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情節皆為虛構,人物、地點、事件是基于藝術表達的創作,與現實無關。所用圖片并非真實人物影像,僅作輔助敘事。本文借虛構故事傳遞積極價值觀,呼吁讀者遵紀守法,弘揚友善、正義等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漆黑的夜晚,我這個糧倉守護者,當場抓住了因饑餓而冒險偷糧的寡婦李秀蓮。
“別舉報我,讓我干啥都行!”
她的哀求和絕望的眼神,讓我在鐵的紀律和人之常情間痛苦掙扎。
這晚,我準備休息了,門卻被敲響。
01
一九八七年的風,帶著點土腥味,還有點麥稈發酵后的甜絲絲。
我叫王大柱,那年二十三,大小伙子一個,渾身有使不完的牛勁。
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也沒個正經手藝,托了點關系,在村東頭的糧管所當了個守夜的。
說是糧管所,其實就是幾個大糧倉,外加一圈半人高的土坯墻。
白天人來人往,有交公糧的,有來拉牲口飼料的,倒也熱鬧。
一到晚上,就剩下我一個人,還有那幾只在房梁上筑巢的麻雀。
糧倉里黑黢黢的,只有窗戶透進來一點月光,照在堆得像小山一樣的糧食袋上。
空氣里彌漫著糧食特有的、沉甸甸的香味。
守夜的活計,說清閑也清閑,鎖好大門,在院子里轉悠幾圈,然后就能回小屋睡覺。
小屋不大,一張板床,一張舊桌子,還有個掉了漆的暖水瓶。
桌上放著一本翻爛了的《水滸傳》,看了不下十幾遍,里面的好漢差不多都能背下來了。
但說不清閑,也確實讓人提心吊膽。
那時候糧食金貴,尤其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總有些手腳不干凈的人惦記著。
所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干瘦老頭,姓趙,每次開會都把“防火防盜”掛在嘴邊,唾沫星子噴我一臉。
他說,大柱啊,你年輕,眼神好,晚上機靈點,這糧倉要是出了岔子,你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我嘴上應著,心里其實有點不耐煩。
這窮鄉僻壤的,能出多大賊。
不過,工資雖然不高,但好歹是個正經活,比在土里刨食強點。
村里跟我差不多大的,要么出去打工了,要么就早早娶媳婦生娃,在田里熬日子。
我有時候躺在床上,聽著外面風吹過高粱地的聲音,心里也空落落的。
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
娘總托人給我說媒,介紹了幾個姑娘,不是嫌我沒正式工作,就是嫌糧管所離家遠,晚上一個人害怕。
我也懶得去琢磨這些,覺得一個人也挺好,自由自在。
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又會悄悄冒出來。
就像那糧倉里的糧食味,聞得久了,也分不清是香還是悶。
我們村叫王家屯,不大不小百十來戶人家。
村里人抬頭不見低頭見,誰家有點雞毛蒜皮的事,不出半天就能傳遍。
東家長李家短的,成了大家伙農閑時最好的消遣。
那時候的農村,娛樂活動少得可憐,除了幾臺黑白電視,就是這些家長里短了。
我也聽了不少,誰家的媳婦懶,誰家的男人饞。
聽多了,也就那么回事。
日子就像村口那條河,不急不緩地流著,偶爾起點波瀾,很快又平了下去。
我守著糧倉,也守著這份平淡。
02
李秀蓮這個名字,是在村里人的閑談中,一點點拼湊起來的。
她不住我們王家屯,是隔壁李家莊嫁過來的。
嫁的是村西頭的老王家,男人叫王二孬,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
按理說,這樣的日子,雖然清貧,但也安穩。
壞就壞在王二孬命薄。
結婚不到兩年,一次上山砍柴,被滾下來的石頭砸了,沒救回來。
留下李秀蓮,還有一個剛會走路的娃兒。
那年頭,一個女人家,拉扯個孩子,日子過得有多難,不用細想也知道。
村里人說起李秀蓮,口氣總是怪怪的。
有同情的,說她年輕輕就守了寡,命苦。
但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的避諱,甚至有點幸災樂禍。
因為有個傳言,說李秀蓮“克夫”。
這倆字,在當時的農村,比什么都厲害,能把一個女人壓得一輩子抬不起頭。
說她嫁過來之前,李家莊那邊就有風聲,說她八字硬。
王二孬一死,這傳言就像長了翅膀,飛遍了十里八鄉。
連帶著她那個娃兒,也被人指指點點。
我見過李秀蓮幾次,都是遠遠的。
她大概三十歲左右,身量不高,有些單薄。
五官其實不差,稱得上是周正,只是眉宇間總帶著一股愁苦,臉色也有些蠟黃。
不像村里其他年輕媳婦,臉上總有點紅潤氣。
她總是低著頭走路,避著人,像一棵在風中獨自搖晃的草。
穿著的衣服,總是洗得發白,上面還打著補丁。
她很少和村里人來往,大概也是怕那些閑言碎語。
只是偶爾去村里的小賣部買點油鹽,或者去赤腳醫生那里給孩子抓點藥。
每次出現,都能引來一些異樣的目光。
有些人會刻意避開她,好像她身上帶著什么不祥的東西。
也有些人會湊在一起,對著她的背影小聲議論,然后發出一陣莫名的笑聲。
這種無形的壓力,比實實在在的困難更磨人。
我想,她的日子,一定像是在針尖上行走。
糧管所離村西頭不遠,我偶爾也能看到她領著孩子在田埂上挖野菜。
那孩子瘦瘦小小的,跟在她身后,不哭不鬧。
有時候,我會想,這么一個女人,無依無靠,那些說風涼話的人,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克夫不克夫的,誰又能說得清。
人死了,把罪過都推給一個活著的女人,這算哪門子道理。
但這種念頭,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在村里,人言猛于虎,這話一點不假。
我一個小小的守夜人,能做的,也只是在心里嘆口氣。
畢竟,那是別人家的事,我管不著,也不想管。
只是,她的身影,那副總是低著頭、默默承受一切的樣子,在我心里留下了一點淡淡的印記。
像秋天落在水面上的枯葉,不起眼,卻也真實存在過。
03
那晚的月亮,被烏云遮得嚴嚴實實。
夜,黑得像一口倒扣過來的大鍋。
我打著哈欠,在院子里巡邏完最后一圈,正準備回小屋睡覺。
已經是后半夜了,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幾聲蟲鳴。
剛走到糧倉的后墻角,我突然腳步一頓。
耳朵里似乎聽到了一點細微的聲響,不像是風聲,也不像是老鼠。
倒像是……布袋拖在地上摩擦的聲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睡意頓時沒了一半。
這糧倉的后墻,平時很少有人過來,尤其是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
我屏住呼吸,悄悄地往前挪了幾步,貼著墻根,探頭往前面看。
借著從云縫里偶爾漏出來的一絲微弱光亮,我看到一個黑影,正蹲在糧倉一個小通風口下面。
那通風口離地面不高,平時是用木板釘死的。
此刻,那木板似乎被撬開了一個角。
那個黑影,正費力地從那個小口子里往外掏著什么。
我心跳開始加速,手心也冒出了汗。
賊。
趙所長那張干瘦的臉,和他噴著唾沫星子的警告,一下子浮現在我眼前。
這要是真讓賊把糧食偷走了,我的飯碗估計也保不住了。
我定了定神,悄悄從腰間摸出那根趙所長特意給我防身用的木棍。
那木棍沉甸甸的,握在手里,心里也踏實了一點。
我貓著腰,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慢慢朝那個黑影靠近。
越走越近,那布袋拖動的聲音也越發清晰。
還有……還有一點極力壓抑著的喘息聲。
是個女人的聲音。
我心里有些納悶,偷糧食的賊,怎么會是個女的。
離那黑影還有七八步遠的時候,我腳下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碎瓦片。
“咔嚓”一聲輕響,在這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那個黑影猛地一顫,手里的動作也停了。
她警覺地回過頭來。
就在那一瞬間,一片烏云飄過,月光短暫地灑了下來。
我看清了那張臉。
是李秀蓮。
她懷里抱著一個小半截的布袋,里面顯然裝著糧食。
臉上滿是驚慌和恐懼,嘴唇哆嗦著,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一只受驚的小鹿。
我也愣住了。
怎么會是她?
那個平日里低眉順眼,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女人。
那個被村里人傳言“克夫”的可憐寡婦。
她看到我,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手里的布袋“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里面的玉米粒灑出來一些,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黃澄澄的光。
“大……大柱兄弟……”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
我握著木棍的手,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舉起來,還是該放下。
心里五味雜陳,有驚訝,有不解,還有一絲說不清的……不忍。
“你……你這是干啥?”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嚴厲一些,但話一出口,卻感覺有點干澀。
李秀蓮“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膝蓋砸在冰涼的泥地上。
“大柱兄弟,求求你,求求你別出聲,別舉報我。”她連連磕頭,額頭撞在地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我不是有心的,我實在是……實在是沒辦法了……”
她的哭聲很小,很壓抑,像是怕驚動了誰。
“孩子……孩子他已經兩天沒怎么吃東西了,餓得直哭……”
“我……我實在沒臉去借,也沒地方借……”
“我……我尋思著,就來這兒……拿一點點,就一點點,夠孩子吃兩頓就行了……”
她語無倫次地說著,眼淚混著泥土,糊了滿臉。
夜風吹過,帶著一絲涼意。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李秀蓮,看著她那副卑微到塵埃里的樣子,心里那點剛剛升起來的火氣,不知怎么就慢慢熄了下去。
她說的,我相信是真的。
一個當娘的,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路,怎么會冒著這么大的風險,來干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你先起來?!蔽议_口說道,聲音緩和了一些。
李秀蓮卻像是沒聽到,依舊跪在那里,一個勁兒地哀求。
“大柱兄弟,我曉得這是犯法的,是缺德事??晌也荒苎郾牨牽粗⒆羽I死啊?!?/p>
“你放過我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p>
她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抓我的褲腳。
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避開了她的手。
“你起來說話?!蔽矣终f了一遍,語氣重了一些。
李秀蓮這才止住了哭聲,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但依舊低著頭,不敢看我。
空氣一時間有些凝滯。
只有她那壓抑不住的抽泣聲,在夜色里顯得格外清晰。
我看著她,心里亂糟糟的。
舉報她?
按照規矩,這是必須的。
趙所長知道了,肯定會狠狠表揚我。
可是……
看著她那瘦弱的肩膀在夜風中微微發抖,看著她那雙因為饑餓和恐懼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
我仿佛能看到她那個同樣瘦小的孩子,在家里眼巴巴等著她帶回救命的糧食。
“別舉報我,讓我干啥都行。”
突然,李秀蓮抬起頭,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絕望和一絲豁出去的瘋狂。
她咬著嘴唇,聲音很輕,卻像一顆石子投進了我平靜的心湖。
“只要你不說出去,你讓我……讓我做啥,我都愿意?!?/p>
她的眼神,直勾勾的,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東西。
那不是平日里的怯懦和順從。
那是一種,為了生存,可以拋棄一切的決絕。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移開了目光。
心里那桿秤,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
一邊是規矩,是責任。
另一邊,是一個走投無路的女人,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還有她那句,讓我心頭一震的話。
04
夜色越來越濃。
風也好像更大了些,吹在臉上,有些生疼。
李秀蓮就那么站在那里,等著我的宣判。
她的眼神,從一開始的慌亂,到哀求,再到那帶著一絲決絕的平靜,像一根針,細細地扎著我的心。
“讓我干啥都行?!?/p>
這句話,像個魔咒,在我腦子里盤旋。
一個女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得是到了何等的絕境。
我想象不出,如果我真的把她交出去,她和她的孩子,以后會怎么樣。
村里那些唾沫星子,就足以把她淹死。
我深吸了一口氣,空氣里還是那股熟悉的糧食香味,此刻聞起來,卻多了一絲苦澀。
“你……拿了多少?”我終于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李秀蓮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問。
她低下頭,看了看腳邊那個小布袋,聲音細若蚊蚋:“沒……沒多少,就小半袋……”
“夠孩子吃幾頓?”我又問。
“省著點,能吃……能吃三四天?!彼÷暬卮穑种覆话驳亟g著衣角。
三四天。
之后呢?
我心里嘆了口氣。
這年頭,誰都不容易。
“你把糧食……先拿回去吧。”我說。
李秀蓮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大……大柱兄弟,你……”
“快走吧?!蔽掖驍嗨脑挘D過身,不去看她的眼睛,“趁著現在沒人?!?/p>
我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停留在我背上,帶著疑惑,帶著感激,還有很多我說不清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身后才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是她撿起布袋的聲音。
然后是極其輕微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后消失在夜色里。
我沒有回頭。
站在原地,木棍還握在手里,卻感覺有些無力。
通風口那塊被撬開的木板,還咧著一道縫。
我走過去,費了點勁,把它重新按了回去,又找了塊石頭抵住。
做完這一切,我才慢慢走回小屋。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腦子里一會兒是李秀蓮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一會兒是她那句“讓我干啥都行”。
我知道,我做了一個違背規矩的決定。
如果趙所長知道了,我肯定沒好果子吃。
可是,我并不后悔。
也許是因為我年輕,心里還有那么一點點不合時宜的善念。
也許是因為,在那一刻,我從她身上看到了某種和自己相似的掙扎。
都是為了活著。
我看她挺可憐,然后便幫她把這件事瞞了下來。
這件事,就像一顆小石子,投進了我平靜的生活,泛起了一圈漣漪,然后又慢慢沉寂下去。
之后的幾天,風平浪靜。
我照常守夜,巡邏,看那本翻爛的《水滸傳》。
李秀蓮沒有再出現。
村里也沒有任何關于糧倉失竊的傳言。
我漸漸把這件事壓在了心底,以為它就會這樣過去。
直到那天晚上。
天黑得早,我剛在院子里的水井邊打水洗漱完,擦了把臉,準備回屋休息。
秋夜的風已經很涼了,吹得人皮膚發緊。
突然,“篤篤篤”,院子的小木門傳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
這個時候,會是誰?
我心里有些疑惑。
糧管所晚上是不留外人的。
我走到門邊,隔著門縫往外看了一眼。
月光不明,但借著那點微弱的光,我還是認出了門外站著的人影。
是李秀蓮。
她一個人站在那里,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更加單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門打開了。
“是你?”我看著她,問道,“這么晚了,有啥事?”
李秀蓮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衣角,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她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站在那里,腳尖不安地在地上蹭著。
夜風吹起她額前的幾縷亂發。
“有啥事快說吧?!蔽掖叽倭艘痪?,聲音不自覺地壓低了些,“這么晚了,讓人看見不好?!?/strong>
尤其她是寡婦,我是個單身漢,這要是被人撞見了,指不定又會傳出什么難聽的話。
李秀蓮這才慢慢抬起頭,她的臉在朦朧的月色下看不太真切,但那雙眼睛,卻亮得有些異樣。
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顯得欲言又止。
過了一會兒,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深吸一口氣,然后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帶著某種復雜情緒的語氣,輕聲說道:
“我來……報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