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情節皆為虛構,人物、地點、事件是基于藝術表達的創作,與現實無關。所用圖片并非真實人物影像,僅作輔助敘事。本文借虛構故事傳遞積極價值觀,呼吁讀者遵紀守法,弘揚友善、正義等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為給兒子操辦婚事,湊足八十八萬巨額彩禮,老父親耗盡所有。
新婚當天,喧囂喜慶,兒子憧憬未來。誰曾想,父親竟從新房決然一躍。
01
空氣里有種揮之不去的鐵銹味。
老馬自己聞不見。
或許是習慣了。
就像習慣了凌晨四點準時睜眼,習慣了空蕩蕩的屋子,習慣了胸口那陣時不時涌上來的悶痛。
窗外的天,還是墨汁一樣的黑。
老馬摸索著床頭的舊式鬧鐘,借著窗簾縫隙里漏進來的那點微弱的路燈光,看清了指針。
四點零三分。
比平時晚醒了三分鐘。
他皺了皺眉,像是對這三分鐘的延誤很不滿意。
掀開薄被,一股涼氣順著光溜溜的床板就鉆了上來。
老馬打了個寒顫,卻沒急著穿衣服。
他先是側耳聽了聽隔壁的動靜。
隔壁是他兒子,馬小偉的房間。
靜悄悄的。
這小子,睡得跟頭小豬似的。
老馬嘴角咧了咧,那是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出來的笑意。
隨即又迅速斂去。
他下了床,赤腳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地上的裂紋,像蛛網一樣蔓延開來,有些地方踩上去,會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老馬熟悉每一條裂紋的位置,每一步都避開了那些會響的地方。
他不想吵醒小偉。
小偉明天就要結婚了。
一想到這個,老馬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勒了一下,有點喘不上氣。
不是不高興。
是太高興了,高興得有點慌。
他走到掉了漆的木桌旁,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
缸子里的水是昨晚晾好的。
一口氣喝了大半,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滑下去,激得他胸口那股悶痛稍微緩和了些。
老馬的家很小,一間正房,隔成了兩間臥室,外面搭了個簡易的廚房和廁所。
墻壁是那種最原始的磚墻,連石灰都沒刷勻,斑駁陸離。
屋里沒什么像樣的家具。
舊了,破了,能用的繼續用,不能用的,就堆在墻角。
空氣中除了那股鐵銹味,還有一種陳年舊物混合著潮濕霉變的氣息。
老馬卻覺得安心。
這是他的家。
是他和小偉,相依為命快二十年的地方。
小偉的媽,走得早。
那時候小偉才五歲,剛記事兒。
老馬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把小偉拉扯大。
其中的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走到廚房,廚房更小,僅容一人轉身。
墻上掛著一口用了十幾年的鐵鍋,鍋底已經燒得發亮。
案板上放著半塊豆腐,還有幾根蔫了的青菜。
老馬拿起菜刀,刀口有些鈍了。
他想,等小偉結了婚,搬到新房去,這把刀也該換了。
新房。
那可是個好地方。
電梯公寓,一百二十平,三室兩廳,敞亮。
是小偉自己選的,也是他未來媳婦李娟喜歡的。
為了那套房,為了那八十八萬的彩禮,老馬覺得自己這輩子,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滴油的燈盞。
但他不后悔。
只要小偉高興,只要小偉能成家立業,過上好日子,他怎么樣都行。
哪怕是……
老馬的眼神黯了黯,手里的菜刀頓了頓。
他甩了甩頭,把那些不該有的念頭甩出去。
今天是小偉的大喜日子,不能想那些晦氣的事。
他開始準備早飯。
小米粥,煮雞蛋,還有一碟自己腌的咸菜。
簡單,卻也實在。
爐火舔舐著鍋底,發出“呼呼”的聲響。
廚房里漸漸有了些暖氣。
老馬看著跳動的火苗,有些出神。
他想起很多年前,小偉他媽還在的時候。
那時候家里窮,但熱熱鬧鬧的。
小偉他媽也喜歡在這樣的清晨,給他和小偉做早飯。
她的手很巧,普普通通的食材,也能做出讓人流口水的味道。
可惜啊。
老馬嘆了口氣,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落下。
粥熬好了。
雞蛋也煮熟了。
他把早飯端到堂屋的小飯桌上。
然后走到小偉的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小偉,起床了,吃早飯。”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里面沒有回應。
老馬又敲了敲。
“小偉?”
還是沒動靜。
老馬心里“咯噔”一下。
這小子,平時沾枕頭就著,雷打不動,今天怎么回事?
他推開虛掩的房門。
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老馬的眉頭立刻鎖了起來。
02
房間里拉著厚窗簾,光線昏暗。
小偉仰面躺在床上,被子踢到了一邊,衣服也沒脫。
床頭柜上,東倒西歪地放著幾個空酒瓶。
老馬走過去,撿起一個酒瓶看了看。
高度白酒。
這臭小子,昨晚喝了多少?
老馬心里的火“噌”地就上來了。
明天就要接新娘了,今天喝成這個樣子,像話嗎?
但他沒立刻發作。
他知道小偉的脾氣,這會兒要是吼他,指不定會鬧成什么樣。
老馬彎下腰,想把小偉扶起來。
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想起自己身上的那股鐵銹味。
小偉不喜歡這個味道。
以前小偉還小的時候,抱怨過幾次,說爸爸身上臭臭的。
從那以后,老馬就特別注意。
每次從那個地方回來,他都會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換上干凈的衣服,才敢靠近小偉。
他慢慢直起身,走到窗邊,一把拉開了窗簾。
刺眼的陽光瞬間涌了進來,照在小偉的臉上。
小偉不適地哼唧了兩聲,翻了個身,用手擋住眼睛。
“幾點了……”他含糊不清地問,聲音帶著宿醉的沙啞。
“不早了,起來吃早飯,今天事多著呢。”老馬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
小偉慢慢坐起身,揉著太陽穴,一臉的難受。
“頭疼……”
“誰讓你喝那么多酒?”老馬忍不住數落了一句。
小偉沒吭聲,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老馬看著他這副樣子,心里的火又消了大半。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畢竟明天就要成家了。
“趕緊洗把臉,精神精神。”老馬說著,轉身出了房間。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說出更重的話。
小偉磨磨蹭蹭地起床,洗漱。
飯桌上,父子倆相對無言。
小米粥冒著熱氣,雞蛋黃澄澄的,咸菜碧綠爽口。
擱在平時,小偉能喝兩大碗粥,吃三個雞蛋。
今天卻沒什么胃口,只是蔫蔫地扒拉著碗里的粥。
老馬看著他,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彩禮的事情,房子的事情,婚禮的各種瑣事,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
他覺得自己像一臺不停運轉的舊機器,隨時都可能散架。
尤其是最近這幾個月,為了湊齊那八十八萬,他幾乎是豁出去了。
家里能賣的,都賣了。
那臺用了快十年的舊彩電,鄰居給了三百塊,他賣了。
小偉媽留下來的一個銀鐲子,他一直鎖在箱底,也咬牙當了。
還有他自己,那點微薄的積蓄,更是早就掏空了。
還遠遠不夠。
差額太大了。
他一個打零工的,能有什么門路?
最后,他想到了那個地方。
一個他曾經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踏足的地方。
血站。
不,不是正規的血站。
是一個隱匿在城中村角落里的,私人的,地下的采血點。
給的錢多,但抽的也狠。
而且,不問健康,不問來路。
只要你敢伸胳膊。
第一次去的時候,他猶豫了很久。
站在那個骯臟的巷子口,聞著里面飄出來的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怪異氣息,他幾乎要轉身逃走。
但是,他想到了小偉。
想到了小偉和李娟去看新房時,臉上那種幸福又憧憬的表情。
想到了李娟父母在飯桌上,看似不經意,實則句句不離彩禮數額的那些話。
他心一橫,走了進去。
從那以后,他成了那里的常客。
隔三差五就去一次。
身體很快就吃不消了。
頭暈,乏力,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
有時候走在路上,腿一軟,差點栽倒。
他都咬牙撐過來了。
他瞞著小偉,也瞞著所有人。
他怕小偉知道了會擔心,會阻止他。
更怕李娟家里知道了,會看不起他們家,會攪黃了這門親事。
錢,一筆一筆地湊齊了。
當他把那沓厚厚的,帶著他體溫,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血腥味的鈔票,交到李娟父母手上的時候,他看到對方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那一刻,他覺得一切都值了。
所有的苦,所有的累,所有的屈辱,在那一笑面前,都煙消云散了。
可現在,看著小偉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老馬心里又泛起了一絲不安。
這孩子,到底怎么了?
“小偉,”老馬終于開口了,“有心事?”
小偉抬起頭,眼神有些躲閃。
“沒……沒有。”
“那就是為婚禮緊張?”老馬又問。
小偉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爸,那八十八萬,你……你是怎么湊齊的?”他突然問,聲音很低。
老馬的心猛地一沉。
他最怕的就是小偉問這個。
“你別管這些,”老馬故作輕松地說,“爸有辦法。只要你和娟子好好的,爸就放心了。”
“可是……”小偉還想說什么。
“沒什么可是的!”老馬打斷他,語氣有些嚴厲,“吃你的飯!吃完了,還得去接親,還得布置新房,忙著呢!”
小偉低下頭,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喝著粥。
氣氛又一次凝固了。
老馬看著兒子年輕卻帶著愁容的臉,心里五味雜陳。
他知道,有些事情,是瞞不住一輩子的。
但他希望,至少能瞞到婚禮結束。
等小偉和李娟安安穩穩地過上了日子,他再慢慢想辦法解釋。
或者,就讓這件事,爛在自己肚子里。
只要兒子幸福,他不在乎背負什么。
03
早飯在沉悶中結束。
小偉的情緒明顯不高,但還是按照老馬的吩咐,去準備接親的事宜。
婚車是租的,一共六輛,頭車是輛黑色的奧迪。
這在他們這個不大的城市里,已經算是很有排面了。
老馬沒有跟著去。
他說自己要在家里照應一下,看看還有沒有什么遺漏的。
其實,他是想避開那些喧鬧的場合。
他覺得自己身上那股味道,在人多喜慶的地方,會特別突兀。
他也怕自己這副憔悴的樣子,會給小偉丟臉。
兒子結婚,是天大的喜事,他不能因為自己,讓這喜事蒙上一點陰影。
小偉帶著伴郎團,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鞭炮聲在巷子口響起,噼里啪啦,震耳欲聾。
老馬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車隊消失在街角。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隨即,又被一陣劇烈的咳嗽給打斷。
他捂著嘴,咳得弓起了腰,臉漲得通紅。
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他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唾沫里帶著血絲。
老馬面無表情地用腳把那口唾沫蹭掉。
他回到屋里,開始收拾。
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
家里就這么大,東西就這么多。
他只是想找點事做,讓自己忙起來,不要胡思亂想。
他把小偉換下來的臟衣服收進盆里,準備等會兒洗了。
又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掉漆的桌面能映出模糊的人影。
他走到小偉的房間。
酒氣還沒散盡。
老馬打開窗戶,讓風把這股味道吹走。
他看到床頭柜上,除了空酒瓶,還放著一個紅色的請柬。
是小偉和李娟的結婚請柬。
大紅的底色,燙金的喜字,看著就喜慶。
老馬拿起請柬,翻開。
上面是小偉和李娟的婚紗照。
照片上的小偉,西裝革履,笑得一臉燦爛。
李娟穿著潔白的婚紗,依偎在小偉身邊,也是滿臉的幸福。
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老馬看著照片,眼睛有些濕潤。
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小的,用手帕包著的東西。
打開手帕,里面是一枚小小的,已經有些發黑的銀戒指。
款式很老舊了。
是小偉他媽當年戴過的。
小偉他媽去世后,老馬就把這枚戒指收了起來,一直貼身放著。
他本來想,等小偉結婚的時候,把這個戒指交給李娟,也算是個念想。
可后來,李娟家要了八十八萬的彩禮。
他覺得,再拿出這么個不起眼的舊戒指,怕是會讓人笑話。
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把戒指重新包好,放回口袋。
然后,他從床底下拖出一個舊木箱。
箱子上了鎖。
老馬摸出鑰匙,打開了箱子。
里面是一些陳年的舊物。
幾件小偉小時候穿過的衣服,已經洗得發白了。
幾張泛黃的照片,是他們一家三口以前的合影。
還有一些信件,是小偉他媽以前寫給他的。
那時候他還在外地打工,夫妻倆只能靠書信聯絡。
老馬拿起一封信,信封已經很舊了,字跡也有些模糊。
他顫抖著手,把信抽出來,展開。
熟悉的娟秀字跡,映入眼簾。
“當家的,你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別太累了……”
“小偉很乖,就是天天念叨你,問爸爸什么時候回來……”
“家里一切都好,勿念……”
老馬看著看著,眼淚就下來了。
他想起了妻子溫柔的笑容,想起了她說話時輕柔的語氣。
如果她還在,看到小偉今天結婚,該有多高興啊。
她一定會拉著李娟的手,絮絮叨叨地說很多話。
她一定會給小偉準備最豐盛的婚宴,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兒子,有多么優秀。
可惜,她看不到了。
老馬把信小心翼翼地疊好,放回信封。
他又拿起一張照片。
照片上,年輕的他抱著還是個奶娃娃的小偉,小偉的媽媽依偎在他身旁,三個人笑得那么開心。
背景是他們家那間老屋的門口,那時候墻壁還是新的,門口還種著向日葵。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
向日葵早就沒了。
墻壁也斑駁了。
身邊的人,也少了一個。
老馬覺得心里堵得慌,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他把箱子里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又一件一件放回去。
每一件東西,都承載著一段回憶。
那些回憶,有甜,有苦,有酸,有辣。
交織在一起,就是他這大半輩子的生活。
他突然覺得很累。
一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疲憊。
他關上箱子,重新鎖好,推回床底。
然后,他走到桌邊,拉開抽屜。
抽屜里,放著紙和筆。
他拿出紙筆,鋪在桌上,沉默了很久。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他佝僂的背上。
他的身影,顯得那么單薄,那么孤寂。
他握著筆,手有些抖。
最終,他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開始在紙上寫著什么。
他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得有些可怕。
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
新房那邊,應該很熱鬧吧。
小偉穿著新郎服,一定很精神。
李娟穿著婚紗,一定很漂亮。
親戚朋友們,都會向他們道賀。
這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對小偉來說,是的。
老馬的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那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里,顯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刺耳。
04
婚禮的喧囂終于漸漸平息。
夜深了。
馬小偉帶著一身的酒氣和疲憊,回到了他和李娟的新房。
李娟已經卸了妝,換上了睡衣,坐在床邊等他。
“回來了?”她聲音很輕,帶著新婚妻子的溫柔。
“嗯。”小偉應了一聲,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想動彈。
今天一天,他就像個提線木偶,被各種流程推著走。
敬酒,認親,應付各種各樣的賓客。
笑得臉都僵了。
但他心里,卻始終壓著一塊石頭。
白天在老宅,父親那番話,還有父親那明顯不對勁的臉色,讓他一直放心不下。
他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爸呢?”小偉突然問。
婚禮儀式結束后,他就沒怎么見到老馬了。
聽說是累了,先回去了。
“爸應該在老宅吧。”李娟說,“今天他也累壞了。”
小偉點了點頭,心里那股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他拿出手機,想給老馬打個電話。
號碼撥出去了,卻遲遲沒有人接聽。
“怎么不接電話……”小偉皺起了眉頭。
“可能睡著了吧,這么晚了。”李娟安慰道,“你也趕緊洗洗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回門呢。”
小偉“嗯”了一聲,卻沒有動。
他又打了一遍。
還是沒人接。
一種莫名的恐慌,開始在他心底蔓延。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小偉猛地站起身。
“哎,你這剛回來,又要去哪兒啊?”李娟有些不高興了,“爸那么大個人了,能有什么事?”
“你不懂。”小偉只說了三個字,就匆匆往外走。
他心里慌得厲害,連外套都忘了穿。
新房離老宅不算遠,開車十幾分鐘就到。
小偉一路把油門踩到底,車子在深夜空曠的街道上呼嘯而過。
越靠近老宅,他心里的不安就越濃。
巷子口那盞昏黃的路燈,依舊亮著。
老宅的門,虛掩著。
小偉推開門,走了進去。
“爸!”他喊了一聲。
屋里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堂屋的燈是關著的,只有廚房里透出一點微弱的光。
小偉快步走進廚房。
沒有人。
爐子是熄的,鍋是冷的。
“爸!你在哪兒?”小偉的聲音開始發顫。
他沖進老馬的臥室。
床上是空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就像主人剛剛離開,而且不打算再回來一樣。
小偉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
他又沖進自己的舊臥室。
依舊沒有人。
只有床頭柜上,那幾個空酒瓶,和那張刺眼的紅色請柬。
老馬不在家。
這么晚了,他能去哪兒?
小偉瘋了似的在屋里屋外找了一圈,連犄角旮旯都沒放過。
沒有,到處都沒有老馬的影子。
回到新房后。
他猛地想起,婚禮結束后,人多手雜,他好像看到父親拿著他的備用鑰匙,說要去新房那邊看看,幫忙收拾一下。
難道……
一個可怕的念頭,像毒蛇一樣鉆進小偉的腦海。
他轉身就往外跑,連滾帶爬地上了車。
新房。
他要去新房。
當小偉氣喘吁吁地沖到新房樓下時,他看到樓下圍了幾個人。
還有警燈在閃爍,刺得他眼睛生疼。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和不祥。
他的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他扶著墻,一步一步往前挪。
他看到警察拉起了警戒線。
警戒線的里面,是他剛剛布置好的新房的那棟樓。
他看到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抬著一個擔架,從樓道里出來。
擔架上,蓋著白布。
那白布的輪廓,那么熟悉。
小偉的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想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想沖過去,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一個警察走了過來,攔住了他。
“你是誰?這里發生了墜樓事件,請不要靠近。”
墜樓……
這兩個字,像兩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小偉的心上。
“那……那上面……是我爸……”小偉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
警察愣了一下,仔細打量了他幾眼。
“你是馬建國的兒子,馬小偉?”
小偉木然地點了點頭。
警察的臉色變得有些復雜,嘆了口氣。
“節哀順變。”
“你父親……是從你家陽臺跳下去的。”
轟隆!
小偉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
他踉蹌著,撲到警戒線邊,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
“爸!爸——!”
為什么?
為什么啊!
今天是他結婚的日子啊!
今天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啊!
父親為什么要選擇在今天,選擇以這種方式,離開他?
周圍的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他。
李娟也聞訊趕來了,看到這一幕,嚇得臉色慘白,扶著墻哭泣。
警察開始進行現場勘查。
法醫對遺體進行初步檢查。
一切都有條不紊,卻又冰冷得讓人窒息。
過了一會兒,一個負責勘查老馬遺物的警察,從老宅那邊趕了過來。
他手里拿著一個信封。
一個很普通的牛皮紙信封。
“馬小偉,”警察走到他面前,表情嚴肅,“我們在你父親的房間里,找到了這個。”
“初步判斷,應該是遺書。”
遺書!
小偉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信封。
警察把信封遞給他。
“你自己看吧。”
小偉的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幾乎拿不住那個薄薄的信封。
那信封,此刻卻重如千鈞。
他顫抖著,慢慢地,慢慢地,撕開了信封的封口。
從里面,抽出一張折疊著的信紙。
信紙上,是父親那熟悉的,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跡。
密密麻麻,寫滿了整張紙。
小偉的目光落在信紙的開頭。
只看了一眼。
他就再也支撐不住了。
他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