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那年秋天的風(fēng),吹得人心發(fā)涼。
蘇大海拄著拐杖站在門口,左腿空蕩蕩的褲管在風(fēng)中擺動。
方秀芳低著頭,聲音顫抖:“大海,我們還是算了吧。”
她媽媽在旁邊冷笑:“這腿以后怎么干活?怎么養(yǎng)家?”
蘇老爹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門口:“出去!都給我出去!”
金手鐲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三天后,柳婉清悄悄走過來,眼中有淚光閃動。
“大海哥,從小時候你救我那天起,我就知道這輩子只嫁給你一個人。”
“婉清,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嫁你!”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zhuǎn)動,愛情的天平在傾斜。
01
秋日的黃昏時分,一輛軍用卡車在塵土飛揚的土路上顛簸著駛向蘇家莊。
車廂里坐著一個年輕的士兵,軍綠色的制服早已洗得發(fā)白,左腿膝蓋以下空空如也,軍綠色的褲管被別針小心地固定著。
他叫蘇大海,二十四歲,三年前參軍時還是個健壯的小伙子,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
夕陽西下,把整個村莊染成了金黃色。遠山如黛,炊煙裊裊,一切都顯得那么寧靜祥和。
卡車停在村口那棵老槐樹下,蘇大海撐著拐杖慢慢下車,動作有些笨拙。司機幫他取下行囊,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保重。”
村里的孩子們遠遠地圍觀著,竊竊私語。有人認出了他,消息很快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全村。“蘇大海回來了!”“他的腿怎么了?”“聽說在邊境打仗受的傷。”
蘇老爹從地里匆忙趕回來,鋤頭還握在手中,滿身泥土。看到兒子的模樣,這個五十八歲的莊稼漢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他想要擁抱兒子,伸出的手卻在半空中顫抖著,生怕弄疼了他。
“爹,我回來了。”蘇大海的聲音很平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仿佛他只是出了一趟遠門。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蘇老爹重復(fù)著這句話,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他接過兒子的行囊,那份沉重不僅僅是物理上的重量。
回到家里,蘇老爹顯然為兒子的歸來準(zhǔn)備了很久。桌上擺著豐盛的飯菜,有蘇大海愛吃的紅燒肉,有剛從地里挖出來的新土豆,還有鄰居大嬸送來的雞蛋。屋子被打掃得干干凈凈,連窗臺上的灰塵都擦得一絲不染。
鄰居們陸續(xù)過來看望,都是些熟悉的面孔。村長老王,隔壁的張大嬸,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幾個伙伴。他們的眼神里有同情,有惋惜,還有一種說不清的復(fù)雜情緒。大家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左腿,生怕觸及什么痛處。
“大海在部隊立了功,保家衛(wèi)國的英雄。”村長老王舉起酒杯,聲音有些哽咽,“咱們村出了個英雄,光榮啊。”
“就是可惜了這條腿。”張大嬸小聲議論,眼中滿是心疼,“這么好的小伙子,以后可怎么辦啊。”
蘇大海坐在炕上,笑著和大家打招呼。他的笑容很燦爛,就像從前一樣,但誰都能看出來,那笑容背后藏著什么。酒過三巡,話題逐漸沉重起來。有人問起戰(zhàn)場上的事,蘇大海只是淡淡地說:“都過去了。”
夜深了,客人們都散去了。蘇大海獨自坐在院子里,月光很亮,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蒼白。秋蟲在草叢中輕聲吟唱,遠處傳來幾聲狗吠。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蘇老爹從屋里走出來,手里端著一碗熱茶:“大海,喝點茶暖暖身子。”
“爹,您睡吧,我再坐一會兒。”
“孩子,有什么心事跟爹說說。”
蘇大海沉默了很久:“爹,我現(xiàn)在成了廢人,以后怎么辦?”
“別說這話,你是咱們的英雄。”蘇老爹坐在兒子身邊,“只要人還在,就有希望。”
“可是秀芳那邊...”
“秀芳是個好姑娘,她會理解的。”蘇老爹的聲音不太確定,“明天她就來了,你們好好談?wù)劇!?/p>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熱鬧起來。方秀芳要來了,還帶著她媽媽。消息傳得比風(fēng)還快,家家戶戶都在議論這件事。有人說方秀芳一定會嫁給蘇大海,畢竟他們已經(jīng)訂了婚。也有人說現(xiàn)實很殘酷,一個年輕女孩嫁給殘疾人太不容易了。
蘇老爹緊張得不行,從早上開始就在收拾屋子。他把院子掃了又掃,把桌子擦了又擦,連門前的石階都用刷子刷得發(fā)亮。蘇大海坐在屋里,靜靜地看著門口。他知道這一刻遲早要來,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
方秀芳比約定時間晚了半個小時才到。她穿著新買的碎花裙子,化了淡妝,頭發(fā)燙成了當(dāng)時最流行的樣式。她身后跟著她媽媽,一個瘦小精明的中年女人,眼神犀利,嘴角習(xí)慣性地向下撇著。兩個人站在門口,都沒有馬上進來,似乎在猶豫什么。
“秀芳,進來坐。”蘇老爹熱情地招呼著,聲音里帶著一絲緊張。
方秀芳的媽媽走在前面,眼睛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從屋頂?shù)臋M梁看到地上的磚塊,最后目光落在蘇大海的左腿上。她的表情立刻變了,眉頭皺起來,嘴角向下撇得更厲害了。
“大海,你的腿...”方秀芳想說什么,但話卡在嗓子里。她的臉色很蒼白,手緊緊地握著手帕。
“醫(yī)生說以后就這樣了,不會好了。”蘇大海很平靜地說,聲音里沒有一絲自憐,“我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
方秀芳的媽媽坐不住了,她在椅子上扭來扭去,最后忍不住開口:“這可怎么辦?大海,你說實話,以后能干活嗎?能養(yǎng)家嗎?”
02
蘇老爹臉色變了:“孩子為國負傷,這是光榮的事。國家會有安置的,生活不會有問題。”
“光榮能當(dāng)飯吃嗎?”方秀芳的媽媽毫不客氣地說,語氣越來越尖銳,“秀芳還年輕,才二十二歲,不能就這樣毀了一輩子。”
“媽...”方秀芳想阻止母親,但聲音很微弱。
“什么媽不媽的,我說的是實話。”方秀芳的媽媽越說越激動,“一個女人嫁給殘疾人,這一輩子還有什么指望?”
屋里的氣氛變得很緊張,連空氣都凝固了似的。方秀芳低著頭,手指不停地絞著手帕,一句話也不說。蘇大海看著她,眼中有期待,也有恐懼。他在期待她能站出來為他們的感情辯護,但又恐懼聽到最不想聽到的話。
過了很久,方秀芳終于開口了。她的聲音很小,但在安靜的屋子里卻顯得格外清晰:“大海,我想了一夜,我們...我們還是算了吧。”
蘇大海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但他還是想聽她說完。
“我還年輕,我不想這輩子...”方秀芳的話沒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她也不知道是為了蘇大海,還是為了自己,或者是為了這該死的命運。
蘇大海愣住了,手中的拐杖從手里滑落,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那聲音在安靜的屋子里顯得格外刺耳,像是什么東西碎了的聲音。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只能聽到時鐘的滴答聲,還有方秀芳輕微的抽泣聲。
蘇老爹氣得渾身發(fā)抖,他站起來,手指著門口:“出去!都給我出去!我們蘇家不稀罕!”
“老蘇,你別激動。”方秀芳的媽媽反而冷靜下來,“我們也是為了孩子們好。強扭的瓜不甜,與其將來都痛苦,不如現(xiàn)在就說清楚。”
方秀芳從手腕上摘下金手鐲,那是蘇大海當(dāng)兵前給她買的定情信物。她把手鐲放在桌上,手指輕撫了一下,仿佛在告別什么。金手鐲在陽光下閃著光,那光芒刺得人眼睛發(fā)疼。
“大海,對不起。”方秀芳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早晚你們會感謝我們的。”方秀芳的媽媽跟在后面,臨走時還丟下這句話。
蘇大海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像一尊石像。金手鐲靜靜地躺在桌上,陽光從窗戶射進來,正好照在上面。那金手鐲曾經(jīng)象征著他們的愛情,象征著對未來的承諾,現(xiàn)在卻成了一個無聲的嘲笑。
蘇老爹看著兒子的樣子,心如刀割。他想安慰兒子,但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是默默地收拾了桌上的茶具,把那個金手鐲也收了起來。
夜里,蘇大海坐在院子里。月亮還是昨天的月亮,星星還是昨天的星星,但一切都不一樣了。他想起三年前離家時的情景,想起方秀芳眼中的不舍,想起她說過的那些話。“大海,你要保重身體,我等你回來。”“我們結(jié)婚時要辦得熱熱鬧鬧的。”“我要給你生個大胖小子。”
現(xiàn)在這些話都成了笑話。人變了,心也變了。
蘇老爹拿著一件外套出來:“大海,進屋吧,外面涼。”
“爹,我沒事。”
“都是爹沒本事,沒能給你找個好媳婦。”蘇老爹的聲音有些哽咽。
“這不怪您,是我自己...”蘇大海停頓了一下,“算了,都過去了。”
“孩子,別這樣折磨自己。”
“爹,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蘇老爹嘆了一口氣,走回屋里。蘇大海繼續(xù)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夜。天亮的時候,他的眼睛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沒睡好,還是因為別的什么。露水打濕了他的衣服,但他渾然不覺。
接下來的幾天,蘇大海很少出門。他坐在屋里,有時候看書,有時候發(fā)呆。那些軍事書籍和文學(xué)作品曾經(jīng)是他的精神食糧,現(xiàn)在卻怎么也看不進去。字還是那些字,但意思卻變了味道。
鄰居們偶爾過來坐坐,但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么。話題總是很小心地繞開那條腿,繞開方秀芳,繞開一切可能觸碰到傷口的事情。這種小心翼翼讓蘇大海更加難受,他寧可大家直接問他,也不愿意看到這種同情的眼神。
村里的閑話卻沒有停過。蘇家莊不大,總共就一百多戶人家,這么大的事情想瞞都瞞不住。有人說方秀芳做得對,現(xiàn)實一點總是好的,一個女人的青春有幾年,不能浪費在一個殘疾人身上。有人說她太狠心,蘇大海是為國負傷的英雄,這樣對待英雄太不像話了。還有人說蘇大海以后怎么辦,一個殘疾人能找到什么樣的媳婦,這輩子可能就要打光棍了。
這些話傳到蘇大海耳朵里,他都假裝沒聽見。但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話像刀子一樣在他心里割著。每一句話都是一道傷口,每一個眼神都是一根針。
03
蘇老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想帶兒子出去走走,但蘇大海不愿意。他想找人來陪兒子聊天,但蘇大海也不感興趣。兒子就像一只受傷的狼,把自己關(guān)在角落里舔舐傷口。
這天下午,蘇大海終于拄著拐杖走出了家門。秋風(fēng)蕭瑟,黃葉滿地,整個村莊都顯得有些蕭條。他慢慢地走到村頭的小河邊,這里很安靜,只有水流聲和鳥叫聲。河水清澈見底,幾條小魚在水中游來游去,無憂無慮。
蘇大海坐在河邊的石頭上,看著對岸的柳家莊。兩個村子就隔著這條小河,平時來往很頻繁。柳家莊比蘇家莊稍微大一些,也繁華一些,有一所小學(xué),一個衛(wèi)生所,還有一個小集市。
“大海哥。”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蘇大海回過頭,是柳婉清。她穿著白色的護士服,頭發(fā)梳得很整齊,手里拿著一條毛巾。她的臉龐清秀,眼神溫柔,是那種讓人一看就覺得心安的女孩。
“婉清,你怎么來了?”蘇大海有些意外。
“我剛下班,路過這里。”柳婉清走過來,把毛巾遞給他,“擦擦汗吧,雖然是秋天,但太陽還是很毒。”
柳婉清是柳家莊村長的女兒,今年二十歲,在鄉(xiāng)衛(wèi)生所當(dāng)護士。她長得很漂亮,是遠近聞名的村花。村里的小伙子們都對她心有好感,托媒人上門提親的絡(luò)繹不絕。但她的性格溫和,從不張揚,也從不給任何人好臉色,更不給任何人特殊待遇。
“聽說你回來了,我...我很高興。”柳婉清坐在他旁邊,聲音很輕,像羽毛飄在水面上。
“高興什么,我現(xiàn)在成了一個廢人。”蘇大海自嘲地笑了笑。
“不要這樣說自己。”柳婉清轉(zhuǎn)過身看著他,眼中有說不出的溫柔,“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勇敢的人。”
蘇大海看著她,心中涌起一陣暖流。從小到大,柳婉清都是那個最善良最溫柔的女孩。兩個村子隔著一條小河,但兩家人關(guān)系很好。蘇老爹和柳大叔是老友,兩家經(jīng)常互相幫忙。
“大海哥,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事嗎?”柳婉清輕聲問道,眼中有一種懷念的光芒。
“記得一些,不過有些模糊了。”
“那年夏天,我掉到河里,是你跳下來救我的。”柳婉清的臉紅了,聲音更加輕柔,“那時候你才十二歲,我只有八歲。你抱著我游到岸邊,我記得你的衣服都濕透了。”
蘇大海想起來了。那是一個炎熱的午后,幾個孩子在河邊玩耍。柳婉清不小心踩滑了,掉進了河里。那時候她還不會游泳,在水里撲騰著,眼看就要沉下去。蘇大海想都沒想就跳了下去,把她救了上來。
“從那時候起,我就...”柳婉清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下去。
“就什么?”
柳婉清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這輩子只嫁給你一個人。”
蘇大海震驚地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婉清,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柳婉清點點頭,眼中有淚光閃動,但聲音很堅定,“大海哥,我從小就暗戀你。看到你參軍的時候,我哭了整整一夜。聽說你在前線負傷的時候,我的心都碎了。現(xiàn)在你回來了,雖然腿傷了,但在我心里,你還是那個最勇敢的英雄。”
蘇大海的心劇烈地跳動著。這個美麗善良的女孩,她竟然對自己有這樣的感情。但他現(xiàn)在是個殘疾人,怎么能接受她的愛呢?
“婉清,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配不上你。”
“我不在乎。”柳婉清握住他的手,“大海哥,我是護士,我知道怎么照顧人。我不怕苦,不怕累,只要你愿意要我。”
“可是你這么年輕,這么漂亮,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村里那么多小伙子都喜歡你...”
“我不要別的人,我只要你。”柳婉清打斷了他的話,眼中的淚水終于掉了下來,“大海哥,我等了你這么多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蘇大海看著她的眼睛,那里面有星星的光芒,有月亮的溫柔,還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堅定。這個女孩,她是認真的。
“婉清,你想過后果嗎?我這樣的人,不能給你正常的生活。”
“什么是正常的生活?”柳婉清反問道,“是有錢有房子就是正常的生活嗎?我覺得,只要兩個人相愛,在一起就是最正常的生活。”
“可是...”
“沒有可是。”柳婉清站起身來,眼神堅定地看著他,“大海哥,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愿意要我嗎?”
蘇大海看著她,心中五味雜陳。他想說是,但又怕害了她。他想說不,但舍不得這份真情。
“讓我想想,好嗎?”
柳婉清點點頭:“我等你的答案。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04
她轉(zhuǎn)身要走,走了幾步又回頭:“大海哥,不管你怎么選擇,我都會等你。如果你不要我,我就一輩子不嫁人。”
說完,她跑過小橋,回到了對岸。蘇大海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陣從未有過的溫暖。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這樣愛他,還有人愿意為他付出一切。
夕陽西下,河水波光粼粼。蘇大海坐在河邊,心情復(fù)雜得難以形容。一邊是對柳婉清的感動和愛意,一邊是對自己現(xiàn)狀的自卑和擔(dān)憂。他不知道該怎么選擇,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對她最好的。
這件事很快傳遍了兩個村子。人們議論紛紛,有人說柳婉清太沖動,有人說她是真心的。柳婉清的幾個哥哥都不同意,認為妹妹還年輕,不應(yīng)該做這樣的決定。
柳婉清的大哥找到她:“婉清,你瘋了嗎?蘇大海現(xiàn)在是個殘廢,你跟他有什么前途?”
“大哥,我心意已決。”柳婉清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鏡子梳頭發(fā),聲音很平靜。
“你還年輕,不懂什么是愛情。”二哥也過來勸她,“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愛情不能當(dāng)飯吃。”
“那什么能當(dāng)飯吃?錢嗎?”柳婉清放下梳子,轉(zhuǎn)過身看著兩個哥哥,“如果只是為了錢,我可以嫁給村里任何一個有錢的人。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想要什么樣的生活?”
“我想要和我愛的人在一起,這就夠了。”
“愛情能維持多久?等你們結(jié)婚以后,面對的都是柴米油鹽,到時候你就后悔了。”
“我不會后悔。”柳婉清的眼中有一種堅定的光芒,“我了解蘇大海,他是個好人,是個有責(zé)任心的人。這就夠了。”
三哥年紀(jì)最小,和柳婉清關(guān)系最好:“婉清,我們不是反對你談戀愛,但是蘇大海現(xiàn)在的情況...”
“他的情況我都知道。”柳婉清打斷了他的話,“他失去了一條腿,但沒有失去善良的心。他為國負傷,是個英雄。嫁給英雄,我覺得光榮。”
柳大叔聽說了這件事,并沒有馬上表態(tài)。他是個明理的人,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但他也擔(dān)心女兒的將來,畢竟現(xiàn)實很殘酷,一個女人嫁給殘疾人確實不容易。
這天晚上,柳大叔叫來了幾個兒子,還有柳婉清。一家人坐在一起,開了個家庭會議。
“婉清的事,大家都談?wù)勛约旱目捶ā!绷笫妩c燃了旱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爹,我覺得婉清太沖動了。”大哥首先發(fā)言,“她還年輕,不知道什么是現(xiàn)實。蘇大海雖然人不錯,但他現(xiàn)在的情況確實不適合結(jié)婚。”
“我也這么認為。”二哥附和道,“婉清這么漂亮,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家。何必要嫁給一個殘疾人呢?”
三哥猶豫了一下:“我覺得主要看婉清自己的想法。如果她真的喜歡蘇大海,我們也不應(yīng)該強行反對。”
柳大叔聽完兒子們的話,轉(zhuǎn)向女兒:“婉清,你自己怎么想?”
“爹,我從小就喜歡蘇大海。”柳婉清的聲音很平靜,但很堅定,“我等了他這么多年,現(xiàn)在他回來了,我不想再錯過了。”
“可是他現(xiàn)在...”
“我知道他現(xiàn)在的情況。”柳婉清打斷了父親的話,“但我不在乎。我愛的是他這個人,不是他的腿。”
柳大叔沉默了很久,最后說道:“婉清,你確定不會后悔嗎?”
“我確定。”
“那好,我支持你的選擇。”柳大叔做出了決定,“但有一個條件,你必須先和蘇大海交往一段時間,看看你們是否真的合適。如果合適,我們就同意這門親事。”
柳婉清高興地點點頭:“謝謝爹。”
幾個哥哥還想說什么,但被柳大叔制止了:“孩子們的事,讓孩子們自己決定吧。我們做父母的,只要把好關(guān)就行了。”
蘇老爹也很矛盾。他喜歡柳婉清,覺得她是個好姑娘,人品好,長得漂亮,還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如果兒子能娶到她,那真是天大的福氣。但他也心疼兒子,不想兒子連累了別人。
這天晚上,父子倆坐在院子里談心。
“大海,婉清是個好孩子,但你現(xiàn)在這樣...”蘇老爹欲言又止。
“爹,我知道您的意思。”蘇大海看著滿天的星星,“我也不想害她。”
“那你打算怎么辦?”
“我還在想。如果拒絕她,我于心不忍。如果接受她,我又怕害了她。”
“感情的事,不能將就。你要想清楚,到底愛不愛她。”
蘇大海沉默了很久:“說不愛,那是假的。從小我就覺得她是個特別的女孩。但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有什么資格談愛情?”
“孩子,不要妄自菲薄。你是為國負傷,這是光榮的事。”
“光榮不能當(dāng)飯吃。”蘇大海苦笑著說,“而且我以后能做什么?我能給她什么樣的生活?”
“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有心,總會有辦法的。”
蘇大海點點頭,但心中依然迷茫。
05
從那天起,柳婉清每天下班后都會來看蘇大海。她總是帶著一些小點心,有時候是她親手做的饅頭,有時候是從集市上買的糖果。她會坐在蘇大海身邊,給他講衛(wèi)生所里發(fā)生的趣事,講村里的新鮮事,講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柳婉清還會幫蘇大海按摩腿部,教他做一些康復(fù)訓(xùn)練。她的手很溫柔,動作很專業(yè),每次按摩后蘇大海都會感覺好很多。她還從衛(wèi)生所帶來一些藥膏,說是對傷口恢復(fù)有好處。
“大海哥,你要堅持做康復(fù)訓(xùn)練。”柳婉清認真地說,“雖然腿不能長回來,但可以讓肌肉保持活力,減少疼痛。”
“你這么忙,還要照顧我,太辛苦了。”
“不辛苦,我愿意。”柳婉清笑著說,“而且這也是我的專業(yè),幫助病人康復(fù)是我的職責(zé)。”
“我不是你的病人。”
“那你是什么?”柳婉清調(diào)皮地眨眨眼睛。
蘇大海被她逗笑了。自從方秀芳走后,他很少笑得這么開心。柳婉清的出現(xiàn),就像陽光一樣照進了他陰暗的心房。
蘇大海的精神狀態(tài)明顯好了很多,臉上也有了笑容。他開始主動和鄰居們聊天,也會拄著拐杖到村里轉(zhuǎn)轉(zhuǎn)。村里人看在眼里,都說柳婉清是個好姑娘,能讓蘇大海重新振作起來。
蘇老爹看著兒子的變化,心中既高興又擔(dān)憂。高興的是兒子終于走出了陰霾,擔(dān)憂的是不知道這段感情會有什么結(jié)果。
這天下午,正當(dāng)蘇大海和柳婉清在院子里聊天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蘇大海以為是鄰居來串門,抬頭一看,竟然是方秀芳。
方秀芳比上次見面時瘦了一些,臉色也不太好。她穿著一件舊上衣,頭發(fā)有些亂,看起來很憔悴。她站在門口,猶豫著不敢進來。
“大海。”她的聲音很小,帶著一絲顫抖。
蘇大海愣了一下:“秀芳,你怎么來了?”
柳婉清看到方秀芳,臉色有些變化,但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她站起身來:“大海哥,我先回去了。”
“婉清,你別走。”蘇大海想留住她。
“沒關(guān)系,你們聊吧。”柳婉清對他微微一笑,然后對方秀芳點點頭,“秀芳姐。”
方秀芳看著柳婉清,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等柳婉清走后,她才走進院子,坐在剛才柳婉清坐的位置上。
“大海,我想和你談?wù)劇!?/p>
“有什么好談的?不是都說清楚了嗎?”蘇大海的聲音有些冷淡。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方秀芳的聲音有些哽咽,“大海,我聽說柳家的姑娘要嫁給你。”
“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我...我想通了。”方秀芳的眼淚掉了下來,“大海,我們重新開始吧。我當(dāng)時是被嚇到了,現(xiàn)在我不怕了。”
蘇大海看著她,心情復(fù)雜。這個曾經(jīng)深愛的女人,她又回來了。但現(xiàn)在的她,和記憶中的她已經(jīng)不一樣了。
“秀芳,你在縣城過得怎么樣?”
方秀芳的臉色更加蒼白:“還行吧。”
“我聽說你在紡織廠工作?”
“嗯,工作挺累的,工資也不高。”方秀芳擦了擦眼淚,“大海,我現(xiàn)在才明白,什么都比不上兩個人的感情重要。”
蘇大海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該相信什么。
“大海,我們有過山盟海誓,難道都不算數(shù)了嗎?”方秀芳激動地說,“我知道我傷害了你,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就當(dāng)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就在這時,柳婉清又走進了院子。她手里拿著一個小包,里面裝著一些藥膏。
“大海哥,我忘了把這個給你。”她看到方秀芳在哭,愣了一下,“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談事情。”
“沒關(guān)系,你進來吧。”蘇大海招呼她。
方秀芳看到柳婉清,情緒更加激動:“你來干什么?這里沒你的事!”
柳婉清依然很平靜:“我來給大海哥送藥膏,有什么問題嗎?”
“他是我的未婚夫!”方秀芳站起來,聲音很尖銳。
“曾經(jīng)是。”柳婉清糾正她,聲音依然很平靜,“但現(xiàn)在不是了。是你主動解除婚約的,這個村里人都知道。”
兩個女人就這樣對峙著,氣氛非常緊張。蘇大海夾在中間,不知道該怎么辦。一邊是曾經(jīng)的戀人,一邊是現(xiàn)在愛他的人。一邊是過去的回憶,一邊是未來的希望。
方秀芳越來越激動:“柳婉清,你不要以為自己有多高尚!你不過是趁人之危,趁我不在的時候勾引他!”
“我沒有勾引任何人。”柳婉清的聲音依然很平靜,但眼中閃過一絲憤怒,“我只是在做我覺得對的事情。”
“什么對的事情?搶人家的男人就是對的事情嗎?”
“我沒有搶任何人的男人。大海哥現(xiàn)在是自由的,他有權(quán)利選擇自己的幸福。”
蘇大海看著兩個女人爭吵,心中五味雜陳。他站起來,拄著拐杖走到兩人中間:“夠了!你們不要再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