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深夜11點，恒泰大廈24樓，老張正在檢修電梯。

"老張，這么晚還在忙？"剛加班回來的李總監探出頭。

"嗯，3號梯今天有點異響，我再看看。"老張頭也不抬，手里的扳手在機械間里敲擊著。

"你這一干就是16年，大廈里誰不認識你。"李總監感慨道。

"習慣了。"老張擦了擦汗，"大廈安全，大家安心。"

"聽說物業要裁員？"李總監試探著問。

老張停下手中的活，望向窗外萬家燈火："該來的總會來。"

"你不擔心？"

老張淡淡一笑："我啊，在這住了9年了，總得有個交代。"

李總監一愣，不明白這話的含義，只是拍拍老張的肩膀："早點休息。"

01

恒泰大廈矗立在市中心已經26年了。這棟32層的寫字樓見證了這座城市商業區的興衰起伏，從最初的炙手可熱到中期的門庭冷落，再到如今的重新繁華。

老張來到這里的時候，大廈剛剛建成8年。那是1998年，28歲的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工作服，怯生生地站在人事經理面前。

"會修電梯嗎？"

"會一點。"

"那就試試吧，工資不高，2000塊。"

就這樣，老張成了恒泰大廈的電梯維修工。沒人知道，這一干就是16年。

每天凌晨5點，當整座城市還沉睡在黑暗中時，老張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他要檢查大廈里的8部電梯，從地下2層到頂樓32層，每一層都要停靠，每一個按鈕都要測試。轎廂里的燈管壞了要換，地板臟了要拖，鏡子花了要擦。

"老張，又是你第一個到。"保安小王每天早上6點接班，總能看到老張忙碌的身影。

"習慣了。"老張總是這樣回答，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16年來，老張幾乎沒有請過病假。2008年那次大雪災，全市交通癱瘓，老張硬是步行了兩個多小時趕到大廈，因為他知道電梯可能會因為停電出故障。2012年臺風"韋森特"登陸，風雨交加的夜晚，老張在大廈里守了整整一夜，每隔一小時巡檢一次，確保沒有進水漏電的隱患。

業主們都認識這個話不多但很靠譜的電梯工。李總監是15樓一家咨詢公司的老板，他經常加班到很晚，每次遇到老張都會聊幾句。

"老張，你也太拼了，這么晚還在干活。"

"電梯這東西，出了問題就是大事，多檢查檢查總沒錯。"

"公司給你多少錢？"

"夠花就行。"

老張從來不抱怨工資低，也不抱怨工作累。在其他員工看來，他就是那種典型的老實人，踏實肯干，從不惹事。

住在26樓的劉奶奶腿腳不便，每次出門都擔心電梯壞掉。老張知道后，特意給她留了個電話號碼："劉奶奶，電梯有什么問題您就給我打電話，我隨時來修。"

有一次，劉奶奶的孫女被困在電梯里，嚇得哭個不停。老張接到電話后，三分鐘就趕到現場，五分鐘就把人救了出來。

"謝謝你，老張，要不是你..."劉奶奶拉著老張的手不停地道謝。

"應該的，應該的。"老張擺擺手，轉身又去檢查其他電梯了。

就這樣，老張在恒泰大廈工作了16年，從一個青澀的小伙子變成了兩鬢斑白的中年人。他見證了無數公司的入駐和搬離，見證了無數面孔的來來去去，但他始終是那個最穩定的存在。

物業公司換了三茬，老張依然在那里。第一任物業公司因為管理混亂被業主們投訴走了，第二任因為服務態度差也干不下去了，現在的這家叫"安和物業"，已經合作了5年。

安和物業的前任經理對老張很器重，經常在業主大會上表揚他："我們公司能有今天的口碑，老張功不可沒。"但是去年，老經理退休了，來了個年輕的王總。

王總今年35歲，MBA畢業，自認為是現代化管理的代表。他一上任就提出了"成本控制年"的概念，要求各部門削減開支，提高效率。

"現在的物業管理必須要精細化、數字化、智能化。"王總在員工大會上慷慨激昂，"我們不能再靠人海戰術，要靠科技，靠管理。"

老張坐在會議室的角落里，靜靜地聽著。他發現這個新領導和以前的不太一樣，說話的時候總是眼睛往上看，很少直視下屬。

"老張，你做電梯維修多少年了？"會后，王總叫住了他。

"16年。"

"工資多少？"

"4500。"

王總在心里算了一筆賬：4500乘以12個月，一年就是54000。如果省掉這個人，再加上各種福利和管理成本，一年能省下將近7萬塊。

"你平時都做些什么工作？"

"檢修電梯，處理故障，日常維護。"

"現在都有遠程監控了，電梯公司也有24小時服務，還需要專人守著嗎？"

老張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他知道，麻煩來了。

果然，接下來的幾個月里，王總開始頻繁地暗示老張工作量不飽和，工作效率有待提高。他還專門調取了電梯的維修記錄，發現老張處理的故障次數在減少。

"你看，這說明什么？說明現在的電梯質量提高了，不需要那么多人工維護了。"王總得意地對手下說。

但王總不知道的是，故障次數減少恰恰是因為老張的預防性維護做得好。每一個可能出問題的零件，老張都會提前更換；每一個可能松動的螺絲，老張都會定期檢查。正是這種細致入微的工作，才讓電梯保持了良好的運行狀態。

老張也感覺到了危機。以前的物業經理經常找他聊工作，詢問電梯的狀況，聽取他的建議。但王總從來不這樣，他更愿意相信電腦屏幕上的數據，相信廠家提供的技術報告。

"時代變了。"老張對妻子說。妻子患有慢性病，需要長期吃藥，兒子剛上高二，正是花錢的時候。"可能要換工作了。"

"你都50多了，誰還要啊？"妻子擔心地說，"再堅持堅持吧，說不定這個王總也和前面那些一樣，干不長。"

老張搖搖頭。他有種預感，這次不一樣。

02

春節剛過，王總就召開了全體員工大會。會議室里坐滿了安和物業的全部員工，大約三十多人。

"各位同事，新年好！"王總精神抖擻地站在臺前，"今天的會議很重要，要宣布我們公司2024年的重大決策。"

臺下的員工交頭接耳，不知道要發生什么。

"經過我和總部的深入分析，我們發現恒泰大廈的物業管理還有很大的優化空間。"王總點開了PPT，"第一個優化方向就是人力成本控制。"

聽到這話，在場的員工都緊張起來。人力成本控制，說白了就是裁員。

"我們要用科技代替人工，用智能化代替傳統管理。"王總在屏幕上展示著各種圖表，"根據我的測算，我們可以減少30%的人力投入，同時保持甚至提高服務質量。"

保安隊長舉手問道："王總，具體要裁掉哪些崗位？"

"主要是一些重復性的、可替代性強的崗位。"王總故意停頓了一下，"比如電梯維修工。現在電梯都有遠程監控系統，廠家也提供24小時維修服務，我們沒必要再養一個專職的電梯工。"

老張坐在最后一排，聽到這話也沒什么反應，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除了電梯工，我們還要精簡保潔員和綠化工。"王總繼續說，"現在有專業的保潔公司和綠化公司，外包比自己養人更經濟。"

會議進行了兩個小時，王總詳細介紹了他的"現代化管理理念"。在他看來，傳統的物業管理太粗放，太依賴人工，效率低下。現代化的物業管理應該更多地使用科技手段，更多地依靠外包服務。

"我們的目標是把恒泰大廈打造成智慧樓宇的典型案例。"王總最后總結道，"讓業主們看到我們的專業水平和管理效率。"

會議結束后，老張被單獨留了下來。

"老張，你也聽到了，公司要進行結構調整。"王總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從下個月開始，你就不用來上班了。"

"知道了。"老張點點頭。

"公司會按照勞動法給你相應的補償，不過你在公司住宿這件事本來就不合規，所以..."

"我明白。"老張打斷了王總的話，"什么時候搬出去？"

"月底吧，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整理。"

老張站起身，走向門口。快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說了一句："該結賬的時候到了。"

王總沒聽清楚："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說知道了。"

當天下午，消息就在大廈里傳開了。不少業主聽說老張要被辭退，都感到很意外。

"什么？老張要走了？"李總監得知消息后，專門找到物業辦公室，"為什么要辭退他？"

"這是公司的統一安排。"前臺小姐回答道，"王總說現在電梯都很先進，不需要專人維護了。"

"胡說八道！"李總監有些激動，"老張在這里工作了16年，從來沒出過問題。你們這是過河拆橋！"

類似的抗議聲音在大廈里此起彼伏。住在26樓的劉奶奶更是直接找到了王總的辦公室。

"王總，你們為什么要辭退老張？"劉奶奶雖然年紀大了，但說話很有力度，"他在這里工作這么多年，兢兢業業，從來沒有出過錯。"

"劉奶奶，您別激動。"王總耐心地解釋，"這不是針對老張個人，而是公司的整體戰略調整。現在的電梯技術很成熟，廠家提供的服務也很完善，確實不需要專職的維修工了。"

"那萬一電梯出了問題怎么辦？"

"廠家有24小時服務熱線，維修人員20分鐘就能到場。"

"20分鐘？要是有人被困在里面，20分鐘夠嗆死人了！"劉奶奶聲音提高了，"老張在這里，3分鐘就能到！"

王總有些不耐煩："劉奶奶，現在的電梯很安全，不會輕易困人的。而且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降低物業費，最終受益的還是業主。"

"誰要你們降物業費了？我們要的是服務質量！"

爭論持續了半個小時，最終不歡而散。劉奶奶走出辦公室時，扔下一句話："你們會后悔的！"

但王總并不在意這些聲音。在他看來，老業主們思想陳舊，不理解現代化管理的優勢。他相信時間會證明自己的決策是正確的。

更重要的是，辭退老張可以為公司省下一大筆錢。王總已經算過了，僅僅是老張一個人的工資和福利，一年就要花費將近7萬塊。加上其他幾個被裁掉的員工，一年能省下20多萬。這在物業管理這個薄利行業里，絕對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老張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結果。第二天，他還是照常5點起床，照常開始巡檢電梯。同事們都勸他："老張，都要走了，你還這么拼干什么？"

"習慣了。"老張還是那句話。

一周后，安和物業召開了業主代表大會。王總在會上詳細介紹了公司的改革措施，特別強調了成本控制的成果。

"通過這次人員優化，我們每年可以節省25萬元的人力成本。"王總得意地展示著數據，"這些節省下來的錢，我們會投入到設備升級和服務改善上，讓業主們享受到更高品質的物業服務。"

臺下的業主代表們反應不一。年輕的業主覺得這個方案還不錯，既能降低成本又能提高效率。但老業主們明顯不太滿意，特別是那些和老張有過接觸的。

"王總，我想問一下，辭退老張這個決定征求過業主的意見嗎？"一位業主代表問道。

"物業公司的人員安排屬于內部管理事務，不需要征求業主意見。"王總回答得很干脆，"我們只需要保證服務質量不下降就行了。"

"萬一電梯出了問題怎么辦？"

"我剛才說了，廠家有專業的維修團隊，比老張一個人的能力要強得多。"

會議進行了兩個小時，最終以大多數業主代表同意的結果結束。王總很滿意，他覺得自己的改革得到了認可。

會議結束后的第三天，就是老張正式離職的日子。

03

3月15日，星期四，上午10點。

安和物業的會議室里坐滿了人。除了王總和幾個部門經理，還有7位業主代表。這是一次特殊的會議，主要議題就是正式宣布老張的離職。

"各位業主代表，今天請大家來，主要是想正式宣布一下我們公司的人員調整結果。"王總坐在會議桌的主位上，神采奕奕，"從今天開始，電梯維修工張師傅正式離職，我們的電梯維護將全部交給廠家的專業團隊負責。"

"王總，我還是覺得這個決定太草率了。"李總監坐在會議桌右側，忍不住再次提出異議，"老張工作這么多年，經驗豐富，你們說換就換，是不是太..."

"李總，我理解您的擔心，但是我們必須與時俱進。"王總打斷了李總監的話，"現在都什么年代了，還用老一套的管理方式？現在的電梯都有遠程監控系統，出了問題廠家馬上就知道，維修人員20分鐘內就能到場。這比一個人守在這里效率高多了。"

"效率高是高，但是..."

"沒有但是。"王總語氣堅決，"我們這樣做不僅提高了效率，還為業主們節省了成本。老張一個人一年的工資加福利要7萬多，現在省下來了，這些錢我們可以用在更有意義的地方。"

坐在對面的劉奶奶聽不下去了："王總，你口口聲聲說為我們省錢，可是我們要的不是省錢，我們要的是安全！老張在這里，我們踏實；老張不在了，我們心里沒底！"

"劉奶奶，您的擔心我理解，但是您的觀念需要更新一下。"王總依然保持著微笑，"現在的電梯技術非常成熟，安全性遠遠超過十幾年前。而且廠家的維修人員都是經過專業培訓的，技術水平比老張要高得多。"

"放屁！"劉奶奶突然爆了粗口，"老張在這里16年，什么問題沒見過？他一聽電梯的聲音就知道哪里有毛病。你們那些廠家的人，每次來了都要折騰半天！"

會議室里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王總的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努力保持著鎮定："劉奶奶，請您注意用詞。我們是在討論工作，不是在吵架。"

"我沒跟你吵架，我是在跟你講道理！"劉奶奶毫不示弱，"你們辭退老張的決定，我堅決反對！"

"反對無效。"王總的聲音冷了下來，"這是公司的內部事務，不需要業主同意。我們今天只是通知大家，不是來征求意見的。"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了。老張穿著干凈的工作服，手里拎著一個工具箱，靜靜地走了進來。

"老張，你來得正好。"王總看到老張進來，臉上又恢復了笑容，"我正在向業主代表們介紹你的離職安排呢。"

老張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后在會議桌旁邊找了個空位坐下。

"老張，按照公司規定，我們會給你相應的經濟補償。"王總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這是補償金的計算明細，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就簽字吧。"

老張接過文件，仔細看了看，然后放在桌上："王總，這個補償我不要。"

"不要？"王總有些意外，"為什么？這可是按照勞動法計算的，一分都不少。"

"我不要經濟補償，但是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和你談談。"老張的聲音很平靜，但在場的人都能感覺到他語氣中的某種堅定。

"什么事？"

老張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慢慢展開："既然你們要解雇我，那這9年的房租..."

話音未落，會議室里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盯著老張，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王總眉頭一皺："房租？什么房租？"

"我在大廈里住了9年，按照現在附近的租房價格，單間每月2800元，9年就是302400元。"老張說話的時候，眼睛直視著王總。

王總的臉瞬間漲紅了："你胡說什么？住在公司里本來就違規！你不僅不應該要錢，還應該感謝公司這么多年沒有追究你的責任！"

"違規？"老張攤開手中的紙張，"這是協議，白紙黑字。"

王總搶過那張紙看了看，上面確實寫著"以住代薪"的字樣，還有前任經理的簽字。但他馬上反駁道："這種私下協議不算數！公司不承認！"

"不承認？"老張又從旁邊的公文包里掏出另一份文件。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一個普通的電梯工，什么時候開始用公文包了？而且這個公文包看起來還很高檔，皮質很好，明顯不便宜。

老張看著王總，平靜地說："另外，你們拖欠的物業管理費也該結一下了。"

"什么？"王總完全懵了，"什么叫我們拖欠的物業管理費？我們是物業公司，我們收業主的管理費，不是給別人交管理費！"

"王總，您知道這棟大廈每年的物業管理費收入是多少嗎？"老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你一個電梯工問這個干什么？"

老張抬起頭，目光深邃："因為這些錢，最終都要經過我的手。"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不明白老張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一個電梯工，怎么可能接觸到物業管理費？這些錢怎么可能經過他的手？

李總監忍不住問道："老張，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老張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王總。王總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仿佛眼前這個普通的電梯工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老張從公文包里掏出的第二份文件讓在場所有人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