，房子都被他拿去搞養殖了。"

"村里人怎么看這件事？"

"還能怎么看？人家有錢有勢，咱們小老百姓也只能忍著唄。"母親的語氣里帶著無奈，"再說了，他每年確實給點錢，雖然不多，但總比沒有強。村里很多人家都缺錢，有這點收入也好。"

"但是這樣搞養殖，環境不是很差嗎？"

"何止是差，簡直沒法聞。"母親放下筷子，"你沒回來不知道，現在村里到處都是臭味。特別是夏天的時候，蒼蠅蚊子滿天飛，連窗戶都不敢開。"

"那為什么不找村干部反映？"

母親苦笑著搖頭："村主任李正華和趙富貴關系很好。我們這些老百姓，敢怒不敢言。誰要是敢說趙富貴的壞話，第二天準要倒霉。"

聽著母親的話，我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這個趙富貴明顯是在欺負老實人，利用村民們的善良和懦弱，肆意侵占別人的財產。

"媽，你不覺得他這樣做不對嗎？"我忍不住問道。

"當然不對，但是咱們能怎么辦？"母親苦笑著搖頭，"人家在村里有關系，我們這些老百姓斗不過他們。"

"媽，如果我說我有辦法治治他，你信嗎？"我試探性地問道。

母親愣了一下，然后擔心地看著我："志遠，你可別亂來。你剛丟了工作，現在最重要的是重新找工作，別惹事。"

"我不會亂來的，但也不會讓他繼續欺負你。"

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白天看到的那些畫面。趙富貴得意洋洋的嘴臉，母親無奈的神情，還有老宅院子里那些骯臟的豬圈。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小李嗎？是我，陳志遠。"

"志遠？你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小李是我大學的同學，畢業后考進了省里的相關部門，現在負責環境保護方面的工作。

"我想了解一下農村環境保護方面的法律法規。"

"環境保護？你要做什么？"小李的聲音變得警覺起來。

"先別問那么多，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如果有人在村里搞無證養殖，違法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當然違法，特別是如果造成環境污染的話，后果很嚴重。根據環境保護法和畜牧法，無證養殖、污染環境都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不過你問這個干什么？"

"我遇到了點事情，改天詳細跟你說。"

"志遠，你該不會是想舉報什么人吧？"小李的語氣變得嚴肅，"如果真的有環境違法行為，我建議你收集好證據，然后向相關部門舉報。"

"什么樣的證據？"

"照片、視頻、污染物樣本，還有受害人的證詞等等。證據越充分越好。"

"如果舉報了，會有什么后果？"

"如果情況屬實，違法者會面臨罰款、停產整頓，嚴重的可能要承擔刑事責任。"

掛斷電話，我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看來我的直覺沒錯，趙富貴的行為確實是違法的。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我要如何收集證據？而且，就算收集到了證據，在這個村子里，誰會站出來作證？

我打開手機的備忘錄，開始記錄今天了解到的情況：

1. 趙富貴無證經營多個養殖場

2. 造成嚴重的環境污染

3. 威脅恐嚇不配合的村民

4. 與村主任李正華關系密切

這些都需要進一步的證據支持。

04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母親還在睡覺，我悄悄走出家門，開始在村里轉悠。

我要仔細觀察一下趙富貴的"產業"到底有多大規模。

村子不大，走一圈也就半個小時。但讓我震驚的是，趙富貴承包的房屋遠比我想象的要多。

在村東頭，有一處廢棄的老屋被改成了雞舍，里面養著上百只雞，臭味熏天。雞舍的排水管直接通向村里的小河，黃綠色的污水正在往外流淌。

在村西頭，還有一處房子被改成了鴨舍，幾十只鴨子在簡陋的圍欄里嘎嘎叫著。鴨舍周圍的土地已經被污水浸泡得發黑，寸草不生。

而在村子中央，我家老宅旁邊，還有兩處房屋也被他承包了，一處養豬，一處養羊。

這些養殖場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糞便直接排放，污水橫流。原本清澈的小河，現在已經變成了黑綠色，散發著陣陣惡臭。河面上漂浮著各種垃圾和死魚，蒼蠅在上面盤旋。

我掏出手機，悄悄拍了幾張照片。這些照片將來可能會成為重要的證據。

"小陳，這么早就起來了？"

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回頭一看，是村里的老人陳大爺。

"陳大爺早。"我趕緊收起手機。

陳大爺是村里的老人，今年七十多歲了，德高望重，很多人都尊敬他。

"你這是在看什么呢？"陳大爺走到我身邊，順著我的目光看向那些養殖場。

"隨便看看，想了解一下村里現在的情況。"我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

陳大爺嘆了口氣："這些養殖場啊，把咱們村子的環境都給毀了。以前這條小河多清澈啊，我們小時候還在里面游泳、抓魚。現在你看看，都成什么樣子了。"

"大爺，村里人對這件事怎么看？"我試探性地問道。

"還能怎么看？敢怒不敢言唄。"陳大爺搖搖頭，"趙富貴那個人，在村里一手遮天。誰敢說他的不是，他就找各種理由整你。"

"比如呢？"

"比如老王家，去年因為反對他在自家門前搞養殖，結果第二天就被人砸了玻璃。修理工來了一看，說玻璃是從外面用石頭砸破的。報案了，但找不到證據，最后不了了之。"陳大爺壓低聲音說道，"大家都知道是趙富貴干的，但沒人敢說。"

聽到這里，我心中的怒火更盛了。這個趙富貴不僅違法經營，還威脅恐嚇村民，簡直無法無天。

"還有老李家，因為不愿意把房子租給他，結果家里的水管被人堵了，停了一個星期的水。"陳大爺繼續說道，"后來沒辦法，只能妥協。"

"那村主任呢？他不管嗎？"

陳大爺苦笑："李正華？他和趙富貴穿一條褲子，怎么可能管？聽說趙富貴每年都給他不少好處，兩人關系好著呢。"

"難道就沒有人想過舉報嗎？"

"誰敢舉報？就算舉報了又能怎么樣？"陳大爺環顧四周，確定沒有別人，才小聲說道，"前年有個年輕人想舉報，結果第二天就被人打了，至今還一瘸一拐的。"

我聽得心驚肉跳。看來趙富貴的勢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大，他在這個村子里簡直是土皇帝。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容易。"陳大爺看了看我，"你在省城工作，應該見識過大世面，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

"是的，外面的世界確實不一樣。"我點點頭。

"那你覺得，像趙富貴這樣的人，在外面還能這么囂張嗎？"

這個問題讓我陷入了思考。在城市里，確實有法律的約束，有監管部門的監督，像趙富貴這樣的行為早就被制止了。但在這個偏遠的小村莊，法律似乎鞭長莫及，趙富貴成了無法無天的土皇帝。

"應該不能。"我回答道。

"那就對了。"陳大爺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陳，你是有文化的人，有見識，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你能為村里做點什么。"

陳大爺的話讓我心中一動。看來村里的老人們都對現狀不滿，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如果有機會，他們也希望改變現狀。

我們正說著話，遠處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了過來，車窗搖下，露出趙富貴那張得意的臉。

"陳大爺，小陳，早啊。"他伸出頭來打招呼，語氣里帶著一絲炫耀。

"早。"我淡淡地回應。

陳大爺則顯得有些緊張，連忙說道："趙老板早，我們就是出來散散步。"

"散步好啊，多鍛煉身體。"趙富貴笑呵呵地說，"小陳，昨天的事情考慮得怎么樣了？"

"還在考慮。"我回答。

"考慮什么呀，這么好的條件還考慮。"趙富貴擺擺手，"這樣吧，今天中午你來我家吃飯，我們好好聊聊。"

這明顯不是邀請，而是命令。我看了看陳大爺緊張的神情，知道在這個村子里，趙富貴的話就是圣旨。

"好的。"我答應了。

"對了，陳大爺，你們家那個屋頂，是不是該修修了？"趙富貴突然話鋒一轉，"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施工隊？價格很實惠的。"

陳大爺的臉色瞬間變了，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還能湊合。"

"湊合什么呀，萬一塌了砸到人怎么辦？"趙富貴的語氣變得有些不善，"老人家，安全第一啊。"

這明顯是在威脅。陳大爺顫抖著說："我...我考慮考慮。"

"好好考慮。"趙富貴滿意地點點頭，然后啟動車子離開了。

看著車子遠去，陳大爺長舒了一口氣，但臉色依然慘白。

"大爺，你沒事吧？"我關心地問道。

"沒事，就是...就是有點害怕。"陳大爺搖搖頭，"小陳，你要小心。趙富貴這個人，表面上笑呵呵的，實際上很狠毒。"

"我知道。"我點點頭。

"你還年輕，有大好的前程，千萬別和他硬碰硬。"陳大爺拍了拍我的肩膀，"忍一忍就過去了。"

看著陳大爺離去的背影，我心中五味雜陳。村里的老人們都被趙富貴嚇成了這樣，可見他的威勢有多大。

但我不能忍，也不會忍。有些事情，必須有人站出來。

05

中午時分，我按照約定來到了趙富貴家。這是一棟三層的小洋樓，裝修得金碧輝煌，在整個村子里顯得格外突出。

門口停著兩輛豪車，一看就價值不菲。

院子里鋪著大理石地磚，種著各種名貴花草。和村里其他房屋的破敗形成了鮮明對比。這棟房子就像是一個城堡，而趙富貴就是這個城堡的國王。

"志遠來了，快進來。"趙富貴熱情地迎接我，身上換了一身更加名貴的衣服，"今天特意讓老婆做了幾個好菜，咱們邊吃邊聊。"

客廳里裝修得富麗堂皇，水晶吊燈、真皮沙發、名貴字畫，一應俱全。墻上掛著趙富貴和各種領導的合影，顯然是在炫耀自己的人脈關系。

客廳里坐著幾個人，趙富貴一一給我介紹。

"這是我兒子趙小強，在縣里做生意。"他指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說道。

趙小強長得和他父親很像，同樣肥頭大耳，同樣一臉橫肉。他穿著名牌服裝，手上戴著金表，一看就是個富二代。

"這是李主任，咱們村的村主任。"他又指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李正華長得很瘦，一臉精明相。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審視，顯然在評估我這個"外來者"。

"這是王老板，在鎮上開工廠的。"

王老板是個胖子，滿臉油光，一看就是經常吃喝應酬的人。

幾個人都熱情地和我握手，臉上掛著商業化的笑容。但我能感覺到，他們的熱情都是假的，真正的目的是在試探我。

飯桌上擺滿了各種菜肴，看起來很豐盛。有紅燒肉、清蒸魚、白切雞，還有各種海鮮。在這個小村莊里，能吃到這樣的飯菜確實不容易。

趙富貴不斷給我夾菜，嘴里說著各種客套話。

"志遠啊，你在省城工作這么多年，見識廣，應該理解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不容易。"趙富貴舉起酒杯，"來，咱們先喝一杯。"

"確實不容易。"我應付著，輕抿了一口酒。

酒很好，是茅臺，一瓶就要好幾千塊。在這個貧困的小村莊，趙富貴卻過著如此奢華的生活，這種反差讓人感到諷刺。

"現在農村要發展，就得有人帶頭。我這也是為了咱們村的經濟建設做貢獻。"李正華接過話茬，"趙老板這些年投資了不少項目，帶動了村里的就業，是我們的大功臣。"

"對對對，趙老板這些年為村里做了不少貢獻。"王老板附和道，"不像那些只會指手畫腳的人，光說不練。"

聽著他們一唱一和的恭維，我心中暗自冷笑。這些人把違法經營說得冠冕堂皇，把破壞環境說成是發展經濟。

"志遠，你覺得呢？"趙富貴突然問我，眼神中帶著一絲試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等待著我的回答。我知道，這是一個關鍵時刻，我的態度將決定他們對我的看法。

"我覺得發展經濟是好事，但要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我回答得很謹慎。

話音剛落，桌上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我能感覺到他們對我的答案并不滿意。

"哈哈，法律？"趙富貴大笑，但笑聲中帶著一絲不屑，"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不出大事，誰會管這些小事？"

"是啊，咱們這些小地方，靈活一點很正常。"李正華點頭同意，"太拘泥于條條框框，什么事都做不成。"

"志遠，你還年輕，有些事情理解不了。"王老板也發話了，"在商場上，有時候必須要變通。"

我沒有接話，只是默默地吃著菜。但我能感覺到，他們對我的態度開始發生變化，從最初的熱情變得有些冷淡。

"對了志遠，你現在沒工作，要不要考慮跟我們合作？"趙小強突然開口，"我在縣里有幾個項目，正需要有文化的人幫忙。"

"什么項目？"我問。

"廢料回收處理，很賺錢的。"趙小強神秘地笑笑，"一年賺個幾十萬不成問題。"

廢料回收處理？我心中警鈴大作。這種項目如果不規范操作，很容易造成二次污染，對環境的危害可能比養殖場更嚴重。

"具體是怎么回事？"我繼續追問。

"就是收購一些工廠的廢料，然后簡單處理一下再賣出去。"趙小強解釋道，"成本低，利潤高，是個好買賣。"

簡單處理？我幾乎可以肯定，他們所謂的簡單處理，就是隨意丟棄或者掩埋。這種做法對環境的危害比養殖場更嚴重。

"聽起來不錯。"我表面上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能具體介紹一下嗎？"

"具體的改天再說。"趙富貴打斷了兒子的話，"志遠，你先把老房子的事情定下來，其他的慢慢談。"

"我還是那句話，需要考慮。"我堅持自己的立場。

趙富貴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考慮什么？我給你這么好的條件，還要考慮？"

"每年兩千塊錢，確實不少。"我故意這樣說。

"不少？"趙小強冷笑一聲，"你知道現在房租多貴嗎？兩千塊在縣城連個廁所都租不到。"

"那你們為什么不去縣城租房子？"我反問道。

這個問題讓幾個人都愣了一下。他們顯然沒想到我會這樣反問。

"縣城的房子哪有農村的房子適合搞養殖？"李正華替他們回答，"而且農村成本低，管理方便。"

管理方便？我心中冷笑。他們所謂的管理方便，就是沒有人監管，可以隨意違法經營。

"那就這么定了。"趙富貴拍板，"明天小強帶你去看看現場。"

"好的。"我答應了。我需要看看他們的廢料處理是怎么回事，收集更多的證據。

飯局結束后，我告別了眾人，心情沉重地回到家里。

今天的飯局讓我更加清楚地看到了趙富貴這伙人的真面目。他們不僅在搞違法養殖，還涉及廢料處理等更嚴重的環境犯罪。而村主任李正華顯然是他們的保護傘，在場的王老板可能也是他們利益鏈條上的一環。

這個小村莊表面上看起來寧靜祥和，實際上卻隱藏著巨大的環境隱患。如果不及時制止，后果不堪設想。

我必須想辦法阻止他們。

06

當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今天看到的那些畫面。那些化工廢料，那種隨意處置的方式，還有趙小強那副毫不在乎的嘴臉。

我越想越憤怒，這些人簡直是在犯罪！

我想起了大學同學小李，他在省里工作，好像是搞環境相關的。我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撥了過去。

"小李，是我，陳志遠。"

"志遠？這么晚了，有事嗎？"小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我想問個事情，就是...如果有人在農村搞那種污染環境的事情，應該怎么辦？"

"什么污染環境的事情？"

"比如亂排污水，或者隨便丟棄一些化學廢料什么的。"我盡量說得含糊一些。

"那當然是違法的啊。"小李的聲音嚴肅起來，"這種事情可大可小，輕的是行政處罰，重的可能要坐牢。你遇到什么事了？"

"就是我老家這邊，有人搞了很多養殖場，把環境搞得很差，我看著心里不舒服。"

"哦，那你可以向環保部門舉報啊。不過你得有證據才行。"

"什么樣的證據？"

"照片、視頻之類的，能證明確實存在污染的。"小李停頓了一下，"不過志遠，我勸你還是小心點。這種事情往往牽扯很多利益，你一個人可能搞不過他們。"

"我就是看不慣而已。"

"理解你的心情，但要量力而行。如果真的很嚴重，你可以收集些證據，我幫你問問具體怎么舉報。"

"好的，謝謝。"

掛斷電話，我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至少我知道，這些事情確實是違法的，而且是有辦法解決的。

第三天上午，趙小強開車來接我。他開的是一輛奔馳轎車，價值至少五六十萬。在這個貧困的小村莊，這樣的車子確實很扎眼。

"志遠，今天帶你去見識見識真正的賺錢項目。"他一臉得意，"保證讓你大開眼界。"

我們開車出了村子，向縣城方向駛去。一路上，趙小強不停地炫耀自己的成功。

"我這車怎么樣？剛買的，六十萬。"他拍了拍方向盤，"在縣里，開這種車的人不多。"

"不錯。"我應付著。

"等你跟我們合作了，買這種車就是小意思。"趙小強繼續說道，"我爸說了，只要你識時務，好處少不了你的。"

大約半個小時后，車子拐進了一條小路，最后停在了一個偏僻的廢棄工廠門前。

"就是這里。"趙小強下車說道。

工廠大門緊鎖，但從鐵門的縫隙可以看到里面堆滿了各種廢料。有塑料桶、鐵皮箱，還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容器。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化學氣味，讓人感到頭暈惡心。

"這些都是從哪里收來的？"我問。

"各種工廠，化工廠、制藥廠、電子廠，什么都有。"趙小強隨口說道，"只要給錢，什么廢料都有人送過來。"

"然后怎么處理？"我繼續追問。

"簡單，能燒的就燒掉，不能燒的就挖個坑埋了。"趙小強說得很輕松，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反正這地方這么偏僻，沒人會知道。"

我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這種做法簡直就是在害人！

"這樣處理不會有問題嗎？"我試探性地問。

"有什么問題？又沒人管。"趙小強不以為然，"再說了，環保部門那些人，只要給點好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具體給多少好處？"

"不多，一年幾萬塊就夠了。"趙小強得意地說，"比起我們的利潤，這點錢算什么？"

聽到這里，我更加憤怒了。這些人不僅在破壞環境，還在腐蝕政府部門。

我強忍著內心的怒火，表面上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看起來確實很賺錢。"

"那當然，一車廢料收進來幾百塊，處理掉就是純利潤。"趙小強得意地說，"一個月下來，輕松賺幾萬塊。"

我趁他不注意，用手機偷偷拍了幾張照片。這些太過分了，我要留個證據。

"對了，這個項目還需要找更多的合作伙伴。"趙小強突然說道，"你在省城有沒有什么關系？如果能幫我們聯系更多的廢料來源，提成會很豐厚的。"

"我考慮考慮。"我敷衍道。

從廢料處理廠回來后，我的心情非常沉重。趙富貴這伙人的所作所為，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他們不僅在村里搞違法養殖，還在縣里搞這種危險的廢料處理。

但我現在面臨的問題是，憑我一個失業的人，根本無法與他們抗衡。村主任李正華是他們的保護傘，當地的相關部門可能也被他們收買了。

我該怎么辦？

下午，我又在村里轉了一圈，心情越來越沉重。看著那些被污染的河水，聞著那些刺鼻的臭味，我知道必須要做點什么。

大部分村民都對現狀不滿，但沒有人敢公開反對趙富貴。有幾個年輕的村民私下告訴我，他們早就看不慣趙富貴了，但害怕遭到報復。

"如果真有人能治治他，我們都支持。"一個三十多歲的村民悄悄對我說，"但我們也怕啊。"

晚上回到家，我坐在院子里發呆。母親看我心情不好，關心地問："志遠，你怎么了？是不是趙富貴為難你了？"

"沒事，媽，我就是心情有點亂。"

"志遠，媽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咱們斗不過人家。"母親嘆了口氣，"算了，忍忍就過去了。"

看著母親無奈的神情，我心中的憤怒更加強烈。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拿出手機，再次給小李打了電話。

"小李，我想舉報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老家這邊有人非法處置工業廢料，還搞無證養殖，污染很嚴重。"我盡量平靜地說道。

"你確定嗎？"小李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確定，我都看到了，還拍了照片。"

"那你把材料整理一下，我幫你問問怎么舉報。"

"好的。"

"不過志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種事情可能需要時間。"

"我明白。"

掛斷電話，我長舒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會有什么結果，但至少我盡力了。

第三天下午，我依然坐在村口那塊青石上，就像前兩天一樣安靜。

趙富貴從養殖場走出來，遠遠地朝我揮了揮手，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他以為我已經徹底服軟了。

就在這時，三輛黑色轎車駛入了村莊。

車門打開，幾個穿制服的人走了下來。趙富貴最初還沒在意，直到他看清了其中一個人胸前的證件。

那一瞬間，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我緩緩站起身，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樣東西，在陽光下輕輕晃動。

趙富貴的目光死死盯著我手中的那個物件，眼珠子瞪得如銅鈴般大。他的嘴唇開始顫抖，想說什么卻發不出聲音。

緊接著，他踉蹌著后退了幾步，膝蓋一軟。

當看到我手中那張證件的真面目時，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徹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