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春暖花開之時，京城春光明媚，鶯飛流長。

知畫抱著綿憶倚在貴妃椅上，手捧書卷教幼子念字：“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賢妻溫柔，幼子乖巧，永琪看在眼里。

按理來講，當真是再無不心滿意足的了。

他貴為天皇貴胄，富貴權勢滔天，身邊妻子更是柔順平和。正當壯年，本是春風得意之時，但完滿的心房里好像還有一個隱秘的缺口。

在年少最深處，那個女人的回眸一笑是他心中銘刻。

小燕子身穿月白綢錦繡紅杜鵑花紋裙，綰了兩只丸子頭，乍然轉過身來，一雙水汪汪含情目，彎成月牙狀，櫻桃唇抿起，兩個酒窩承載萬千甜蜜。

“永琪！快過來呀！”

小燕子一頭銀飾晃悠悠，別在耳邊的山茶花鮮妍嬌艷。

大理天地之廣闊無垠，草原之一望無際，年輕的少年少女，肆意的奔跑玩樂。徐徐微風送來清新干澀的草根味，遠處還有牛羊成群哞哞咩咩叫。

小燕子好像長在大理頑強蠻橫的鮮野草。

暴曬時，她承接住烈日驕陽，狂雨時，留珠濕潤露珠，肆意長成最生機勃勃的模樣。

這樣特別的女子，永琪記得好多年。

可他卻親手，將她推向了別人身邊。

01

大理風光好，天藍藍水清清，一草一木都那樣清新自然。

小燕子躺在草地上，嘴巴里還嚼著狗尾巴草，望著白云悠悠飄過，不知在想什么。

風拂過臉頰，帶著小燕子的銀蝴蝶頭飾叮叮當當響，卻帶不走她的幽深心事。

按理來說，她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最真摯的密友，最貼心的愛人，最關心自己的哥哥和朋友，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可紫薇與她分居兩地，一年都不一定見得到一回。

而曾經的朋友們也天南地北的散落四處，不知何時相聚。

或許，只有哥哥和永琪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吧！

小燕子心中黯然，這也是他曾經驕傲的。

可如今，她卻發現，自己身邊承諾永遠不分開的永琪，卻好像變了一個人。

他的目光還是在追逐自己，看向自己的時候，還會叫自己“小燕子”。

可他再也不和自己對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轉過頭。

呼喚自己名諱時，語氣已經失去了曾經的熱烈與熾熱。

如今的永琪，不過是一個假裝愛自己的空殼。

他的心已經不在大理了，至于飛去哪，小燕子不想知道。

02

大理風光好，云淡淡雪皚皚，日照金山時，恍若紫煙環繞香爐間。

永琪馳騁于林間，本應恣意瀟灑，他卻心事重重。

來大理也有兩年了，他和小燕子的隱居生活平淡又甜蜜。

白日踏馬歡歌，夜晚對月暢飲，天地間好像沒有什么能阻礙自己的。

肆意逍遙的日子過久了，永琪的心高高懸掛，好像都飄都落不下來。

他不踏實，自己的皇阿瑪，額娘，皇祖母和朋友們都遠在京城。

無數次，自己和蕭劍他們一起圍火飲酒吃肉的時候，他的思緒會回到遠方。

自己的親人一日三餐飯否？安睡否？身體康健否？

還有，那個自己不愿面對又失常回想的女人——陳知畫。

知畫義無反顧地嫁給自己，綿延子嗣，從此孤零零地守候在皇宮中的女人。

那日京城來信，皇阿瑪只是簡單幾句，額娘倒是叨叨絮絮講好多。

她說，綿憶兩歲啦，會指著你的畫像叫阿瑪，夫子說他天資聰穎，是好苗子。

信中還附著綿憶的小像，永琪打開看，登時心中排山倒海。

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澄澈天真，和自己七成像，是自己的孩子。

晚上，永琪不可避免地失眠了。

自己自私地拋棄了為人父的責任，只追求想要的自由，錯過了孩子的成長。

知畫這些年一人拉扯綿憶，不知得有多辛酸？

不知不覺，永琪想起這個如江南四月小雨綿綿的女人。

03

就算梳旗頭，穿滿人裙裝，腳踩花盆底，知畫還是不像滿蒙的女孩。

剪水秋瞳，眉目多愁，小臉瓷白，動靜間若柳枝扶風，似水柔。

她不會騎馬，吃不慣滿洲傳統的菜，不是正統的滿洲媳婦。

但知畫很喜歡讀書，四書五經、詩詞歌賦都懂些。

當京城三月早春，新雨微微，大家都在感嘆一年春來到，而知畫卻說，春天也會消逝的。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永琪進書房拿書，就見知畫提筆寫下這婉轉詩詞，永琪來了也不行禮。

當時他們只是相敬如賓的皇子福晉，沒有過多的聯系。

知畫凝神書法，難得失禮，永琪微微側頭有些驚訝。

一介女流，也懂得南唐后主的憂愁嘆息嗎？

但他仔細一想，是了，知畫是江南簪纓貴族的大家女子，是最擅詩詞畫作的。

心里有些羞愧于自己輕視女人的想法，可他又想到。

怎得突然難過起來？是想家了嗎？

那片煙雨朦朧的江南，那胭脂淚相留醉的水鄉……

晚上，知畫就收到了貝勒爺送來的禮物。

她受寵若驚地打開盒子，卻發現里面是從江南進貢到宮中的海棠花。

為了方便貯存，海棠已被曬成干花，靜置于錦布上。

白粉花素雅淺淡，還隱隱留有清香，知畫一下子重回未出閣的少女時代。

那回她還不是什么五福晉，不是皇子的母親，只是陳家無憂無慮的四小姐。

每日除讀書女工，就是在園間流連戲蝶，葬花作賦，染一身海棠花塵香。

細雨蒙蒙飄，她也不叫下人為她撐油紙傘，靜靜地感受雨意。

“春來到。”

雨珠落在眼瞼，冰冰涼涼的春雨，新一年來了。

收到海棠花，知畫恍若得到千金財寶般珍重，眼角也落下一滴淚。

貝勒爺懂她。

04

后來永琪和知畫再怎么冷戰，爭吵，但在心里，確實是覺得對方不一樣的。

那個如海棠般的女子，那個如雄鷹般敏銳的男子。

他們之間和小燕子不一樣，小燕子與永琪是坦蕩，是自由。

而知畫和永琪，是隱秘，是心照不宣的暗流。

永琪時隔兩年，又想到那個思念家鄉的江南女子。

如今她還好嗎？在京城住了那么多年，還習慣嗎？

躺在床上，對著青紗帳，他情不自禁地呢喃。

“知畫……”

卻沒注意到身邊本該熟睡的小燕子耳朵動了動。

05

即使沒有明說，小燕子與永琪之間也僵硬起來。

他們是形影不離的伙伴，是親密無間的夫妻。

蒼山洱海是他們婚禮的見證者，草原是他們愛情的甜蜜記錄簿。

但漸漸地，永琪不愛和小燕子一起出行了。

他給的理由每次都很充分。

要給京城那邊回信、手上的書還沒看完、要留在家中給小燕子準備欣喜。

他和京城通信變得比以前更頻繁，話語間時常念起少年時代。

“幼時皇阿瑪還抱著我，握住我的手覆在玉璽上，十四的時候就聽朝議政了。”

五阿哥確實是乾隆最鐘愛的孩子，在離開京城前，他一直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聽到此，小燕子微笑的神情很難維持：“是啊，你確實是犧牲了很多來陪我。”

“那也是值得的。”

永琪趕忙找補，可三兩句又拐到了京城。

對他來說，是繁華如煙的故鄉，是親朋皆在的遠方。

而小燕子心不在那，她厭惡紫禁城的束縛，一次又一次的逃跑抗爭。

很遺憾，她沒辦法理解永琪的回憶。

至于所謂的驚喜，更是敷衍至極。

小燕子收到的，不過是大理隨處可見的野花野草，或者一幅畫而已。

她根本不喜歡這些。

小燕子知道，和之前鬧得轟轟烈烈的吵架不同，這次恐怕是真的要結束了。

06

俞妃一直不肯死心，每次都要在書信里提一兩句永琪回京城的事。

最近，她欣喜的發現，永琪的態度沒有從前那般排斥了。

一開始連說都說不得，提起來就是兩三個月不回信。

而今俞妃再說，永琪的想法卻晦暗不明。

“若是我回去的話，滿京城的子弟哪個比得過我？”

俞妃感嘆，令妃的孩子愈發的出類拔萃，皇上總是去看他們。

沒想到收獲了這樣一個回答。

收到信時，知畫也在旁邊，她們閱讀了這封信。

“王爺想回來了嗎？”知畫難得露出欣喜的微笑。

這個如雄鷹般，文韜武略，雄心壯志的男子，終于要放棄閑云野鶴的生活了嗎。

他終于要回到自己的身邊了嗎？

知畫深吸一口氣，正好見到窗邊燕子匆匆飛過，柳青花紅。

京城的春天，終于來了。

07

大理的春天來了，早春還帶著深冬的料峭，刺骨得很。

小燕子已經很久沒有和永琪牽手了。

即使在外人面前，永琪還是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好像小燕子還是自己最愛的人。

但她已經很久沒感受到永琪指尖的溫度了。

小燕子不懂永琪在想什么，她離永琪的世界越來越遠了。

就好像，眼前的永琪不再是永琪，他成了五阿哥。

當永琪又一次在她面前晃神時，不知怎的，小燕子突然落下淚來。

五阿哥立馬回過神：“小燕子，小燕子你怎么了？”

他想去摸小燕子的臉，卻被她避開了。

小燕子下意識的脖子往后縮了縮，這一退，讓兩個人都尷尬起來。

永琪有些惱怒：“你在鬧什么呢？好端端的，就哭起來。”

可這次不一樣，小燕子哭的沒聲沒響的，豆大的淚珠滾滾落，砸到衣襟上。

她感覺自己有些反胃，站起身來想離開這個沉悶的房間。

永琪沒攔她，讓小燕子走了。

他頭一次沒去找小燕子，自顧自熄燈就寢，一覺睡到天明。

待到晨起，他才意識到，自己把小燕子放在外面一宿不理。

永琪趕忙去找小燕子，遲來的愧疚讓他羞憤難當。

可看見小燕子躺在屋檐上照日光時，他控制不住的嘲諷道。

“倒是讓人好找，從來沒見過你這么不省心的女人！”

愛她的時候，玩失蹤叫調皮，不愛時，一切都是煩人的借口。

小燕子只覺得，這日頭真大啊，刺得她又要流淚了。

08

兩人的爭吵瞞不過大哥蕭劍。

蕭劍行走江湖，怎么沒見過？一看就知道這倆人貌合神離。

“你們這日子，到底要不要過下去？給句準話。”

他坐著，劍放在桌子上，茶水不喝，也不說多余的，這是給妹子要說法來了。

永琪點點頭，小燕子搖搖頭。

霎時間，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到了小燕子身上。

“怎么了？”蕭劍問道，“你不想和她過下去了嗎？”

沒想到小燕子卻說：“放永琪回去吧，我和他不合適。”

皇子與平民的故事，只存在于班杰明的愛情童話中。

當他們完滿的走到了大結局，那些之前不曾揭露過的矛盾就顯出來了。

晴兒多聰明啊，她一下就猜到了：“永琪是想回京城了嗎？”

這話說得隱蔽，可在座的人都知道，永琪不僅想回京城，還想知畫了。

永琪張了張嘴，臉漲得通紅，還是什么都沒說。

蕭家人善良，給他留了面子。沒指著他鼻子罵有二心的事。

只是蕭劍說：“你是皇子身份，我們這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回去了，就莫要再回來。”

到了這地步，一切好像都遂了永琪的愿。

他轉頭看向小燕子，小燕子不看他，只說：“一切都聽哥哥的。”

“小燕子……”

永琪忍不住想去撫摸小燕子的發髻，被躲開了。

他尷尬地收回手：“對不起。”

“沒關系，你不要再辜負知畫就好。”這話說得永琪云里霧里。

他為什么會辜負知畫呢？他就是為了她才回去的啊！

大理的春天過了，小燕子和永琪的故事也結束了。

09

永琪回到了京城，恢復了親王之位。

他回去那天，乾隆、俞妃等人都驚喜異常。

“回來就好啊！”大家都說，有你在，這個家才算團圓了！

知畫抱著孩子走出來，如今的她多了成熟婦人的風韻，平添寧和溫柔。

兩個人在眾人的見識下牽了手，所有人都為他們叫好。

紫薇在一旁嘆道：“真是……唉。”

她沒有說出小燕子的名字，但在心里為她鳴不平。

永琪假裝沒聽見，和知畫回了府邸。

他們過上了舉案齊眉、琴瑟和鳴的夫妻生活。

知畫懂永琪，他們之間幾乎無話不談，和洽得很。

永琪幾乎要把小燕子徹底忘記了，好像沒有那回事。

綿憶貼心可愛，更是讓他飄飄然在云間般快活。

待到夏末，乾隆帝點名要永琪和他一起南下。

這次他們要經過大理，巡視邊境。

永琪本想拒絕，皇帝卻說：“去吧，朕也很久沒去看自己的女兒了。”

在他心里，小燕子還是那個天真善良的還珠格格。

一下子，永琪又想起在宮墻內笑笑鬧鬧的歲月。

小燕子、紫薇、爾康、班杰明……

那個人如其名般輕靈的女孩，她還好嗎？

永琪還是跟著去了，他想，看一眼，一眼就好。

10

他們到了大理，此刻的大理炎熱異常，正是夏末時節。

晴天朗朗，大雨來的快去的快，雨后還能見到彩虹。

永琪只是幾個月沒來，卻恍若隔世。

從前在大理的時候不覺得有多美，如今離開卻才發現它的迷人。

他去了蕭家，想偷偷看一眼小燕子。

可永琪卻發現，以往這個時辰在屋檐上曬太陽的女孩不在。

他又去找，他們常去的酒樓、騎馬的草原、燒烤的湖邊都找過了。

小燕子都不在那里。正當他在大街上干著急的時候，迎面撞上一個婦人。

永琪抬眼時，卻怔愣在原地，不可思議、撕心裂肺地吼出聲:

“小燕子？你懷孕了嗎！”